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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不破戒-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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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生双手合十行礼,倒没跟她客气,盘坐在藤编矮凳,独酌一杯清茶,“贫僧有一事想问沈姑娘。”等沈梦君摆出请的手势,虚生语气平淡如唠家常,“不知沈姑娘在此地作画半日,可有见人匆忙路过?”
“我在这半日有余,不曾见过旁人路过。”沈梦君含笑侧头,和身后婢女确认,“小桃,你有注意到可疑人从林子里过去吗?”
“禀小姐,没有人从马车旁的山林里出现。”
沈梦君瞧出虚生极其在意这事,又郑重问小桃遍,“会不会是在林中行走被枝叶遮挡,你仔细想想有没特别声响?”
小桃苦思冥想仍是摇头,柳叶淡眉轻锁,“小姐,山野里真没有过大动静。”
虚生歪头看向着身翠色衫子的小桃,夕阳落沉光线渐暗,她仿佛没进山碧翠海间,不仔细循声去瞧,很难被人发现。问时便没抱以希望,虚生浅笑淡然说:“贫僧多事,让沈姑娘和小桃丫头费心了。”
“举手之劳罢了,可惜没能帮上你半点忙。”沈梦君静心画完最后一笔,招来小桃收拾文房四宝,“虚生师傅是打算回少林?”
“受家师之命去玉虚派送些东西,现在打算去庆州府。”
沈梦君面色恬静,有些困惑道:“庆州府?”
虚生淡笑缓缓道:“半年之约,贫僧不敢辜负。”虚生一身霜白素净,唯腰间墨玉葫芦乍眼突兀。
沈梦君瞟看到酒葫芦,当即幡然醒悟,轻笑说:“若说江湖中令人艳羡的人,应该当属多情公子。有幸交得虚生和尚,而且无赖定下半年约,尝尽百花酿。”她一年多前曾幸沾虚生所酿的雨桃醉小口,桃源春暖半醉醒,酒香清醇留香三日,其后数月时常想起久难忘怀,“曾闻有人出千金买雪松露、寒梅酿未如愿,不知虚生和尚这次带了什么?”
虚生拧开葫芦酒盖,一股睡莲清香悠缓飘出,他也不吝啬,倒了小杯推到沈梦君面前,“江南瑶庭湖的水芙蓉所酿,沈姑娘请。”
杯中玉液透莹似能蛊惑人心,沈梦君垂涎连客气话都顾不上说,举袖遮面小酌饮尽,有股清莲香气缓缓散在唇齿间,“滴酒不沾的和尚酿出天下名士所求的佳酿,真不知是旁人的幸,还是你的不幸。”
“贫僧所酿的是心境,他人所品的是美酒,何来不幸一说。”虚生藏放好玉葫芦,起身打算动身。
“此地前往庆州府需要数日,我正巧要去五学书院,不如我用车马送你一程?”沈梦君捏举空杯,笑道:“当是回礼,望虚生和尚莫要拒绝。”
“贫僧多谢沈姑娘美意,盛情难却了。”虚生垂眸深邃地看了眼正在弯腰收拾的小桃,嘴角似有若无的浅笑似有变化,只是太过细微,沈梦君并没察觉。
待小桃收拾完东西放入马车木箱中,沈梦君才请虚生上马车,又派小桃把在树林里偷睡的驾车小厮喊来。
依虚生的轻功,从药王谷飞到庆州府所耗时间远比乘坐车马要快,但今日的虚生好像大改脾气,才会答应与沈梦君车马同行。沉香见虚生上了马车,心中顿是惊讶无比,又摸不清楼主意图,只得跟在马车后。车马行驶速度不快,好些次沉香飘飞过车马,索性在官道旁的茶铺纳凉等待。她身着红衣格外现眼,不时会引来周遭人暗里观察的目光,只是谁也不敢招惹她,朱红色原该是明丽温暖的颜色,可穿在她身上却让人感到阵阵寒意,这身修身红衫像是血染而成,肘边短剑刀锋极利隐约可见凶光。
