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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刀-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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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三汴捅破了窗户纸,十娘不得不开始深思——
难道是她忽略了他们的情绪,将忠心人越推越远?
难道谢枢对她的感情这样深?
难道谢枢……还爱她?
作者有话要说: 柳三汴的方法,是让十娘误以为谢枢还爱她,从而相信他会手下留情。
☆、谢枢的远见
柳三汴终于明白; 为何公孙扬说,为臣亦需风月刀。
最典型的; 当属谢枢。
柳三汴对十娘固然有恨; 那也是很有限的。
从她认识到十娘不是真的欣赏她,只是拿她当一个物件开始; 她恨上了十娘这个伯乐。
从她放弃密探这个身份; 成为臣子开始,她的胸襟便不再如此狭窄; 将过错全推给别人。
生命中总有一些事,比恨任何人更有意义。
柳三汴不知道谢枢的想法; 只是从薛骋口中得知; 谢枢与十娘的关系有所缓和; 不算白费她一番口舌。
谢枢现在,真真是一把风月刀,一刀刀刮着十娘。
这很公平; 因为从前,是十娘一刀刀刮着他。
十娘早早俘获了一个男人的真心; 放在手心里蹂|躏了二十年,从来没有珍惜过,到头来人家想收回去了; 才急着挽回——
十娘早已后悔,柳三汴不过点穿了十娘的心事,给她一个求和谢枢的台阶。
十娘的这点心思,除了柳三汴看出来了; 谢枢当然也看得透透的,顺着东风就重获十娘的信任。
这个男人,恐怕是真不爱十娘了。
谢枢如何哄骗十娘,这不归柳三汴管,她的日常,只是跟清流下下棋、喝喝茶、散散步。
下棋是最需要静心的,可柳三汴和清流下棋时,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总是不时笑得很猥琐。
清流见她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不由笑说一切妥当了吧。
柳三汴说,多谢你,我才能在相国寺看见那两只小兔子——
尤秀与池良,是清流找来,安柳三汴的心的。
清流手下落了一子,叹了口气,说不知怎地,我挺同情他们。
柳三汴“哦”了一声,心想清流从不说这样的俏皮话,兴致盎然地问为什么呢。
清流笑着隔空点点她的眉心:
“你啊,又在骗他们了,像当年骗我一样。”
柳三汴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这怎么能叫骗呢?”
她也落了一子,自认一招妙棋,挑挑眉毛,颇为得意:
“这是啊,人生的历练。”
清流无语凝噎,这时传来一道促狭的声音——
“不知能否让在下也历练历练?”
窗前有个人影,是谢枢。
柳三汴与清流对视一眼,都起了防备。
谢枢深夜到访,总不会也是来下棋的吧。
清流请谢枢进来,给他奉了茶,让他随意坐,接着跟柳三汴下棋。
谢枢很是伤心,朝柳三汴说,好歹我也是你老师,怎么招呼都不打?
