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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刀-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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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我也不想这么优秀啊~                        
作者有话要说:  让作者来解释一下,柳三汴是柳,柳是依依惜别的意象,所以她一直在告别。
元八涓是梅,梅是高洁不屈的意象,所以她宁折不弯。

  ☆、因缘如流水

  陛下自北征回来; 就忙着收拢朝局,安排关外战后事宜; 基本没怎么去过后宫。
  十四皇子的满月酒倒是办得热热闹闹; 可惜结束后陛下还是去了德妃娘娘那里,嫔妃们恨得绞碎了帕子; 也没分到半滴雨露。
  德妃娘娘白担了不少嫉恨; 有苦说不出。
  陛下是越来越清心寡欲了,好几次都是盖着棉被纯聊天; 她不是大夫,也能确诊他吃错药了。
  怎么就雄|风不再了呢?
  德妃娘娘丝毫不觉; 陛下已是四十许人; 都快当爷爷了; 而她也青春不再,勾不起陛下的欲|望了。
  德妃娘娘当然更喜欢精神契合,不过天天跟陛下谈心压力也很大的; 太容易暴露自己了。
  今年选秀之时,程观音特地挑了几个好苗子; 按照陛下多样化的口味,小白花、霸王花、白莲花、玫瑰花应有尽有。
  程观音一脸献宝,慕容彻万分无语; 拉过她身体力行地证明了,他绝对不是身体不行!!
  程观音难得满足了一次,从上到下每一个毛孔都舒爽得不行,懒懒趴在慕容彻怀里问; 那些秀女你还看吗?
  慕容彻从鼻孔里出气,拉着她又证明了一回。
  最后那些秀女还是被他收用了=_=。
  程观音腹诽,何必装深情呢,你我都不适合啊。
  慕容彻最宠爱一个妩媚天成的女孩子,封她为灵嫔,最喜欢她矫揉不造作的撒娇。
  她时常大胆地赖在他膝头,指使皇帝陛下做这做那,慕容彻把她当个宠物,每次都温柔地服伺她。
  程观音这才闲下来专心养儿奔事业,越来越多地去看言贵妃,渐渐真的有几分姐妹情谊。
  两人从不吐槽慕容彻的花心,只是谈到他近日又纳了哪位新人时,不免相视一笑——
  帝王之爱,他自己也看不明白,她们何必纠结呢。
  或许纵情,只是为了忘记一个人呢。
  而那个人,又真的过得很逍遥。
  柳三汴与程九思在青州开了家私塾,学费不高,寒门子弟可以赊欠,或者帮书院干活抵账。
  公孙扬很无语,如今教师门槛太低,这两货如今都能当先生了,也不怕误人子弟=_=。
  公孙扬捋着胡须想,能回归初心,也是好样的。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不穷不达,则治小家。
  柳三汴的书院叫移花书院,意思非常明显——
  我栽的花木,是要登堂入室的。
  程九思觉得她有病,这创作作品还创作出瘾来了?
  柳三汴高深莫测:
  “想想几百年后,这些后生名垂青史,都有我的一笔。”
  程九思说您谦虚:
  “皇帝的名字都是你写的,你还在乎别人吗?”
  柳三汴一把搂过他,狠狠啵了一口,邪笑着说当然在乎,我最在乎你嘛。
  程九思面色泛红,非常尴尬,戳戳这货的腰,掰正她的脑袋,示意她往前看——
  书院的学生们在不远处齐刷刷站着,看见先生放荡不羁,都闹了个大红脸。
  柳三汴老脸红了红,很快从程九思身上跳下来,握拳清咳一声,默念一百遍无伤大雅。
  尼玛他俩是夫妻谁都知道啊。
  公孙扬听说此事后大笑不止,指着柳三汴说你丢尽了读书人的脸面。
  他想了想又修正自己:
  “哦对了,你不是读书人,你是个专业骗子!!”
  公孙扬抓到正宗读书人程九思教训:
  “她胡闹你也不拦着,知不知道礼义廉耻四个字怎么写?”
