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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不起,超凶-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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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要单独见一见江公子,王爷就在暖阁喝杯清茶解解酒吧。”田嬷嬷躬身行礼,安排好了顾锦知,带领江漓前往堂屋。
  “江公子不必拘礼,坐吧。”太后指了指身前的席坐,见江漓站在原地没动,她只好再说一遍:“这儿又没有外人,哪来那么多规矩,哀家要你坐下谈,坐吧。”
  “谢太后。”江漓走过去,席地跪坐,静等太后开口。
  “上月我儿毒发,是你救了他。一是缓解他毒发之时宛如割肉剔骨的痛苦,二是为他保住了性命。哀家的儿女众多,膝下虽有皇帝跟锦婳承欢,但哀家心中最疼的还是锦知,锦知能平安渡过睲澜之毒,哀家真心谢你。”太后从田嬷嬷手中接过杯盏,诚恳的望着江漓道:“以茶代酒,再次谢过公子。”
  “太后言重,草民万不敢当。”江漓依礼数下拜。太后满饮杯中浓茶,再次看向江漓之时,眼中透着无尽哀伤。
  “江公子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对睲澜之毒可有见解?”太后说着这话,即便是脸上艳丽的浓妆也难掩她心底深切的期盼。
  慈母爱子,非为报也。江漓心中由生感慨,母亲挂念孩子,人之常情。他的母亲何尝不是日日为他担忧,时时为他着想,稍微有些磕了碰了比谁都着急。犯错被父亲打一顿生病卧床,母亲便衣不解带的守在床边,心疼起来独自抹泪,恨不得取而代之。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太后如此心疼顾锦知,江漓倒不忍让她失望了。
  “凡是□□,必有可解之法。草民终究见识薄浅,所以对睲澜知之甚少。”
  太后的眸光忽然黯淡,她低垂着眼眸,苦笑一声道:“江公子也不必想方设法的安慰哀家了,哀家知道,这睲澜毒性凶猛霸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若有的解法,锦知何至如此?”
  “王爷福泽深厚,定能云消雾散,逢凶化吉。”
  “但愿如此,哀家如今什么都不求,只求他能平安喜乐的度过余生。”太后望着窗外幽幽夜空,几颗残星孤寥的悬挂在夜幕之上,散发着微小惨淡的光芒。
  “江公子,锦知待你如何?”许久的沉默过后,太后突然问出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惹得周围服侍的宫女奴婢都一头雾水。
  江漓面色微凝,下意识去回忆:“无微不至。”
  对江漓的直言,太后显得很满意,她一边点头一边说:“你既是锦婳的好友,又是云笙的老师,哀家听他们多次提起过你,均是赞美之词。今日得见公子一面,果真气宇不凡,文才武略皆上乘。昔年江茗忠肝义胆,你既是江大人之子,必然知善恶明是非,云笙也不止一次说你是个知恩图报的谦谦君子。”
  江漓默不作声,静静听言。
  “哀家知道锦知很看重你,他真心待你,对你百般呵护。哀家希望他能得到应有的回报,江公子,你可否应允哀家,往后每次锦知睲澜毒发之时,你都能守护在他身边?”太后面色凝重,目光恳切:“哀家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但是,哀家虽为太后,却也是个普普通通的母亲,哀家见不得儿子受苦,哀家只能自私一次。”
  江漓垂目,夜风透过隔窗吹拂进来,轻轻卷起他鬓角一缕墨发,微微荡漾,遮掩他那双明若星辰的眸子忽隐忽现:“太后想见我,只为说此事?”
  太后以为江漓心里不愿,语气霎时变得有些冰冷僵硬:“一是对你救助锦知表示感谢,二是希望你日后能继续救助他。毕竟这睲澜剧毒,也只有你能压制几分。江公子,你可愿意?”
