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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王盛宠:娇妃别离开-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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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妃以前也曾多次试探过赵元的心意,希望能派睿王去云州历练,赵元一直都没有松口。没想到,为了醇王,今日他却这么轻松地答应了。
    尽管心里为儿子叫了一百次委屈,可辰妃最终却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因为通过这件事,她已感受到了赵元对嫡子特别的宠溺与厚爱。
    “有些事情明争是争不来的,还好,来日方长。”辰妃强压住了心里的酸楚,默默地安慰自己说。
    赵元见辰妃最终没有说话,心里忽然柔软了一下:“她倒一直都是个懂事的。”
    就在赵元准备起身离开时,皇后忽然站了起来,神色幽怨地看着他。
    “皇上就忍心把扶楚留在那苦寒之地吗?”在皇后看来,此时让醇王离开洛阳就是流放。
    见皇后终于开了口,赵元只能回应:“梓童,何出此言?扶楚身为皇子为国分忧不是应该的吗?”
    “皇上是不是因为天渊池之事牵怒于扶楚?”因为儿子的离开,皇后的理智已被情绪所左右,开始有些不依不饶了。
    赵元有些为难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又沉不住气了。可是有些事情不能说的太明了,况且还当着辰妃的面。想来回到隆康宫后,她平静下来,自然就想通了。
    于是赵元垂下眼睑,冷冷地说:“今日之事虽无明显证据是醇王主使的,但他的手下犯了事,他难辞其咎。”
    皇后听了他的话,知道今日的决定已无可挽回,心中的愤恨已到了顶点。她想:“你让我骨肉分离,我便也不能让你好过。”
    想到这里,皇后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了一句:“既然说到难辞其咎,那今日赛舟大会的主管杜允央便是第一个逃不了干系的!”
    她这话一出,赵元本垂着的眼睑,立即抬了起来,神色中已有藏不住的愠怒。
    皇后见他这样,更觉得解气,接着说:“现在便将她带到掖庭局来,当着大家的面上了刑,没准能招出真正的幕后黑手!”
    她这话一出口,先不说赵元是怎样的反应,就是辰妃在心里都要暗道一声:“太过了。”
    杜允央,一个五品女官一入汉阳宫就能主位聚藏诗书典籍的淇奥殿,其间的含意不言而喻。宫里人人心里明白,人人都不说破,皆是想顺应着皇上的意思。
    可今日皇后竟然逆着来,把她揪出来打击赵元,真是愚蠢的可以。
    辰妃低着头,将手中的赭色绣仙桃纹三法纱帕子拢在腮边,掩住了唇角的一抹冷笑。她心说:“当年若不是先帝赐婚,以皇后的资质如何能坐了这个位子?”
    “这些年,若不是因为生有嫡子,而且皇上又是个极念旧情的人,皇后又如何能在这个位子上稳坐了这些年?”
    “不过,恐怕这一次,皇上也不能再容她了。”
    果然,赵元语气已经严厉起来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身为皇后连这一点都不懂吗?现在没任何证据指明此事与杜允央有关。”
    “可你却要将她抓到掖庭局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要用刑?真真是连村妇的见识都不如!”
    皇后见赵元为了杜允央动了怒,她看在眼里,心里的情绪更为复杂,不知是报复后的痛快还是更加猛烈的失落。
    既然这样,不如今天就任性到底。
    皇帝已经恼了,便更要的把这件事办了,否则不是白恼了一回吗?
    于是皇后接着说:“梓童掌管后宫以来,一向恪守宫规,赏罚分明。天渊池出了这么大的事,主管的女官却毫无责任,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纵然她没有参与此事,但疏于管理这一项却是怎么都逃不掉的。单凭这一点,她就不能再留在汉阳宫。”
    “应该拉到这里打四十大板,辇出宫去!”