江湖中用剑好手不少,但与剑似融为一体的不多,何况是女子。江湖客纷纷猜着这女子的身份,忽然有辆马车驰过,转眼只见女子飘然而去,茶盏边多了十来枚铜钱,直把茶铺老板乐呵的。
这样一个神秘女子,本该成为近来武林茶余饭后的谈资,偏偏发生在香盗夜闯隐世山庄之时,自然被这桩大事给掩埋,才没传开。虚生料想会如此,所以并没限制沉香现身,任由她一路随行。
作者有话要说:
单机模式:有看的小天使们留个言吧,提提意见也行那
第9章 第9章
虚生刚到庆州府正是昼市才过夜市未开,头一件事竟是往庆州府闻名的长明坊里钻,长明坊是与京城平乐坊齐名的花坊,其中汉宫春更是与京城三大青楼——清平乐、满庭芳、香赛雪齐名,他熟门熟路的走到汉宫春门外停下。和尚逛青楼,即使这个中女子全是清倌犹就是稀奇,可坊里众人似乎已然习惯,提前开市准备的小娼馆见到虚生并没意外或嘲笑,不少老鸨妈妈更是衣着保守地出门问安。
至于汉宫春的头牌姑娘竺苓早在院外等候,见到虚生出现,即刻亲自往院里领,而院里姑娘闻讯来迎,无一不是尊重的。院中上到清倌女子,下到扫撒小厮,虚生几乎认得,路过照面他皆是含笑颔首打招呼,但不会攀谈一句话。虽说虚生客气,汉宫春里又有谁敢主动上前。
走过院中鹊仙桥,竺苓把虚生带到汉宫春里最清雅幽静的小馆——泠竺居,再三嘱咐上的茶点,这才在虚生身侧落座。
“于三娘呢?”虚生一路未见汉宫春老鸨,话里微生责备,“怎竟要你亲自来迎候?”
竺苓倒空错银云龙纹炉中剩余香粉,再往里添进些沉香粉燃之,“相见欢的沈妈妈请三娘去吃茶,相邻而居,总不大好拂了人家面子。不如属下派人去请三娘回来?”
虚生随口一问,没要见于三娘的意思,摆摆手道:“不必了,原就不打算找她。”
茶点是早备下的,竺苓吩咐不一会儿,便有小厮用鸡翅木托盘端来,竺苓亲自把青瓷小碟摆放好,又摆出一套靛青彩釉茶具,才挥手让人退下。
虚生垂眸一瞧,梨花酥、桃花糕、梅花香饼、莲花糯米糕皆是自己爱的吃食,淡笑道:“你有心了。”说完他半块未碰,把盛点心的盘子往前一推,仅泡了壶茶,连茶叶都是自己带来的玉虚派掌门石枯道人所赠的太姥山毛尖,他对竺苓眼底的失望视而不见,“我交代的事落实得如何了?”
竺苓接过虚生递过的茶,恭敬道:“已把院里存余脂粉分发出去,不仅是庆州府内的青楼,庆州府周围的青楼亦全送到。属下还派人大量去西域购置落月滟香,不出三日日便会在各大城镇的所有青楼分发。”
“要尽快,别晚一步先被玄机阁查到此地。”
“属下知道,定会让他们加紧速度行事。”
虚生指尖摩挲着茶杯壁口,若有所思道:“玄机阁还在追查香盗的身份么。”他见竺苓怯生点头,冷笑道:“真够执着,由他们查吧,倒也好叫我瞧瞧玄机阁到底有多少能耐。”
“他们要查,顶多只能查出香盗是个女子,只不过……”竺苓屈指捻丝帕沉吟会儿,迟疑道:“妙手空空儿会不会说出您的身份?毕竟他见过您。”
虚生不曾想过这层,一来妙手空空儿行踪诡秘,江湖上见过他的人并不比见过香盗的人多,二来其人虽为盗贼,却是极讲义气,否则他的香盗身份何至于会瞒到今日。妙手空空儿与自己同是盗界的雅贼,也算是难得的朋友,他这朋友的本事与为人,自己还有几分把握的。
竺苓见虚生未语,自己不敢贸然行事,索性试探问:“要不让人暗中监视妙手空空儿?”
“不必。”虚生断然否决她的提议,“这事无须你操心。”
“是。”竺苓屈膝而坐,神色失落迷惘,深谙楼主脾性,她收敛起伤感情绪,含笑道:“多情公子派小厮来信,说是要晚几日到。”
虚生早习惯多情公子的不守时,没多说什么抱怨话,只冷哼声起身走到屏风后,换上身干净的僧衣,低声道:“沉香。”待他走出屏风,沉香已在门边等候,面无杂色似是尊石佛,虚生对沉香的态度明显和蔼些,只瞧他淡笑说:“宫先生在哪?”
