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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王盛宠:娇妃别离开-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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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与我并不亲厚,我甚至都没看到过他们的容貌。”允央望着远方,似是回忆。目光收回时碰上了赵元,便是自然而然地多了一层婉转的情意。
    赵元见她这个样子,心生怜爱,握着她的手说:“给朕说说这两个人。”
    “那夜皇上去了慈恩寺,我在车里等着您。车窗外有个听起来年长的御林军在咳嗽,旁边的人过来问候他,他们便说了几句话。”
    “这个年长的人,别人称他为李哥。言谈中他说当年随皇上平襄王之乱时落下了旧疾,没有好好医治,每逢受凉便咳喘不已。”
    “当天本应是他上山,一个叫王百户的人见他身体不适,便与他换了班。王百户家中还有个刚满周岁的幼子,上山之后……却不知怎样了。”
    “我觉得他们两个都是忠义之人,生活上又确有捉襟见肘的地方,便请皇上将赏赐给了这两个人吧。”
    赵元用手指摩挲着下巴上淡淡的青色,剑眉一挑:“你怎知他们不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不会的。他们的口气非常自然,而且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在听,再说……谁能事先预料到我会为他们求赏赐……对不对?”允央虽然极力在否认,不过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她不得不承认,赵元说的情况,确实很有可能发生。
    赵元却也不为难她,对旁边人说:“去,把记录御林军当值的册子取来。”
    旁边的小太监应声退了下去,很快便呼吸急促地捧了一本藏蓝色素绸封皮的册子上来。看来他是跑着去,跑着回来的。
    赵元翻开册子看了一会,合起来,转过头对允央说:“那日确有一个临时换班的百户叫李潭,已有四十五岁,随朕出生入死多年了,历经大小百余战。朕却还不认得他,确实是失察了。”
    “还有那位与他换班的王代,已在当夜战死。”
    “对于李潭,朕不仅要重赏还要给他换一个清闲的官职,以便逸养天年。”
    “至于王代,除了厚葬外,朕要赏赐百金以抚恤他的家人。他的幼子从小可随皇族子弟一起上学,到了十二岁即可免试入太学行走。”
    “希望他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将来有所建树,以告慰他父亲的在天之灵。”
    允央听罢,眼中满是感慨,她起身端正地施了一个大礼:“皇上对臣子如此仁厚嘉宥,确是天下苍生之福。”
    赵元眉间一蹙,唇角却荡起了笑意。他把允央揽过来说:“这三个人的事已了。你倒好好想想,还有要报答的人吗?”

  ☆、66。第66章 推窗秋意远

允央看着赵元似笑非笑的眼睛,脸上一红,辩解道:“要说最要报答的自然是皇上。皇上为了我以万金之体数次赴险,这实在是我的罪过。”
    赵元贴在她耳边说:“你我之间不说这种话。”
    他的声音本就低沉,在耳边响起时都能听到沙沙地喉音,好像冬夜时燃烧的炭火,嘶嘶作响,无比温暖,无比安心。
    这一次允央没有躲闪,而是扭头看住了他。
    第一次这么近地看他,看他浓黑的剑眉,如墨意浸染,看他挺直鼻子,如斧挫刀裁,看他薄薄的嘴蜃,如包了火的蜜糖……
    允央的抬手轻抚了抚赵元眼角隐隐的细纹,似有无限怜惜……最后,她顺从地靠在了赵元的胸膛上,安静地听着他的心跳。
    她的反应,让赵元有几分意外,心中涌起满足的欢喜。他们就这样偎依着,谁都没有说话。但赵元却从允央不很均匀地呼吸中,听出她重重心事。
    果然,隔了一会,允央幽幽地说了一句:“希望皇上知道,我的心,亦如皇上对我一般,从不曾改变。”
    她的语气很缥缈,又有些淡淡地无奈,不像是表白倒像是告别。
    赵元眉头轻皱:“你遇到什么事了?为什么不能和朕说?”