  程九思在公孙扬面前还是要点脸的,不由瞪了柳三汴一眼。
  这货搞得自己被学生们耻笑,都说他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光辉形象一下子木有了。
  程九思委屈道:
  “她就这个流氓性情,我也奈何不了啊。”
  尼玛我限制她流氓操作干嘛,我明明也很享受啊。
  公孙扬无语,决定亲自出山,给他俩做个道德典范,彻底扫清书院的歪风邪气。
  公孙扬可知道,这俩货秀恩爱不分时间地点场合,书院里都是些年轻小伙砸,被他们天天撩拨一下子,难免想谈恋爱,就无心做学问了。
  万一他们断袖了,那就更可怕了。
  移花书院从此多了一位山长,人称公孙先生,自称是名臣公孙扬的族兄。
  柳三汴非常满意,不枉费她跟程九思演这场戏——
  他们表现得越不专业,公孙扬心里头就越痒,其实他早就想焕发青春,发挥余热了。
  他们仨工作之余,常去游山玩水,两个男人优雅垂钓,一个女人采花拔草。
  程九思间或瞄一眼头戴花环的柳三汴,眼中缭绕的情意时常被公孙扬嘲笑。
  公孙扬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开始的,只是非常疑惑,程九思怎么能放下仇恨呢。
  程九思自己也说不清楚,想着想着却低声笑了,春|情荡漾,从未自知。
  公孙扬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勉强听清楚了程九思的肉麻话:
  “她刀斩风月,我引颈受戮。”
  我也不是心甘情愿,只是好像控制不了自己。
  公孙扬不由朗笑,原来因缘际会,长如流水,不到最后不见分晓。
  见了分晓又如何,不过是沧海一粟,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作者有话要说:  暂定结局。作者准备出国,此文先停,可能会后续,不过结局不变,应该会加几个甜番外就差不多了。

  ☆、番一 十年后

  程观音这辈子只欣赏慕容彻一点。
  那就是他有再多的女人; 口味再多样化,也没有一个像柳三汴。
  他在选女人的时候; 似乎刻意避开了那个人的一切特点; 并不具备渣男的一个典型特征——
  爱找替身。
  慕容彻宠爱言贵妃,是因为她知书达礼; 而柳三汴不拘小节。
  慕容彻宠爱德贵妃; 是因为她安于倾听,而柳三汴伶牙俐齿。
  慕容彻宠爱灵嫔; 是因为她娇纵而顺从,而柳三汴一身反骨。
  程观音与他做了数十年的夫妻; 看着宫里的花一季季开过; 居然没有一朵像那个人; 打心眼里佩服他精准的排除法——
  他在满足自己姹紫嫣红的需求之余,居然还能………
  还能这样留一方净土呵。
  程观音感慨完了,忍不住在心里轻嗤:
  或许只是因为; 没有人能像她啊。
  看在我眼里,就更没有人像她啦。
  程观音知道了宫里最大的秘密; 可惜没有人能与她分享,只能跟言贵妃胡侃几句,说那起子小贱|人真是愈发不安分了——
  灵嫔前几日送了她几把素扇; 暗讽她是个清心寡欲的老女人!!
  言贵妃听着她的抱怨,脸上笑容恬静,手中绣活不停,是给她刚出世长孙的百日礼。
  自打言相被架空之后; 言贵妃就对这些名利看得淡了,往日恩宠第一的她,居然也能适应这不咸不淡的日子——
  陛下与她的话越来越少,言谈间不复往日的亲近。
  程观音在陛下与言氏之间,始终扮演一个奸角,前朝后宫,都有她激化双方矛盾的手笔,她最清楚陛下为何疏远言贵妃。
  但程观音依然是言贵妃的好妹妹。
  程观音接近她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她非常好奇,言贵妃从一开始的失宠之怨,到如今的安之若素,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都十年了啊。
  十年间言氏势力被削,子弟一一落难,言资虽仍是首辅,却处处受人掣肘。
  十年间德贵妃执掌后宫,言贵妃不问世事。
  十年间程观音苦心经营,渝王已封七珠亲王,言氏一蹶不振,陛下多疑,齐王被贬她也不争。
  言氏从花开锦绣,到半死不活,她就不想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吗?