“乌衣巷。”沉香的话很少,只有虚生需要她开口时才会张嘴。她平日里就像座冰雕,从来不会展现自己的七情六欲,永远只会拿刀剑说话,所以莫说其他属下,连和她同为无知楼层主的辩机先生几人,也不敢与她多有玩笑,这样一个冰美人,却同虚生处得时间最多,而且也让虚生觉得最自在。
眼见虚生要出屋,竺苓连忙道:“厨房已备了晚膳,楼主要吃些再走吗?”竺苓的话语里有着软绵的希冀哀求,连一旁沉香听了都有些心软,忍不住偷瞧眼虚生。
可惜虚生从来不懂怜香惜玉,他冷淡地睨看眼竺苓,不多说半字径直往屋外走,忽然顿住步子,没由来地问:“怀明墨的伤势如何?”
竺苓怔忡仿若没听到,还是沉香反应道:“听说近来劳累,身子不大好,但有药王荀克文看顾,想来无大碍。”
虚生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关心怀明墨伤势,只是未及思虑已脱口而出,“知道了。”
竺苓心情不豫,脸色怏怏陪虚生往外走,院里人见到竺苓神色,以为发生了不得的大事,谁也不愿这时惹主人不痛快,所以全躲得很远。虚生几人从原路返回,刚上鹊仙桥就见桥那头有一美妇人,妇人见到虚生立刻撩衣跪地,诚惶诚惧道:“主人,属下迎接来迟,特别请罪。”
“于三娘起来吧。”虚生没停下步伐,直接从于三娘身边穿过。此时夜市已开,长明坊渐热闹了起来,有不少客人正涌进汉宫春,“客人既来,你们早些前去,不必相送。”虚生言罢跳飘到树间,转眼出了汉宫春围墙,沉香紧随其后而出。
事发突然,于三娘尚没来得及起身,至于竺苓神情凄哀,到底她是欢场久呆的女子,斯须的伤怀后微吸口气,妩媚含笑扶起于三娘,“走吧,三娘。”
于三娘瞧得出竺苓心思,含笑起身可心中哀叹竺苓错付情种,又不免埋怨自家主人心冷,当真神女有心襄王却无梦。
乌衣坊位于庆州府的西北角,与长明坊有着截然不同的景象,刚过申时二刻不久,巷子里已悄然一片,住在这的大多是普通布艺百姓,日出而耕日落而息,或是商贾小贩要早起做买卖,夜里自然不会出去喝酒寻花。
虚生走在乌衣坊中,完全不担心有人会注意到他,偶尔碰到的几人没有一个不是低头疾走赶回家的。谁也不会特意抬头看上一眼,不管是这僧衣精致的和尚长相,还是手持短剑的红衣女剑客,毕竟没人想惹麻烦,也惹不起麻烦。
街道尽头的巷子里有个衣履破烂的老者,大约在知命的年岁,身着粗麻短褐的衫子,山羊胡须有些邋遢,可他的发髻梳得很体面,身上很干净,乍一眼瞧像是街边乞丐,但仔细多看两眼又不大像。这样的老头在街边一抓便是大把,实在太普通平凡,可就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老头,见到虚生时立即行礼恭敬道:“楼主。”
虚生托扶了把老人,浅笑道:“宫先生请起。”
宫先生把虚生带进一间非常不起眼的院落,小院里有个小老头正在下面,见到虚生乐呵道:“楼主饿了吧,快坐,斋面马上好。”
“不急,郭叔你慢慢弄。”
虚生说得客气,郭林楠哪敢怠慢,面烧得软硬适中,添上熬了许久的汤,又放进新鲜炒好的素菜佐料,立刻端上三碗给他们送去,
“老郭,你老实交代,是不是面汤里偷放了荤腥熬的,素菜哪里熬得出这么鲜的汤底。”宫先生每吃一回总要问次,老郭却总是乐呵笑着糊弄。
虚生慢条斯理地吃着斋面,虽然已经饿得肚腹叫唤抗议,可动作偏不见半点急躁,反观沉香明明是个女子,却埋头吃得很急,没半点女儿家的样子。
“楼主,你管管沉香这吃香,太难看。”宫先生拿腰间折扇欲要打沉香,“学学楼主,别总是毛利毛躁的,做为个姑娘得斯文点。”
沉香并不理他,迅捷地躲过差点打到她手背的折扇,狼吞虎咽地解决整碗面,又拿着空碗给郭林楠。也不用等沉香开口,郭林楠已自觉又下了碗,面量比第一碗更多些。沉香的第二碗面见底,虚生这才喝完几口汤,用帕子抹了抹嘴。
“是谁故意传播的谣言?”虚生慈眉善目淡笑依旧,但沉香和宫先生都觉察到他隐忍的怒火。虚生心有定数,又何须宫先生明说,轻哼声只道:“他们其中一个?”
