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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王盛宠:娇妃别离开-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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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元摇了摇了头:“我素来不喜欢甜食。”
    允央也就不再让他。走了一下午,腹中正好饿了,就着茶水,允央把整块月饼都吃完了。
    这月饼的馅虽然只是素素的一味红豆,却碾得极细,入口即化,还有粒粒细蓉的口感,似乎比宫里的还要好吃一点。
    看着允央吃完月饼还有些意犹未尽,赵元的面上的神情也柔和了起来,好似自己亲口尝到了一样。
    他叫来店家打了赏,还顺便要了一张黄油纸把剩下的三块月饼包好了,装到身上。
    要离开的时候,允央看到乌陶盘中的另外三朵花还泠泠地摆着,楚楚可怜。
    想起自己从宫中出来,没带一样钗环,允央便将余下的三朵花簪在头上。
    今日她梳的是倭坠髻,将一朵嫣红的辛荑与一朵粉紫的鸢尾插在髻后,又将一枝合欢斜插在髻边。
    簪好后,她走到赵元身边,微微歪过头,笑盈盈地问:“将军看我簪得怎样?”
    赵元垂下眼来看允央头上的花。只见她蝉鬓蓬松如烟,几朵鲜花浓烈冶艳吐芬芳。允央呼吸之间,一股甜丝丝的豆蓉味道缭绕了过来。
    赵元的眼中掠过一丝迷离。他把目光快速移开了:“我们还是快走吧,天快黑了。”
    出了茶舍,两人顺着来时的路,慢慢往客栈走去。
    此时天边已是一片火红的落日烟霞,把街边林立的楼阁高台都染成了胭脂色。堤岸边的河面上层波叠浪,缥缈中起了一层薄烟。三三两两的水鸟栖身在河中心的沙洲里。
    一只碗口大的蓝尾翠凤蝶挥舞着莹莹有光的翅膀,飘飘遥遥地从远处飞了过来,绕着允央转了几圈,最后落在了她头上的合欢花上。
    正当赵元与允央诧异的时候,一队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位二十左右岁的白面书生。
    此人体态颀长,秀眉朗目,齿白唇红。他身着湖蓝色库缎长衫,衣服下摆上用彩线绣着石竹寒雀。他举止文雅,行动得体,真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书生看到蓝尾翠凤蝶还在允央头上呼扇着翅膀,流恋着鬓边的那朵合欢花,迟迟不肯离去。于是紧走了几步来到她面前。刚要抱拳,就看到了允央明媚的笑容,他不由得怔在了那里。
    只见眼前的这位佳人,不仅容貌举世无双,而且神情恬淡柔婉,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番风流态度。
    书生一时语哽,但很快他就控制住了情绪,对着允央深施一礼道:“在下名叫谢唐臣。彩蝶将小姐选为今夜的月宫娇娥。”
    “还请小姐移步百花车,布下花云,众人才可踏月而行。”
    听完书生的话,允央已明白他的用意。
    原来,北地中秋节有一个风俗,便是家中的女眷在中秋之夜,都要手持百花在月色中结伴漫步,直到月落才归,这叫做踏月。
    为防止走散,这支踏月队伍要由一位骑着马的才子带领,后面还跟着一辆由彩绸装饰的楠木百花香车,车上坐着的美人,就叫月宫娇娥。
    在月宫娇娥所乘车子之后,才是正式的踏月人群。
    踏月之行是一年一度的盛事,所以很受人重视。带领踏月队伍的才子由当地仕绅选出的青年才俊担当,月宫娇娥则由才子选出。
    看来今年用的是粉蝶之法,就是放出一只粉蝶,落在哪位姑娘头上,便由这位姑娘担任月宫娇娥。

  ☆、49。第49章 月横满庭芳

允央虽然明白这位谢公子的意思,但皇上在旁边她也不能贸然答应。
    正在犹豫的当口,谢公子旁边的仆人站了出来,一脸不耐烦地说:“我家公子是秋科的会元,若在殿试上进士及第,便是连中三元,前途无量!
    “这样的贵人请小姐,您可还有什么不愿意吗?”