柳三汴沉迷下棋,头也没抬,随口说了句“先生有何贵干”。
谢枢没回答,只走过来看他们下棋,看着看着就看出了些名堂。
“老三你不厚道,每一步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指向北边死角。”
观棋不语真君子这话,柳三汴压根儿没想送给戏子谢枢。
柳三汴接着下棋,装作没听见,倒是清流不堪其扰,出声提醒这位尚书大人,说大人若无事,贫僧便不留了。
谢枢便不再多话,也不肯走,直到二人下完了眼前这盘棋,才又凑过来看结果——
竟然是个平局。
谢枢随手拨弄了一子,棋局便又转势,变得柳三汴占了上风。
谢枢说,老三你手法多变,看得也远,可惜眼里只有目标,往往忽略了意外之喜。
柳三汴捻起那颗扭转局势的棋子,目光微滞,静静凝住它看了许久。
这盘棋里,看似不重要的闲子,不仅仅是言纲,还有言纲能接触到的人。
这些人,大多是朝廷命官,国之栋梁,一旦被言纲指引,经不住十娘的蛊惑,就会面临被裁撤的危险。
哪怕他们只是习惯性贪财,也不能幸免。
陛下通过言纲这块试金石,一辨忠奸,意在清洗朝堂。
这就是公孙扬让柳三汴开办书院的目的——
为了培养人才,填补朝中空缺,用天下士子的才能,顺应陛下北伐的心意。
公孙扬料定三藩之后,陛下会将矛头对准北漠,在此之前,必须肃清吏治,以振经济。
所谓富国之后,才能强兵。
柳三汴没想到,陛下这么快就要对北漠用兵,竟然布下这么大一盘棋。
谢枢提醒柳三汴,正是看中了她的鸿儒书院,想搞一波人才交流,把鸿儒书院的士子,都变成他谢枢的门生。
良久柳三汴放下棋子,笑得颇有些玩味:
“多谢先生提醒。”
谢枢又觉受伤,用眼神表示一句谢谢也太轻了。
清流向柳三汴投去不耐一眼,柳三汴回以调侃一笑,表示我也不喜欢跟他做交易。
柳三汴最终还是站起身,朝谢尚书深深一揖,抬眼满是尊敬,却仍不免戏谑道:
“您可比我,了解亡夫多了。”
这个亡夫,当然是公孙扬。
柳三汴没能参透的公孙扬的心思,谢枢却全想明白了。
纵然公孙扬从来都看不起谢枢,可能这也是一种因爱生恨?
哎,两个半老头子,都特么活成精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公孙扬厌恶谢枢靠女人上位,但他知道谢枢是个聪明人,才会骂谢枢不自重,表达他的惜才之意,说到底只是爱之深责之切。
☆、臣子的忠心
公孙扬与谢枢两个半老头子之间的陈年往事; 是相爱相杀,还是先爱后杀; 柳三汴一点都不感兴趣。
她不是看在公孙扬的面上; 依然默许了与谢枢的合作。
鸿儒书院的士子们,需要一位指引他们入官场的老师; 为他们安排一条容易上手的路子。
白纸必须得染上一染; 哪怕把纯白变成了污黑,也是必须经历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才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
有些人从身到心都黑了; 有些人身虽黑了; 心还是白的; 这也就够了。
此外,谢枢这个兵部尚书,在朝中有一定的话语权; 还是很有必要结交的,可以帮熟人说句话升个官啥的。
柳三汴想; 程九思这个吏部司主事,身负平定三藩之功归来后,会不会直接越级当了吏部尚书呢?
看在他上次回去救公孙扬的面上; 还是帮他一次好了。
程九思一旦当了吏部尚书,士子们就多了一个引路人,也不必指望谢枢了。
柳三汴这时候,几乎忘了慕容彻是谁了。
但她依然醒悟过来; 谨记公孙扬的告诫,知道不能有太多私心,否则便难以全身而退。
柳三汴想,与谢枢合作归合作,偶尔在陛下面前说他几句坏话,他又不会知道……
柳三汴这边算盘打得飞起,还不时告诫自己清心寡欲,慕容彻那边也准备得差不多,是时候除掉襄城公主了。
杀人凶手言纲,的确被陛下收服。
他感激于陛下的不杀之恩,甘愿做了一块试金石,牺牲自己的面子,替襄城公主拉拢她的旧识。
十娘掌管十三衙门这么多年,知道几乎所有大小官员的阴私,借机结交了不少官吏,或威胁或利诱,总能帮她办事。
后来十娘式微,这些人见风使舵,立刻撇清关系。
十娘虽然生气,却没有告发他们,就等着东山再起,能用得上他们。
虽有谢枢、谢熠、元八涓等人助攻,陛下仍没能将暗中的牛鬼蛇神一网打尽,削得了十娘的臂膀,打不碎她收敛的爪牙。
这些爪牙当然不会向着一个失势的公主,最多看在钱的份上放点水,发现什么苗头,还能告发襄城公主,又得钱又忠心。
十娘当然也不会相信他们,但她无非用钱买些零散的消息,或是小小的便利,觉着不会让人看出她的居心。
在言纲的斡旋下,十娘给吏部尚书陈炳送了三十万两银子,买到了一个陛下欲微服私访,去鸿儒书院慰问士子的消息。
十娘言下之意,是希望陈炳在陛下面前,推荐鸿儒书院她看好的几个士子,但这依然引起了陈炳的怀疑——
陛下对薛骋紧追不舍,很快就能抓着把柄问罪其母,襄城公主不担心连坐,还有心思搞人才引进?