  她就真的不知道反抗吗?
  程观音不相信有这么傻的人。
  言贵妃当然不傻,她也知道这个人在试探她。她眼中盛满星子,一笑星河皆碎,霎时流星如雨,美得好似一个梦。
  她放下手中的绣活,目光投向窗外。
  那时冬雪已至,雪光透过浅绿的窗纸,照出她疏疏落落的剪影来。
  那轮廓模糊不清,不及她本人半分貌美,却透出清冷孤傲,莫名地真实。
  言贵妃说:
  “从小我娘教我,男人们的战争在外,女人们的战争,不在争夺那一个人,而在经营一个家。至少他在我身边时,我能给他一个家。”
  程观音想说我娘死得太早,我爹从来不这么教育我,但他非常非常纵容我,让我明白爱自己才最重要。
  程观音最终还是委婉了言辞:
  “陛下以天下为家。”
  他真的不缺你的一方天地,何况这天地本就是他的。
  言贵妃不觉讽刺,她很快自嘲道:
  “作茧终自缚。”
  程观音看见她紧紧抓住身侧的剪子,握到指节都发白,指尖渗出血珠,脏了她的绣布。
  言贵妃爱一个人,为他改变自己,为他排忧解难,只为取悦于他,长久站在一起,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呢。
  那个人忌惮她,怀疑她,甚至厌恶她,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我真的不明白,言氏做错了什么,我更不明白,就算言氏做错了什么,你就不能告诉我吗。
  我改还不行吗?
  我只是想要一个家啊,为什么你给了我希望,却要亲手夺去?
  原来所有的云淡风轻,都不过是自欺欺人。
  原来一个梦破碎之前,每个人都深信它会实现。
  程观音这时候不免拙舌——
  你本有傲骨,不过为一个误会而折,如今误会解开了,这傲骨就冲破封印,你才能做你自己。
  程观音喝茶润嗓,还能再战五百年,这回说的却是安慰:
  “这么多年,你以为你怎么能过得这么太平?”
  当然是因为陛下,后宫真正的老板。
  一个失宠的贵妃,只有虚妄的尊严,谁都能给口气受,或是做点手脚,让她死得无声无息。
  但言贵妃活得好好的,日子清淡而不清贫,虽然陛下不常去看她,可奴才们都不敢怠慢她——
  他们看见过许多次,陛下经过她的储秀宫,特意下了龙撵,披着月色驻足良久也没有进去。
  哪怕是这么多年,陛下愈发厌恶言氏,厌恶言资霸占首辅之位,他都没能完完全全地迁怒于她,比她想象中要心软一些。
  程观音本不该点醒她,因为她需要这两个人离心离德,才能渔翁得利,可话到嘴边,她觉得不吐不快。
  哎,反正也快了,就当做善事了。
  十年了,真的不必再等。
  慕容彻,你准备好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留学申请压力大,更新一章解解压!!

  ☆、番二 风满楼

  言贵妃复宠了。
  她在陛下的万寿节当日; 放了几盏情意绵绵的孔明灯。那些孔明灯很特别,是一颗颗红豆的样子; 好像远在天边; 又近在咫尺。
  灯上的诗词既大气,又哀怨; 像一盘酸甜可口的新菜; 让陛下起了重温旧梦的兴致。
  程观音听说此事并不意外,甚至也不担心。
  眼看着齐王又受重用; 言氏渐起春风,户部尚书刘偲不由忧愁。
  可他如今却再也不敢跟同窗尤秀说半句体己话——
  十年缠斗; 他分辨不清他是人是鬼。
  尚书大人无法; 只得暗中拜访吏部的尚书大人池良。
  池尚书被他从被窝里挖出来; 非常非常不爽,表示你真的很黏人,你是怎么做到这把年纪还这么黏人的?遇事儿能不能别老想着抱团?敢不敢独立思考下?!
