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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枭雄-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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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骑兵,有无盔甲?”
“回禀大帅,黑夜中看不清,大约在八千到一万人之间,全身盔甲。”
李叔良一激灵,这不是乱匪,这只能是杨元庆的丰州骑兵,果然被他料到了,前方有伏兵,他立刻下令,“命令士兵做好战备,调五千弓弩压住军营!”
一队队弓弩手奔向军营东面,张弓搭箭,严阵以待,刘弘基心中也紧张之极,对方是将近一万骑兵,而他们只有两万军,绝大部分都是步兵,近两万步兵对付一万骑兵,这将是一场极为艰苦的战斗。
不过刘弘基也暗暗庆幸,主帅李叔良的谨慎使他们避免了被丰州军偷袭,躲过一大劫,这使他又有了几分信心,正平县还有五千驻军,如果他们能赶来支援,这一场战役不说战胜对方,至少也不会败。
刘弘基手执一把硬弓,催马向大营门口奔去。
就在唐军大营数百步外,杨元庆率一万丰州隋军列队而立,他率军一路疾奔,终于抢在对方进驻正平城之前拦截住了他们,他们也并不着急发动攻击,利用天未亮的这段时间休息,恢复士兵和战马的体力。
杨元庆远远注视着敌军大营,他在从一些细节处观察敌军主将的性格,仅从对方哨塔分布,他便能推断出对方是一个极为谨慎之人,如果是他,他会建六座哨塔,四角各一座,前后营门各一座,但对方却建了十座,李叔良是想消灭一切死角。
这时,一名斥候队正奔来禀报:“启禀总管,我们观察敌军大营,对方大营无懈可击,火箭也射不到他们的营帐,四周长矛密布,草地上撒满了铁蒺藜,我们无法靠近。”
杨元庆冷笑一声,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这李叔良谨慎得太过分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谨则无智’,这是一句至理名言,他要让李叔良败在他谨慎上。
“传我的命令,大军向北撤二十里!”
一万骑兵调转马头,向北方飞驰而去,片刻便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第二十七章 迎头痛击(中)
就在杨元庆率军从闻喜县返回,向西疾奔而去后不久,绛郡太守独孤怀恩便得到了消息,他立刻意识到,丰州军一定是去拦截李叔良的军队,他心中大急,立刻命手下大将曹霁率三千军队前去支援李叔良。
军队派出去了,独孤怀恩心中忐忑不安,他登上墙头,扶住墙垛向西眺望,远处是黑暗无边的夜色,星光将数里外的正平山映衬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独孤怀恩叹了口气,当初李渊问他愿意进关中,还是愿意留在河东,他选择了留在河东,现在看来,他当初的决定有点失策了,河东是各路兵家必争之地,就算杨元庆不来,窦建德也会来,去关中才是明智的选择。
独孤怀恩转身要下城,忽然有士兵大喊:“使君,有军队奔来了。”
独孤怀恩大吃一惊,扶墙垛细看,只见约千余人向这边狂奔而来,接着有人在城下大喊:“使君,快开城门,是我!”
是部将曹霁的声音,他刚去还不到一个时辰,怎么就回来了?独孤怀恩连忙下令开门,他也跑到城门边,只见涌进来大群败兵,很多人都负伤,身上全是血迹,曹霁扶在马上,后背上插着一支箭。
独孤怀恩大吃一惊,上前急问道:“出了什么事?”
“使君,我们在正平山被伏击,弟兄们死伤惨重。”
“有多少伏兵?”独孤怀恩又追问道。
“不知道,对方是骑兵,又有弓箭,将我们包围,卑职是拼死杀出重围。”
独孤怀恩半晌说不出一句话,一种不祥的预感涌入他的心中。
……
李叔良站在哨塔之上,目光凝重地望着大队敌军远去,他心中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一种直觉告诉他,敌人的远去就俨如猛兽的后退,是为了更有力的致命一击。
李叔良派出了数队斥候前去探查,他忧心忡忡地回到自己大营,副将刘弘基已经在大帐前等候他多时。
“大帅,你认为敌军真的撤退了吗?”