陈炳面上答应,惴惴了好几日,还是去找谢枢试探。
陈炳知道谢枢跟公主不清不楚,说话自然藏一半露一半,只问最近陛下有没有调动禁卫军。
谢枢倒是很大方,说昨日禁卫军统领佟岱回乡丁忧,陛下临时指派我统领禁卫军,怎么陈大人知道陛下有意去哪儿?
陈炳闻言心中警铃大作,却不敢问谢枢有否见过公主,唯恐谢枢投靠了公主,将他杀人灭口。
陈炳在心中合计一番,决定动用“特敕令”,连夜入宫汇报陛下,襄城公主可能会谋刺。
特敕令是历代帝王颁给亲信臣子的令牌,考虑到有时事出突然,或是不便惊动他人,特许手持令牌的臣子不经通报,由皇宫一处暗门入宫觐见。
当然,为免有人趁此机会谋刺,臣子由暗门入内前,必须吞下大内秘毒三日醉,若无解药三个时辰内必亡。
慕容彻见到陈炳时,觉得他还算有几分忠心,就是贪财了些。
慕容彻转而想到,若十娘谋刺得逞,陈炳的银子都得吐出来,他应该还是为了钱。
慕容彻一个时辰后,才召见了陈炳,陈炳忍着生命倒数两个时辰的惊慌,仍然维持了话中清晰的逻辑。
陈炳说,民间渐有传言,说珍郡王慕容清出家,乃陛下……所为。
慕容清是相国寺的监寺,声名远扬,向来善于蛊惑人心,只怕百姓信了他的妖言,将陛下视作残害手足之人。
慕容彻见他半天也没说到重点,手中的茶都喝凉了,不由微微蹙眉,闭目养了会神,也没有给解药的意思。
陈炳冷汗涔涔,只能说:
“臣从兵部尚书谢枢处听闻,陛下将禁卫军交与了他,臣以为这万万不可。”
“谢枢本是襄城公主的家臣,若公主心存歹念,谢枢万万不可信任!”
慕容彻闻言沉思良久,也不发一言,陈炳怕他不给解药,只能放了个大招:
“明日陛下微服,若用谢枢,恐有大变啊!”
陈炳说到了关键,慕容彻这才开了金口,漫不经心又一针见血:
“朕并未与谢枢说明日去鸿儒书院。”
陈炳心头泣血,却只能大拜磕头,说臣一时得意忘形,将随驾之事说与夫人听,谁知她是襄城公主的眼线,今日才与臣坦白一切。
陈炳恳切道,公主窥探陛下行踪,其心可诛,万望陛下明鉴。
言至此处,陈炳后悔不迭,以至泪流满面,直道臣万死不足惜,唯愿陛下提防公主,臣死也瞑目。
慕容彻沉默许久,还是温言让他起来,又命人给他解药,意味深长地说:
爱卿忠心,朕都明白,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陈炳这才放心擦去满头的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 陈炳还是蛮忠心的。
☆、慕容彻微服
奉先九年十月初十; 襄城公主挟持珍郡王慕容清,于鸿儒书院设伏谋刺; 以熙帝残害手足之名; 意图逼熙帝禅位慕容清。
熙帝察觉公主阴谋,将襄城一党一网打尽; 念慕容清为人所迫; 开恩恕之。
鸿儒书院士子有勇有谋,护驾有功; 熙帝特赐数人来年鸿儒科考试资格。
这一出帝王与士子共生死的戏码,帝王既考验了士子; 又笼络了士子; 简直不能更妙。
史书上只写功过胜负; 实际情况……
呃,精彩得多。
慕容彻为显礼贤下士,只带了少数护卫进入书院; 十娘则通过山长言纲,提前数日将刺客藏入。
柳三汴私以为; 这么快弄死十娘,谢枢当居首功。
要不是他哄骗十娘,说你放心去吧; 我必护你周全,十娘也不至于这么傻——
她混进了书院,要亲自劫持慕容彻,逼他禅位。
就算刺客们能制住慕容彻; 书院外的禁卫军也不是吃素的,人家不能靠近,可以放暗箭秒你嘛,就算禁卫军能听谢枢的……
问题是谢枢他真不是你的人啊十娘!!
