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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王盛宠:娇妃别离开-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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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福全看着允央粉面桃腮,双目翦水,没有一点生病的样子。心里暗道:“这个张可久传的什么情报,说淇奥宫一早要了好多药材回去。”
    “皇上一听便打发我过来看看,这敛妃瞧着不是好好的吗?这可难为我了,一会回去要说好好的吧,皇上肯定心里不高兴,好像敛妃心里没他一样。”
    “若说敛妃生病了?皇上又不知想出什么法子折腾我,我这老胳膊老腿少不了要多跑几趟……”
    允央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只好先开口:“刘公公有什么事吗?”
    “呃,”刘福全收拾了神情,低头回道:“娘娘入宫时封赏的那位绵喜姑娘有回信了。”
    “哦。”一听是和绵喜有关的事,允央不由得把身子微微向前探了探。
    “礼官将赏赐送到益国候府时,没有找到人。益国候回说,绵喜从洛阳回益州之时,在路上失踪了。虽然差人找了几次,却毫无头绪。”
    “怎么会这样?”允央听到绵喜失踪,急得几乎失态要站立起来。
    “礼官知道这位绵喜姑娘是敛妃娘娘至亲的人,便在回洛阳的时候沿途打探了一番,但是没有任何收获。”
    允央这时手指虽然紧紧抠着炕桌边上的双龙戏珠纹,心里却不似刚才那般紧张:
    “想来益国候也不会故意藏起绵喜不让她露面,纵然对我恨之入骨,他也抵不过那些赏金的诱惑,只要绵喜在府里,定会让她出来领赏。”
    “当初自己和绵喜商议好要想法子逃出去。如果在回益州的路上绵喜真找到了机会逃走,岂不是比留在北望那个疯子身边强?”想到这,她倒是舒了口气。
    允央脸色好转了些,叹了口气对刘福全说:“世事无常,当时相别,只道后会有期,却难料终会各自飘零天涯,只能遥遥相望了。”
    刘福全听了,也陪着难过了一阵:“娘娘您放宽心,普天之下皆是皇土,绵喜姑娘迟早会找到的,您先稍安。”
    言罢,他恭敬地行了个礼后便低头告退。
    没想到刘福全就这么走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允央的心瞬间像被细细的针刺了一遍:“皇上一句问候都不曾捎来。看样子,这么多天过去了,便是要彻底撂开了吧。”
    随纨与饮绿也没想刘福全巴巴地跑来一趟,竟然只说了件绵喜的事就走了,与她们之前预料的结果大相径庭,原有的几分期盼全都僵在了脸上。
    愣了片刻,两人这才想起来应该安慰一下娘娘,却没想到允央已经拿起小花竿又拨弄起了那只蝈蝈儿:“怎么连你也沉默了下来,却是连鸣叫都不肯了吗?”
    “嘶嘶剌剌……嘶嘶剌剌……”
    赵元看到太监捧到眼前的这一盘各色金累丝,银掐丝,镶珠的,嵌翠的秋虫笼,眉头拧了起来,有些不耐烦地挥了下手:“朕这里不留这些。送到辰妃那里去,让她安排。”
    说完后,赵元养在德殿里的紫檀木雕嵌玉松竹梅花纹宝座上,微微转了下身,对枢密使何长信说:“爱卿,接着刚才的说。”
    何长信起身言道:“在慈恩寺一举歼灭几大柱国世家所派的精兵后,我们在这边境增加了兵力。迫于压力,这几大柱国只能忍气吞声,只当没有这回事。”
    “所以,以臣之见,不如趁热打铁,提高明年的春贡。他们自恃理亏,断不敢有什么怨言,只要这个口子一开,以后每年都可按这个标准收贡,岂不顺理成章?”