    谢公子见允央还未应允,就转过身对赵元道:“你家小姐今日是随踏月人群绕城而行,周围有官兵护送。若是你还不放心,可走在花车之侧,随时保护,你看如何?”
    允央听罢,心中一惊,原来谢唐臣将赵元当成了自己的仆人!
    其实这也不怪谢唐臣,当今大齐国内的官宦豪门都爱将一些沙陀人,吐火罗人或是大食人收入家中作为家奴。
    因这些人体格高大,性格凶悍,面貌与汉人不同。当府上的公子小姐出行时,他们就作为保镖陪同。
    赵元的母亲是北疆库莫奚的皇族,所在他的五官自是带一些异域的风韵,最明显的就是高鼻深目。
    此时赵元身上衣服有缝补过的痕迹。偏这个缝补的手艺真不怎么样,想来也是出自个要价便宜的三四流绣工之手。
    所以综合上面种种,谢唐臣完全可以断定赵元就是允央身边的保镖兼仆人!
    允央看着谢唐臣说这这话时一脸的理所应当,魂儿当时都给吓飞了三四分。她想:“虽没见过皇上发脾气,可从认识那天起,就已见他蹈锋饮血了几回。”
    “这样的人脾气能好到哪里去?今日之事皆因我而起,切不可让谢公子受到无妄之灾!”
    想到这儿,允央赶紧向前了一步,拦在赵元身前说:“多谢公子好意,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赵元在旁开了口。
    他的声音不高,是一贯沉而有力的语气:“此事甚好,我就走在花车旁边,保护小姐。”
    允央听了赵元的话,大吃一惊,扭头看他,只见他脸上的神情是不可捉摸的一本正经。
    “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允央心想,但又不能抗旨不遵,只得跟着谢唐臣一行往花车去了。
    此时天色渐暗,天边皎洁的银轮正在冉冉而起。晚风微凉,拂过处彩灯摇曳,桂香满怀。
    踏月的人群已经排列整齐。
    几个人伶人扮作吴刚,玉兔插科打诨地演了一段“广寒宫捣药”的滑稽戏,引得众人一片欢声笑语。
    戏演完后,有个上了年纪的婆子走到允央身边,请她拿着一只装满金菊的花篮来到谢唐臣所骑的马前。
    允央从花篮里拿出几朵金菊,撒向马头,金灿灿的花瓣随风而舞,在月光下发出如金似玉的光泽。
    见允央撒过了朵朵金菊,谢唐臣在旁翻身上马。马踏花瓣而行,踏月正式开始。
    所谓百花香车,就是里面放满种应季的鲜花,有玉面菊,木芙蓉,金桂枝,紫藤香,赤杜鹃……允央在这样的花车里端坐,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赵元站在百花香车的一侧,随车缓缓向前。
    他的眼睛四下机警地一扫,怕从哪里冒出个登徒浪子,惊着了允央。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多虑了,因为这踏月之行全部都是女眷参加,周遭一片红裙绿影,莺莺燕语。
    尽管这样,往允央所坐百花香车旁边聚集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原来,北地的中秋节除了蕴含团圆之意外,也有“乃子”的寓意。
    在踏月的队伍中不少是已有身孕的夫人和想要怀孕的小媳妇。
    她们见今年的月宫娇娥容貌气度比往年不知强了多少,一时都想凑过来沾沾灵气。怀孕的想让孩子生下来貌美几分,没怀孕的也想沾些喜气,回家后一举中的。
    这些女眷们往前一拥,赵元虽然着急却也没了办法。一来,她们都是些花枝招展的小媳妇,二来,有些人还带着身子,推也推不得,说也说不得。
    允央见车外的人越聚越多,怕拥挤之中把一些孕妇给挤着,便灵机一动说:“百花香车上的花都是沾了满月精华,天地灵气的,大家一人一枝,便可得偿所愿。”
    说完,就把车上的鲜花一枝一枝分发给她们。
    领了鲜花的人自然欢欣雀跃,也没有必要非围住百花香车了。于是过了一阵子,车外的人群就自行散去了。
    忙了这一通,允央也是有些乏了。她坐在香车之上,整理了一下衣袖,轻轻叹息了一声。
    赵元从怀里取出拿油纸包好的月饼,放到了她的手里。
    允央低着头打开油纸包,月饼酥香甜蜜的味道扑鼻而来。
    她心里一暖,抬头想去找赵元的目光。
    不过,这一抬头,她却发现骑马走在前面的谢唐臣正不时回头看着自己。他的目光深情款款,似是对允央十分倾心。
    这位谢公子真是多情,不仅眉目间含情带意,还不时风雅地吟诗做对。
    当踏月的人群走到到拱桥时,他就吟诵:“与子交手兮东行,送美人兮南浦。波滔滔兮来迎,鱼邻邻兮媵予。”
    见到垂柳篷茸他就吟:“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
    经过月下荷花时,谢公子更是诗兴大发,用马鞭指了指远处道:“麻衣如雪一枝梅,笑掩微妆入梦来。若到越溪逢越女,红莲池里白莲开。”……
    如此热烈的情诗一首接着一首,允央实在是招架不住。想着赵元还在身边,心里更加慌乱起来:“不知他听到这些诗会怎么想?”