  刘尚书摸着腆起的肚子; 低头去看基本看不见的脚尖,觉得非常受伤; 语气竟然是怨妇的酸甜口儿:
  “这么多年,只你我未变。”
  池良知道他在说什么。
  尤秀如今明里暗里都是首辅言资的人,他借着言资的势力; 打着激浊扬清的旗号大刀阔斧,早已不念旧情。
  刘偲急着通气也不是没有道理,言氏老房子着火,很快就烧到了户部。
  尤秀亲自捉拿涉嫌贪污的户部尚书刘偲; 一路上风风火火,唯恐有人畏罪潜逃,后者在自个儿的府门前坐着相候,见着刑部那帮人时,居然还在喝茶嗑瓜子。
  那日秋风萧瑟,有人一夫当关,临危不乱,意态闲闲,衣袂翻飞,可惜是个胖子,画面不够唯美。
  尤秀命人原地待命,他自己上前,跟老同学叙旧。
  尤秀老生常谈,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刘偲一脸横肉,努力翻白眼:“你小子真把自己当回事儿。”
  刘偲问他,这么多年你对付旧友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什么呢。
  尤秀也捡了颗瓜子嗑,似乎觉得辛辣,嗓音有些沙哑。他侧过脸去:“法不容情。”
  刘偲抓起一把瓜子就扔他脸上:
  “去你|妈的法不容情!”
  刘偲入狱,户部遭人清洗,言氏一夜之间知道了谁是敌人,步步紧逼。
  德妃娘娘依旧淡定,渝王殿下深得其母真传,奉行不强求不作为不反抗的三不原则,佛到深处自成魔。
  陛下当然也闻出了味道,他宠着言贵妃,却仍没复了齐王的七珠亲王位。
  朝堂之上的制衡,陛下自有方针,尤尚书轰轰烈烈的反腐运动,很快就被勒令适可而止。
  正当言资琢磨着别的法子排除异己时,又传出陛下御驾南巡的消息。
  慕容彻极少南巡,他觉得劳民伤财,难免糜费,有损他君主的英明。
  不过偶尔放纵一下,也不打紧吧?
  陛下领着后宫粉黛们高高兴兴地登船,德妃娘娘这才开始忧愁——
  这回放纵一下,到底打不打紧呢?
  这一次是言贵妃教她,不打紧。
  言氏反了。
  龙船行不过湘江,竟起火情,遍及船队。禁卫军施救不及,待扑灭大火,救出船舱内的陛下,殊不知这位……
  早已换作了替身。
  这位假陛下有模有样,将慕容彻的虚伪学得十分到位。他柔情似水,不失帝王威严,骗过不少无知妇人,却骗不过德妃娘娘。
  程观音早有察觉,但当禁卫军统领谢熠证实她的猜测时,难免还是对言贵妃刮目相看——
  她竟然先发制人了。
  这次的法子挺有创意,却不知真正的陛下是不是将计就计。
  据程观音观察,言贵妃对假陛下不假辞色,眼里偶尔流露担忧,那抹愁苦纠缠着无奈,动人得很。
  程观音有点反胃:都下了决定,做出不忍的样子给谁看呢。
  言贵妃很快就不纠结了,她改煎熬了,或者说,她害怕了。
  言氏关押了陛下没几天,就有人前来营救。言氏以多没有胜少,眼睁睁看着陛下被救走,打扫战场时发现每具尸首的私|处,都纹着一朵梅花。
  大内密探机构,仅凭一朵梅花,令人闻风丧胆。
  因为它的名字,叫梅花司。
  因为它的故事,血染而就。
作者有话要说:  我胡汉三又肥来啦!!!

  ☆、番三 云聚散

  慕容彻觉得自己进入了帝王生涯的倦怠期。
  他刚即位时; 东有三藩,北有蛮夷; 西有大旱; 燕京朝堂贪腐横行,各地府兵专权自断; 好不容易三灾九难地走到今天; 又是表面太平。
  言贵妃偷梁换柱,慕容彻始料未及。
  好在密探够给力; 没让言氏真弑君。
  慕容彻开始自我反省,究竟是他不再敏锐; 还是敌手早已暗中强大?