    他的话音刚落,宰相罗道也站了过来说:“皇上,此举虽然可得一时之利,却损我宗主国的威仪呀!若想长久收服柱国世家,必要恩威并治。”
    “御林军已将奸细全部杀死,这已给了柱国世家警告,此时不宜穷追猛打,尤以安抚为上。皇上,应该宽宥以待,才能使柱国世家感谢您的恩德……”
    “有什么好安抚的,不服就打,打服为止!再多的恩德也不如一顿拳脚来得实在,宰相别忘了,我大齐是以什么得的天下!”何长信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罗道被他这句话噎得喘了一大口气,斑白的鬓角边青筋一跳一跳:“打天下易,座天下难。皇上是一代圣君,怎能穷兵黩武,为皮毛之利,损千秋社稷……”
    “罗大人此言差矣……”何长信毫不示弱地与他辩论了起来。
    赵元一支手放在御书案上,身体微侧地看着下面两个争得面红耳赤的大臣。
    他穿了一件黄地八宝捻金云龙纹袍,宽阔的肩膀和粗壮的手臂摆成了一个稳定的角度。一个吞吐着云火宝珠的龙头正伏在他手臂上,龙头狰狞的表情更映衬出他此刻眼神中的冷冽。
    忽然殿门口的紫檀回纹花槛窗下,刘福全的影子一闪。赵元眼睛眯了起来,对旁边的小太监说:“把刘福全叫进来。”
    刘福全一进殿,便留心地看了看殿上的情形——皇上表情严肃,面沉似水,两位一品大员怒目横眉,喘着粗气,谁都看不上谁。
    “哎呀,这个时机选得不好,这种情况下怎能回敛妃的事呢?若是照实说了,难保不会被两位大人抓了把柄,说我让皇上分心,再参老奴一本。”
    “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啊。”刘福全鼻子上冒了汗,边走边想着对策。
    赵元哪知他心里这么多弯弯绕,只管问:“那边怎么样了?”
    “回皇上,”刘福全定了下神说:“南御花园的那株西府海棠,老奴去看了,幽姿妩媚,浓淡有致,并无病态。”
    “只要让花匠悉心照料即可灿然若辉,皇上您大可放心了。”
    赵元听罢,紧绷的脸上微微一暖。他知道刘福全不便在两位大臣面前提起敛妃,便用西府海棠隐喻,确是思虑周全。
    他表情微妙的变化,被罗道和何长信看在眼里,两人不约而同在心里“咯噔”一下:“正议论着国事,皇上忽然传进个太监问了一句西府海棠,这个举动有点不寻常。”
    “可是嫌我等聒噪,皇上含蓄地下了逐客令?”想到这,何长信与罗道对视一眼,刚才的剑拔弩张顿时收敛了不少。
    他们恭敬地说:“皇上圣心已倦,不如今日微臣先行告退,改日再议。”

  ☆、75。第75章 素妆赴宫宴

刘福全的到来,就如同一场毫不留情的倒春寒,让允央心里刚结出的新蕾就这样迅速枯萎了。
    下午的时候,允央与宫人们呆在院子里打发着时间,天边的红霞渐起,映着庭院里的秋树衰草深深浅浅。
    饮绿与铺霞并肩坐在游廊边上,抱着一个簸箩,手里捻着彩线,绞着锦缎,准备做一个笼手。
    随纨与簪杏对坐在石桌旁,桌上放着一盒“燕几图”,她们拿出来拼着小猫,小狗玩,不时还叽叽咕咕地取笑对方一番。
    桔榴,紫葵和溢芳斋的几位妈妈围坐在一起,看冯春杏给她们表演木偶戏。
    大概因为很少见到,所以她们拉着冯春杏问这问哪,小偶人在她们手里传来传去。引得在宫门口当值的执壶和扁担不时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允央离开热络欢笑的人群,独自走到游廊旁的小池塘边,随手摘了朵金轮菊的花骨朵,在掌心里揉碎了,轻轻地撒在池水中,引得红金色的锦鲤,争相吐着泡泡冒了出来。