就算这个计划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成功,十娘也不愿意服老,非要最后绚烂一把。
慕容彻微服私访之时,士子们正在学堂里上课,山长言纲亲自授课,讲的是梁史中,献帝惩治贪腐的案例。
言纲说,献帝高瞻远瞩,深知国之贪腐,必将蚕食国力,臣子私肥,则国瘦,臣子自苦,则国强。
慕容彻听至此处,竟然想起了公孙扬。
言纲的这番老生常谈,并非所有士子都买帐。
有个矮胖子站起来说,其实贪官也并非全无好处。
他说桓帝宠信贪官何舒,致国库空虚,本以为江山不稳,谁知桓帝留着何舒不杀,只为留给继位的庆帝杀,何舒被抄家,国库则又富。
言纲认得这个胖子,他叫刘偲,平日里想法总是古怪,偏偏又有几分道理,教人反驳不出,也不能说对。
刘偲见山长不语,便又说下去:
“学生以为,既然臣子命运皆系于帝君之手,何妨将臣子当作一座活国库,无论他贪了多少,最终都能取回来。”
“那些贪官剥削的民脂民膏,最终还是会回到国库。”
言下之意是,贪官贪得再多,到头来还是替帝王做嫁衣。
刘偲虽没有说尽,但这最后一句,已是极大胆的诛心之言。
言纲知道陛下在听,给刘偲使了许多眼色,偏偏后者坦然无畏,非要畅所欲言。
慕容彻听人诽谤先祖,当然非常生气,但气着气着,竟觉得这货看得还挺透。
刘偲的这等奇葩论调,遭到了士子们的一致围攻。
其中以尤秀和池良最甚,一个脏字没骂,每个字都在讽他心术不正,必将自取灭亡。
慕容彻想,比起把贪官当提款机的奇葩刘偲,其实他还是更喜欢这两只正直的货,很有做清官的潜质啊小伙子!!
慕容彻终于入内,言纲想要行礼,被他抬手制止,士子们面面相觑,都在猜测这位贵人的来历。
慕容彻大方自我介绍:
“你们谈论的献帝,跟我有些亲缘关系,我听着挺有意思,想与你们说会儿话。”
慕容彻随意挑了个空位坐,置身莘莘学子之中,意态闲闲,舒雅有度,可坐他身边的士子压力山大——
尼玛这要听不出来是谁可就别当官儿了!
慕容彻指着刘偲,笑问道:
“你觉着贪官挺有用?”
刘偲这会儿也不敢大放厥词,只说学生浅薄,拙见而已。
慕容彻又让方才反驳最激烈的尤秀和池良说。
尤秀说,学生以为,桓帝并非有意培养贪官,只是到了最后,发觉贪官可以用之,天底下哪有培养蛀虫的君王呢。
池良说,学生认为,桓帝性喜奢侈,只因污吏善于逢迎,才会多加宠信,国库的钱都叫何舒拿了,但何舒何尝不是拿这钱取悦桓帝呢?
慕容彻对池良说,你言下之意,是说桓帝借着何舒这座桥梁,堂而皇之地,把国库的钱都花在了骄奢之上?
