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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枭雄-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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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城郡的蕲县码头是通济渠一个重要的物资中转地,码头离县城还有五六里远,附近修建了占地百亩的货场,矗立着数百个大仓库,主要储存粮食和布匹。

蕲县码头上有上千名劳工,主要来自于两个地方,一个是齐郡章丘县,一个是鲁郡博城县,上千劳工都聚集在仓库附近的几个村子里,秋来冬去,已经连续两年,和当地人也相安无事。

这天晚上,一队由十几艘平底船组成的船队偷偷从附近一处小河湾驶进了通济渠,这种平底船和漕船的外形一样,如果和真正的漕船放在一起,没有任何区别,不过这支船队还是明显有问题,一般漕船队都是数百艘船连在一起,如果是官船,会插有各郡旗号,如果是私船,则会有私人船行旗号。

但在通济渠上,只有两支私人船队,一支叫万家船行,一支千济船行,这两家船行各有数千艘漕运,垄断了通济渠的私人漕运,所有的商人运货必须找他们,承受高昂的运费,如果敢找其他私船运货,一旦被两家船行发现,往往就会遭受船毁货收的噩运。

尽管两家船行极为霸道,但还是有小船队冒险承运货物,进行短途运输,此时出现在蕲县水面上的这十几艘小船,便是一支黑船队,运载着几百担油料,货物主人姓赵,三十余岁,是一个来自齐郡章丘的小商人,准备赶在过年前将油料运到齐郡去贩卖。

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在外靠同乡’, 赵商人正是得到了蕲县同乡的帮助,找到了这支私人黑船队,帮他运送油料,虽然中原地区河流众多,但货物运输必须走运河,一旦被官府抓住,就要坐牢吃官司,而且去年大旱,至今没有完全恢复,除了运河外,别的小河都还不能行船。

船老大姓童,就是蕲县本地人,黑暗中,船老大一边向四周警惕地察看,一边和赵商人聊天,“赵东家,这次是看在杜老大的面上,我们才替你冒险运这一趟货,一般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到新年前,两家船行都查得特别严,连官府都动用了,一旦被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赵商人战战兢兢道:“这两家船行到底是什么背景?连官府都听他们驱使。”

“听说都是京城高官,他们霸占的营生多着呢!不仅是漕运,进京的大宗货物都是他们包揽,其他商人要么走陆路,要么问他们买货,像你这个油料,你就进不了京。”

赵商人叹了口气,“本来就是小本生意,我这批油料运到齐郡本来就赚不了多少钱,如果用他们的漕运,那个运价吓死人,根本就是亏本,只能求你们帮帮忙了。”

船老大叹息一声,“哎!我最多也只能帮你运到永城县,到那边,你再想办法吧!”

他话音刚落,只听岸边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船老大脸色大变,“坏了,被他们撞到了!”

赵商人吓得魂不附体,“船老大,那怎么办?”

船老大苦笑一声,“估计货物是保不住了,你就当舍财保命吧!”

赵商人呆住了,这可是他十几年的本钱啊!

“停船!”

岸上传来厉声喝骂:“立刻靠岸!”

喝骂声凶狠异常,船老大目光敏锐,发现岸上竟出现了衙役的身影,他知道没有办法了,只得苦笑一声,将船慢慢靠岸,稍稍离岸近一点,岸边立刻伸出几根长长的带钩竿子,将船勾住。

十几名彪形大汉冲上船,为首大汉一拳将船老大打到,随即一挥手,“货物统统没收,船只凿沉!”

赵商人跪在他面前哀求,“放过我的货物吧!我愿意给运费,让你们运!”

“晚了!”

大汉怒骂一声,一脚踢开他,“把货物搬上岸!”

“头,都是油料,有几百担,我们抬不了。”

“那就全部扔到河里去!”