    此时黄昏的烟云笼着殿顶琉璃瓦,暮色渐渐模糊了花间小径,颗粒均匀的粉色珍珠帘半卷着秋风,檐下的铜铃因风起而丁咚作响。
    想起那天赵元送来疏萤照晚时,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只是那时,玉簪花还在开放,香透庭院。自己满眼都是金龙袍与玉顶簪,心绪随他起落,随他飘荡,从没料到还有郎心似铁,去意绝决的这一天。
    此时物是人非,庭院里虽然人来人往,笑语欢言,可是他不在,一切都失去了生机,满院空庭落叶,眼前只剩下枯树枝对孤单雁……
    这时,就听宫门“吱呀”一声开了,曲俊那尖细又甜腻的声音飘了进来:“老奴奉皇后懿旨来请敛妃娘娘。”
    允央听到声音,缓缓站了起来,抬手轻轻理了理隐在明光绸裙裾里的金镶三色宝石玎珰七事。
    这时曲俊已来到了她跟前,先施了一礼,然后说:“敛妃娘娘安好。皇后娘娘的千秋节将至,皇上怜惜,已将皇后娘娘的禁足解除。”
    允央一听淡淡笑着:“恭喜皇后娘娘。”
    “您说巧不巧,醇王也从边关传来了好消息,打退了契丹人的几次进犯,可是彰显了我大齐的国威呢。皇上龙心大悦,今夜在翠湖轩办阖宫欢宴,望敛妃娘娘参加。”
    允央点了下头说道:“皇后娘娘连逢如此喜事,本宫一定前往祝贺。”
    曲俊走后,允央看了一下天边的红霞即将退尽,一轮弯月挂在树梢,宫宴快开始了。
    她回头对随纨与饮绿说:“更衣怕是来不及了,你们就先替本宫梳下头吧。”
    随纨见允央今天穿着一身天青色瓜子罗窄袖常服,领子袖口镶着同色的羊羔皮。肩披湖蓝色绞银丝法华纱石榴纹帔子,头上只饰了一支银点翠玉嵌宝白牡丹孔雀挑心。
    纵然周身打扮没什么不妥,但终是太素了些。
    饮绿也有同感,便上前轻声说:“娘娘今夜终会见到皇上的……不如晚去些,仔细妆扮一番,或许皇上龙心也就还转了。”
    允央听到“龙心还转”这几个字,勾起了心中的积怨,她咬了下嘴唇道:“龙心在天,难以揣摹,还转不还转,也非我等人力可为。”
    “现在本宫是带罪之身,不宜妆扮过于明艳,还是本份守拙些好。”
    随纨与饮绿见她成心要和皇上呕气,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按她吩咐去办了。
    临出门之前,饮绿细心地想起了一件事:“娘娘,刚才曲俊说宫宴在翠湖轩,那里四周都铺着细白的江沙,很容易崴脚。”
    “娘娘不如把翠羽填珊瑚石云锦鞋,换成厚底的玳瑁葵花结子鞋,走起沙地来要稳妥的多。”
    允央想了想,娇嗔地抚了一下饮绿的手背:“还是你心细如发,若不是这么提醒一下,怕本宫到了翠湖轩外便要出丑了。”
    换好绣鞋,饮绿又在允央腰间镶珠青缎荷包里塞了几块暖身提神的金姜乌梅糖,这才放心地让她出了门。
    允央坐上步碾,由随纨陪着往翠湖轩而去。
    可走了还没有百丈,就见前面石径旁的大树后闪出一个人影。仔细一瞧,可不是刚才来传信的曲俊吗?
    只见他把手中的拂尘一甩,陪着笑对允央深施一礼说:“请娘娘治老奴的昏聩之罪。”
    允央被他突然冒出的请求,弄得一愣,慢慢地说:“曲公公何罪之有?”
    曲俊满面懊悔地说:“由于夜来风凉,皇上决定把夜宴改在隆康宫举行。老奴将地点通知错了,让娘娘的步辇白走了路,还请娘娘治罪。”
    允央摆了一下手:“本宫刚从淇奥宫出来,也不算白走了路,既然这样,便往隆康宫去吧。”
    往隆康宫走的时候,允央隐隐有些不安,虽然说不出哪里不对,但就是觉得以曲俊的机敏圆滑,如何能犯这样的错?
    来到隆康宫门口,允央搭着随纨的手下了步辇。守在门口宫人忙迎了上来,笑盈盈地施礼:“敛妃娘娘,皇后让奴婢们在这里候着娘娘。请!”