    于是允央转头悄悄去看赵元,却发现他的心思似乎并不在这里。
    赵元虽然随着百花香车的节奏不紧不慢地往前走,但是脸上的神情却已不似刚才云淡风轻。
    他的剑眉微扬,目光凌厉而冷静,四下观察着,好像在找着什么东西。
    尤其在踏月的队伍路过道观,庙宇之类的地方时,他的神情就更为严肃一些。
    允央瞅见他脸上的表情,暗自思忖:“怪不得同意我来当月宫娇娥。原来皇上是有事要查。”
    “他行事一向不喜说在前头,纵然我心有困惑也不能当面来问,只能佯装不知了。”

  ☆、50。第50章 云在意俱迟

这一夜,过小桥,走柳堤,绕沙洲,穿楼台,直走到江亭远树现晓光,绿杨阴中起晨烟。踏月之行的人群这才意犹未尽地慢慢散去了。
    允央下了百花香车,准备和赵元离开。
    这时谢唐臣翻身下马,快步跟了过来,深施一礼后说:“小姐请慢走。今日一别,后会无期。在下冒昧请小姐赠一样东西,不负当下明月永映我心。”
    允央回头迎上他炽热又伤感的眼光,有些不知所措。她款款回了一礼,将手中一枝桂花赠予了谢唐臣。
    谢公子接过花,放在胸前,眼圈泛红地说:“小姐可知,从此在下见桂花,如赵师雄见梅花耳。”
    原来,《龙城录》里有记载,隋朝名将赵师雄曾到过叫一个叫罗浮的地方。
    一天傍晚,天气寒冷,他在松林间的酒馆中喝酒。在半醉半醒之间,看见一个女子淡妆素服,带着一个穿绿衣服的仆人从酒馆外走了进来。
    当时天已昏黑,残雪对着月色发出莹莹如珠玉的微光。赵师雄与女子聊起天来,觉得对方芳香袭人,语言清丽可爱,因而与她又饮了数杯酒,直至醉入梦中。
    第二日东方已白,赵师雄起身,发现他昨夜睡卧在一棵大梅花树下,梅花树上有翠鸟啾嘈相顾。
    可惜,月落参横,佳人芳踪难觅,只剩惆怅无边了。
    谢唐臣的意思允央当然明白,不过她此时听见也当没听见,只管快步向前走,想赶紧离开之里。
    忽然听得钱公子在后面喊了一句:“西域奴!”
    他这一声不高,却让允央听得心惊肉跳,暗自为他捏了一把汗。心里想:“谢公子啊谢公子,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谢唐臣走了过来,从怀中取了出一个金钿子,递给赵元:“昨夜你克尽职守地保护小姐,这钱你拿去买酒吃吧。”
    赵元并没有接金钿子,而是轻轻握住了允央的手,把她拽到自己身后。
    谢唐臣的眼睛慢慢睁大了——贵族小姐与家奴握着手?难道是……私奔?
    允央看着谢唐臣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知道此刻他心里一定正在翻江倒海。于是急忙对着赵元说:“孛罗将军,我们快些回去吧!”