  江漓面色清冷如水,无人能从他的言行举止间窥探出他的心思。他只轻轻放下杯盏,抬眸望上了太后略有威胁的眼神:“愿意。”
  太后一愣。
  她没想到江漓会这么轻松这么痛快的答应,她甚至想好了如果江漓抗拒,她要采取什么手段让江漓屈服。不说往日顾云笙和安平长公主对江漓的阐述,只说外间传闻,包括震惊中外的湘雪阁一战,都能体现出江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傲霜性格。
  只要他不愿意,谁能强迫?要么他动手杀了威胁自己的人,要么就跟那人同归于尽,哪怕是死,也绝不任人摆布的性子。
  一身傲骨,坚韧不屈。
  他就好像一捧清泉,澄澈甘甜滋润。它至柔能曲折,至盈可飘逸,至刚成冰雪。千姿百态,一面柔一面刚。
  如此轻易的应允,莫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太后藏在袖中的素手紧紧一握: “你,真的答应了?”
  “太后不信?”江漓很敏锐的察觉到什么,眸光依旧清淡,毫无波澜:“就算太后不说,在下也会这么做的。”
  太后怔鄂,心中诧异。然而三十几年的后宫恶斗,已修炼出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你懂得饮水思源,哀家自然相信。锦知待你千般万般好,你心中肯定记着。”
  江漓眼底幽光一闪,淡淡说道:“在下之所以这么做,不是为了报恩。”
  太后面带困惑:“那你……”
  “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一日之惠当以终生相还。若旁人有恩于我,我会竭尽所能去报恩,赴汤蹈火,舍生忘死。还了这份恩,两清了。而王爷的情,我依旧会全力以赴,尽心尽力,但我不会以命相还,毕竟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太后面上的困惑更加浓郁,她轻抿红唇去推测江漓的话中之意,思考这两者之间有何区别:“只有活着才有资格谈后事,江公子若能真心回报锦知,哀家自不会亏待你,你所求的任何事,哀家都会应允你。金钱名利不是你的追求,那便是……”
  “谢太后美意,在下别无所求。”江漓打断了太后的话。太后早有预料,倒也不意外,他连皇上的要求都能拒绝,何况自己呢?
  “罢了。”太后幽幽叹气,朝身边田嬷嬷摆了下手,田嬷嬷心领意会,对江漓摆了个“请”的手势。
  “太后千岁,草民告退。” 江漓跟在田嬷嬷身后走出了堂室。
  报恩。
  若是别人,他会选择在对方危急关头,舍命去偿还这份恩情。
  可面对顾锦知,他不会以命相抵,而是要以余生来慢慢偿还。又或者可以说,对别人,他可以很轻易的恩情两清。对顾锦知,却总是觉得不够,无论如何去付出去回报都远远不够。或许,这一辈子都还不清了吧!
  他只想留在顾锦知身边,以余生岁月,慢慢的还。


第50章 欺人太甚
  “漓儿。”在暖阁的顾锦知等的坐立难安,清茶喝了一杯又一杯,灌了满肚子水,就在他等不及想让郁台进去探探消息的时候,田嬷嬷带着江漓出来了。
  “王爷,太后在里面等着您呢。”田嬷嬷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为防止顾锦知跟江漓说起话来没完没了,忙抢在江漓前头开口。
  顾锦知一听这话,也不好晾着太后在堂室等着,只好随田嬷嬷进去,临走前又想到什么,折了回来对江漓说:“太后找我说话只怕要很久,你也别在暖阁里枯等着了,先回王府去吧,早些更衣就寝。”
  顾锦知怕江漓不听,特意给郁台打了手势,郁台也很称职,舒王爷前脚走,他后脚就迎江漓出了雍寿宫。
  月凉如水,走在通往宫门的廊道上,晚风送来阵阵清凉,空气中飘荡着淡淡海棠花香,倒也沁人心脾。
  宫中奢华,红墙黄瓦,古树参天。虽享受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可到了夜间却孤冷的可怕。放眼望去,亭台楼阁,轩榭廊舫,有奢华也有荒废。
  “那是安平长公主的寝宫。”郁台很是机灵,顺着江漓观望的视线做出解释。江漓听在耳里,又将目光瞭去更远的地方。郁台紧忙伸长脖子一看,当场脸色一变,忙低下头不言语了。
  江漓看郁台的眼神飘忽不定,好像生怕江漓问什么似的,紧忙转移江漓的注意力:“公子,马车早已备好,随小的回府吧。”
  江漓心中略有思衬,问道:“那是宝和宫么?”