    允央心中一紧,暗想:“这事本就是要和你说的,只是说出后的结果难以预料,还是让这一刻晚来一天是一天吧。”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说:“还请皇上明白我的心就好。”
    赵元见她不肯说,却也没坚持问下去,揽紧了她的同时,目光却愈发冷厉了起来。
    允央离开后,赵元回到了思永斋。他将刘福全叫过来说:“你将允央公主这一个月来的行踪好好查一查,看一看什么人和她接触。”
    刘福全得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任务,嘴上没说,心里却有些发笑:“皇上宠这位宋国公主,真是到了神魂颠倒的地步。”
    “公主这一个月和谁接触,皇上不是最清楚的吗?你们两个从宫外,到宫里,又从宫里,到宫外,皇上一路上英雄救美,侠骨柔肠,过足了瘾。”
    “这事怎么查?总不能查来查去,查到皇帝头上吧?这个差事不好办呐!”刘福全低着头,暗暗撇了撇嘴,准备告退。
    “慢着,”赵元可能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用手指敲了一下膝盖,“你再去仔细查一下金石局的执笔崔琦与御林军中的两个百户李潭与王代。”
    刘福全恭身领了旨,出门的时候如释重负,心想:“这个差事还好办些,有的可查。刚才那个便可放一放了。”
    刘福全走后,赵元批了两个折子,心中思绪起伏。他合上了手中的折子,铺开一展洁白雪宣,提笔写了一个正楷的“宋”字。
    看着纸上淋漓未干的墨迹,赵元心里隐隐有了些判断:“汉阳后宫从来都不像表面那样恭顺柔嘉,和睦升平,实际是前朝各方势力角逐之地。”
    “允央自出现在洛阳之后,便与我有千丝万缕的关联。再加上我对她一片真心,自然有官场老手能够嗅出其间可以谋取巨大利益的机会。”
    “还有一点就是她姓宋。宋家虽然只剩了她一个人,但宋家在柱国世家中的影响力依然深远。在这些柱国世家中,宋家人的牌位是要放入圣堂祭拜的。”
    “这不仅因为宋家有千余年的蓬勃发展,更是因为在周王分封柱国时,本打算让宋家一族独大,但被宋家先祖拒绝了。不仅如此,宋家还为其它的柱国世家争取了更多肥沃土地,更多精壮百姓。”
    “可以说,没有宋家先祖的这一举动,也不会有其他柱国世家后来延续千年的贵族生活。”
    “当年柱国世家为了感谢宋家所作的一切,曾一起发誓,将来无论宋家势力如何,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也要给这个人一个机会,让他提出一个要求。”
    “无论这个要求是什么,所有柱国世家必须无条件答应。因为起誓的地点在檀山,这个盟约也叫‘檀山之盟’。”
    想到这里,赵元手握成拳,轻敲了一下书案:“可以说,无论是朝堂里那些老奸巨滑的政客,还是来自柱国世家的势力,对于允央都是虎视眈眈。”
    “如果今天允央的欲言又止是因为这些的话,只能说是自己疏忽大意,没有给她更好的保护而让其它势力威胁到她。”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允央推荐了崔琦,请赏了御林军里的两个百户,虽然官职很小,看似举手之劳,再自然不过。可这种做法却是高手之举。”
    “也许是在暗示我,应该为她在朝廷上有所谋划。她孤身一人,跟随了我,虽然我尽力照顾她,可是终不能事事都为她考虑周道。”
    “自古嫔妃要想在皇宫中长久自处,必要依仗娘家。允央娘家已经没有人了,养父家又是那个德性,自然不能来往,只剩下扶持亲信这一条路。”
    “纵观后宫之中,皇后娘家虽是小吏,但现在有醇王可以仰仗,还有围绕在醇王身边的一班文武大臣。”
    “辰妃也是一样,睿王军功卓著,又善于交际,在他府上来往的人自然不会比醇王那里少。因而辰妃在后宫的地位也是如日中天。”
    “敏妃入宫稍晚,但却有个位居上将军的父亲,如今又添了个上将军的女婿。尽管驸马没能像两位亲王一样能调动十万以上的军队,但手中的军权也不可小觑。”