    两人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只剩下谢唐臣孤零零的身影呆立在晓风晨露之中。
    允央边走边在心里叹息:“几个月之后便是殿试,到时谢公子面对皇上龙颜时不知是何情形?要是因为此事耽误了他的前途,岂不是我的罪过?”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他们走到客栈旁,赵元让允央在门前等候,他进去牵浑雷兽。
    在他转身一走的当口,允央看见有一道红影从他的衣袖中掉落了下来。
    允央走上前一看,原来是昨日那朵凤翼。颜色虽然鲜艳,但经过了一夜的时间花上的水气已失,有些枯萎颓靡了。
    本以为给赵元簪的这支花早被他落到了茶舍里,没想到他却将凤翼经心地收了起来,着实出人意料。
    允央平时看赵元长得魁梧伟岸,行事雷厉风行,没想到还有这么心思细腻的时候。想到这里,她满心怜惜地走上前将花捡了起来,放入腰间带着的沉香色绣木槿花妆花缎香囊里。
    赵元牵出来马,与她并肩走在街上。
    此时,街边一些食坊陆陆续续开门了,灶台旁蒸汽升腾,面食的香味渐渐弥漫在周围。他们走进一家食坊,各自要了一份汁宽味厚的汤面。
    正在吃着面,赵元突然想起了什么,双眉微皱,放下手中的筷子。
    他先是捏了捏袖子,然后又摸了摸胸口,接着翻了翻腰带,什么都没找到。
    赵元把嘴抿了起来,双臂交叉放在胸前,眼睛里蒙了层雾,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那一刻的他,在允央看来是有些淡淡的孩子气的。
    尽管这样的神情在赵元脸上只停留了刹那。
    允央眼波流转,故意问道:“将军在找什么?”
    赵元看她一眼,沉吟一下,平静地拿起筷子说:“没有什么。”
    允央忍住笑,两人都没再说话,默默地低头把这一餐吃完。
    吃过了早饭,赵元与允央骑着马再次来到了玉端山。此时御林军已经队列整齐地候在了那里。远远地看到赵元过来,就齐刷刷地跪了一片。
    来到御林军面前,赵元并没有下马,他对御林军首领说:“昨日交待的事,办的怎样了?”
    御林军首领回道:“臣等遵皇上口谕,细细排查了附近的荒山,并未发现有山贼出没的迹象。”
    “昨夜派出的两个精干后生,果然在山路上遇到了一对村妇,她们自称是婆媳,去给死在外地的儿子上坟。”
    “夜里山路阴森,她们心里害怕,要求与我们的人同行。”
    “行到山中隐秘之处时,我们的人发现这两个村妇举止轻佻,语言粗秽,不像是良善之辈,便上前果断地制住了她们。”
    “经过搜查发现,这两人说是去给儿子上坟,身上却没带一点香烛纸钱类的东西。迷香与匕首却是一应俱全。”
    “臣等当下便把这两个村妇五花大绑了起来,送到了县衙里面。”
    听御林军首领说完,赵元微微颔首道:“你们没有找到山贼,也不奇怪,因为朕怀疑之前在山路上失踪的人口并不是被山贼所杀,而是遇到了一只猛兽。”
    允央听他说了这话,心中一凛,当下便想起了那夜密林中震耳欲聋的号叫声。
    果然,赵元接下来说:“前几日,朕曾在林中遇到过一只白狮虎兽。以此物与朕对峙过程中种种迹象来看,它已把人作为了一种猎物。”
    “它脖子上挂有一个铜铃,像是一种法器。昨夜是月圆之夜,正是野兽狂性大发的时候,朕经过城东的一所道观时,听到了里面隐约传出了野兽的号叫声。”
    “现在天光大亮,正是猛兽最为萎靡的时候,是捕猎此兽最好的时候。”赵元用马鞭一指御林军首领,“既然要秋猎,你们就跟朕一起去将此物捕杀。”
    “这次虽然是御林军单独行动,但这是在湖山城的地界,你还要先派人到湖山县衙通报一声。”

  ☆、51。第51章 峭茜品仙姿

赵元看了一眼允央,对御林军首领说:“派出一队精兵,护送郡主到峭茜行宫!”