  郁台怔了怔,脸色微白:“回公子,那正是宝……宝和宫。现在无娘娘居住,搁,搁置了。”
  郁台慌慌张张,连后头跟着的几个太监都小脸煞白。江漓心中有数。想当年,宝和宫也是极尽奢华的宫殿,其繁盛堪比中宫皇后,是先帝最常去的地方——赵贵妃的住所。
  赵贵妃盛宠多年,先帝驾崩,新皇继位,她的下场凄惨是举国皆知之事。太后跟皇帝恨透了她,至于理由……后宫争宠恶斗,也没什么奇怪的。人已死,即便生前恨之入骨,该报的仇也报了,乃至现在连小厮都不敢轻易提起,甚至吓得瑟瑟发抖,未免有些异常。
  莫不是跟顾锦知有关?
  “爷,您慢点……哎呦,慢点……”
  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江漓的思索,落目一看,是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随从搀扶着一个醉酒到走路不稳,里倒歪斜的主子。俩人跌跌撞撞一路穿过垂花门朝这边走来,太监提灯笼一照,忙惶恐的跪在地上拜道:“奴才们给谆郡王请安。”
  “小六,小六,把酒壶给,给本王拿来……酒壶呢?”谆郡王一身酒气,摇摇晃晃的险些撞上柱子。听到有奴才跟他请安,他眯缝着眼往前瞅,想瞧瞧是哪路人,结果这一看,醉酒瞬间清醒了三分,整个人瞪大眼睛,死死盯住距离三丈远的江漓。
  后者眸色宁和,面色如常。
  “呵呵,是你啊。”谆郡王粗鲁的甩开随从的搀扶,摇晃着往前走了两步。他面上在讥笑,眼神却极其凶恶,寒芒四射,若那是一把刀,只怕江漓已经被乱刀分尸了:“江乐师,冤家路窄啊!”
  几个太监被谆郡王凶神恶煞的眼神给吓到了,连往后退了一步,悻悻道:“谆郡王,江公子要回……”
  “哎呀,差点忘了。如今的你可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乐师了。”谆郡王拍了下脑袋,阴阳怪气的说道:“江茗的儿子,江珺歌,对吧?”
  江漓冷眼看他,清冷的容色没有展露任何情绪:“谆郡王有事?”
  “本王上回去湘雪阁,你弹得那首曲子真不错。”谆郡王面带狞笑,语气轻佻的说:“正好今个儿本王兴致高,走,跟本王回府,给本王助助兴。”
  不等江漓开口,身边的郁台突然站出来冷声道:“谆郡王怕是喝多了,江公子现居住于舒亲王府上,是我家王爷最重要的客人。”
  “你拿顾锦知来压我?”谆郡王双目猩红,怒极反笑:“好啊,江漓,你真有能耐啊!攀附权贵的手都伸到顾锦知那儿了,好心机啊。”谆郡王酒气上头,只觉得心里窝火,忍不住讥讽道:“有了个舒亲王做依靠,你便无所畏惧了是吧?要说这世道不古,只要有张漂亮脸蛋儿,谁都拿得下对不对?”
  郁台脸色大变,怒喝道:“谆郡王,请你放尊重些!”
  “你个狗奴才,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说话!”谆郡王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目光如刀子般在江漓身上绕了个来回,冷笑道:“想当年江茗江大人是何等风光啊,权倾朝野,一手遮天。凭借一身高强武艺扬名江湖,风姿俊才,不可一世。可结果呢,仇家上门,可呼风唤雨的江大人不还是一命呜呼了?威名赫赫的江府不还是惨遭灭门,血流成海?”