李叔良摇摇头, “他们是一群狼,没有吃到猎物怎么可能撤退。”
李叔良叹息一声,走进了大帐,刘弘基跟着进了大帐,又连忙道:“大帅,卑职认为,敌军撤退的目的是要等我们撤营出发,然后在半路袭击我们,那时我们就没有驻营的防御,只能和他们硬对硬的打一仗,这是破我们防御的最好的办法。”
李叔良坐了下来,低头半天不说话,他不希望是刘弘基说的这样,可无论他怎么想,刘弘基都说得完全正确,除非他不走,或许对方拿他无可奈何,可只要他一动身,对方就会抓住机会,他痛苦地抱住头,自己到底该怎么应对?
刘弘基的双唇抿成一条线,目光十分严峻,他已经意识到对方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大将,他能在稷山和正平县之间截住他们这就说明对方善于抓住战机,难道对方的主将就是杨元庆?
如果真是他,那他们面临局势就严峻了,刘弘基心中也紧张起来,“大帅,现在我们急须向主公求援,否则我们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李叔良一言不发地坐着,脑子里有点茫然,思绪也一片混乱,双手交叉放在腿上,身子无力地靠在后面的大箱子上,他仿佛在思考刘弘基的建议,可又像无计可施地发呆。
就这么坐了一刻钟,刘弘基不敢打扰他,准备慢慢退出大帐,这时,他身后传来了李叔良沉重的声音。
“临走时唐王已经告诉我,他只能拿出两万军队,要我集结河东各郡军队,还有太原的守军,这样就有十万大军,可以和杨元庆抗衡,就算我们求援,他也能让河东各郡的守军来支援我们,可你想过没有,各郡的军队出发来支援我们,会不会被杨元庆的军队各个击破?”
刘弘基身子一震,又慢慢转过身,他不得不佩服李叔良思路慎密,杨元庆有三万骑兵,这里只有一万,很可能其余军队都拆散了,就是为了防止各郡来救援他们。
“那正平县的五千守军呢?我们可以调他们前来支援。”
他话音刚落,有士兵在帐外禀报,“独孤太守派人来报信,说有紧急情况。”
“让他进来!”
片刻,一名报信兵被带了进来,他单膝跪下禀报,“独孤太守派军来援助,但被敌军在山路伏击,死伤惨重,独孤太守只能坚守城池,希望李大帅能率军入城,共同防御。”
说完,他将一封信呈上,李叔良看完信,又将信递给刘弘基,吩咐左右,“把他带下去,赏钱五百吊!”
“多谢大帅赏赐。”
报信兵退了下去,李叔良看了一眼刘弘基,“你说现在怎么办?”
“大帅,对方是轻骑,应该没有带多少粮食和草料,我们不如固守营盘,等他们粮尽退兵。”
“不可能粮尽,绛郡是富庶之地,又刚刚收了麦子,他们哪里弄不到粮食,而且除了正平县外,其他各县基本上都没有守军,想夺取易如反掌,再说,他们刚刚击败正平县援军,应该也缴获了不少粮草,虽然信中没有说,但我们应该想得到。”
李叔良叹了口气,他进退维谷,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
天亮时,斥候带回了情报,发现对方骑兵在二十里外,并没有走远,李叔良知道自己的判断正确,对方不可能撤军,就在等他们拔营启程,在半路袭击他们,李叔良更不敢冒险启程,他终于接受了刘弘基的建议,派人去关中求援。
杨元庆的骑兵在二十里外的一片树林中休息了一夜,体力恢复,这时,在正平山伏击敌人援兵的徐世勣也回来了,他率一千骑兵在正平山前设伏,大败正平县援军,歼敌一千余人,俘虏六百余人,缴获不少军资粮草,可以维持军队三天。
这个意外的收获,一下子解决了丰州军粮草不足的隐患,杨元庆大喜,记徐世勣大功。
……
中午时分,杨元庆骑马在军队中视察情况,这次他们是轻兵简行,没有携带帐篷等辎重,大多时候在树林中宿营,如果遇到下雨则进县城驻扎。
一万军队由八千骑兵和两千重甲步兵组成,重甲步兵只有在作战时才不用战马,而平时行军都是骑马,他们配置双马,一匹战马专门携带装备。
此时,杨思恩正率领重甲陌刀军操练,他们的陌刀已经全部更换,更轻更长,更加坚硬,已不再是拍刃,而是真正的陌刀,足以抗击强大骑兵的冲击。
两千陌刀军分成四队,正分队训练,喊杀声如雷。
在陌刀军训练不远处,数千名士兵砍伐了上千棵大树,正忙碌地结扎树排,在另一片空地上,堆满了士兵们携带的火布,火布就是将布条在火油中浸泡后晒干,变得极易燃烧,一般是用来做火箭,每个士兵都会携带一包,这时丰州军特有的装备。
这时,一名士兵禀报:“启禀总管,斥候抓住了对方的探子!”