大汉一声喝令,十几人一起动手,将一担担的油料扔进河里,赵商人见自己十几年的心血都毁了,不禁放声大哭,他忽然发疯似的抱住为首大汉的腿,一口咬下,为首大汉痛得一声惨叫,拼命揪扯赵商人的头发,赵商人却不肯松口,他恶胆横生,拔出刀狠狠一刀砍下,竟把赵商人的人头给砍掉了。

船老大惊得心都裂了,趁人不备,跳河便逃走了,岸上几名衙役骂道:“陈顺儿,你怎么把人给杀了,出了人命不好交代啊!”

“怕个屁,有种让他们去找万家船行去。”

为首大汉骂骂咧咧,将赵商人的尸体踢进河中,又命手下将船全部沉了,船员都赶走,这才上岸,骑马向县城方向奔去。

过了近一刻钟,岸边的一堆水草里出现了船老大,他对河中哭了几声,转身便向西面奔去。

……

一个时辰后,船老大被几名码头劳工领进一间小院,“杜大哥,好像出事了!”

院子里,炉火熊熊,一把剑型的铁条已被烧得通红,一个三十余岁的精壮男子正在抡锤打铁,他身材异常魁梧,一双豹子般的眼睛目光炯炯,在他身旁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汉子在做帮手,负责拉风箱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长得和精壮男子颇像,他们应该是一对父子。

精壮男子名叫杜盛,齐郡章丘县人,会种田,能打铁,而且武艺高强,侠肝义胆,他也是码头上章丘县劳工的头领。

他看了一眼船老大,不由一怔,“怎么是你,赵东主呢?”

船老大跪倒在地,忍不住放声大哭,“我们被万记船行的人发现,赵东主被他们杀了。”

“什么!”

杜盛大怒道:“他们凭什么杀人?”

“赵东主求他们放过货物,可他们把货物全部扔进河中,赵东主恨极,抱着为首之人咬了一口,那个恶棍便将赵东主的人头砍掉了。”

杜盛拳头捏得指节发白,赵东主为人很好,经常帮助他们这些在外面谋生之人,这次还主动要帮大家带家信,现在赵东主出了事,杜盛不能不管!

“他们是县里的万记船行吗?”

“是的,为首之人我见过,叫陈顺儿,就是县里万记船行的护院头子。”

杜盛回头对他二十余岁的徒弟令道:“辅公祏,去把几个家族头领都找来,就说我找他们开会。”

辅公祏答应一声,奔出院门,向村子里跑去。

“爹!”

少年满脸兴奋地跳了起来,拔出一把剑舞了两招,“要是打架的话,我也跟你去。”

“伏威!”

杜盛的妻子从房里走出,瞪了儿子一眼,“不准你去胡闹。”

杜盛儿子叫杜伏威,今年只有十一岁,从小跟父亲练武,学了一身过人的武艺,他也是一个胆大妄为之人,不懂什么叫害怕,不过他最怕母亲,母亲怒斥一声,他便不敢吭声了。

这时,辅公祏奔回来道:“师父,大家都在议事堂,请你过去!”

杜盛转身要走,他妻子却担忧地走上前问:“杜郎,一定要去吗?”

杜盛点点头,拾起一把刀,快步向门外走去,杜伏威却趁母亲不备,翻墙而出。

……

蕲县是一座中县,城内有两千余户人家,城池不大,周长不过十几里,有东西两座城门,在离东城门不远的临街,有一座大店,这里便是万记船行在蕲县的分店,其实就只住一帮船行打手,假如有什么货物需要运输,这里没得谈,必须要去江都委托船行。

这时,城门处忽然出现了五六百名码头劳工,手执火把和棍棒,冲进城内,向万记船行气势汹汹而来。

杜盛走在最前面,后面是他的徒弟辅公祏,儿子杜伏威拎着一把剑悄悄跟在队伍旁边,不让父亲发现自己。

愤怒的劳工们迅速将万记船行包围了,他们是来为同乡讨个公道,严惩凶手,赔偿货物,早有几十个年轻后生冲上去撞开了大门,店铺不大,只有三四间屋,都是睡觉的地方,里面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这时,一名邻居对杜盛道:“你们来晚一步,那帮小贼刚刚逃到县衙去了,估计县太爷会庇护他们。”

杜盛回头对劳工们高声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就算有官府庇护,我们也不怕,找他们要人去!”