  敌手; 究竟有几个呢?
  慕容彻想着想着; 就想到了没能及时救驾的禁卫军统领谢熠。
  他躺在竹椅上晒太阳,看万里晴空,云聚云散; 那些所思所想,怀疑猜忌; 突然也就这么散了。
  慕容彻想,他应该后悔的——
  后悔此生大半的时光,都耗在了敌人身上。
  可他却又是世上最没资格后悔的人。一切都是他所选; 回报也是天下第一的丰厚。
  他痛恨所有的敌人,同时也敬佩他们,只是这种成就感,终究无人分享。
  不。或许有的; 只是终又没有。
  慕容彻在连州一处山脚下休养,并不急着回去揭发假皇上。他命人去请谢熠,特意交代让他一个人来。
  谢熠不由好笑,这些年他真是谁也不信。
  谢熠说冒牌货急着回京,估计是想尽早下旨传位齐王。
  慕容彻躺着听他回话,听完突然冷笑一声:
  “子明啊,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哇。”
  谢熠宽慰他:“先帝在时,也曾遇困境如斯。”
  慕容彻叫谢熠坐下,状似无意地提起一句,三年前太上皇仙去时,特意唤来谢熠交代了什么。
  谢熠知道他的疑心渐消,便顺着他答:
  “太上皇嘱咐微臣,此生须与陛下共进退。”
  慕容彻调侃似的睨他一眼:“太上皇没说,让谢章尚主?”
  谢章是谢熠的独子,今岁二十有四,太上皇有意将陛下的七公主许配给他,奈何谢熠死活不肯。
  慕容彻在这点上与他君臣用心,知道他这是有心理阴影,再不愿与皇室攀关系了。
  慕容彻忽而想起柳三汴说过,谢熠与薛骋若成怨偶,大抵只因他骨子里自卑。
  陛下想到薛骋,终究有些愧疚,不由去拍谢熠的肩,说你这些年未曾续弦,都在想什么呢。
  谢熠拍拍自己的胸口,笑得坦诚:“臣所有者,唯一颗心,放不下太多人。”
  慕容彻敏锐地捕捉到这话的漏洞——
  太多人……看来不止一个啊。
  慕容彻有一个多年来的猜测,预感今日能得到谢熠的证实。
  慕容彻凑近他些,瞄了四下几眼,以一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姿势,表示我想跟你说说兄弟间的私房话。
  谢熠觉得这时的陛下简直像个童心未泯的孩子。
  陛下返老还童,只想知道他们这表兄弟俩,在年少轻狂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同一个姑娘。
  谢熠微微抬眼,看见那人满目促狭,不见一丝猜疑。他心头疑惑,又见那人鬓边白发,不知怎地竟觉悲凉。
  谢熠吸了吸鼻子,复又垂目。他握紧双拳,犹豫半晌终是答道——
  “臣……竟不自知。”
  陛下伸长脖子等了半天,不想等来他这么一句没志气的话,不由指着他哈哈大笑,边笑边拍大腿,差点笑出眼泪。
  谢熠涨红了脸,气得背过身去,顾不上取悦君上,忙着遮羞忍辱。
  陛下好不容易笑完了,谢熠才跟个小媳妇似的扭扭捏捏地转过身来,却始终不敢再看陛下。
  慕容彻见他真是抬不起头了,这才想起得给他找回点脸面:
  “这没什么丢人的嘛。我就说当年你怎么总吃瘪,原来……原来竟是……”
  说至此处慕容彻突然卡壳,谢熠以为他又想笑,这回总算有勇气瞪他一眼,不想瞧见他满目苍凉。
  谢熠暗叹,何必云淡风轻样?
  谢熠也想拍慕容彻的肩,可知道不妥,只能真的把那口气叹了出来。
  慕容彻这才又笑了,这回却满是自嘲。
  他看住谢熠,微微摇头,字句铿锵,掷地有声:
  “你不自知,朕不自知,她不自知,你说咱们三个,怎么就不能永世不自知呢?!”