  ☆、36。第36章 又见离人泪

允央回到淇奥宫时日已西沉了。
    随纨为她推开宫门,正立在庭院里收衣服的饮绿赶紧迎了上来:“郡主,您的脸色不大好,可是累坏了?”
    允央虚弱地点点头:“今儿个天渊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自然要留下来收拾残局。所幸众位宾客没有受重伤的,最多就是奔跑中擦破了皮,受了惊吓而已。”
    随纨在旁边扶着允央:“郡主从早上到现在水米没粘呢,快让溢芳斋备着去。”
    饮绿应了一声跑去布置了。
    允央此时双腿却是再也走不动了,想找个地方歇一下。
    她一扭头,看到庭院西边名叫浅苹洲的花圃中,一棵老山茶花树上水红色的花朵开得娇艳欲滴。树下团团丛丛的蔓陀罗花也正打着月白色的花骨朵。
    在山茶花树伸出的一根粗壮枝干上,有人用铜链子与彩绸扎了一个秋千。微风拂过,秋千未动,彩绸先舞,飘飘摇摇,犹如七彩祥云一般。
    “这是谁这么手巧,早上出门时都还没看到呢。”允央看着秋千,眼角已有了淡淡笑意。
    “谁的玩心能怎么重?多半是石头和执壶他们两个。”随纨说。
    “走,我们看看去。”允央说着,拉起随纨的手往浅苹洲里走去。
    走到秋千旁边,允央抚摸着上面柔软的绸缎,想坐上去试试。她是闺阁小姐,举止谨慎,坐上去前,先使劲拽了一下悬着的铜链子,试试结实不结实。
    这一试不一要紧,就听得哗啦一声,秋千掉到了地上。树上噼里啪啦落下了十几个小小的碧桃。
    接着,一个铜盘落了下来,正巧撞到了旁边的山石,发出了一声巨响。
    这声巨响刚过,就听到宫门边上的厢房里传出执壶开心的声音:“上当啦!上当啦!石头你今天栽啦!”
    接着,就看他满脸坏笑,一溜小跑地赶了过来。可一抬头,在破损的秋千旁看到的却是允央与随纨目瞪口呆的脸……
    “郡主啊郡主,您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只是为了和石头开玩笑啊,我可不知道是您啊……”执壶反应倒快,一见情况不对,马上咕咚跪地顿足捶胸地哭了起来。
    允央还没说话,随纨已气得脸都绿了。她快步上前一把拧住了执壶的耳朵:“郡主和我差点被砸着都没哭,你倒先哭起来了,哪个给你委屈受了?”
    执壶的耳朵被随纨狠狠一拧,疼得哇哇直叫:“好姐姐松手吧……郡主快救我……”
    允央见了眼前的情景,却没说话。
    淇奥宫里的小太监虽然平日里机灵活泼,有时却也十分顽劣。今天这事没伤着人也就罢了,若是伤了人,或是旁人看去了,又要引起风浪了。
    所以今日让随纫给执壶些教训也是好的。
    允央回身看了看旁边好好的秋千已成一片狼藉,眼睛里刚浮现的些许笑意已被愁容所取代。
    她心想:“彩绸零落,难结鸳鸯双扣;乱声一片,锦鸠惊散梢头。这些似乎隐隐有悲音啊。”
    饮绿这时也听到了院子里的声音,赶着跑了出来。走进浅苹洲后,看到了眼前的情景,心里明白了八九分。
    她一时也气不过,跑到执壶旁边,帮着随纨使劲掐了他几下。这才回来扶住允央的手说:“郡主,先回殿吧,换了衣服,该用晚膳了。”
    允央回了内殿,换下了官服,重新梳了头,挽了个双燕髻,云鬓边插了一支珍珠点翠镶宝石金蟾簪。
    饮绿在旁服侍她换上了一件湖色绣百果纹的捻金番缎窄袖夹衣,内衬鸭卵青的素色罗裙。
    换好衣服后,允央坐在炕桌边还没吃了几口饭。就听得宫门边上有人说话,像是石头的声音:“快让我去见郡主……有要事……”
    允央看了饮绿一眼,饮绿会意,走到殿门口对外面说:“不要吵吵嚷嚷,有什么事进来回。”
    很快,满头大汗的石头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郡主,刚才我在天街上碰到一个从掖庭局里溜出来的小太监。他说出事了……”
    允央一听,抬手将碗筷放下:“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来?”