“要人去!”

五六百人一声怒吼,浩浩荡荡向城北的县衙而去。

第二十九章 出尔反尔

蕲县县衙是城内最大的一座建筑,占地十亩,此时天已经黑尽了,阴森森县衙大门就像吃人野兽的血盆大口,县衙台阶下的两座石狮子子冷眼傲视着县衙前发生一切,象征着权力和威严。

蕲县县令名叫令狐寿,三十余岁,敦煌郡人,三年前他只是蕲县县尉,因开凿通济渠他征集民夫得力,而受到朝廷表彰,升为蕲县县令。

做了三年县令,政绩很不好,年年都完不成朝廷下发的税赋额度,这也是他作茧自缚,他当年征发县里三万民夫参与开凿通济渠,结果死了近一半,他也得到一个令狐兽的绰号。

劳力缺乏,良田荒芜,税赋大减,自然完不成户部定的额度,好在他有工部尚书宇文恺为后台,勉强保住了县令之位。

令狐寿的姐姐嫁给了宇文恺的侄子,对于这个转弯抹角的关系,他格外珍视,每年都会想方设法准备一笔厚礼去孝敬宇文恺,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已经接到调令,一个月后,他将上任江阳县令,那可是江都郡的财税重县,令他心中充满激动。

今晚,他早早地抱小妾上床睡觉,刚要到天人合一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兴致,令狐寿大怒,回头恶狠狠道:“什么事?”

“老爷,衙役来禀报,衙门前聚集了几百人,有人要造反了。”

令狐寿大吃一惊,什么兴致都没有了,他慌忙摸到衣服穿上,跑到外间开了门,门外是他的管家和一名今晚当值的衙役。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焦急地问道。

衙役连忙道:“禀报县令,是几百名码头劳工来县衙要人。”

“他们要什么人?”

“他们说要万记船行的杀人凶手。”

令狐寿虽然政绩乏善可陈,但头脑却足够用,他一下子便明白过来了,估计万记船行那帮浑蛋又干了什么事,躲到自己县衙里来了。

“万记船行那帮人现在躲在县衙吗?”

衙役低下头道:“是孙功曹带进县衙。”

“浑蛋!”

令狐寿低声骂了一句,无可奈何,只得向大门外走去,万记船行的后台是张瑾家族,是他得罪不起之人,而且他马上要去江阳县任职,新顶头上司,江都郡太守张云易便是张瑾长子,他不敢马上做出决定,只能看看再说。

他的家便是县衙后宅,绕一圈便到了县衙前面,只见县衙前火光猎猎,足有五六百人,拿着铁棒木棍,个个情绪激动。

“县令驾到!”

衙役一声高喊,无数双眼睛刷地向他望来,令狐寿从未见过这种阵势,他心中一阵发憷,但又不能失去官威,他重重咳嗽一声,缓缓走上前。

“我是蕲县县令,你们谁是领头?”

杜盛上前拱手道:“小民杜盛是领头。”

“你为何要带人围攻县衙,不知道这是大罪吗?”

杜盛不卑不亢道:“我们并没有围攻县衙,甚至连县衙的台阶也没有踏上一步,我们是来讲理,请县令大人为我们主持公道。”

“好吧!就算你们不是围攻,那什么事?”

杜盛一指衙门道:“有十几个杀人暴徒躲进了县衙,请县令大人把他们交给我们。”

“胡说!”

令狐寿怒喝道:“县衙怎么会有暴徒?就算有,也是我派衙役抓捕,我来处理,和尔等何干?”

这时,辅公祏大吼一声“杀!”

吼声如雷,身后的五六百人一起大吼,“杀!”