    一入宫门,允央心中暗道:“好大的气派呀。”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隆康宫里立着许多两丈多高的铜竿,上面挑着数不清的水晶罩防风宫灯,将这里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只见这隆康宫面东而建,东西深约四十丈,南北宽约三十丈,一条两丈宽的汉白玉花砖凤尾道从宫门直铺到正殿前。
    正殿建在三丈高的汉白玉殿基之上,殿基分二层,每层九个台阶。正殿有两层,斗拱宏大,出檐飞翘,殿顶一条正脊与四条垂脊皆由鎏金柱形砖砌成,其余都铺丹火茜霞般的琉璃瓦。
    五根一人抱的杉木红漆柱立在殿前,与白色殿墙相映,分外耀眼。正殿两侧分别有对称的寿成楼和天禄楼以飞廊与主殿上层连通,楼前有亭,亭下又有回廊接与侧殿。
    廊上与亭中有宫人来往穿梭,宫人头戴金珠银翠,身着华锦绫罗,与别处宫人的素绸衣服却是不同。
    允央看着这来来往往的宫人有三四十人,加上还在后殿服侍的宫人,长福殿当差之人定在百名以上。

  ☆、76。第76章 玉屏人独立

允央顺着凤尾道向前走,凤尾道两旁由铁力木镶银边雕花栅栏围成两个大花圃,圃中种满千叶牡丹花王——金色的姚黄与肉红色的魏花。
    此时已是深秋,而圃中牡丹却开得花攒锦聚,姹紫嫣红。
    允央赞叹之余,心里也在想,听说皇宫之中有一处旖旎苑,里面有一温洞,花匠将不在花期的鲜花放于洞中,四周三尺以外放置十二个铜炉,内里以小火燃着乌木紫金炭。
    鲜花在温洞中搁置数日,就算不在花期,也会含苞待发,想必长福殿的牡丹就是用此熏花之法,才能开得如此美不胜收。只是这种熏花之法所费昂贵,人称一花十金。
    允央在益国候府时,园中常摆有彭州进献的状元红、玉腰楼、鹿胎红、瑞露蝉,腾叠罗等各色牡丹,当时只觉眼前已是国色天香。
    如今一见洛阳牡丹才知何为琪花瑶草,华贵雍容,正所谓天外有天。
    这两个花圃的正中,以叠石对置的手法设有两座假山,左边用黑如墨玉的灵璧石雕琢成朴拙古皱的仙山方丈,右边则取青灰色英德石砌成苍凉峻峭的仙山瀛洲。
    这两座山石之上,一边两只,一边三只,放养着通身洁白如玉的孔雀。这些白孔雀眨着嫩红色的大眼睛,拖着长长的如同流云莹霜般的尾羽,或戏于奇石,或流于花海,或引吭唳天,或刷羽以洁,闲暇之格,清迥之姿,各极其妙。
    允央顺着凤尾道来到正殿之下,宫人前去通禀,不时回身出来,施礼道:“皇上和其他几位娘娘已经到了,您请进。”
    进了大殿,殿高约三丈,殿顶靛青色的底子上用金粉与朱砂绘有龙凤合玺彩画,殿中家具尽用紫檀打造,边角裹以雕花银边。
    殿内地铺一品朱红宣城丝毯,殿中软座、帷帐皆以朱红为底绣以金牡丹花,允央知道,本朝一品朱红乃是皇后专用,其他地方见不到如此纯正的红色。
    宴会正厅与殿门口之间摆着一架一丈高的紫檀木边白水晶五幅屏,上面嵌着玉松石梅、兰、竹、菊、松五种植物。
    这时宫人回头对允央说:“请敛妃娘娘在此稍等片刻。”允央点了下头,就乖乖地站在屏风后等着。
    她不知道,不远处一双深如秋潭的眸子正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赵元坐在正对着屏风的檀木红漆描金龙纹宝座上,举着一杯瑶池曲送到唇边,他轻呷一口。烈酒的辛辣翻滚在他喉间,浓香飘散开来,氤氲着他的视线。
    允央从殿外缓缓走近,穿着一身深深浅浅的蓝,像携着一池雨后秋水而来,清透潋滟。
    这架五扇屏风除了边角用玉松石嵌成各种图案外,其余皆是一览无余的清透白水晶。允央从屏风后经过,就像穿行在五幅精致的工笔画中。
    她先慢慢从“倚墙寒梅”一扇水晶屏风经过,身姿轻盈,悠闲地如同信步经过一枝吐艳的红梅。