杨元庆大喜,立刻调转马头向行军帐奔去。
……
大帐内,一名斥候校尉单膝跪下向杨元庆禀报道:“禀报总管,弟兄们发现敌军两队探子共二十人,全部围歼,并抓了两名俘虏。”
“带上来!”
很快,亲兵将两名俘虏推进大帐,俘虏跪在地上哀求,“将军饶命!”
杨元庆看了他们一眼道:“我可以饶你们一命,但你们必须老老实实交代,若有半句谎言,我拿你们人头祭旗。”
“我们不敢有半点隐瞒。”
“好!我先问你们,大营内有多少军队,主将是谁,副将是谁?”
“回禀将军,一共两万军队,骑兵约三千人,步兵一万五千人,还有两千辎重兵。主将是李叔良,副将刘弘基。”
杨元庆点点头,他听得出对方没有撒谎,又问:“有多少粮食,是什么样的战马,士兵装备是怎样?”
旁边徐世勣听杨元庆问得非常仔细,他心中暗暗称赞,难怪杨元庆被称为大隋边陲第一将,从他问情报便可看出他的丰富经验,竟然连对方是什么样的战马都问清楚,掌握所有细节,这才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杨元庆足足问了大半个时辰,这才命人将两名已被问得筋疲力尽的战俘带下去,旁边三名文书郎快笔如飞,将所有的问询都记录下来,三名文书郎退去别帐整理口供。
杨元庆见徐世勣一脸惊奇,便微微笑问道:“瓦岗军不是这样做吗?”
徐世勣摇了摇头,“我们只是问一些关键问题,从不会超过一刻钟,问题也不会超过二十个,像将军这样问得仔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其实也不应该由我来问。”
杨元庆指着旁边的刑曹参军张述笑道:“丰州军自有一套严密的制度,有专门的审讯官,应该由张参军来审问,只是我比较心急,所以越俎代庖了,等会儿张参军还要再问一遍。”
他又问参军张述道:“张参军,我的审讯可有遗漏?”