  江漓面色阴沉,眸中闪过一道厉光,其冰冷凛然,吓得郁台后勃颈寒毛直竖。
  “全家都死了,只留你一人苟延残喘,能有什么依靠?不过你很聪明啊,傍上了天真无邪的舒亲王,这下子有人给你撑腰了是吧?我呸!”谆郡王恶语中伤,一脸的嫌弃:“你说到底不过是一介草民!哎呀呀呀,你连草民都不如。”
  江漓尚且镇定自若,郁台可是气的鼻子冒烟,而谆郡王身旁的小厮小六早就吓得汗流浃背了,为防止谆郡王醉酒后祸从口出,忙上前拉扯着说:“爷,您喝多了,奴才送您回府吧,王妃等着您呢……”
  谆郡王甩开小厮,朝前走近一步,面带讥笑,语气中满是嘲讽:“江漓,你也感到无地自容了吧?堂堂九枢的首领,叱咤风云的江大人之子居然流落湘雪阁那等烟花风尘之地。你都不敢以真名示人,只敢化名江漓来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像你这样的人还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真当自己有多冰清玉洁么?还恬不知耻的做皇子的老师,呵呵,江乐师,我都替你父亲丢人!”
  一席话,听得满廊众人皆惊。有几个胆子小的小太监直接吓软了腿,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不敢言语。他们不知道素日来沉稳低调的谆郡王是傻了还是疯了,居然口出恶言,侮辱的还是当今势头正盛的江漓。
  别的不说,就江漓的身份地位,那都是皇帝一句话的事儿。江漓的身世背景无人敢藐视,他的父亲江茗鼎鼎大名自不必说,还曾经教导过皇帝三日武学,皇帝对老师独留在世的唯一孩子必然看重。更何况皇长子顾云笙还主动拜了江漓为师,江漓又跟安平长公主的交情甚好,跟顾锦知自不必说。
  就算这些全部都排除,但就针对湘雪阁那段经历,放眼整个大禹,乃至整个天下,谁人提起这位才貌卓绝的乐师不出口称一个“奇”字?多少青年才俊为之倾倒,多少英雄豪杰为之癫狂。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无人敢藐视,无人有那资格亵渎。虽流落风尘,却是磨而不磷,涅而不缁。本性能耐寒,风霜其奈何。
  或许跪了满地的太监不知谆郡王一改往日常态的原因是什么,但江漓心中明了,不过是多年前的旧仇,再加上近年来的新恨罢了。
  父亲身在九枢,所做所想皆以皇帝的利益为先。暗中监视朝中大臣,包括皇室宗亲。而这位庶长子谆郡王,自负才华横溢,野心勃勃,除了结党营私,更是历年来屡次私吞朝廷送往灾荒地区的拨款。种种罪状调查的清楚明白,桩桩件件证据确凿。上疏弹劾,禀明圣上,先帝震怒。荣宠一时的谆郡王就此失去圣心,也恨透了多管闲事的父亲。
  无论朝廷还是武林,江家都树敌无数,乃至如今九枢的解散,江家的灭亡,多少人幸灾乐祸,又有多少人落井下石。
  江漓虽面色清韵似霜,可眼底泛起的凛然狠意着实让在场奴仆心惊胆战。谆郡王还在无所顾忌的仰天大笑,笑声张狂又刺耳。
  “谆郡王好大的气焰,不安守本分做你的闲散王爷,反而在这里颐指气使的教育本王的人?”
  突然传来的声音并不严厉,却是寒芒四射,一字一句刀刀锥心。众人脑子嗡的一声,朝那远处阔步走来之人一看,脸色骤然变白,纷纷跪地又是一拜。
  “奴才们叩见舒亲王,舒亲王万福。”
  谆郡王的笑声蓦然顿住,酒气瞬间醒了大半。
  顾锦知闪电般冲到江漓身旁,把江漓往身后一揽,眼中杀气腾腾,唇角勾起的冷笑厉如刀锋:“有人虽家中遭难,身陷泥泞污浊之地,亦不过是一时之屈,倒是心中清明,顾得起家人,称得上君子,就是名士遇见也需赞得一声。倒是某些人……”
  顾锦知锐利的眼神在谆郡王身上度了个来回,随即轻悠悠的落去别处:“不知安分守己只知兴风作浪,平日里招摇过市欺男霸女,不反思己过还怨天尤人。虽自命不凡,可若是上天落下点事,怕是要哼哧往泥里面钻。”
  “你!”谆郡王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呛得他胸口发闷发涨。
  在谆郡王搜肠刮肚试图反击之前,顾锦知更加锐利的话已接踵而至:“有些人虽流落风尘,却是冰魂雪魄,傲骨迎霜,固守本心。可有些人倒是站不住自己的位子,只晓得追寻普通人都晓得避之不及的腌臜,还洋洋自得以为受旁人羡慕,殊不知别人都在暗中嘲笑他呢。可惜了他那个位子,靠母亲积德行善为其苦苦支撑,却不及他自毁长城。 ”
  “舒王!”谆郡王气的脸红脖子粗,想破口大骂又碍于舒亲王的身份不好撕破脸,憋了半天,吐出一句明显底气不足的回击:“你别欺人太甚!”