声势骇人,吓得令狐寿面如土色,向后退了两步,两股瑟瑟战栗,杜盛一摆手,止住了众人的怒吼,冷冷道:“令狐县令,我们都是干苦力的粗人,不懂得什么法度,我们只知道杀人偿命,如果县令不肯把人交出来,我是控制不住众人的怒火,会出大乱子的。”

令狐寿万般无奈,虽然他得罪不起张家,但这十几个无赖离张家还很远,他犯不着为他们以身涉险。

尽管有点丢面子,但令狐寿也顾不上了,他回头给衙役使了个眼色,就在这时,杜伏威发现百步外有十几个黑影从县衙围墙翻了出来,显然是想溜走。

他手一指,大喊道:“在那边!”

劳工们都看见了,愤怒了举起铁棒木棍冲了上去,这十几名万记船行打手感觉县令也保不住他们,便想偷偷溜走,却被杜伏威发现,他们吓得魂不附体,撒腿奔逃,却被劳工们从四面八方堵住,无路逃走,十几人吓得跪下求饶,愤怒的劳工们一拥而上,乱棍齐下,活活将十几人打死。

令狐寿看得后背一阵阵发凉,都说齐人同仇敌忾,容易聚集造反,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他见杜盛带着几十人向他走来,吓得他举手大喊:“我向苍天发誓,今晚之事官府绝不追究!”

……

江都城,这里是大隋王朝东南统治的中心,大隋平陈统一全国后,晋王杨广受命经略南方,他便是坐镇江都,经略南方十年。

此时的江都在大隋王朝依然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杨广将它视为陪都,准备正式定江都为南都。

江都郡太守也同样地位极高,杨广下旨,规定江都郡太守品阶等同于京兆尹,属于从三品高官。

这位地位高崇的江都太守正是大将军张瑾的长子张云易,张云易今年四十余岁,身材中等,皮肤白皙,长得方面大耳,官相十足。

张云易担任江都太守已近四年,在整个江淮一带官场上拥有极强的人脉,而且皇帝杨广在两年前巡视江都时也当面对他说过,‘汝可代其父’,也就是说,张云易有资格入内阁为相。

可以说,张云易是新一代大隋官场的佼佼者,也是关陇贵族新一代的领军人物。

张云易刚刚收到蕲县县令令狐寿的快信,齐郡章丘数百劳工冲击县衙,打死了万记船行在蕲县的十几名伙计,起因是万记船行在巡查运河时误伤了一名章丘县商人。

按理,蕲县属于彭城郡,和他江都郡无关,令狐寿没必要向他禀报这件事,不过张云易心里明白,这个令狐寿即将左迁江阳县令,他是在向自己表现,另外万记船行属于张家的产业,也和他有关。

张云易闭目不语,如果是从前,他会立刻以聚众谋反之罪,请求朝廷镇压这群敢冲击县衙的劳工,但现在他有点担忧,一个多月前,他的族叔张信被从彭城郡任上调走,现在御史韦德裕和司隶大夫薛道衡同时出现在江南一带,他特有的政治敏感告诉他,这里面或许藏着一丝非同寻常的信息,这个时候,他绝不能大意。

这时,管家在门口禀报:“老爷,万东主求见!”

万东主就是万记船行的大东主万戚,是他们张家的一名女婿,张云易知道他是为蕲县之事而来,但张云易现在却不想见他。

“去告诉他,蕲县之事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好,让他回去吧!”

张云易决定了,蕲县之事不可闹大,但也不能轻饶闹事之人,至少要抓捕他们的首领,好像叫杜盛。

张云易立刻叫来一名心腹下人,随时从书架上取下一只用极品美玉雕成的貔貅镇纸,放在盒子里,递给下人,“你去一趟彭城郡,把这只镇纸交给新任司马太守,就说是我的心意,祝贺他新任。”

官场上很多话不能明说,只能意会,自己送一份礼给他,就是找他帮忙的暗示,就看他给不给自己这个面子了。

……

县衙事件后,一切都变得平静下来,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官府也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蕲县的码头劳工们依旧每天忙忙碌碌,随着秋收粮食入仓,码头仓库内的存粮就该入京了,一队由数百艘漕船组成的官船队停泊在码头前。