第二十八章 迎头痛击(下)
刑曹参军张述是灵武郡太守张庭之弟,跟杨元庆多年,深受杨元庆信任,他为人严厉正大,不徇私情,绰号铁面判官,上至总管杨元庆,下至普通士卒,他都一视同仁,连兄长张庭也受过他的刑杖,在丰州军颇中有威望,这次东征,他掌管丰州军军法。
张述看了看手中的清单,起身施礼道:“回禀总管,遗漏了四个问题,一个乙级项,就是对方的帐间距,其余都是丁级项,问题不大,卑职等会儿再补问。”
徐世勣从张参军手中接过审问书,上面密密麻麻有近两百个问题,按重要程度分为甲乙丙丁四个大项,令他叹为观止,直到今天,他才终于初窥到了丰州军严密的制度,和丰州军一比,瓦岗军真的是乌合之众。
杨元庆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丰州军之所以能以一己之力击败三十万突厥大军,并不是偶然,秘诀就在于有严密的制度,带兵打仗不是靠运气,更不是靠拍脑门兴之所然,所有谋略的决定,都是建立在大量的情报分析上,我之所以撤军二十里,就是等李叔良的探子送上门来,我再从探子口中反问到他们的情报,希望通过这次战役,你能迅速适应丰州军的制度,我便可以让你独挡一面。”
徐世勣默默点头,他打心底里服了杨元庆。
这时,几名亲兵将一套兵甲拿上,摆放在地上,杨元庆笑道:“我们来看看敌军装备。”
盔甲、横刀、长矛、盾牌、弓箭、靴子,杨元庆一一细看,对徐世勣道:“都是军器监打造的最精良之物,连靴子也是三层牛皮底,他们的装备还超过了丰州军,再想想昨天晚上他们从哨塔报警到弓弩军压营应战,前后只耗用了极短的时间,我可以断定,这两万人是李渊最精锐的军队,有这么精锐的军队,还不敢和我面对面应战,足见李叔良谨慎得过头了。”
杨元庆又看了一眼徐世勣,见他若有所思,便问:“你认为这仗该怎么打?”
徐世勣沉吟良久道:“要想以最小的伤亡获胜,卑职认为应该发挥丰州军夜战的长处,只是卑职还想不到破解李叔良营盘防御的办法。”
杨元庆注视着桌上放着的几枚铁蒺藜,那是他们从敌军营盘外采集来的样本,他淡淡笑道:“要破他的防御,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
天渐渐地黑了,李叔良的大军依然没有拔营,丰州军在中午时便已经出现在五里之外,虽然只有千余骑兵,但这就是一个很明确的信号,对方要和他决战,一向谨慎的李叔良更不敢轻举妄动。
随着夜幕降临,丰州隋军大队军马开始出现大营北面两里处,李叔良站在高高的哨塔上,他可以清晰地看见对方军队,队列整齐,李叔良心中极为不安,他不明白对方此时列阵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想夜战不成?
两军作战除非是夜间偷袭敌营,在混乱中取胜,在正常情况下,一般都不会进行夜战,这主要是夜间看不见指挥军旗,而且两军士兵容易混淆,出现自相残杀的情况。
但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如果一方有过专门的夜战训练,通过有力的指挥也能进行夜战,丰州军就有过专门的夜战训练,而且也有夜战经验,杨元庆率领这支军队是丰州军的最精锐,夜战是他们的优势所在。
李叔良隐隐猜到了杨元庆的用意,他紧张地对刘弘基道:“看他们的阵势,是要冲击军营了。”
刘弘基的紧咬嘴唇,他心中的紧张更甚于李叔良,对方必然是找到了破他们防御之策,他回头看了看大营,他很担心对方用火攻,毕竟杨元庆善用火是出了名。
“大帅,要不要我们把营帐都收了,防止杨元庆大火烧营。”
李叔良却考虑如果撤去营帐,会更利于对方骑兵发挥优势,只要防御严密,对方的火箭射程不够,也射不进来,他权衡了一下利弊,便摇了摇头,“如果能用火攻,他们的骑兵也能杀进来了,留下营帐对骑兵奔跑不利,关键还要用强弓硬弩压住对方,使他们无法靠近营帐。”
这时,忽然有士兵大喊:“大帅,你看那是什么?”
李叔良和刘弘基一起向士兵手指方向看去,他们都看见了,夜色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高大物体,足有两三丈高,像一个巨型哨塔,正缓缓向大营靠近,在距离大营数十步外停下。
李叔良和刘弘基对望一眼,两人同时生出一个念头,‘莫非是射塔?’
刘弘基看了看距离,他还是坚持道:“大帅,以防万一,还是撤去营帐吧!杨元庆善用火攻,我们不可不防。”
这一次李叔良没有坚持,接受了他的建议,“传令,营盘内所有大营全部撤去。”。
这时,大营的四面都出现了这种高两三丈的木架,士兵们议论纷纷,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物体?每个士兵的心中有生出一种无形的压力,开始有些不安,丰州军威名远扬,他们每一种异常之物出现,都会给对方施加压力,在某种情况下这其实也是一种心理战。
杨元庆立马在数百步外,目光冷冷地望着敌军大营,一名士兵奔来禀报,“启禀总管,对方已撤去了营帐。”
杨元庆目光敏锐,他远远地也看见对方的白色大帐正一顶顶消失,不由低声骂了一声,“该死的东西!”