    “我要封允央为妃,只是第一步,她想真正座稳这个位置,没有朝廷里的人来帮衬恐难实现。这件事,我本想回宫之后仔细布置,但她今日含蓄婉转地提了出来,便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赵元把御笔放到了金台座犀角雕卧狮的笔格上,理了下衣衫,地走到了窗前。
    推开窗,远处残阳如烧,一片归鸿无顿处,停在两眉峰。近处云压雁背,烟锁楼台,雾霭不明。
    赵元轻吁了一口气,心想,若是再登一层楼,便可看破眼前迷雾,望尽几十峰。
    “简单的日子总是太短,明天就要回汉阳宫了。后宫维持了十几年的表面平静,也许很快就要被打破了,一切利害关系都将重新划分,重新建立……”
    赵元望着远处的山峦,目光中有仿佛洞悉一切的苍凉。

  ☆、67。第67章 深宫烟云多

回到汉阳宫的第三天,鸿胪寺卿在凤仪殿前设香亭放圣旨,布节案摆印玺,为允央进行了册封大礼。因为允央出身高贵,所以一入宫就成为了与辰妃、敏妃平起平坐的敛妃。
    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一切都如赵元安排的一样。只是受封仪式上,允央眉间的忧虑更深了几分。
    礼毕,允央回到淇奥宫。
    一进宫门,随纨与饮绿带着众宫人早已守在殿前。见允央回来,便齐刷刷地跪下说起了吉祥话。
    允央看了浅浅一笑:“你们几个不要急,本宫自然记得你们的忠心。”
    随纨上前热亲的扶住允央的手臂说:“回娘娘,皇后和辰妃、敏妃的贺礼已送到了,还请娘娘过目。”
    允央没说话,只是随着她往内陛而去。
    内殿的花梨木翘头条案上,放着大小不一的几支镶珠嵌翠的宝盒。
    允央走过去,先打开了敏妃送的宝盒。里面是一支卷轴。允央让随纨与饮绿解开双丝罗系带,把卷轴缓缓地在条案上铺开。
    这是一幅《雪竹图》,只见画上的雪竹倚怪石而立,积雪压枝而不折,虽是灰白色调,行笔却志高节迈,放达不羁。整个画面清新洒脱,骨气犹盛,应是徐熙真迹无疑。
    徐熙是一代丹青圣手,其画作被历代王公贵族追捧,即使在皇宫之中也不能常见,可知敏妃确实是送了一份厚礼。
    允央见宝盒中还有一张撒金箔的彩笺,拾起来,发现敏妃在彩笺中写了一段话。
    大致意思是:今日得知妹妹获封敛妃,心中大喜,想从御花园中采一朵花中魁首赠予妹妹。
    但想到妹妹性情璞玉浑金,怀瑾握瑜,定不忍心在西风到来之前,让花留着空枝凄凉应对冬夜。所以虽然没给妹妹送来花,却给妹妹在花神面前积了德,也算再加一份贺礼吧。
    敏妃的贺礼表面上看起来贵重又堂皇,实则是绵里藏针,意有所指。雪竹倚怪石,虽然看起来高风亮节,宁折不弯,实则是因周围的环境太过严酷所至。
    再加上彩笺里所写的话,敏妃的意图便是再明显不过了——“虽然你新入宫,正是盛宠的当口,可是我并不以为然。宫里的日子长久,来日谁胜谁负亦未可知。”
    允央当然明白敏妃的意思,她低头一笑,心想:“我与敏妃从未正面打过交道,却不知哪里得罪了她,在我受封之日送来这样的贺礼。”
    “不过,后宫之中,明里暗里勾心斗角,已是不争的事实。如今她一开头就爽爽快快地挑明,总好过日后人前甜言蜜语,人后刀剑难防的好。”
    接着允央打开了皇后送来的紫檀木雕游龙纹镶绿松石盒,里面放的是一对乌玉貔貅扇坠,乌玉本就难得,而这两支乌玉扇坠里竟凝结有点点蓝星,细看如夜空繁星一般,晶莹璀璨。
    皇后在随盒的彩笺里写道:为庆贺妹妹受封为敛妃,送来薄礼一份。敛,有聚拢收起之意,可见皇上是希望妹妹能在宫中端行方德,谦恭谨慎。
    纵观吉祥之物,能与“敛”字相配的,便只有貔貅了。但愿此物能为妹妹聚敛恩德,招财纳福。
    允央用手轻抚着乌玉貔貅扇坠,柔润的手感下,丝丝寒意慢慢透了过来。
    貔貅是龙王第九子,因其嘴大能吞万物而不泄,纳食四方只进不出,亦常常用来暗指贪得无厌。
    辰妃的礼物非常简单,是一尊黄铜莲花手菩萨坐像并一本和血麝墨抄写的《华严经》。