千余名劳工不停地来回搬运粮食上船,杜盛和其他普通劳工一样,也同样要参与搬运粮食挣钱,他只是大伙推举的领头人,但并不是工头,徒弟辅公祏和儿子杜伏威也在码头上帮忙。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只见尘土飞扬,很快,数千军队出现在码头外,正疾速向码头奔来。

杜盛大吃一惊,他立刻明白,这是军队来抓捕自己了,那个县令出尔反尔,对苍天发誓俨如放屁。

杜盛大急,立刻四处寻找儿子,有人告诉他,辅公祏和杜伏威都在仓库里,杜盛调头向仓库奔去,奔出百余步,他远远地看见儿子。

这时,二千余彭城郡地方军在都尉宋暻的率领下冲进了码头,宋暻马鞭一指码头上的官员,厉喝道:“贼首杜盛在哪里?”

官员不敢隐瞒,指着远处杜盛父子道:“就是他们!”

宋暻拔出长刀一挥,“骑兵上,抗捕者格杀勿论!”

数百顶盔贯甲的骑兵向杜盛父子猛扑而去,杜盛见形势危机,他对儿子和徒弟大喊:“你们快跳河走!快走!”

杜伏威和辅公祏不肯走,杜伏威急得大哭道:“我要回去救娘!”

“快给我走!”

杜盛一拳将杜伏威打翻在地,对辅公祏大吼,“把我儿子救走!”

辅公祏心里明白,再不走一个也活不成了,他跪下含泪向杜盛磕了一个头,扛起杜伏威便飞奔,一跃跳入了大运河。

杜盛见儿子在水中醒来,心中稍定,他抄起一根挑棒,大喝一声,一跃而起,向一名骑兵迎面砸去,骑兵惨叫一声跌下马,杜盛大喜,一跃跳上马背,可就在这时,一支冷箭无声无息射来,杜盛没有防备,被一箭射穿了后心,杜盛惨叫一声,落马而亡。

宋暻收弓冷冷道:“抓捕他的妻儿,一个都不能放走!”

……

几十名士兵冲到杜盛的家中,院子里,只有杜盛的妻子李氏在淘米做饭,士兵大喜,一起冲入院子,就在这时,一支箭‘嗖!’地迎面射来,正中为首军官的咽喉,军官惨叫一声,向后摔了出去。

李氏这才发现外面有士兵,吓得她尖叫一声,却只见从屋顶上,一名红衣女子一跃而下,长剑如雪,身影快如鬼魅,霎时间,又将三名士兵刺倒,其余士兵吓得纷纷退出院子。

红衣女子一把抓住李氏的手腕,向后门奔去,这时一支箭向她后背射来,疾快如电,红衣女子耳力敏锐,她反手一剑,将冷箭劈飞,一脚踢开后门,拉着李氏冲了出去。

后门躺着四五具士兵的尸体,都是一剑刺喉,连惨叫声都喊不出,痛苦得面目都扭曲变了形,吓得李氏腿都软了,她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快跑!”

红衣女子拉着她向不远处一片树林飞奔,树林旁停驻着一匹马,红衣女子听见了后门的奔跑声,她一回手,一支手弩箭从她袖中射出,将一名冲出后门的士兵迎面射翻。

红衣女子搂着李氏的腰,纵身一跃跳上了马,催动战马向远处疾奔而去,渐渐地奔远,只见一支拂尘在她身后飞扬。

第三十章 蕲县奇案

码头上,六百余名章丘县劳工全部被抓捕,密密麻麻,跪满一地,另一边则堆了十几具尸体,这是反抗官兵而被杀,二千余名士兵气势汹汹,将劳工们团团围住。

宋颢脸色铁青,他刚刚接到消息,派去抓贼首妻子的一队士兵遭遇伏击,九名弟兄毙命,贼首妻子被一名红衣女子救走。

“又是她!”

宋颢恨得咬牙切齿,抡起鞭子向报信的旅帅抽去,“没用的东西,你们百名士兵还抓不住一个女人吗?”

旅帅吓得跪下,“将军,那可是江淮女侠啊!她的箭有剧毒,一沾即毙命,弟兄们都不敢靠近。”

宋颢大怒,皮鞭劈头盖脸抽下,大骂道:“狗屁女侠,分明是女贼,你这个没用的浑蛋!”