“八九不离十。”宫先生详细说:“香盗要偷剑谱的计划原本就没几人知道,不可能一夜间能传遍整个武林,显然早有预谋。”
沉香面无表情道:“除了他们三个人,恐怕找不出第四个来。明显是故意传播藏宝图的消息出去,让江湖人寻你麻烦,不然怎会有暗卫特意在沧浪江畔等着刺杀你。”
宫先生捋顺山羊胡须,忍不住哼笑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真会算计。”
虚生垂首把玩起指间墨玉戒弩,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瞬息不见,“就不知他这只黄雀能扑腾多久。”
“楼主内伤可好全了?”宫先生见虚生面色润泽,原没想起要问,巧在沉香说起倒提醒了他,“书院那几个老头子啰嗦得很,恨不得自己来瞧上眼才心安。”
“沈梦君的车马刚好要去五学书院,我瞧顺路,所以搭乘到书院才分道扬镳。那日在山脚巧逢肖老,他们已亲自过目,应该不会再盯你来问。”宫先生了解自家楼主性子,除他们几个老家伙和沉香,对任何人都冷冷淡淡的,忽然转性与人同乘马车,背后必有隐情,果然听到虚生冷言冷语吩咐:“派人去查沈梦君底细。”
宫先生目光闪动,心中依稀有所察觉,“楼主怀疑沈梦君与合欢斋有关?”
“查过便知,但愿是我多心,否则未免可惜这女子。”虚生惋惜之意是真,毕竟像沈梦君这般名扬的才女,格局本不该如此。
“确实。”宫先生不由得点头赞成,他曾在五学书院见过沈梦君数次,对这气度高华的姑娘印象颇深,不觉上心多问句,“若真是合欢斋的人,该如何处置?”
虚生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方桌,“暂且监视即可,至于她身边的小桃留命不留眼。既偷来监视我,总要付出些代价。也当给合欢斋个警告,有下次,我要的就不止是佳人的一双眼睛了。”
宫先生行礼立刻答应,好像他们所谈的不是挖人双眸,而是平常普通不过的闲谈。在旁伺候的乐呵老伯见虚生不断扇凉,悄声进屋许久,出来时手里端来碗正在冒冷烟的甜汤,小心的摆放到虚生面前。
“说了半会儿子话,楼主喝完绿豆百合汤解暑吧。”虚生捧起景泰蓝珐琅碗,摸到细密冰凉的水珠,郭林楠见虚生反应,笑道:“原冰镇着,后来竺苓层主来送话,说楼主伤势没好全,贪不得凉,我才提早取出来,由这酷热天捂了会儿。”
无知楼的几位层主没有瞧不出竺苓心思的,不过大家太清楚虚生脾气,亦知竺苓心思所求无望,私下里对两人未成对佳偶略觉可惜。宫先生见机笑说好话:“到底是女儿家心思细腻,不像我们大老粗。”
虚生尝了一勺,果不如冰时爽口,冷漠道:“多此一举。”
作者有话要说:
啊~小天使啊~小天使~拎着大米的小毛爪呼唤小天使~
第10章 第10章
宫先生本打算多夸上两句,见虚生这般不满,没多说下去,讪讪地把话全吞进肚里,打从心底觉得惋惜。宫先生略微思忖会儿,谨慎提道:“玄机阁近来查出不少香盗事迹,虽都是楼主多年掩饰伪装的答案,只不过这么隐秘的事,他们能查得到,实力不容小觑。”
虚生垂眸出神间忽闻玄机阁,黑眸顿时微睁抬,“随他们查便是,坐实盗香女子身份,我也好省去不少麻烦。”
宫先生略有所思,虽不信玄机阁真有能耐查到虚生身上,到底还是提了句,“怀明墨比季贵妃更难缠,楼主还须小心为上,他身边还有个难对付的辛里,这人聪颖狡黠,识人很准,前两年我安排进玄机阁的探子,被他发现不少。”
“就是怀明墨身边那书生?”沉香拿布擦着澄净的短剑,忽然想起那日与自己交手的书生,萌生丝好奇。
沉香性子冷,除了虚生很少有旁事会挂在心上,从她口中突然说起别人,莫说宫先生意外,连虚生也忍不住歪头睨向沉香,“你认识他?”