  顾锦知目似剑光:“古时有人用升去量石,用桀去衡量尧,今时也有人自己卑鄙,还捏着这点卑鄙比着别人看,以为天下人都如他一般低劣,沾沾自喜。殊不知旁人心中都如明镜,印得他格格不入。丑人不自知,明明自己腐肉烂骨,却还抓着别人一点皮外伤说三道四。”
  “顾锦知,你!”谆郡王差点气吐血。
  “谆郡王,嘴不积德,祸从口出,害人害己,劝你好自为之。”
  谆郡王肺子都快气炸了,又无从发泄,只能瞪着那双猩红血目咬牙切齿。又一想,自己被顾锦知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冷嘲热讽,揭露丑闻糗事,今后的脸面还往哪儿搁?他甚至觉得跪倒一地的奴才都在暗中窃笑。他面上滚烫,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夜风微凉,清淡的月光照耀出江漓莹玉般的面容。他神色如常,无喜怒哀乐,依旧风轻云淡,连眼底最开始的那一道厉光都随着顾锦知的反击而云消雾散:“王爷见过太后,想必无事了?”
  “无事了。”顾锦知回头看向江漓,原本寒芒四射的双眸瞬间蒙上一层暖色。他轻轻抚过江漓的肩膀,温声道:“跟本王回府吧。”
  马车在行驶回王府的路上,轿内气氛宁和安静,江漓望着车窗外还在坚持摆摊的小商小贩,行走着的寥寥路人,以及远处那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场所——湘雪阁。
  “漓儿……小漓儿?”此时倚坐在马车内的顾锦知哪有方才的半点威风凛凛,他就像个害怕惹大人生气的孩子似的,眼巴巴的看着江漓,小心翼翼的叫唤着他:“你可好?”
  江漓回神,神色微顿:“王爷何出此言?”
  “本王有些担心。”顾锦知面露关切:“今日本王带你进宫给锦婳祝寿,本是一件开心的事,谁能想到遇见那该死的顾锦年。他脑子有病,漓儿可别放在心上。”
  江漓看顾锦知一脸真切的表情,忍俊不禁,唇角微扬起一抹宛如青莲的弧度:“我很好。再说,王爷也替我反击了不是。”
  “本王还觉得不够呢。”顾锦知急道:“若漓儿心中委屈可千万别憋着,要告诉本王。”
  “真没有。”
  “当真?”
  “是。”
  “没骗本王?”
  “没有。”
  顾锦知又凝视了江漓半晌,这才放下心来,重新展露笑颜道:“漓儿,太后叫你进去那么久,都跟你说了什么啊?”
  江漓眼底荡漾着柔和的笑意:“王爷想知道?”
  顾锦知不住点头。
  江漓眼底笑意更浓:“等明日王爷进宫请安,亲自去问太后吧!”
  “诶?”顾锦知被噎了一口,非但不恼怒,反而心底甜如蜜。再加上江漓面上带笑,他更是如获至宝,心里美滋滋的,欢天喜地百花齐放。


第51章 不敢踏足
  安平长公主生辰的第二天,顾云笙前往玉明宫拜见姑母。长公主午睡刚醒,人有些慵懒,被宫女服侍着换了衣裳梳洗妆容,懒洋洋的靠在玉枕上昏昏欲睡。顾云笙急着将昨夜之事简单说给长公主听,原本没精打采的安平长公主顿时瞪大眼睛,怒气冲冲的说道:“谆王兄疯了是不是,居然敢对江公子不敬!”