池良颔首称是。
慕容彻不由笑了,觉着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刘偲狡猾,尤秀正直,池良中庸。
刘偲、尤秀、池良三人各有所长,皆堪培养。
慕容彻考校士子考校得差不多了,刺客们等候的时机也已然来到。
慕容彻正欲离去,经过一位士子身边时,看见了他手中的凛凛刀光。
尤秀这个人,虽然太耿直,运气真特么好——
他刚想追上陛下多说几句时,正好遇见同学要行刺,他脑子一抽,随手抓了个砚台就砸人脑门上,搞得慕容彻都被贱了一身。
那个刺客满脸墨水,紧握手中刀,欲哭无泪。
就算流泪,流出来也是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彻身为帝王,应博采众长,但也有个人偏好。
☆、血流成河时
慕容彻此来; 只为演一场患难与共的戏,可他没想到; 没剧本的士子们; 比他发挥得还好。
慕容彻再一次佩服柳三汴,心想她哪儿找来这么多奇葩……
慕容彻为了保证士子们的安全; 特地自己也藏了一批“刺客”; 假装行刺,实则保护。
士子们分不清真刺客假刺客; 要么自己跑,要么护着陛下跑; 要么仗着点功夫……
跟人家专业人士血拼。
有的明明逃出去了; 还带着道具回来继续打。
慕容彻发誓这是真正的鸡飞狗跳。
因为真的有人弄来专门啄人眼睛的斗鸡; 牵来一口咬下二两肉的藏獒,生生拉低了刺杀的格调。
刺客们很快干掉了这些开胃菜,把一个个士子们萝卜似的砍倒; 直追陛下而去。
池良被砍得人事不省,把他的好基友尤秀气得不轻。
尤秀眼看陛下逃出门去; 心一横竟然放了迷烟,把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剩余士子全部药倒,四周都雾蒙蒙一片; 却拦不住刺客。
始终护着学生的言纲,一样倒在了地上,但愿长醉不愿醒。
最终,士子们被刺客打跑; 簇拥着陛下逃到了书院门口。
书院门口,候着十娘。
十娘答应了言纲,尽量不伤害士子,传出去声名有损。
十娘也吩咐过,若有士子硬拦,也不必忌讳。
但她没想到,士子是被砍得差不多了,刺客人数却越来越多。
十娘也有些糊涂了,难道多出来的,是谢枢派来保护她的?
陛下很快告诉了她答案——
谢枢带着禁卫军冲进来,十娘被团团围住,依稀看见那几位“刺客”被轻易干掉,惨叫着倒下。
十娘只看见谢枢无情的后背,跪下对慕容彻说臣救驾来迟。
十娘冷笑许久,继而不住摇头,说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慕容彻远远望来,毫无一丝情绪,眼中突然掠过一缕欣慰,却不是对着十娘的。
谢熠把慕容清和柳三汴带来了。
十娘再也没有任何筹码翻身了。
十娘没空骂谢熠这个龟儿子,而是抱着一线希望质问慕容清:
“你就这么放弃了?!”
慕容清淡定给她致命一击:
“贫僧与陛下早有约定,是施主孤注一掷。”
十娘彻底无语,想骂慕容清傻,想骂慕容彻奸,想说你到底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最终却只能无言。
十娘踉跄着步子,转了一个圈子,把这些害她的黄雀们,一个个数过来。
慕容彻、谢枢、谢熠、慕容清、柳三汴……
层层罗网交织,她不过秋蝉一只。
十娘的眼神变得无比怨毒,最后把目光定格在谢枢身上。
十娘的眼神突然柔和起来,泪水模糊了视线,看不清残忍的现实,声音非常非常轻,唯恐弄碎了这个美梦。
“檐之,你护我周全吗。”
谢枢回望这个曾经深爱的女人,如同回望一段不属于他的梦境,完全可以脱开身来,去嘲笑从前的自己。
谢枢一字一顿地说完了那句完整的话——
“你放心去死吧,我必护你尸身周全。”
十娘浑身颤抖不已,泪水再难遏制,不知该笑他记错,还是笑自己情痴。
她明明记得,他临别前拉着她的手说:
你放心去吧,我必护你周全。
原来一句情话,不过多了几个字,就成了裹着毒|药的糖果,可谁都迷恋那外表的华丽。
原来触手可及的爱情,只是自以为是的幻影,心头血蜿蜒成海,不过疼痛如斯。
十娘想,二十年的相伴,换他一场背叛,其实也不可惜。
十娘终于止泪,在被带走前,冲谢熠高声喊了句:
“是个男人就护好薛骋!”