    石头缓了口气说:“今天皇上在掖庭局审案,最后查出是醇王的亲兵——东骑虎营的人做了手脚。皇上一气之下将醇王贬为了醇郡王,明天就将远赴云州。”
    “可是,皇后不依了,和皇上顶开了。皇上没有松口,于是皇后娘娘便将……郡主您提了出来,要把您抓到掖庭局打四十大板,再赶出宫去。”
    “皇上也动了怒,传旨要把皇后禁足三个月。以后宫中诸事都由辰妃主管,敏妃协理。”
    得知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众人都大惊失色,有的几乎要惊叫起来。
    还是允央最能敛住精神,她站了起来,脸色有些苍白,但是还是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你是在哪里碰到的这个太监,他是掖庭局里的什么人?”
    众人以为允央在此时要问的第一句肯定是如何避祸?可没想到她却问起一个毫不相干的太监!
    石头也愣了一下,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这个小太监并不是掖庭局里的人,他在长信殿当差,今日跟着刘公公一起去掖庭局。他在里面听了信,跑出来告诉我的。”
    允央听了,慢慢坐了下来,无声地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显得颇为清冷。
    众人看着允央的的样子,都不知她到底在想什么,于是皆面面相觑,不敢多话。
    “哪里是偶然遇到的,分明就是皇上派他过来给我送信的。”允央心里想,“看来皇后的态度一定非常坚决,皇上就算以禁足来警告她,都无济于事。”
    “我本来就是此次赛舟会的主管,如今出了事,确实脱不了干系。皇帝想要硬保,恐怕也是保不住的。”
    “所以他便派了小太监先通知我,让我作好充分的准备,带足银两细软……可是,他既然已经狠心将赶我出宫,又何必惺惺作态。”
    揣测到赵元的态度,却比知道要挨四十大板更让允央难过,想到这里,她不禁低头,潸然泪下。

  ☆、37。第37章 孤雁野花埋

该来的总要来,哭天抹泪的却是最没有用处。
    允央拿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重新坐回炕桌前,端起碗筷安静地吃了起来。
    不过大内侍卫可不会给她这么充裕的时间。允央的饭还没吃完,宫门口便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两队提刀侍卫冲了进来,将大殿围住。
    其中领头的侍卫队长,从队列里出来,回头示意其他人安静。自己迈步上了台阶,站在殿门口却没进去,只是抱拳说:“掌书吏大人,请随我们走一趟!”
    允央随着带刀侍卫出宫门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此时天还未全黑。
    淇奥宫重角飞檐的殿顶映在深宝石蓝的天际里,形成了一道黛青色的剪影。宫檐下挂着的几支红玻璃宫灯,烛火随风飘摇,在凄凉的暮色里散发着浓艳又迷离的光芒。
    允央将这一幕记在心里,低头叹道:“今日出了汉阳宫,便要山水两忘,零落天涯,这里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淇奥宫外停着青布幔顶的一辆马车。侍卫队长对允央说:“皇上有旨,免去杜允央的官职,命其即刻离开汉阳宫。”
    允央行了礼,含泪说:“遵旨。”
    侍卫队长冲旁边人一摆手,旁边人把车帘揭了起来说:“杜姑娘,请吧!”
    洛阳城的夜色还是一样,只是比那日更加清冷了些。
    允央放下车帘,心里想:“还不到一个月,自己就要再次流落街头了。此时已是夜禁时间,官兵就要巡街了,却不知这车夫要将我放在洛阳的哪条巷子里?”