    进入“空谷幽兰”这一扇时,她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微微垂首似在想着什么。
    等裙裾轻飘地踏入“翠竹听雨”这一扇时,好像有人正对她说话,她在翠竹之下,纤长的睫毛轻轻扑闪着,像是仔细聆听。
    可能是等得无聊,她又款款地步入了“菊立疏篱”一扇,手拈着身上的丝带,在如碧波荡漾般的裙边,几支灿若金霞的黄菊,正迎霜怒放。
    最后,允央停在了“虬然苍劲”的松树旁,她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在为进入宴会正厅而给自己鼓劲……
    在允央就要离开屏风,转入正厅的刹那,赵元把目光移开了。他喝了一大口酒,含在嘴里,任烈酒肆意灼烧着他的双颊。
    他的脑海里忽然涌出两句:“且向秦楼棠树下,每朝先觅照罗敷”。
    如果他真能成为天神左右日升日落,一定要让每天第一缕阳光先照耀到她……
    这便是他此刻的心意……
    “皇上,别光顾着喝酒,尝一尝这道‘醋酿鱼影戏’。”皇后见赵元闷头喝酒,也不说话,便拢起袖子,亲自为他布菜。
    允央步入宴会正厅的时候,宫宴已经开始了。
    几十个黄衣桔裙的乐官正敲拨吹弹着手中的丝竹,演奏一曲《逍遥夜》。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曲子上,好像没有人看到允央走了进来。
    作为宴会的主人,皇后侧过头对允央微微颔了一下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允央忙俯身下拜行礼,礼毕后默默来到自己座子前坐好。
    坐好后,她才放眼打量了一下今夜宫宴的坐次安排。
    赵元与夏皇后正襟危坐在殿中面南正座之上。辰妃面东而坐,敏妃面西而坐,允央则坐在敏妃的旁边。
    允央把眼光投向正座之上,皇后身着朱红色绣金菊缂丝礼服,头饰双博鬓,上插十二支大花金钗与十二朵小花金钿,腰系白玉双佩,手腕上戴了好几个金龙头连珠镯,耀眼夺目,金光闪闪。
    皇后面上饰着斜红妆,唇点着半边娇,妆容虽是妩媚,气宇终是端正威仪。
    可能是今天的妆扮太盛,从允央这个角度看去,皇后一身璀璨的宫妆,竟然把赵元魁梧的身子都挡住了大部分,允央半点也没看清赵元。
    允央有些失望地低下头,随纨在旁边拿着掐丝凤纹银筷子,给允央布了一碟茄蓉蒸羊羹,放到她手边。
    允央夹起来一点放到嘴里,口腔里咸鲜的滋味不能让空落落的心感到丝毫满足:“他可是还在恼我吗?也是,若我是他,那天的情形……也决不可能这样轻易饶过……”
    随着凤箫一阵悠扬婉转的独奏过后,这曲《逍遥夜》已接近尾声,皇后笑颜如花,轻轻招手,曲俊赶紧凑过来。
    皇后用妃色金线绣玉堂富贵罗纱帕子掩在腮边,吩咐着什么,曲俊在旁俯着身子连连点头称是。
    这一侧身,终于把被她珠光宝气遮挡已久的赵元给让了出来。
    他一双浓密的剑眉微蹙着,眼睛看着厅中正在演奏的乐官,神情却在身上银灰色镶幼鹿皮领袖金龙袍映衬下显得无比寥落。
    只有宫灯下他挺直的鼻梁和脊背在弥散着摄人的威仪,紧绷的嘴唇带着决绝的冷酷与不可违逆的霸气。

  ☆、77。第77章 华灯映宫眉

一曲终了,乐官们起身后行礼后安静地退了出去。
    这时有十几个太监抬着一个盖着月色吴纱的大红铜盘上来,放在大厅正中,宫女揭开吴纱,里面是用整块冰雕成一人高的冰山,冰山上设有九个有曲折勾栏的仙台。
    每个仙台上都放着切好的各种鱼丝与鱼片。几位贴身宫女拿着银箸,夹起鱼丝,放在盛有葱碎、豆豉、蒜泥与橙丝的银碟中,奉到皇帝与各位娘娘面前。
    允央没想到今天宫宴的主菜竟然是冷切鱼鲙。这道菜价格昂贵,味道鲜美,从这一点上说确实配得到上皇后主办的宫宴。
    只是现在即将入冬,天气寒凉,吃这种菜会不会越来越冷呢?