    允央听着赵元不容置疑的口气,微微侧过头去看他。只见他眼望远方,脸上渐起沉凝之色,心思似已不在这里。
    允央心里虽然不很情愿,但也知这是赵元非常体贴的安排,便默默地点了点头。
    很快有一辆衫木香车停到了跟前。这车上覆着泥金色的牡丹授带纹宋锦华盖,车身边缘饰以翡翠玛瑙雕刻的瑞兽。
    车盖四角垂下五彩金银丝如意穗,穗上由大及小穿有五颗南珠,每颗珠都有金丝宝座。
    扶允央下马之时,赵元看她眉间有几许不舍。因为想极力压制离别时的不安,反而让她的脸庞看起来有些懵懵懂懂的。
    允央的表情就好像嘴里含了一只盐浸的橄榄,虽然外表看不出什么,但眼中已有些丝丝复杂的滋味在弥散。
    赵元看她这样子,一时觉得自己的心头也被这颗盐浸的橄榄轻轻地砸了一下。虽不疼,却已把允央此刻的点滴滋味如薄烟一样笼到了他这里。
    低头进了车,坐稳后,允央就听车外一阵马嘶之声,随即密集的马蹄声响起,大地都被震得微微颤动。
    淡淡的尘土气息从车帘外飘了进来。“看来皇上他们出发了……只愿这次猎狮虎兽一切都能顺顺利利……”允央在心里默默念着。
    车轮转动,往峭茜行宫而去。
    峭茜行宫位于湖山城外三十里的襄华山南坡,占地百余顷。行宫中的建筑多沿靠近水面的山坡展开,山水相映,楼台相望,风光旖旎空灵。
    入了行宫的左偏门,允央下了车。
    刘福全已经候在了那里多时。他见到允央忙上前笑巍巍地说:“郡主可算过来了,老奴在此都等了好几天。”
    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能见到认识的人,允央着实有些惊喜。她浅浅一笑道:“路上横生了许多差池,倒是耽误了。”
    刘福全似乎对此心知肚明,他眼中所含笑意有些意味深长,点点头道:“郡主一路劳顿,请上辇吧。”
    此时已有两人抬的冷杉木包红铜边步辇在旁等候,辇上设有酡颜色金鱼海棠纹妆金库缎软座。
    允央上了步辇,刘福全跟在旁边,两个小太监在后撑着绛红色缠枝西蕃莲的蜀锦盖伞。
    一路上,允央见峭茜行宫的水景颇多,大湖小湖边压边,水漫水地连在了一起。
    澄蓝无波的湖水被晌午的太阳一照,光可鉴人,如同一面面磨砺细腻的铜镜参差摆放,映出秋日长天潋滟风姿。
    步辇停在了一块沙洲边上。这方沙洲呈鹅卵形,离湖边还有十丈左右的距离,凭着一道一丈宽的乌木浮桥与陆地连接。
    在浮桥两侧种满了粉色的复瓣莲花“唐宛”。虽已入深秋,但此地温暖潮湿,这些红渠依然开得繁茂,抬眼望去可谓轻雾裹胭脂,和风举翠盘。
    少了一分盛夏时的灿若骄阳,多了一分凋零前的楚楚娇怜,果然是荷花最有味道的时候。
    刘福全在旁一边指引着允央前行,一边介绍说:“此地为峭茜行宫的盛景之一,名为‘芙蓉晴照’。郡主所住的‘嘉荫阁’便在前面沙洲之上。”
    踏着浮桥,穿过了唐宛的重重花影,允央踏上了沙洲中青灰色卵石铺就的小道。眼前出现了一个精致的小院落。
    院前立着两株百年的古栝(音同瓜)树,长得森然如炬,郁郁葱葱。
    院墙边上还立有一丛金镶玉竹。此竹嫩黄色的竹竿上,于每节生枝叶处都有一道碧绿色的小沟,位置节节相错。嫩黄与碧绿交结,浅浅深深,别有一番韵致。
    进了院门,是一条汉白玉浮雕瑞兽的小道。
    大齐国的宫殿多将明亮宽敞,一目到底视为上,而这里的汉白玉的小道,却是蜿蜒向前。小道边开满紫阳花,此花气香色紫,芳丽可爱。