他一声喝令,“拖下去,打一百军棍!”

几名行刑士兵将旅帅拖了下去,片刻,一连声的惨声传来,宋颢余怒未消,这个女贼坏了他几次大事,抓住她,非要千刀万剐不可!

旁边一名参军劝道:“将军,造反的贼首好歹被杀了,可以给太守交代。”

杜盛的人头就挂在宋颢的马上,他拎起人头看了看,点了点头,他又看了一眼跪了满地的劳工,一挥手,“全部带走!”

士兵们用刀开始驱赶劳工,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指远处河面大喊,“将军,官船来了!”

宋颢吓了一跳,回头向河道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运河上来了一支官船队,约三十余艘大船,在最前面的一艘两层大船上站着一群官员,前面两名官员手执符节,中间是一名身着紫袍的年轻高官,身材魁梧,目光冷厉,他身后各有两名大将,一左一右,皆顶盔贯甲。

宋颢愣住了,他不知这是什么人,但对方身着紫袍,且执符节,而且他看见谯郡太守周阳也在船上,使宋颢不敢怠慢,立刻纵马迎了上去。

来人正是奉旨南巡的杨元庆,他乘船沿运河南下,一路巡视漕运,今天上午进入彭城郡境内,蕲县便是进入彭城郡的第一站,不料士兵们老远便发现码头上有军官在抓人。

他回头笑问道:“周使君,这里出了什么事,可知道?”

谯郡太守周阳陪同杨元庆巡视完谯郡境内,便准备在蕲县上岸回去,他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事,周阳凝神看了半晌,便道:“看样子应该是码头劳工闹事,军队在镇压抓捕,还死了不少人。”

他一指为首的军官,“那个便是彭城郡都尉将军宋颢,外号青眼雕,是江淮有名的悍将。”

杨元庆点了点头,这个宋颢他听说过,宇文述的心腹爱将,这时周阳又冷哼一声,“居然有两千军队的调动,也不知在兵部备案没有。”

他是在提醒杨元庆,这里面可能有问题,这些地方郡县表面上都是和和气气,但实际上都有利益之争,背后并不太平。

杨元庆一路南下都无所事事,终于在彭城郡遇到一件大事,他精神大振,立刻下令,“船队靠岸!”

三十余艘大船缓缓靠岸了,有船工铺上船板,宋颢上前施礼,“请问周太守,这是朝廷哪位高官座船?宋颢不知,请见谅!”

周阳走上前笑道:“这是杨御史的座船,新任御史大夫,奉旨巡查漕运,你们太守应该收到牒文了。”

周阳话音刚落,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一队官员骑马飞奔而来,为首官员正是彭城郡新任太守司马绛,按照朝廷惯例,是牒文先至,以便官员接待,但彭城郡治离运河较远,因此赶来时便晚了一步。

司马绛翻身下马,飞奔上前施礼,“杨御史,下官迎接来迟,望御史恕罪!”

宋颢才刚刚知道,这位杨御史便是杨元庆,令他大吃一惊,他回头看了看跪了满地的劳工,心中略略有些不安,好在太守也来了,用不着他出面,他退了下去,隐身在后面。

杨元庆走上船板,拱手回礼笑道:“奉旨南下,一路打扰各位了!”

司马绛又给周阳见礼,周阳笑道:“见到司马使君,我的事情就结束了,可以回去吟风弄月,反正杨御史也查不到了。”

众人一起大笑起来,杨元庆也开玩笑道:“周使君不厚道啊!我在时粗茶淡饭,我走了便去吟风弄月,这可是待客不周。”

“那好!杨御史回来时,我就请御史花天酒地,只要御史不弹劾我就行。”

在一片笑声中,周阳向杨元庆告辞,他的几名随从将马匹从船上牵下,周阳上马返回了谯郡。

司马绛接了周阳的接待,给杨元庆一一介绍下属,彭城郡丞、司马、录事参军等等,介绍到都尉宋颢,杨元庆瞥了一眼他系在马颈下尚在滴血的人头,冷冷道:“宋将军出兵平乱,可有兵部的调令?”