“隐世山庄外交过手。”
虚生眉梢微挑,问道:“和你比如何?那日在隐世山庄外接应,结果晚了半个时辰才到对岸,难到是因为他?”
沉香点头不语,又听到虚生问:“这辛里功夫怎样?”
“那次交战我占些许上风,不过这人功夫不差,如果认真较量,应该一百五十招之内难分强弱,一百五十招之后难说究竟谁胜。”沉香神色冷若冰霜,让人不得不信服。
宫先生原对辛里没算太上心,如今倒觉有必要仔细调查他番。虚生倒没丝毫觉得意外,淡笑说:“他理该有这本事,否则怀明墨也不会重用他。怀明墨虽是玄机阁阁主,不过大多时候会交给辛里去打理,阁中小事几乎是辛里一手包办,玄机阁人才济济的地方,要真是个文弱书生代阁主出面,岂能服众。”虚生用郭林楠端来掺了薄荷油的茶水漱口,想到前朝正是风云诡谲,半点马虎不得,“宫先生,让你的人盯紧前朝,事无巨细的看紧了,任何小事都别放过。”
“我知道,楼主请放心。”
虚生颔首起身,既已饭饱便盘算着去找地喝杯清茶,沉香清楚虚生习性,早起身在旁等待。宫先生在无知楼中最为神秘,所以不大方便陪虚生露面,把虚生送到乌衣坊街口,转身便消失在坊间无尽的黑暗里。
走出乌衣坊没几步,虚生和沉香便进了不远的丰乐坊,只有一条大街相隔,两个坊却有着天壤之别,丰乐坊间人声鼎沸,不管是茶馆、酒肆,还是勾栏院、小倌馆,皆是吵吵嚷嚷人欢马叫。丰乐坊与长明坊不同,长明坊多接待的是达官贵胄或是文人墨客,丰乐坊往来寻乐的多是武林人士、商贾,偶有上层人士前来,无非是找红馆人享乐一夜,毕竟小院的女子、小倌花样比较多。
一水居与一品居对门而开,卖得茶和酒皆是全庆州府最好的,每日前来品茶喝酒的客人络绎,连上层的贵人文士都会纡尊到来。此时天色已晚,一水居仍灯火敞亮,居中茶桌多有人在。
“客官里面请。”虚生刚进门已被店小二前来招呼带路。
店小二很是机灵,见是和尚带姑娘来,如此二人便想往角落带,才走到楼梯边,就见店中掌柜走下来,恭敬道:“虚生大师,老板有请您雅阁小聚。”
掌柜使眼色打发走小二,亲自带虚生上楼,送到三清阁里。只见雅阁中有一老者正在独自品茶,衣着华贵却没商贾半点铜臭味,他更像个儒雅夫子。
虚生浅笑盘坐在一水居老板对面,等掌柜关门走后,方笑道:“没想到说书先生不在,一水居生意还这样好。”
“若是生意清冷,怎供得起楼主无度挥霍。”
“辩机先生此言差矣,莫不是你有能耐日进斗金,我又怎么敢肆意奢靡。”
辩机先生轻哼一声,想到虚生烧去的浮光锦夜行衣,越发觉得心疼,连连翻白眼,“楼主就别往我老脸上贴金了。”
虚生忍不住笑出声,心情看着还不错,揶揄道:“贫僧实话实说,哪里是夸大其词胡乱说,无知楼上下有谁不知辩机先生行商本事。”
“论从商赚金的能耐,合欢斋也不差,玄机阁自有门路。我也没见他们的斋主、阁主像楼主这样糟蹋钱的。”谈及金钱靡费,辩机先生很是痛心疾首,恨不得能挤出两滴泪来,好让自家楼主开悟,
虚生接过沉香手中的天青瓷杯,拿起矮桌上的西施壶,自倒杯热茶啜小口,转身倒进洗杯缸里,洗干净西施壶又重泡壶茶,看得旁边的辩机先生连连哀叹浪费。虚生轻吹清澈茶面,悠然尝上几口刚泡出的新茶,轻笑道:“合欢斋主哪里是节俭的人,不过是碍于身份罢了。再说合欢斋做的是纯粹的皮肉生意,太奢靡浪费会遭天谴。至于玄机阁,领得是皇粮,隐世山庄如今在孟帝心中地位微妙,怀明墨要敢铺张奢侈,不是自寻麻烦么。我不同,钱来得向来——正大光明。”
辩机先生听到虚生顿后四个字,差点气岔半晌说不出话来,倒是沉香幽幽飘来句:“可和尚不该四大皆空么。”此话了得,辩机先生险些喷出刚吞下的茶水,虚生更是呆愣一阵。
“佛祖心中留,阿弥陀佛。”虚生单手竖于胸口稍向前倾,再直起身,神色全然不同,“沈梦君会在五学书院住多久?”