谢熠周身一震,又呆若木鸡。
叔父与十娘终于断干净了,那他与薛骋呢,怎么断得干净?
谢熠下意识去找柳三汴在哪里,后者早已奔至学堂内,查看士子们的伤势,慕容清带着伤药,一起负责救治。
柳三汴把一个个受重伤的先送出去,再看那些昏迷的还能不能救过来,偶尔看见清流微微摇头的时候,心脏都会有一瞬的紧缩。
多亏尤秀把大家都迷晕了,才不至于被多砍几刀,保住了不少人的性命。
依然有那么几个,死在了忠君报国的笑话里。
柳三汴收殓完他们的尸身,如释重负地一屁股坐地,一点点屏住了呼吸,直到憋得脸红脖子粗。
清流忙完了也坐在她身边,看着满地的血念完了超度咒,再看抬头望天不肯见血的她,不由深深叹气。
清流知道她很喜欢这些士子,像看待树苗一样珍视,他不知道怎样安慰她,只能叹气而已。
柳三汴终于换气,同时吸吸鼻子,说我是不是变得婆婆妈妈了。
清流说,你本性如此,喜欢养宠物。
柳三汴很气愤,瞪着红眼睛说,尼玛他们是人好吗?!
清流微微讶异,表示原来你知道他们是人,你很有慧根嘛。
柳三汴悲哀地想——
成功发掘清流的毒舌属性,对她来说,是一件最没成就感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柳三汴变得有人性了。
☆、进退两难间
柳三汴不懂; 真的不懂。
慕容彻不就是开了一个招贤纳士的书院嘛,不就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嘛; 不就是学费食宿各种优惠嘛; 不就是亲自莅临指导嘛,不就是假装要跟他们共患难嘛; 怎么搞得这些读书人一个个……
都特么以死报答。
死了不多不少; 正好十个人,伤口不算多; 死前没特别痛苦。
言纲过来看过一眼,连白布都没敢掀; 当场昏厥; 一病不起。
柳三汴身为教导主任; 承担了告知家属、发抚恤金、追认烈士、处理后事的一系列善后工作。
这些士子的家境有好有坏,可家属都不敢撒泼,柳三汴压根儿没劝他们节哀——
他们自己边哭边念叨“天地君亲师”; 念叨了很久,才有一点平静下来; 她不能戳人家的心境。
当然也有觉悟不太高的,哭完之后,要求给活着的儿子加官晋爵; 被柳三汴当场拒绝。
尤秀和池良都活着,心态却不太一样了。
尤秀似乎明白了什么,心情始终很压抑。
池良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常劝尤秀看开。
那只奇葩胖子刘偲; 他居然也没死,肚子中了一刀,全靠脂肪保护内脏。
这三只,全部获得了陛下特批的,明年鸿儒科考试的考试资格。
尤秀听了这个消息并不多高兴,池良接着劝他想开。
刘偲听了这个消息非常高兴,忍着伤口痛天天加餐。
十娘胁迫慕容清谋刺一案,却还远远没完。
十娘贿赂过的一干官员,在言纲的举证下,统统下了大狱。
包括吏部尚书陈炳,根本没能随慕容彻微服,那夜他从宫里出来,直接被绑了送交刑部。
柳三汴这才知道,原来十娘与言纲不是第一次合作,而是自幼相识,多年相交,感情甚笃。
言纲替十娘牵线了不少官员,慕容彻早有察觉,抓住最后一个机会,成功策反言纲。
最后一个机会,正是言纲犯的杀戒,正是尤秀的心结。
言纲虽然相助十娘,却从未收受贿赂,始终为官清廉。
言纲唯一抹不去的污点,正是这桩十娘引诱他犯下的罪孽——
汪水是言纲的私生子,是当年言纲在为母亲守孝期间,与一青楼女子所生的孩子。