    她在随礼的帖子上写道:佛如甘泉,能让人平心静气,亦如轻舟,可渡万道险途横滩。妹妹新晋入宫自是春风十里,圣宠优渥,还望妹妹能盛极而思,闹中求静,常持一颗禅心。
    允央看了看眼前的东西,暗暗摇头:“今日我受册封,敏妃下了一道言辞旖旎的战书,皇后婉转给出了一则警告,辰妃则为了让我保有禅心,指出了一个信仰。”
    “眼前虽只有廖廖几件小东西,可汉阳宫的世态炎凉尽收眼底,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看来自己今后在宫中的生活想要远离是非,恬守自保恐怕很难了。”
    正在此时,饮绿过来回道:“娘娘,谢容华身边的贴身宫女绮罗过来送贺礼了。”
    允央自然记得这位失宠已久,在汉阳宫中如同隐形人一般的谢容华。今日她也能送贺礼过来,确实令人意外。允央对饮绿说:“请她进来。”
    绮罗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宫女,身形单薄,面容清秀,神情中带着一丝怯懦与羞涩。与淇澳宫中侍女们泼辣活跃的神情大不相同。
    允央心中悯然:“看得出,谢容华那里门庭冷落,少有人来往,绮罗才会有这样的神情。可淇奥宫这般蜜里烹油的热闹情景,不知还能持续几个时辰?”
    她命饮绿收下谢容华的贺礼。这份贺礼是用云锦包着的褚遂良《伊阙佛龛碑》拓本。打开拓本,见其中书风宽博方正,棱角分明,骨力强壮,正是允央最为欣赏的风格。
    允央合上拓本,对绮罗一笑:“回去替本宫谢谢你家娘娘,她的贺礼正合本宫心意。来日定当登门拜谢。”
    言语间,允央发现绮罗身上穿了一件嫣红色绣重瓣梅花双面绮半旧夹衣,袖口还有缝补过的痕迹。
    如今已入深秋,早晚北风透骨,淇奥宫的宫人都已换上了薄丝棉外衣。绮罗的夹衣显然并不挡风,所以她的身形才显得如此单薄。
    绮罗是曾兰宫的一等宫女,衣着尚且如此寥落,可知在宫中失宠数年的谢容华已窘迫到何等地步。
    允央语气温和地对绮罗说:“今日是本宫受封的大日子,备了喜礼,请你带回曾兰殿,望你家娘娘不要嫌弃,图个吉利罢了。”
    接着她转头看了饮绿一眼,饮绿一愣,随即会意,忙转身出殿准备去了。
    很快,饮绿就捧了两个填漆的朱盒走了进来,递到绮罗怀中说:“姐姐收好。这里是一盒金葫芦与银叶子,另一盒是五味干果蜜饯。”
    允央点了点头,接着说:“今日谢容华送的《伊阙佛龛碑》拓本,正是本宫求之多年而不可得的帖子。无以为报,便回赠一件礼物,请绮罗转达。”
    说完,允央走到书案前,铺开雪金蜡笺,写了一封回谢折。又命人将内侍省新送来的一件雪貂皮嵌翡翠蝴蝶扣软裘装入锦盒,一并交给绮罗。

  ☆、68。第68章 尊宠冠后宫

入宫多年,绮罗如何能看不出敛妃表面上说是回礼,实则是想方设法周济她们。还要顾及曾兰宫的颜面,言语间已是极尽婉转。
    看过多少冷酷嘴脸,听了多少恶言恶语,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受到这样的待遇,绮罗一时嗓中哽咽,谢恩的话竟然说不出口,只能跪下磕了个头。
    她这个样子,倒让允央不好意思起来。饮绿在旁看见了忙把绮罗扶起来说:“姐姐可别谢了,你要这般郑重客气,两相一比,我家娘娘便要说我们马虎不懂事了。”
    “再说,娘娘要是过意不去,定要派我等随你去给谢容华也行个礼的。要是那样,可是坏了我们的好事了。”
    “今日是我家娘娘的好日子,一会子定要阖宫打赏的,说不定下午皇上也要来赏一回。这个关键时候,纵是被娘娘打断腿,我也是不会离开淇奥宫半步的。”
    饮绿小嘴吧嗒吧嗒,倒豆子似的说了一通,把绮罗脸上的悲戚之色冲散不少,连允央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以前没发现,原来你也是这般牙尖嘴利的。”允央抬手轻轻掐了下饮绿肉嘟嘟的面颊,“让我看看,可是这几天让随纨给教坏了。”
    绮罗看着她们主仆说笑,便低头告退了。走到殿门口,她停了下来,像是下了鼓了很大的勇气,回头看了一眼允央说:
    “还请敛妃娘娘来日移驾曾兰宫,我家娘娘得了您的喜礼,也想当面致谢!”