“似乎会住上几日,她离开的时候,我会派人来通知楼主。”
假剑谱若真被盗原也无关痛痒,只不过虚生实在好奇沈梦君身份,想了想招近在身后的沉香,低声吩咐:“你马上亲自前往药王谷,日夜监视,务必抓到那日偷窥跟踪我的人。”
“是。”沉香脚跟才挪,又停住迟疑道:“属下一走,楼主护卫该如何是好?”
辩机先生笑眼挥手赶人,笃定道:“庆州府是无知楼的地盘,谁敢暗刺楼主,自有天罗地网等他。再说,楼主功体已恢复九成,哪怕四大派掌门或季先生亲自来,都未必讨得到便宜。老夫也很好奇,有谁能挡下百年功体的第十重冥象神功。”
“山外青山,楼外有楼,江湖素来是卧虎藏龙的地方。”虚生说得谦卑,气韵更显得虚怀若谷,茶水热气冒在他面上,让人看不透他模糊的神色,而在那不见底的黑眸下隐约有股骄狂邪戾。
辩机先生布满褶皱的面上有双非常精厉的眼睛,略有茧子的粗糙老手捧着茶杯,眸光游离在楼下人群中,“江湖谣言纷扰,楼主不打算平息么。”
虚生目光盯在正一跛一步走上二楼的贾半仙身上,慢吞吞说道:“自然要撇清香盗与此事关系,不过所谓藏宝图一事倒是好加以利用。”
辩机先生眸珠微动,老谋深算如他怎会揣测不出虚生意思,“武林热闹事总是层出不穷,楼主不会是打算多添上一把火吧?”
“既然热火朝天的,怎好叫它清冷下来,我不过是加些柴木炭块。”虚生的嘴角多了点令人嫌恶的浅笑,语气里有丝丝期待,“唱大戏的舞台既然有替我搭上,哪有一人唱独角戏呢。生、旦、净、末、丑,该凑齐的名角哪能凉在一边,总不能叫等在下头的看客失望。”
辩机先生思量了会儿,想着凭空捏造不大好,遂笑道:“反正肖去华闲得发慌,我今夜回去便让他画上几幅地图,保证能以假乱真。江湖人是最闲不住的,听闻四大派最好客,想必会招待的很好。”
虚生轻笑点头,眸中有着孩童般的烂漫,仿佛是见到稚子喜爱的玩具糖人,“少林记得放后些,这番欢闹的模样,我要亲自瞧瞧。”
“只要楼主别起兴破戒便可,露了底可难办了,我几个老家伙兜不住。”
虚生原心痒难耐,听得辩机先生一说,仿若头顶浇下盆冰水,顿时失去兴头,难得淡笑的嘴角微瘪,“当然知道。”他起身走到门边,拉了拉垂下绳穗,斯须后听到掌柜前来的声响,“掌柜,你去问问陶然阁的客人,有时间同我饮杯茶么。”
掌柜接令匆匆离去,来回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他不敢贸然闯入,轻敲木门小声道:“贾先生有请虚生大师。”见虚生开门走出,立即恭敬地打算带虚生过去,但瞧虚生摆手便识趣地没跟在后头。
陶然阁大门早已打开静候贵客来访,陶然阁里的人却没什么能招待客人的东西,只有碟四喜蜜饯和桃酥饼,紫砂壶嘴没有热气冒出,显然贾半仙并没沏茶。
贾半仙瞧见虚生身影,忙笑着把紫砂壶往前一推,谦虚道:“我就不在虚生和尚面前班门弄斧了,太丢人现眼。”他见虚生从暗袋中取出的绿茶,茶叶周身遍布白毫,细直又圆润光滑,随口道:“太姥山的毛尖?似乎是新茶。”
虚生知贾半仙明面上是个古玩茶叶商人,识得这茶并不奇怪,徐徐道:“不错,前些日子去过趟太姥山,这茶便是石枯道人给的。”