汪水与言纲相认后,不仅索取财物贪得无厌,更是拿言纲的声名,屡次威胁言纲。
汪水明明毫无才学,偏偏要进书院,不仅要言纲透露试题,连答案都得言纲帮他想好。
言纲一生无数次监考,从未徇私过一次,汪水非但挑战了他的底线,还口无遮拦,留着始终是个威胁。
言纲正纠结要不要除去亲儿子时,十娘向他抛来了橄榄枝。
十娘激他,说你一生清廉,不能留下这个污点。
言纲也终于动心,说我想让他死在考场上,他试图破坏规则,应当受此惩罚。
在言纲心中,公正二字,早已成为一种信仰,值得接受血的献祭。
尤秀查出了全部的真相,却始终纠结要不要说,能不能说,又对谁说。
尤秀在等一个能说的时机,就连柳三汴也无力阻止。
言纲出卖了与十娘有来往的所有官吏,而他们同样回过味来,反过来指证言纲,说他勾结襄城公主。
十娘这些天在牢里只干一件事,那就是帮她自己搞陪葬品——
慕容彻让她确认那些被抓进来的官吏,再吐出所有剩下的。
十娘兢兢业业地完成了最后一份工作,不敢带一点水分,贿赂时间、具体银两、交易内容都吐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自己没必要放过那些贪官,也知道如果她不说,慕容彻会拿薛骋逼她,何必费那个劲呢。
十娘和那些贪官不一样的地方,是她始终没提言纲一个字,哪怕她知道他投靠了陛下。
十娘总觉着,是她拉言纲下水的,不然一切都不会开始了。
谁能想到,言纲不过杀了一个私生子,就会成为一场大戏的序幕呢。
十娘吐得干干净净,慕容彻却气得吐血。
原来贪腐二字,已成朝野通病。
慕容彻想设一个受贿上限,把上限以下的人都放了,可这个上限,却随着涉案人员的增加,越调越高。
即便是这样,也有太多人,说蛀虫都是轻的。
腐化由身而始,再至于心,而他们,简直是……
烂透了!!
慕容彻想,钱是太好的东西,权也是太妙的东西,它俩互为因果,是一对永不分离的亲兄弟。
慕容彻想起三位士子关于贪腐的不同论调,不由哀叹不已——
他不是桓帝,受不了把钱放在别人口袋里。
他也不是献帝,还不敢大刀阔斧清洗朝局。
他低估了贪腐的严重程度,也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彻给自己挖的坑,要么填上,要么跳下去。
☆、都挺不容易
慕容彻关押了一大批官员; 手中握了详细的证据,却迟迟没有给他们定罪。
他是真想不到; 十娘不过一个公主; 竟也能腐蚀了朝野上下。
怪不得她与三藩交易,只想要钱。
若是全部治罪; 则职位多空缺; 补也补不全,恐怕会朝局不稳。
陛下纠结之余; 先拿十娘出气。
谢熠作为功臣,劫狱之罪只落了个革职而已。
薛骋没有那么好运; 又一次被下狱; 这次是正宗的宗人府大牢; 也不算亏待了她。
谢熠每日除了照看年幼的儿子,安慰他母亲很快会回来,就是借酒浇愁; 一喝就是一整夜。
柳三汴刚忙完鸿儒书院的事,就听说薛骋入狱后; 因杀人、逃狱二罪,被陛下判处秋后问斩。
谢熠如今已是平民,无法觐见陛下为薛骋求情; 谢枢更加不会帮他,谁去求情都只会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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