    正当允央心里纳闷的时候,就见几十个宫女,一人端着一个红铜兽足火盆走了进来,沿宫宴大厅的边缘摆了一排。宴会现场的温度很快便升了起来。
    “守着火盆吃冰山冷切鱼鲙,真不知皇后是在显示她的奢侈还是她排除万难的行动力呢?”允央口里含着滑凉鲜嫩的鱼丝,心里默默地想。
    “今日见隆康宫中处处暗合九、五之数,连这放冷切鱼丝的冰山都要雕成九个仙台,意在彰显身份贵不可言,后宫唯隆康宫独尊,如此强势,不知另外两位娘娘这顿饭吃的可否舒心呢?”
    果然,这道菜虽然奢华富丽,摄人心魄,可众人吃起来却都有些沉默,气氛如厅中的冰山一样,冷漠而疏离。
    多年夫妻,赵元深知皇后一向行事冲动,爱做表面功夫,凡事只求铺张华贵,却少有内敛含韵,以前虽然也曾有过提点,却没什么效果。
    今天一看这宫宴的阵势,赵元就知皇后是要趁今夜好好摆一摆阔气,显一显地位。当着众人的面,他虽不明说,但心里已多有不满:
    “现在既是辰妃主管后宫,便要让她好好煞一煞这股奢糜之风,再不能让皇后这样胡闹下去。”
    他既然想到这里,脸上的神色便有些不好看起来,桌上的冷切鱼鲙丝一口都没动。
    皇后在旁偷眼瞧着,皇上的脸色有些变化,心里并不知到底是为什么,只当因朝堂里国事繁忙,坠得他心事重重。
    于是,皇后用金箸夹了一些鱼丝,送到赵元嘴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皇后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令他有些尴尬。他的身子微微往后躲了一下,点了点面前的金餐盘,示意皇后把夹着的菜放到盘子里。
    赵元与皇后你来我往地推让,在他们两人之间或许并不感到亲密,可在别人眼里却是情意绵绵地有些刺眼。
    辰妃抬眼瞟了一下赵元,心想:“皇上这段日子,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养德宫与长信宫,偶有流连后宫的时候,便是来我的重鸾殿。”
    “今天皇后禁足已解,又如此热辣地纠缠,怕皇上这段时间都离不开隆康宫了。”想到这里,她心间一酸,她压了压心中的情绪,把手边的酒杯举了起来。
    “隆康宫今夜紫气华然,皇后娘娘安排得周到妥贴,臣妾不胜感激,便与众姐妹敬皇上与皇后一杯。”
    辰妃今夜着了件泥金色绣瑞兽葡萄纹暗花缎中袖礼衣,面上饰着翠羽花钿,胸前戴着红蓝宝石镶玛瑙金项链,霞姿月韵,面貌美艳。
    敏妃此时也举起了酒杯,她的年纪比皇后与辰妃年轻几岁,三十左右的样子,延颈秀项,五官长得十分精致。
    今日饰了三白妆,更显出杏目桃腮来。她身着墨绿色绣花树对鸟鱼口绫宽袖礼衣,皓腕上戴着一对累丝九龙戏珠金镯,在宫灯下流光溢彩,灼人双目。
    “皇帝与皇后伉俪情深,令人动容,是后宫之幸,更是国之根本,臣妾今日见到,也算是福气。”敏妃含着笑说。
    她的声音极为柔和,带着醉人的尾音,如同深夜花瓣上的露水“叮咚”落地。一般人听起来心里都要颤一下,更何况是那血气方刚的男子。
    允央也随众人举着酒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涩:“皇上后宫的嫔妃虽然并不多,却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出众。”
    “看他的神情,对于诸位妻妾都是有所怜爱的。这就是为什么一回宫后,总觉出他与宫外的样子有所不同。”
    “他不是哪一个嫔妃的皇上,也不是哪一个嫔妃的夫君,不管愿不愿意,这都是必须接受的事实。”
    皇后见众人起身敬酒,脸上露出志得意满的微笑。她没看其他人,只是盯着辰妃:“妹妹,可也觉得如此?”