    她的话,让允央与饮绿都一愣。
    允央看她眉眼间的神色,像是溺水者遇见救命稻草一般,虽然知道未必真能救起自己,却一定要死死抓住。
    “看来谢容华一定遇到了什么难解之事,否则绮罗也不会不顾身份地提出这样的要求。可是过了今天,只怕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允央心中隐隐有些黯然。
    尽管如此,她还是嫣然一笑道:“来日定当拜访。”
    绮罗眉间一蹙,似是对允央的这个回答有些失望。但她也知不可再多言,只好深深一拜,惆然地背影消失在殿门口悬着的珠帘之后。
    这时石头满脸喜色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恭喜敛妃娘娘,皇上赏赐的礼物已送到,请您到宫门口迎接。”
    允央点了下头,从罗汉床上缓缓站了起来。她透过窗上的玉色卷烟纱看到殿外花媚蕊娇,宫墙边上莺下柳条,虽入深秋,今天的阳光却是分外和煦。
    允央带着一众宫人站庭院里,一边听着刘福全读着礼单,一边看着几十个小太监来来回回地搬着大大小小材质不一的箱子。
    “犀角雕龙凤纹合卺(音同仅)杯一对。蟠螭纹和田玉环一对。碧玉饕餮纹牡丹耳三足香炉一对。脂玉雕玉麒麟一对。青玉螭龙嵌宝石镇纸一对。白玉绶带笔架一个。”
    “金镶翠如意一对,脂玉八仙纹如意一对,赤金蔓藤灵芝纹如意一对。”
    “紫檀棋桌一张,紫檀凤首衣架一件,紫檀六角形雕花火盆架一件,紫檀六足高面盆架一件,镂金八宝花鸟瑞兽安居乐业大屏一架。”
    “镶珠宝累丝年年富贵簪一对,嵌蓝宝石金累丝兰花簪一对,福如东海簪一对,三阳开泰簪一对,四海清平簪一对,喜见红梅簪一对。”
    “平安如意金累丝嵌宝石挑牌一对,金累丝宝盖穿珠缨络一对,金累丝嵌玉项圈一对。”
    “金镶玉臂钏一对,金钳镯一对,金缠指一对,金缠臂一对,金八宝镯一对,水晶连金凤头镯一对。”
    “翠镯一对,黄碧玺十八子手串一对,金托珊瑚珠镯一对,白金镶红宝石戒指一对,金镶蓝宝石戒指一对,翠戒指一对。”
    “翠镂雕双福双喜佩一对,带翠粉碧玺螭纹佩一对,金累丝衔藻游鱼佩一对,凤纹金帔坠一对,金镶玉牡丹纹帔坠一对。”
    “鎏金蚌形双鸾纹银碗碟一桌,鎏金双狮纹银碗碟一桌。水晶酒杯十二个,琥珀酒杯十二个。”
    “龙脑香一盒,青桂香一盒,鹧鸪斑香一盒,珠子散香一盒。”
    “铁皮石斛一盒,天山雪莲一盒,东海珍珠一盒。”
    “古琴雪下钟一张,古琴秋涧泉一张。”
    “金瓜子一盒,银叶子一盒,黄金五百两。”……
    淇奥宫的宫人听着礼单,除了几个大宫女还收得住脸色外,其他人都忍不住互相交换了一下窃喜的眼神:“这哪是赏赐妃子呀,明明是贵妃的规格。”
    “看来我们能分在淇奥宫真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了。敛妃娘娘刚入宫就能安享贵妃的赏赐,以后服侍皇上日子久了,再添了子嗣,淇奥宫的恩泽还会少吗?”