  “据下人说,谆王叔昨晚吃多了酒,所以才胡言乱语的。”顾云笙也是愤愤不平道:“祸从口出,那事儿流传出去,父皇跟皇祖母的脸色都不好,有他好果子吃的。”
  安平长公主双手叉腰,在屋子里转悠了两圈:“那江公子呢,被他恶语中伤,没事吧?”
  “有王叔在,当然没事。”顾云笙端起茶碗抿了口碧螺春:“十日后丁将军要返回边境,我想先生应该会去送行。届时便能慰问几句,不过……事情都过了,也不好再揭人伤疤。”
  “也是。”安平长公主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什么:“你跟丁将军交好,此番他远走西北,没有个三五年回不来,你不去表示表示?”
  顾云笙愣了愣:“表示什么?”
  安平长公主有些无语:“当然是送个礼物做纪念,或者去城门口送送行什么的。”
  顾云笙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瞬即逝的落寞。安平长公主到底年幼,还是女子,心思不够成熟,自然顾忌的不多。他倒是想为丁左送行,但是……丁左如今是皇帝加封的正将军,手下士兵两万,且骁勇善战,绝非凡人。他既是皇子,与一位率领兵将众多的将军交好,皇帝不会多心么?
  皇室父子情有多脆弱,随着年龄增长,顾云笙不得不看清。
  “丁将军什么也不缺,我没东西可送。”顾云笙一耸肩膀,嘿嘿一笑:“要不也送他一个彩绘泥塑?”
  安平长公主:“……”
  “行军打仗,你送些小玩物有什么用?”安平长公主一脸鄙视,提起裙子坐在席上,语重心长的说:“西北之地苦寒,军营里的条件有限,你不妨送些珍贵灵药给他。有病治病,没病防身嘛!”
  “姑母说的是。”顾云笙低垂着双眼,若有所思道:“送些治病灵药,应该没有问题吧。”
  安平长公主皱眉: “你在嘀咕什么?有没有听本宫说话啊?”
  “听着呢听着呢,姑母的话小侄哪儿敢不听。”顾云笙摆出乖巧脸,哄得安平长公主心花怒放,甚是满意:“去年你生辰,王兄不是送了你一株流絮草吗?号称这世间不可多得的灵药,不管受多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保住命。”
  “对啊。”顾云笙恍然大悟般:“就那流絮草给他。”
  安平长公主故意撇撇嘴,眉毛一扬,不屑道:“瞧你那高兴劲儿。我看丁左去边境,最舍不得的不是江漓,是你才对。”
  “哪有啊。”顾云笙不知为何要急着辩解:“丁将军平定西北,是大禹的功臣,我当然……”
  “嗯。”安平长公主单手拄着下巴,一副我很感兴趣你继续说的表情。顾云笙欲言又止,总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干脆不说了。
  次日夜晚,顾云笙就捧着那株流絮草前往丁府。
  当丁左听到动静,披上衣服去点蜡之时,顾云笙正好推门进屋,二人四目相视,气氛居然变得很尴尬。
  昭郡王顾云笙,当今圣上的皇长子,夜半无声之时,独自一人身着夜行衣,趁着乌云遮月偷偷摸摸的溜进丁将军府邸,跟衣衫不整的丁将军面面相觑。
  对了,手里还捧着一株草。
  “呃……那个……”后者太过震惊,一时间忘了请安,就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位小小的皇子。拨开云层透出的月光在他身上镀了层淡淡的银边。
  “夜里登门,多有打扰。”顾云笙脸色略有红晕,这气氛怪异,让他也有些不适应。
  “郡王殿下是有事找末将?”丁左忙让开身子,朝室内一指:“殿下屋里请。”
  “不用了。”顾云笙一边摇头,一边将手中盆栽递给丁左:“我就是来送个草,不便久留。”
  “啊?”丁左更蒙了,怔怔的捧着那盆碧绿色的植物,二丈摸不着头脑。
  “这是流絮草,世间罕见,怕是再难找到几株了。”顾云笙生怕丁左把这当成破烂玩意,忙继续解释道:“流絮草是治疗内伤的灵药,现摘现服,需每日精心照料,放在朝阳的地方,每隔三个时辰浇一次水,一次都不能忘,不然它就枯死了。”
  “不是……”丁左懵逼一脸:“殿下为何要将这疗伤奇药给我?”