    没想到,车夫根本没有将允央放在洛阳城中,而是直倿把她送到了城外的大道旁。
    车夫下车后对着允央说:“现在城中正在夜禁,杜姑娘一个人留在城中比较危险,所以就将你送到城外。还请姑娘呆在车中不要乱走动,这样才安全。”
    说完,车夫一拱手便扭头离开了这里。
    允央按车夫的嘱咐,乖乖地呆在车里,没有乱动。
    车外树林中的叶子随风沙沙作响。西风吹打着车帘,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这在空旷的野外显得极为刺耳。
    过了一阵子,就听有嘈杂的马蹄声从洛阳城方向传来,像是有不少人。快到允央所坐马车这里时,忽然放慢了脚步。
    允央感觉到这支马队正在向自己的马车靠近,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很快这支马队就把马车围了起来,接着车外隐约有男子说话的声音传来。但是由于他们说的声音太低,允央根本听不清。
    她的身体这会子已经抖如筛糠:“这夜深人静的,路上出现一支马队,还不敢大声说话——只怕是响马贼吧!”
    这个念头一出,她已吓得激灵打了个冷战。
    允央慢慢地拨出头上的金簪抵在自己咽喉上,心想:“落在他们手里,横竖都是死。若他们敢进来,我便立刻自尽在这里!”
    奇怪的是,这支马队围了一会马车,便转头加速离开了。
    他们拨转马头离开的时候,允央听到了金属碰撞的“铛铛”声,应该是钢刀碰到盔甲上的发出声音。
    这更加印证了允央的猜想,果然不是普通商旅马队。大半夜拿着钢刀出门,绝不是什么好人,不是响马就是飞贼!
    感觉他们走远了,允央慢慢掀起了车帘,探出头左右看了看。
    确定没人之后,她迅速地跳下了马车,往路旁的丛林中走去。
    “这帮飞贼既已发现了这里,多半还会返回来。我可不能坐以待毙,无论如何先把自己藏起来才行。”
    允央拿定了主意,便不知从哪里来了许多勇气,一个人摸黑在山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长了十六岁,允央从没走过山路,更不用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走这样的山路。
    越走光线越暗,越走身边的荆棘越多,越走越能听到远处野兽声声的号叫……
    “不如就死在这里吧,被野兽吃了也好,冻死在这里也好。反正不会有人发现,多年后一具枯骨,谁又知道谁是谁?”
    极端的疲倦与恐惧已让允央有些麻木与混乱了,她无力地伏倒在一片草丛里,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在洛阳城中的一座看起来很平常的院落里。
    乌漆杉木门后,几十个手拿寒光闪闪兵器的人在厅堂与回廊间穿梭。虽然这所院子里人数众多,但这些人都是各忙各事,很少交流,所以整所宅院都很安静。
    在这个宅子的正堂上只点了一盏油灯,光线颇为昏暗。
    一个穿黑色带帽斗篷的男人,背着灯光而立。衣服上的黑色是房间里的阴影连成了一片,根本分不清他身体的轮廓。
    “主人,今日天渊池一事,李周自己也知办得不妥,所以前天就已自尽了。”一个仆人打扮的人在旁战战兢兢地说。
    “他已自尽,那你呢?”那个黑衣人的声音极为沙哑与阴森,像是从坟墓里传出来的一样。
    那个仆人吓得腿软跪在地上,连声说:“听说睿王已受了重伤,等他死去也就是几天的时间。”
    “他受了重伤是不假,但并不致命。这一点,我在天渊池看得很清楚。”黑衣人冷冷地说,“倒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办错事……”
    听到这里,那仆人已是面如土色,他拼命地磕头说:“主人,请看在我忠心耿耿地份上,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一定将功补过!”