    允央听着礼单的内容,垂下眼睑,默默地叹了口气:“大齐国前十年连年征战,这几年才刚刚太平了些,国库里并不充裕。”
    “皇上一向以节俭治国,许多立有军功的将军还未封赏,如今却越级赏赐淇奥宫,只怕朝堂之上的那些大臣们不答应。”
    “皇上为了给我赏赐不知和那些伶牙俐齿的谏官周旋了多久?他本不是个能言善道的人,有时气急了反而说不出话来。”
    允央想起赵元生气时双眉一拧,喘着粗气,嘴唇紧抿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忽然心里一软,微笑了起来。
    随即,她又想到,赵元已在朝堂上为自己生了一顿气,过一会……恐怕他会气得更厉害了。允央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随纨与饮绿在旁边偷瞧着允央脸上的表情变化,颇感奇怪地对视一眼,思忖道:“娘娘好像心不在焉,一会笑一会恼,难道是为晚上受召长信殿而担忧吗?”
    等送赏赐的太监走后,允央命宫人原地站好。她说:“本宫拿出一百两黄金,由随纨与饮绿负责,按入宫年龄,忠心程度、当差质量赏赐给大家。”
    “你们得了这份赏赐后必须要办到几件事,第一,今天下午无论内殿发生什么,你们都不准进来。第二,无论本宫受到什么惩罚,你们都不能替本宫说一句好话。”
    “第三,若是汉阳宫其他地方有招你们去的,你们可以放心来回,本宫一概准了。”
    宫人们听了允央的话,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答。本来嘛,现在正是淇奥宫尊荣无比,宠冠后宫的时候,怎么听娘娘的话音,倒像是要散伙了一样?
    于是众人只好齐声说:“奴婢对娘娘忠心不二,生是淇奥宫的人,死是淇奥宫的鬼,决不离开娘娘身边半步……”
    允央听了,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再理会宫人们狐疑的眼情,摆了摆手命他们都散了。
    “你们把为今晚受召准备的衣服给本宫穿好。”允央扭头对随纨与饮绿说,语气非常平静。
    饮绿点点头,随纨却非常诧异,忍不住说:“娘娘,离今晚去长信殿还有好几个时辰,太早穿上礼服只怕会有褶皱呢!”
    允央淡淡一笑:“皇上晌午过后肯定会来……”
    这时就听宫门口有人朗声说:“谁说朕晌午后会过来?朕偏让她猜错!”

  ☆、69。第69章 碎玉敲檀枰

话音刚落,就见赵元大步流星地从宫门外走了进来。
    他今日穿了一件秋香色缂丝金线九龙纹窄袖夹袍,头上带着二龙戏珠束发金冠,龙袍上用金镶宝绦环系腰。他身姿挺括,步履昂扬,在深秋的碧空下,更显得眉目如玉,俊逸无双。
    允央已有两天没看到赵元了,忽然见他热剌剌地出现在面前,一时间,只觉得满眼都是他,别的却都模糊起来。
    脸上不知不觉如彤云般烧了起来,她赶忙低头下拜,轻声说:“皇上万福金安。”
    赵元唇角微翘,眼睛里带着洞悉一切的清朗。他走到允央身边却也不停,挽起她的手,一起往内殿走去。
    边走赵元还边和旁边的宫人打趣:“你们怎么伺候敛妃的?中秋都过了那么久,日头也越来越毒了,你们却叫她在院子里晒着?”
    “你们瞧她脸红的,再晒一会可要晒化了!”