贾半仙似不在意,接过紫砂茶杯喝下大半,称赞道:“妙僧手艺果真名不虚传。”
“万通先生过奖,贫僧只是随性而为,还请万通先生别笑话。”
贾半仙听虚生如此称呼自己,便知对方必有事相问,开门见山道:“万事通的真面目江湖知道之人寥寥无几,虚生和尚好本事,既有事请问,我定是知无不言。”江湖规矩一问十两,隐秘的问题则另外议价高至万金,贾半仙见虚生悠悠然并不打算开口的样子,抿嘴笑道:“今夜,不论多少问题,我分文不取。”
第11章 第11章
虚生并不吝惜花银子,况且是江湖人人想知的问题,一个仅要十两银子实在是不贵,只不过他是个和尚,和尚可不是家财万惯能随意挥霍的人。虚生佯装尴尬单手行礼,淡笑道:“贫僧有些好奇,香盗的身份。”
“无情公子没抓到人。”
“不知是男是女?”
“女子。”
虚生眉角微扬,明明是极细小的神情变化,犹没逃出贾半仙眼力,“如何确信是女子?许是男扮女装呢。”
贾半仙尝了口蜜饯,笃悠悠开口:“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看来无情公子十分有把握。”虚生低眉捧着茶杯,迟迟没喝上一口,眉目清淡瞧不出丝毫表情心绪。
“藏得再好,总会露出蛛丝马迹。”贾半仙看这传闻中的妙僧,举止音容兼是世间难有,容色俊秀音色清雅,肤色白皙胜雪,世上女子都难敌一二,至于气度当得起妙僧二字。
“是啊,江湖从来不是个藏得住秘密的地方。”
贾半仙双眸直盯虚生,捋须轻笑,“虚生和尚也有秘密吗?”
虚生抬眸直视他片刻,淡淡的笑意愈深,清疏似昆仑山巅一株雪莲,绚丽如月下盛放的美人昙花,“贫僧只是个和尚。”
贾半仙挑了下眉,朗声大笑直指虚生,“清心寡欲的和尚原是最无欲无求的,又怎会在意世间平凡人的目光,自然无需隐藏秘密。只是虚生和尚,似乎还多了些好奇心。”
“和尚到底还是个人。”虚生轻声放下茶水满杯的紫砂茶杯,不徐不疾地接口,“前朝当真遗留了宝藏?”
“如果前朝那时还藏有大量金银,何不拿来充沛军队,又怎么会被轻易覆灭。”虚生眸目深远,实在让贾半仙瞧不出心思,虽说他看似很好奇,可听到答案后仅是副无所谓的模样,贾半仙心里越发觉得这和尚捉摸不透。
虚生不以为然捻起手腕上一百零八颗楠木珠子,面色泰然,“或许是留给皇嗣复国。”
贾半仙不认同地摇头,“前朝皇子八人绞杀,宗亲十二支灭门。”声音放轻不少,警惕瞟周遭门外,“先孟帝地手段,岂会让前朝皇族死灰复燃。”
虚虚实实说了不少话,虚生神容未变,慢悠悠道:“凭空捏造的谣言,究竟从何而起?”流言蜚语是一夜间传播开的,无知楼事后调查始终没查出究竟,因为虚生心有疑惑且又有定论,所以才想到找江湖万事通一问,许能给他确凿证据。
这万通先生也没让虚生失望,贾半仙冷笑一声,不齿道:“京城,东北角。至于哪个坊里先传出,无迹可寻了。”
果然如此,谈不上有多震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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