    辰妃微一失神,马上报以灿然笑颜:“臣妾嘴拙,自不比敏妃妹妹巧语嫣然。但在臣妾心里,皇帝皇后和睦恩爱,是大齐国百姓所愿,国之根基,这一点却是不容置疑的。”
    皇后双眸轻垂,举起酒杯饮了一口:“妹妹现在掌管后宫,责任重大,自不比平日闲暇。也可体会本宫这些年日日夜夜细碎的操劳。”
    “这个差事看着风光,却不容有一点差池,一步登天,还是一步登空,只在片刻之间罢了。”
    辰妃听了这话,脸上已有难堪之色。赵元的眉头皱了起来:“梓童也一把年纪了,说话还是这般不留余地。她们几个不过是好心过来赴宴,你又何必这样夹枪带棒的?”
    见皇帝出言化解,辰妃自然更显委屈,她什么也没说柔顺安静地坐回了座位上。
    赵元说完这句话,眼光很自然地扫了一下坐在末尾的允央。
    只见她举着酒杯,双眸灿灿,有些懵懂,又有些好奇,像一只幼鹿刚离开母亲,初入密林时的神情。后宫复杂的恩怨纠葛,隐藏的利害关系,一切都要用心揣度,丝毫不能掉以轻心。
    皇后见赵元面有愠色,后悔自己图一时口舌之快,破坏了皇帝今晚的心情,得不偿失。马上陪着笑脸说:“臣妾让乐官再来奏一曲《半山桃》,皇上意下如何?”
    赵元揉了揉眉心,没有说话。
    皇后脸上掠过一丝不安接着说:“不如趁各位妹妹都在,大家做个游戏,看看哪一位最冰雪聪明,您看可好?”
    她紧盯着赵元脸上的表情,马上跟了一句:“臣妾最是木纳愚笨,自然是垫底的。所以诸位妹妹可以尽情发挥,不必担心输了会失面子。”
    听她这么说,赵元的神色有所还转,扭头问:“什么游戏,能让梓童甘拜下风?”
    “这是个新玩法,纵然皇上见多识广,恐怕也没听过!就是用麦芽糖浆在同等大小的银盘上画一个图形,边缘最长的为胜!”

  ☆、78。第78章 赵郎才疏狂

用手里的金汤匙慢慢搅动着玉碗里黏稠灼热又香气馥郁的糖浆,允央盯着眼前的闪闪发亮的银盘,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要想在同样的盘子里画出边缘最长的物品,首先,所画之物必须是一笔到底,其次就是尽可能地多占用盘中的空间。”
    确定了这两点原则,允央在心中已找出了一个图形,举起金汤匙慢慢画了起来。
    赵元看着各位嫔妃,或托腮,或凝神都在苦想,与她们平常或妩媚,或华艳的样子大不相同,一时也觉得很有趣,脸上的神色渐渐松弛了下来。
    皇后冲曲俊使了个眼色,曲俊忙从旁边端了一套糖浆与银盘呈到赵元面前。
    “你们的闺阁游戏,还要朕参加吗?”赵元有些诧异地问皇后,但眼角眉梢并无不快。
    皇后莞尔:“既是宫宴游戏,自然所有人都要参加。皇上英明神武可愿放下身份与我们这些小女子比试一番?若是拔不了头筹,可要阖宫打赏哦!”
    赵元微微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无奈:“英明神武此时可是派不上用场,闺阁游戏比的是巧思,这一点上朕自然是不如你们的。”话虽如此,他还是抬手拿起了金汤匙,在银盘上画了起来。
    大厅里经过短暂的安静之后,一曲悠扬的《浪卷沙》渐渐响起。
    曲俊带着几个小太监走上前:“回皇上,皇后,三位娘娘的图已完成。”
    言毕,几个小太监举着手中的银盘跪了下来,呈给正座上的赵元与皇后看。
    皇后对身边人说:“本宫的也画好了,一并拿过去吧。”说完她凑到赵元身边,当目光触到赵元盘中的图画时,眼神不由得荡漾了一下。
    此时,赵元也已画好,放回了汤匙,刚要给宫人,就被皇后伸出纤纤玉指压住了银盘的边缘,柔声说:“皇上所画,最后再展示,如何?”
    赵元回头,遇上她脉脉的双眸,有些意外。他没说什么,按下了银盘。
    此时曲俊在下面逐个介绍:“皇后娘娘画了一个六边的形状。辰妃娘娘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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