对方显然已经意识到他要火攻了,提前做了预防,这倒出乎杨元庆的意料,徐世勣在旁边小声道:“既然对方已经我们用火攻的意图,我们还要使用火攻吗?”
“不!继续使用火攻!”
杨元庆下达了火攻命令,就算烧不了大营,也可以震慑敌军。
一只只巨球被抬了上来,这是用火布捆扎而成的大布球,约一人高,上面浇满了火油,原本用来火烧敌军的营帐,但刘弘基发现了端倪,及时劝说李叔良拆掉大帐,使杨元庆火攻之计落空,不过这种火球依然有着强大的震慑力。
投掷火球的工具就是那几座高塔,那实际上是几架制作简陋的投石器,没有绞盘,完全靠人力拉拽,需要两三百人才能将火球投出两百步远,但这已经足够。
“准备攻击!”
校尉高喊一声,两百余人一齐拉住了绳索,一名士兵用火把点燃了布球,火焰迅速蔓延,顿时出现了一个大火球。
“放!”校尉一声令下。
数百士兵同时猛拉绳索,长杆甩出,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呼啸向敌营砸去,火球高高越过了矛阵,砸向密集的弓弩士兵人群中,士兵们一片喊叫,四散躲避,还是有数人躲避不及,被火球砸翻,身上起了火,惨叫着四下奔逃。
一只大火球翻滚着冲进了十几顶来不及拆除的大帐中,大帐顿时被点燃,火光冲天,紧接着又有四只大火球腾空飞来,地上的士兵抱头奔逃。
虽然火球没有造成严重的损失,但大营内一片混乱,就在这混乱之中,忽然有士兵发现枪阵前竟有一排排木筏在移动,数百名丰州军士兵匍匐在地上推动木筏,很快,枪阵前出现了一条长两百步,宽三十步的木筏道路,这种木筏道路竟轻易地破掉了枪阵前面撒得满地的铁蒺藜。
而且东、西、北三个方向都出现这种木筏路,很显然,丰州军要从三个方向同时进攻。
刘弘基意识到了情况严重,他急得连声下令,“射!不准木筏铺设!”
黑暗中万箭齐发,密集的箭矢射向地上的丰州军士兵,但丰州士兵早有防备,举起了巨盾互相掩护,迎着密集的箭雨,木筏继续前行,距离枪阵还有一丈,士兵们从背上取下皮囊,将皮囊中的火油喷射进枪阵中,大火迅速在枪阵中燃烧,枪阵插得太密集,一片枪阵都被点燃了。
这是李叔良的百密一疏,他忘记了长矛枪杆是木质,虽然可以顶住骑兵的冲击,但它们却顶不住大火的燃烧,一片片的长矛被烧毁,矛尖坠地,矛杆烧成了木炭,露出了一片片缺口,骑兵可以轻易突入。
就在这时,黑暗中响起了沉闷的鼓声:“咚—咚—咚”
鼓声缓慢,每一声敲响,就仿佛敲在人的心中,在鼓声中,丰州的最强大的军队,两千重甲陌刀军出战了,他们六百余人为一队,分为三队分别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向大营杀来。
重甲陌刀军队列整齐,踏着木筏,一步步向敌军大营走去,每一步都凝重如山,一手执盾牌,一手在胸前紧握陌刀刀杆,陌刀竖直向上,在他们头顶上,雪亮锋利的长刀刃密集如林,这种强大的陌刀阵令敌军深感胆寒。
李叔良脸色苍白,他精心部署的枪阵和蒺藜阵竟轻而易举地被丰州军破坏了,所用的办法都异常简单,却又是他想象不到,而对方的重甲步兵又是他闻所未闻,他开始心慌意乱,不知该怎么应对。
只有副将刘弘基骑马指挥着弓弩手射击,密集的箭雨从三面射向重甲陌刀军,但重甲步兵的盔甲是用精钢打造,只有床弩才能射透,一般的弓弩在三十步射程内,都拿它们无计可施,而且杨元庆为了稳妥,每名陌刀手还手执一面盾牌。
箭如暴风疾雨,叮叮当当地射在重铠上,射在盾牌上,却没有一人被射倒,重甲陌刀军依旧一步步走来,前排士兵挥动陌刀,将一排排已烧成木炭的矛杆横扫一光。
他们离敌军大营越来越近,‘五十步……三十步……十步’,前面的弓弩手见敌军迫近,纷纷掉头逃进内营。
杨思恩大吼一声,扔掉盾牌,高高举起陌刀,向前方堵路的大车劈砍而去,其余士兵也纷纷怒吼,挥刀劈去。
躲在后面的弓弩手大喊一声,转身奔逃,大车瞬间碎裂了,重甲陌刀军冲进了敌营……
“长枪兵迎战!骑兵攻两翼!”