    黑衣人斜斜地撇了他一眼:“上次客栈交易,你让睿王混了进来,乱了我们筹备了三个月的大事。”
    “这次天渊池,你又办砸了。我本想让睿王死在赵元与文武百官面前,才好引起朝廷动荡。可是……”
    “今天不处置了你,我没法向道上的朋友交待,也没法让帮里的兄弟心服。所以,上路吧!”
    黑衣人一摆手,门外走进来两个彪形大汉,一个捂住仆人的嘴,一个揪住他的头发,把还在挣扎的仆人驾了出去。
    紧接着,外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嘎巴”,像是颈骨折断的声音,一切都再次陷入了沉寂。
    一个年轻人穿着一件崭新的仆人衣装出现在正堂门口。他恭顺地低着头说:“主人,有什么吩咐?”

  ☆、38。第38章 荒郊花解语

允央觉得自己正仰面躺在天渊池里,身体如同一片飘落的树叶,随着水波的荡漾,起起伏伏着。
    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一片泛着淡桔色的天空,像是霞光满天的样子。太阳不知躲到了哪里,却能感觉到它温暖的光芒射在自己脸上。
    几只飞舞的仙鹤正围着允央盘旋。它们离的这样近,允央几乎可以看到仙鹤洁白的羽毛纹络,纤细的脖颈,还有那如琥珀般,浑圆又神秘莫测的眼睛……
    她忍不住抬起手,用还挂着水珠的指尖想触碰一下仙鹤的身体,就在即将碰到的瞬间,她的身体忽然下沉了……
    蔚蓝色的湖水忽地灌她的嘴里,哎,怎么有点甜,还非常辣……她再也忍不住,使劲地咳嗽起来……
    这一折腾,允央猛地从梦中惊醒了。
    她睁大眼睛一看,自己正躺在赵元的怀里,而他手里正握着了一个裹着兽皮的银制酒壶,看样子刚才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他的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长长的睫毛在腮边留下一排浅浅的阴影。
    有这么照顾人的吗?不醒就给灌酒,怎么看也像是居心不良。
    允央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转头仔细一看,发现自己此时正置身在一个破庙里。
    这里的好像很久都没人来了,佛堂里已经杂草丛生,殿顶珠丝密布,门窗早已不知去向,白腊腊的月光肆意地透了进来,铺了一地。
    离她不远,正燃着一堆火,刚才梦里温暖的感觉大概就来自那里。
    赵元见她已醒,便让她斜靠在自己有小牛皮衬里的马鞍上。允央身上正盖着一件雪花灰色的孤古绒披风。
    允央把披风往身上拽了拽,发现这个披风虽然看起来很厚实,其实放在手里却轻若吴纱,绵如丝绒,还有淡淡的伽南香。
    赵元坐在火堆旁,随手捡起一支干树枝扔进了火里。他眼睛看着火堆,轻轻说:“不是让你不要出马车吗?”