  谢熠也摇头,万分无奈:“陛下您还不知道她嘛。”
  “她哪能不自知呢?”谢熠的神情终于带上一丝嘲讽:“她最喜欢装糊涂。”
  慕容彻无语望天,觉得脖子很酸,酸到了骨头里,酸到了心尖上,酸到了梦境深处。
  可是再酸,却是不能流露的。
  于是他接着看云,看它们一片片飘走。
  慕容彻握拳又松开,眨着酸涩的眼,感到无比挫败:“抓……抓不住。”
  这时他突然恼怒,一脚踹翻竹椅,目力所及的一切,都沦为他的发泄。
  谢熠跟着他一起摔。
  好像那个人的所有影子,都会被这样摔得粉碎,不再足以成为一个完整的梦魇。
  最终二人气喘吁吁,瘫坐在地,垂着两双红眼,难道一言。
  过了很久慕容彻站起来,谢熠跪下来,接着汇报言氏。哪怕戏服沾染尘土,他们依旧从容扮演君臣,无言默契。
  好像中间那段,从没有发生过。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自觉很有耽美的天赋!(捂脸~)
跟不离不弃的小可爱们说晚安!~~

  ☆、番四 霜满路

  谢熠记得柳三汴说过——
  从此以后慕容彻是他一个人的作品了。
  慕容彻是谢熠的主子、知己、兄弟; 可他从没有将他当成过作品。
  谢熠跟柳三汴是不一样的。
  谢熠不会像她一样,吃尽苦头去操纵一个人; 美其名曰为国为民; 其实只是为了自己的心。
  这份心特别特别珍贵。
  谢熠想,慕容彻可能是真的累了。
  他说要等那个冒牌货回京; 自己再出来拨乱反正; 将响应言氏的京官一网打尽。
  他想关起门来解决问题,而不是在外面闹得人尽皆知。
  偷换君王这事要是流传出去; 必将沦为千古笑柄,陛下不能不要脸。
  谢熠提醒陛下:万一晚了一步……
  万一晚了一步; 言氏捷足先登; 将龙椅坐热乎了; 后头任谁来,那都是假货。
  假作真时真亦假,拜过假皇上的群臣; 自然不会再承认这位真皇上——
  他们也怕秋后算账。
  陛下听了谢熠的担忧很是欣慰。
  陛下想起从前无数次冒险,耳边都有许多声音在劝谏; 如今却只剩一个谢熠而已。
  陛下又有些别扭:
  他杀了谢熠的妻子和叔父,谢熠还这么忠心,不会有啥非分之想吧?
  谢熠非常好笑; 只能重复多年前的誓言:“臣此身早已献与陛下。”
  陛下听了很高兴,又有些疑惑:
  为什么这样的话,柳三汴从没有说过?
  慕容彻在回京路上,遭言氏大举伏击。他端坐马车之中; 觉得内心空前平静,他轻轻拨弄手中的佛珠,问它怕吗。
  尔后他自问自答:“不。你不怕,你怎么会怕呢……”
  柳三汴,你这个没有心的人,你不怕风刀霜剑,又怎会怕在我身边?