刘弘基挥动战刀大声吼叫,组织唐军抵御陌刀军的强势杀入,而李叔良仿佛还没有从震惊中醒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还不到一个时辰,他自以为固若金汤的防御就这么被轻易攻破了。
他看见丰州重甲步兵凶悍无比,长刃劈砍,所向披靡,人头翻飞,躯干四裂,地上尸块累累堆积,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马腿和马首也随处可见,令人惨不忍睹。
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凶猛之军,长刃劈过,三四颗人头应声而飞,他们如铁墙般列队前行,暴烈如镰刀割草,横扫一切,披靡一切。
就在这时,丰州的战鼓声再次震天响起,八千丰州铁骑从三个方向沿着木筏道路向大营内冲来,俨如狂涛巨浪般杀入了大营中。
刘弘基急得眼睛都红了,敌军重甲步兵他们已经抵挡不住,现在敌军八千精锐骑兵杀来,他们劣势尽显,这一战已经无力回天了,他飞马冲到李叔良面前大喊:“大帅,此战我们必败,快撤吧!”
李叔良已经从混乱中醒悟,此时他也心慌意乱,回头大喊一声,“快撤!”
他也不管刘弘基,带领千余士兵向北面突围,刘弘基急得大喊:“大帅,从南面撤军!”
李叔良已经听不见了,他率兵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刚刚冲出重围,却见数十步外立着几百名骑兵,为首大将,金盔铁甲,鞍横破天槊,手执一张巨弓,见李叔良冲出重围,他冷笑一声,拉弓如满月,一支铁箭脱弦而出,一箭从李叔良口中射入,铁箭穿脑而出。
李叔良仰天从马上栽下,惨死在杨元庆的铁箭下。
杨元庆放下弓令道:“传我的命令,投降者免死,顽抗者格杀无赦!”