    允央听了这话,心里哼了一声:“响马贼都要跟前了,我还能呆坐在车里吗?难道乖乖地等着他们拿刀砍我?既然狠心把我赶出来,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于是,赌气不理他。
    赵元见她冷若冰霜的小脸,也知她心里想什么,不禁无奈地一笑:“你倒是个气性大的。”
    允央也不搭话,装作没听见。
    可能是刚才在野地里呆的时间太长了,允央被火堆一熏,反而觉得浑身发冷,不禁打了两个喷嚏。
    赵元见他这样,表情已有些着急了。走了过来,把酒壶递给她:“这是加了麋角与虫草的药酒,最是补气驱寒的,你喝一点有好处。”
    允央看了看酒壶,又看了看赵元,心想:“刚才已经晾了他一会了。心中虽然气,可使小性儿也不能太过,对方毕竟是孝雅皇帝。”
    “别的不说,看在那日送疏萤照晚时所花的一番心思,便也不能太冷了他。”
    于是她抬手接过了酒壶。
    见允央喝了几口药酒,赵元的神情放松了不少。他从怀里摸出个绸布包,取出两个面饼放在一根去了皮的树叉上,然后举到了火堆之上。
    热了一会,他用绸布垫着,拿起一块面饼递给允央。
    今晚经历了这么多,允央实在没有胃口,于是摇了摇头。
    赵元以为她挑剔,于是皱着眉头说:“这可是长信殿御厨做的百果饼,不是从街边买的。”
    允央见他误会了自己,急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皇上……不,孛罗将军。”
    赵元倒没在意,把百果饼重新装回了身上。过了一会,坐在火边的他声音低低地说:“今日之事委屈你了。”
    他这话一出,允央就觉得鼻子发酸,眼眶一热。
    她低下了头,不安地用手拢了一下鬓边的碎发,又迅速地抹了一下眼角涌出的泪。她也不知自己今晚为何如此在意这一句话。
    “孛罗将军深夜出宫,这样……可以吗?”她故意叉开了话题。
    赵元听着她的声音已有些哽咽,知道她此时正在无声地落泪。
    他依旧看着火堆。
    跳动的火光里,赵元本就英挺的鼻子,更加峰棱毕现。
    “天渊池一事,众人都以为是醇王所为。可是,若真是醇王所为,他为什么会选在这样一个众目睽睽的地点?”他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悄无声息地办了这事,不是更有利吗?”
    “如果今天睿王真的出了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朕的亲子被谋杀,那一定会造成巨大的恐慌,举国大乱。”
    “百官第一个反应一定以为朕已经对局势失去了控制,那些平时隐藏起来,居心叵测的人就会跳出来兴风作浪。如果想平息这件事所造成的动荡,一定要进行血腥的杀戮才行。”
    “所幸这样的事没有发生。不过,”他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这也说有明有支很强的势力,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伺机而动。”
    允央听了他的话,后背直发凉。她知道,赵元说的没错,如果不是睿王武功高强,又反应迅速的话,今天的事情确实难以收场。
    他死在天渊池这样一个场合,那他的死就不单纯是皇室内部的事,而是一件国家大事。
    后续的连锁反应很可能无法控制,赵元作为一国之君,若想快速平息事态,非要动用雷霆手段不可。
    到时,便又是血流成河的景象……想到这里,允央觉得只要政局稳定,不发生可怕的杀戮,自己受的这点委屈,真算不上什么。
    “这么说这件事情是针对将军的,若是这样,您这样出宫,岂不是非常危险?”
    赵元回过头,眼睛意味深长地眯了起来。过了一会,他才说:“知道危险,你还到处乱跑。”
    “荒山野岭的,就算不遇到豺狼虎豹,遇到土匪强盗把你抓上山作了压寨夫人,可到哪里去找你?”
    “若是呆在车里怎会出这些事?”
    允央听他又提了一次自己没听从安排的事,知道他心里确实是在意的。

  ☆、39。第39章 若隔江山色

“还说土匪强盗,已经遇到啦!”允央有些嗔怪地看了赵元一眼,就把自己在车里被一支带有兵器的马队围住,后来他们又快速离开的事告诉了赵元。
    最后又加了一句:“万一那伙贼人返回来了怎么办?我只能弃车而逃了。”
    赵元听完,暗自思忖:“自己在打算将允央驱逐出宫的时候,就已准备好去找她。所以吩咐侍卫将她送到城外大道上。”
    “不过城外人烟稀少,就算她在车里也怕会有意外。于是就再次派了一支御林军的精锐出城护送,但是特别嘱咐了不能惊扰了允央。”
    “大概是因为如此,御林军发现了允央的车,却没惊动她。迅速离开是因为他们要到封闭前面的路口,不让其它车马再经过这里。”
    “可是允央却将御林军当成有响马贼。”
    赵元心里明白了原委,却没说破,只是嘴角浮出个淡淡地笑意。
    允央看见了,心里好气:“我都这么倒霉了,你还笑!”