  “丁将军远走边境,那里环境苦寒,军营中条件艰苦,若两军对垒,哪能没个病痛灾荒。”顾云笙语气真挚的说:“若丁将军不幸受伤,可以此药救命。”
  丁左愣了愣,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末将何德何能,怎受得起殿下赐药?”
  “这株流絮草是我去年生辰那日王兄送我的贺礼,他知我喜好舞枪弄剑,怕我在外闯祸,就送了这疗伤灵药给我。不过我现在身处京城,今后也没机会在江湖行走,这治疗内伤的灵药放在我这儿也无用。”顾云笙望着那盆栽之中生机勃勃的灵草:“还是送与丁将军的好,物尽其用。丁将军无需推辞,收下便是。”
  顾云笙想该送的也送了,再待下去若被人发现免不了引起诸多是非,正要转身走人。丁左反应过来,连忙叫住他:“昭郡王等等,末将要东西要给您。”
  顾云笙顿足,回头的功夫,就见丁左匆匆跑回屋里,不一会儿又匆匆折回来,手里多了一枚苋红色的剑穗。
  “上次与殿下比武,末将不小心损坏了殿下的剑穗。”丁左面带微笑,双手奉上:“还请殿下别嫌弃。”
  顾云笙微微一愣,下意识伸手去接了剑穗回来。剑穗上有吉祥结,另有一枚精美的弯月玉雕。可见丁左不是如那彩绘泥塑一样随便买来相送的,而是特意去找无暇的玉石,再用心雕琢,做成了剑穗赠与他。
  “怎会。”顾云笙欣然握在手中,“多谢丁将军。”
  丁左微笑的神色僵了僵,眼中流露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几次欲言又止,见顾云笙转身要走,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迈出一步,神智还未抵达,嘴上已经先叫道:“等等。”
  “丁将军还有事儿?”
  “呃……”丁左藏在袖袍中的手紧了紧,他望着月色下目不转睛注视着自己的人。心中微颤,一股酸涩蓦然涌出,毫无征兆,来势汹汹,瞬间包裹了心脏,淹没了身体。
  “殿下,末将……走了之后……”
  丁左的声音越来越小,顾云笙站得远了些,听得有些模糊:“什么?”
  “没什么。”丁左忽然仰头一笑,正如他刚从西北回京之时,一脸阳光灿烂的笑意,一身与天争斗的傲气:“末将斗胆,视殿下为友。这一别之后还不晓得何时能再见,诶,末将别无所求,只愿殿下安好。”
  丁左说着,躬身朝顾云笙一拜:“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明明该是很正常的告别,可顾云笙听丁左说起来,总有那么一种苦离别的味道掺杂在其中,搞得顾云笙心里七上八下,说不上酸楚,更谈不上悲伤,只是觉得有些闷闷的不太痛快。
  直至回到宫中,顾云笙都没搞清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想来想去,索性将这种微妙的触感归咎于好友远走,不知何时归来的惆怅。
  十日后,丁左出发前往西北。一匹骏马,一身行囊,回头瞭望繁华盛京,心中涌出颇多感慨。无意间一转头,正看见远处从马车上走下的顾锦知和江漓。
  丁左顿时呵呵笑起来,翻身下马,阔步走至顾锦知身前,躬身道:“能有幸得舒亲王相送,我这是借了小表弟的光啊!”
  “将军此去一路走好,路上多加小心。”顾锦知语气温和,神态真挚。文可□□武可定国,一个国家的繁荣昌盛是离不开驻守边境的将士的。
  “如今边境安稳,距离大胜邻国敌军不过数月。他们元气大伤,就算恢复也得个三年五载。我此次返回边境驻守,日子跟在京中一样,除了吃喝拉撒就是听手下将士们闲扯皮,也轮不到我们打打杀杀,尽可安心。”丁左大大咧咧的说着,朝一旁江漓挤了挤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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