    允央听了,知他调侃自己,愈发窘得说不出话来,她轻咬着下唇,嗔怪地看着赵元。
    赵元回头看到她的神情,仰头朗声而笑。
    随纨与饮绿见皇上与娘娘这般两情相悦,也皆面带喜色,跟在后面。
    快进殿时,饮绿发现刘福全的脚步慢了下来,停在了殿门口,并没有跟进去。便忙拽了拽随纨,随纨心领神会,两人垂手站在了殿外的花窗下。
    此时内殿里只剩下了赵元与允央两个人。
    允央亲自为赵元备茶,沏了一盏“南林新”。她今日穿了一件谷黄色宝相花怀文绮直领宽袖衫,系着芽绿色孔雀羽织高腰裙,以玉色绣百蝶争春灯笼锦束胸。
    她头上梳着拔丛髻,上饰金镶翠蝶碧玺仙桃簪,金嵌珠红玛瑙云蝠步摇,髻后插掐丝卷草梅花纹金背梳。赵元坐在几案旁边,眼睛随着她翩翩的身影而动。
    一直到允央坐在他对面了,赵元的目光才从她粉颈旁锁骨上浅浅的阴影里挪开。
    “呃,你知道在给你选封号时,为什么选‘敛’字吗?敛字除了有收拢聚集的意思外,亦指恭敬从容,与……你颇为相像……”他浓密的睫毛低垂,眼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他这转瞬而逝的腼腆,没有逃过允央的眼睛。“其实理由只有一个,就因为是敛兮的敛字罢了。”她在心中轻叹一声。
    今天的阳光实在好,透过卷烟纱窗投到屋里,落在赵元龙袍上细密的金丝银线上,被反射开来,如同一个个小小的璀璨烟花瞬间炸开。
    赵元全身都被耀眼的光晕覆盖了。光芒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允央受不住如此强光,把眼睛眯了起来。
    恍惚中觉得赵元都被照成透明人了……如果没有透明,为什么允央觉得此刻自己能清清楚楚看到他的心,怎么这样偏呢?
    允央轻轻走到赵元跟前,挨着他坐下。在他龙袍上靠近腋下的地方,有一颗金镶绿松石交杵纹钮扣没有系好。
    允央抬手细心地帮他把绿松石穿到金钮圈里,然后抚了抚他的衣襟说:“不管得到什么样的封号,对臣妾来说都是一样的。”
    “不论聚拢也好,恭敬也罢,臣妾都只想为皇上分忧。即使是皇上心里小小的,不明显的遗憾,只要臣妾力能所及,也一定让皇上感到圆满。”
    允央低头说着这番话,只是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好像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赵元把手臂放到身后,空出胸膛任她抚着自己的衣扣。听了她的话,赵元的目光幽幽地闪了闪,呼吸有些沉重了起来。他把头低下来,慢慢向允央靠近。
    感受到赵元胸口的起伏,允央抢先一步,把头埋进了他的臂弯里。
    赵元炽热的唇只碰到了她头上金镶玉花树钗首,柔润的触感,丝丝的凉意从赵元的唇边划过。让他忽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果然,沉默了片刻,允央在他怀里说:“皇上,愿意陪臣妾下盘棋吗?”
    取来棋枰,赵元执黑,允央执白。
    “朕让敛妃三子。”赵元轻敲着手中的黑水晶棋子,脸上含着笑意说。
    允央听了,似乎并没有多少雀跃的感觉。她脸上的表情淡淡地,甚至有些忧心仲仲:“谢皇上体恤。”
    说完,她便抬手“嗒嗒嗒嗒”在棋盘的星位上连摆四子。摆完后,允央声音不高不低地说:“臣妾四子占四方。”
    赵元感觉到她的情绪已与刚才有很大不同,但却并不清楚原因。他拈起一子放在摆在棋盘的“天元”上,语气非常冷静地说:“朕一子定乾坤。”
    说完,赵元看着允央:“爱妃还要下吗?开局你只图气势如鸿,却少了筹划谋局,只怕已经输了。”
    允央没有看他,接着摆了一子说:“事在人为,此局还未展开。皇上怎可轻言输赢?”
    赵元眉间一蹙,只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忽然变得如此古怪。既然允央要接着下,赵元便耐心地陪她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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