    于是她也问了一句:“倒是你好奇怪,在深山密林中,漆黑一团,我都不知自己置身何处。你是如何找到我的,难道你有火眼金睛不成?”
    赵元安静地看着她,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不知置身何处很正常,我找你却不难。因为多年前,我也在半夜被驱逐出城。走的就是这条路。”
    允央听了他的话,心里咯噔一下,不知该不该接。最后,她鼓起了勇气说:“将军当年可是被宋国皇宫所驱逐?”
    “是的。”赵元语气非常平静。“我被人陷害,本要问斩,我母亲揽过了全部罪责,最终自尽在皇宫里,而我则被驱逐出城。”
    虽然之前有过猜测,但是真的从赵元口中印证了这件事,允央还是有些失望,她多希望这只是谣传。
    “不知是谁……这样对待将军?”
    “是敛兮公主,就是宋显帝的妹妹。我不知她为什么这么做,可能是因为讨厌我吧。”赵元说完这句,落寞地低了一下头。
    就在这一瞬间,允央看到了他眉间的脆弱。
    “所以,你……你就在攻破洛阳的时候亲手杀了宋显帝夫妇和敛兮公主,是吗?”问完这一句,允央就后悔了,如果他说是,那自己该怎么办?
    “恰恰相反。我当年之所以拼尽全力,成为第一个攻入皇城的齐国将军,就是为了保护宋显帝一家。就算不能保住他们的荣华富贵,起码可以让他们性命无虞。”
    “这也是我母亲临终时的意思,她要求我必须厚待宋家人。因为当年,在我们母子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宋家人收留了我们。”
    赵元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朗朗。况且以他现在的身份,根本没必要隐瞒什么。
    “不过,等我在寝宫里找到宋显帝夫妻的时候,他们已然双双服毒自尽了。而他们的独生女儿却已不知去向。”
    “至于敛兮,她侥幸逃出了洛阳城。”
    “当时正值腊月,天寒地冻,她策马跑到了遥光湖上,我命士兵不得追赶,规劝她回来。可是……”说到这里赵元将手中的拳头握紧了,眉头扭在一起,似乎很不想触及起这一段。
    看得出来,即使没有母亲临终嘱托,他也一定不会为难这位敛兮公主。可惜敛兮,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允央看着他,觉得此刻他的身体从里到外都沉浸在一段深深的伤痛中。更可怕的是这种伤痛隔着一段长长的岁月,无法触碰,又不可能改变。
    与回忆争斗,谁能胜出?
    “她的马踩到了断裂冰面……就这样消失在我眼前。”火光映衬之下,赵元有眼睛闪动着极难见到的柔和光芒,让本来瘦削严峻的面颊变得格外神清骨秀。
    隔了一会,允央打破了沉默:“益国候曾和我说……说我是宋显帝的女儿,可是我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
    她的声音不高,但是终于把心中的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是真的。”赵元的回答却是斩钉截铁:“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了。因为你和敛兮长得一模一样。”
    好吧,这个理由真充分,可是……
    允央盯着他的侧颜,觉得得自己的心像一片暮春的落英,无意间坠入了古井之中。离开温暖的树梢,慢慢下沉,没着没落,周围越来越寒凉。
    情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而起呢?若不是自己长得像姑姑敛兮,又怎么能得到这么多的厚待?
    允央看着眼前的赵元,越来越模糊,越来越看不清,他仿佛置身于一片隔江山色之中。非但难以触及,就连轮廓都要隐在潇潇烟雨里了……
    赵元扭头,看到允央脸上的神色变了,猛然察觉自己失言。
    他眼中的隐晦迷离之情一扫而光,急切地望向允央,像平时的眼神那样,坦坦荡荡又闪闪发亮。
    见允央有意避开了自己的目光,赵元声音低哑地说:“其实你像与不像……”
    这时就听佛堂外面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施主,此时晚风透骨,难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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