  你只是……厌倦了我啊。
  慕容彻掀开卷帘,一滴血溅在指尖。车外腥风漫漫,黄叶染血,扑簌碎裂,如同一具具尸骨,铺向最遥远的峰巅。
  在这条路上,他踏着白骨,送走了无数的敌人,也送走了唯有的爱人,今日若不能回去,他就要送走自己。
  慕容彻从不输给别人,要输,只输给自己。
  言氏下了血本,梅花司的人渐渐不敌,护着慕容彻朝远离京城的方向逃去。
  好巧不巧地,真陛下竟然撞上了今日假陛下回程的皇驾。一个浩浩荡荡回京,一个狼狈不堪逃亡。
  要揭开一切,这是最好的时机。
  一旦言氏执掌大局,真陛下也百口莫辩。
  三拨人马撞上,假陛下高喊着护驾,言氏的杀手悄悄退下,慕容彻的卫队便不再逃了。
  因为谢熠执掌的禁卫军,并没有护着假陛下,而是涌到真陛下的身边,所有的刀兵,都指向罪魁——
  言相。
  言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慌张。
  许多日谢熠隐忍不发、故作配合,他以为自己已经招揽了谢熠,才命杀手退下,想借谢熠的手颠倒黑白。
  真陛下从马车上下来,他步踏秋霜,凌然在骨,任风霜蒙面,仍王者归来。
  但言相终究是言相。言资面对一模一样的两个陛下,从来都知道怎么分辨——
  衣冠楚楚者,才是万民心中的神佛。
  曾几何时慕容彻也是这样认为的,可当他听着言资拙劣的辩解时,没忍住轻蔑地笑了。
  他语声清朗,字字有力,仅凭语势就轻巧压过了言资:
  “言资,你廿一入仕,官拜刑部司主事,就好无中生有!朕叫你入吏部历练了三十年,怎么这狐假虎威的老毛病,到现在还没改?!”
  皇驾之中随行的朝臣,纷纷发出议论之声。
  只有真正的陛下,才会对臣子的履历如数家珍,只有对手中的棋子足够了解,才能成为真正的布局人。
  这时群臣纷纷出列,要求言相明辨真假。言下之意是,他们不聋也不瞎,禁卫军肉眼识别的,才是真正的陛下。
  言资知道,这时不能让慕容彻再说话了。而这些没有眼色的朝臣,他只能替未来的陛下舍了。
  言相正要一声令下,却见皇驾之中,德妃娘娘一刀抵上言贵妃的喉管,喝令他束手就擒。
  言相凝视言贵妃良久,她低头垂泪,不住摇头,他不由深深苦笑:
  为何你仍是舍不下他?
  可这回我不能听你的了。言氏隐忍了十年,不能被他兔死狗烹,只能与他一决雌雄。
  言相看住他的亲妹,一字一顿道:
  “贵妃娘娘,臣为江山社稷,不敢徇私!!”
  言贵妃这才抬眼,她下了万般决心,朝他重重点头,又越过他,最后望了那人一眼。
  那一眼秋波流转,柔肠百结,如同舍下一个珍视多年的心愿,看得慕容彻很想问问她:你这一出出跟折子戏似的,到头来还是要杀我,到底在矫情什么呢?
  慕容彻立于人海之中,前头是叛逆之臣,身后再无知心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作者默默申了个榜……
有时候想想 知心人哪怕只有一个 也足矣。

  ☆、番五 雨微凉

  慕容彻与所有人其实只有一种关系。
  那就是君臣关系。
  君臣关系; 不仅仅是效忠与被效忠,不仅仅是相信与被相信; 不仅仅是畏惧与被畏惧; 更是在无数次同甘共苦之中,建立无须多言的一种默契。
  柳三汴坚信他会赢; 谢熠坚信他会赢; 于是他们两个,始终践行着这段关系。
  可是再坚固的关系; 也需要承诺去维系。
  我效忠于你,可我也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若你无法给我; 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当承诺分崩离析; 那么这段关系,终将无枝可依。
  慕容彻最擅长毁诺。
  每一次毁诺的代价,他自以为都付得起。
  不就是金戈铁马; 不就是祸起萧墙,不就是腥风血雨?又有哪一次; 我真的被打败过?
  可是人心是会凉的。这里凉一点,那里凉一点,很快就凉尽了。
  言资在做国舅之前; 做过慕容彻的同窗,做过慕容彻的挚友,慕容彻夺嫡他追随,慕容彻削藩他效力; 慕容彻要杀他叔父,他也只能说,法不容情。
  哪里是法不容情呢。
  分明是这天大地大,大不过你我君臣之情,大不过你我相知之义,大不过昔年式微之时,一同许下太平盛世的决心。
  可叹我助你得了天下,你却要将我一脚踢开。
  言相在人海之中与陛下遥遥相望,从彼此眼中都看见了决绝。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创业之初的赤子之心,终究输于共享成果的锱铢必较。
  言相优雅挥手,如执笔墨,一语挥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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