大业三年后,杨广也加强了对地方州郡兵的控制,超过百人以上的调动,必须要在兵部备案,码头上的军队至少在二千人以上,显然是违规了。

杨元庆锐利的问题使码头上的气氛有些尴尬起来,司马绛暗暗叫苦,他昨天下午收到了张云易的玉貔貅,立刻命宋颢率军南下抓捕造反劳工,没想到半夜便收到朝廷牒文,他才知道御史南下了,而且还是以狠辣出名的杨元庆,他一路追来,但还是慢了一步。

司马绛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道:“下官已经派人进京去备案,只因这边事态紧急,所以先出兵平乱,请杨御史多多包涵!”

杨元庆看了看满地劳工,问道:“他们是造反吗?”

“回禀御史,他们是聚众冲击县衙!”

六百余名劳工见这群高官开始关注自己,一起高喊起来,“冤枉啊!我们冤枉啊!”

杨元庆回头吩咐沈光,“去问问怎么回事?”

沈光飞奔而去,一群地方官心中都忐忑起来,尤其司马绛,其实他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了令狐寿写的报告,这件事他是给张云易的面子,否则他也不会轻易出兵犯规,他心中暗暗懊悔,怎么御史来得这么巧。

这时,沈光回来禀报,“回禀将军,属下问清楚了,这些劳工都是齐郡章丘县人,因万记船行打手杀死了他们同乡,县衙包庇凶手,他们去县衙要人,并没有冲击县衙,而且他们的领头人已经被杀。”

司马绛取出令狐寿的报告,递给了杨元庆,“杨御史,这是令狐县令的报告,不管他们有没有冲击县衙,但他们擅自打死万记船行的伙计却是事实,所以他们本身也有违法之事。”

杨元庆接过报告看了看,又瞥了一眼司马绛略带紧张的眼神,直觉告诉他,这只是一条小鱼,不是他想对付的人,不能抓小失大,他笑了笑便道:“司马使君,既然为首闹事人已伏诛,这件事便可以交代了,抓捕这么多人,容易惹出更大乱子不说,若惊动朝廷,司马使君更是难以向圣上交代调兵之事,我建议大事化小,把他们都放了,司马使君以为呢?”

司马绛大喜,杨元庆的言外之意,就是不追究自己擅自动兵之事,他连忙道:“杨御史有吩咐,下官怎敢不服从。”

他立刻一摆手,“ 放了这些劳工!”

劳工们被释放,紧张的气氛得到了缓解,就在这时,远处几匹马疾奔而至,司马绛原以为是县令来了,可奔近了却见是县尉和几名衙役,他眉头皱了起来,这个令狐寿是怎么回事,这么不懂官场规矩吗?

县尉翻身下马奔上前喊道:“司马太守,令狐县令被杀了!”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司马绛怒道:“是怎么回事?”

县尉哭丧着脸道:“县令的小妾一早跑来哭喊,说县令被杀,我们去后宅,发现令狐县令已经死在卧房,人头被割掉了。”

县尉取出一支一寸长的小铁箭又道:“县令小妾说是被一名红衣女子所杀,我们在现场发现了这个。”

杨元庆心中一跳,这支小铁箭竟和他的铁箭在外形上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他铁箭的缩小。

司马绛大怒,咬牙道:“又是那个女飞贼!”

宋颢也躬身道:“回禀太守,这名女飞贼上午救走了领头人的妻子,杀死了我们十名弟兄。”

杨元庆接过小铁箭,只见箭杆上刻着四个字,‘江淮女侠!’

翻过来,另一边箭杆上也刻着‘惩奸除恶’四个字,杨元庆心中紧张起来,难道真是她吗?

“司马太守,这个江淮女侠是何许人?”

司马绛恨恨道:“这个女飞贼自诩侠义,这几年在江南、江淮一带犯案无数,很多官府认为不足死罪之人都被她所杀,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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