主将李叔良阵亡,副将刘弘基不见踪影,混乱中的唐军斗志崩溃,纷纷跪地投降,数百人向从南面突围的士兵被骑兵包围,全部被杀死,至此,李叔良的两万军除了刘弘基带着三百余人从南面突围成功外,其余大军投降者约一万五千余人,两万精兵全军覆没。
第二十九章 太原王氏
如果把河东争夺战比喻成一盘棋,那么,夺取太原城无疑是这盘棋最关键的一步,一盘棋固然不会在两三步内就走完,但夺取太原就如同擒下一条大龙,大势已成,整个棋局就顺畅了。
杨元庆定下的策略是围城打援,在发动太原攻势之前,需要将太原的援兵一一清除,趁唐军兵力没有汇合之前,将他们分割歼灭,其中最重要便是李叔良的两万精兵,这支军队由杨元庆亲自操刀。
而河东郡的一万郡兵由苏定方的五千骑兵牵制,长平郡和上党郡的援军由裴行俨的五千骑兵牵制,龙泉郡和文城郡则由罗士信负责牵制。
而河内郡则落下宋金刚这枚暗子,他在离开马邑郡南下后,同样整编军队,裁掉了两万老弱军,整编为三万精兵,从太原郡一路南下,占据了河内郡的王屋县,这一带位于太行山南麓,同时也良田肥沃,人口众多,是河内郡的富裕之地。
宋金刚这步暗棋在河内郡落子后,不仅成为李渊支援河东的后背之敌,同时也能挡住瓦岗军进军河东的北上之路,是杨元庆在整个河东棋盘布局中一颗举足轻重的棋子。
在正平县全歼李叔良的两万军队后,杨元庆急命罗士信率军从文城郡赶来协助徐世勣整顿降卒,又留了三千军徐世勣,杨元庆则率其余军队北上太原,发动太原攻势,此时是七月中,他必须赶在李渊的第二波援军到来之前,拿下太原城。
……
七月中旬,河东已经过了最热之时,夏季眼看要被秋天排挤掉了,可夏季逗留着不肯走,空气依然在灼人的阳光下颤抖和闪光,天空蔚蓝耀眼,带着那种即将变成火红的橙黄。
黄昏时分,一辆马车缓缓驶进了太原城,周围跟着四五个骑马随从,车帘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庞,此人正是从闻喜县赶来的裴世清。
城门前人来人往,格外热闹,太原城几个月来一直处于战争的威胁之中,难得有这么自由出城的时刻。
“老爷!”
一名随从在车窗前小声道:“我刚才去问了,守城兵说是因为杨元庆的军队前几天北撤楼烦郡,太原没有了威胁,所以才这样放人自由进出。”
裴世清点点头,他隐隐猜到这是杨元庆为给自己创造进太原城的条件,才特地北撤,裴世清心中有些不安,不知道这次太原之行能否成功。
“站住!”
一声严厉的喝令打断了裴世清的思路,马车停了下来,只见十几名士兵走上前,为首军官上下打量他们一眼,道:“齐公有令,三十岁以下男子,三人同行入城皆要严格盘查,以防奸细,你们从哪里来?”
一名随从上前施礼道:“我们是从绛郡闻喜县来。”
听说是从绛郡来人。校尉大吃一惊,连忙喊道:“把他们围住!”
杨元庆在绛郡大败李叔良军的消息不知通过什么渠道传来,早已传遍了太原城,满城军民人人皆知,连李叔良被杨元庆一箭射杀也成为太原城津津乐道的话题。
正是这个原因,士兵们听说是从绛县来,立刻扯上了杨元庆,变得草木皆兵,数十名士兵将马车团团围住,如临大敌,这时,一名都尉将军也闻讯出来,他上前道:“既然是从绛郡过来,那就更要严格盘查,马车里的人下车,不要自找麻烦。”
都尉将军的语气也十分严厉,他手握刀柄,目光斜视几名随从,若他们胆敢反抗,他就立刻动手杀人。
裴世清取出闻喜县令赵守安发给他文牒,命随从递上去,“这是官府文牒,应该可以吧!”
都尉接过牒文看了看,他也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东西,但红艳艳的官印他却认得,心中的紧张便去了几分,把牒文还给裴世清,眯眼道:“可是可以,只是县衙太低了一点,若是郡衙那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如果说刚才确实是如临大敌,那现在就多少有点刁难的意思了,裴世清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脸上微微露出愠色,行贿收买岂是裴家之所为。
“开皇律中写得清清楚楚,通关外出牒文皆由县衙出具,几时才轮到郡衙?”
裴世清的义正言辞令都尉不敢小视他,可若让对方就这么进城,面子上又有点放不下,都尉眼珠一转,冷冷道:“以前是县衙牒文不假,但现在是战时,你们人数又超过了齐公规定的上限,严格搜查是我们的职责所在,除非你们在太原城有名望之士担保,否则请下车,若被我搜到一件兵器,我就拿你们进大牢。”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我来担保如何?”
众人一回头,只见来了一行骑马之人,后面跟着都是衙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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