    小道两侧用红铜支起花架,攀爬着凌霄、络石、紫藤与球兰。这时球兰正开得葳蕤生光,花架之下,绿叶之中,上下错落挂着无数粉瓣红蕊的小球,让人仿若置身花洞一般。
    更有那绿翅金鸠穿梭其间,鸣声柔婉深长,更添迷离仙气。
    走到小道上,隔着花叶婆娑的光影,允央看见庭院里立着一个一丈多高温润秀巧的太湖石。
    有宫女往石下放了一个青铜兽首衔环五足香炉,里面燃起婆律香。片刻之后,有袅袅青烟从石缝中渗出,缭绕于楼台之间。
    在花洞的尽头出现了一间六角的卷棚顶大殿,殿门口匾额上写着汉隶“水月洞天”四个大字。允央知道,但凡是卷棚顶的宫殿,内部往往是一间加一间的套间结构。
    进了殿门,刘福全引允央走入了左侧的房间,入了房间往里直走,穿过一个雕花月影门进入了另一个房间。再往前走,经过一个镏金葫芦门又入新的一间……
    以此类推,一直走了七个房间,竟再次回到了大殿门口。原来,建造此殿的工匠将殿中的七个房间全部打通,一间一景,环绕迂回。起点即是终点,终点再生起点,往复不穷。
    允央心里叹道:“果然是如神仙洞窟一般,精巧又高妙。”
    刘福全暗自观瞧着,允央进了这里眼波流动,面露惊喜,知她对此殿颇为满意。于是上前说道:“郡主这几日周车劳顿,便让宫人过来服侍您休息。”
    “老奴就在殿外候着,您有什么吩咐支会一声即可。”
    允央听了这话,脸上浮出了淡淡诧异之色,心想:“刘公公乃是皇上的贴身太监,三品监门将军,汉阳宫的总管。”
    “我不过是刚被免了职的女官,如何能劳烦了他来候着?”
    于是,允央惶惶站起,刚要推辞。刘福全在旁已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说:“郡主,这都是皇上离开汉阳宫时特别交待老奴的。”
    “照顾郡主便是老奴的头等大事,便是此事都办不好,皇上怎肯轻易饶过?”
    “郡主若是心疼,将老奴遣回,怕是违背了皇上的意思。老奴横竖便是逃不过一顿板子了。”

  ☆、52。第52章 湖湾响冤声

过了晌午,本来晴好的天气,忽然云多了起来,空气也变得有些湿辘辘的。
    在软榻上午睡醒的允央直起身子,透过雪青色的三法纱向外望去。
    庭院中,旖旎的花洞正裹着一身轻烟淡雾,院墙边上的灌木落过霜,叶子已经变色,浓红间参差着疏黄。
    院角上的一棵桂树经微风一拂,金黄色的花瓣纷纷落下,自有百种千般俏。秋水长天,有孤雁飞过,鸣啼声声,隐在了萧萧薄暮里。
    院门半掩,门上铜环绿锈斑驳,一束微光从门开处透了进来,落了块浅浅的秋香色在地上,方知此时寒日已无言西下。
    立在外面的宫人听到声响走了进来,见允央已经睡醒,便走过来服侍她梳洗更衣。
    刘福全在廊下对着小太监说:“快去传膳。”
    待允央换好衣服从暖阁里出来时,刘福全早已含笑候在外面。
    允央穿了件银红色的落花流水锦夹衣,领边与袖口用滚针丝线绣着豆色的双鱼绕莲纹。头上的青丝挽成连绵的归秦髻。
    翠光盈盈的鬓边,插着一支累丝金镶玛瑙宝瓶花簪。宫灯映照下,更显香腮堆雪,秀目晨星。
    此时靠窗的罗汉床上已放好了一个楠木雕龙纹束腰如意云腿的炕桌。桌上放着六个鎏金忍冬花结银盘。
    盘中放着荔枝肉、杨公圆、鸭舌脯,芙蓉豆腐、金乳酥和贵粉红,此时已有宫人盛好一了碗云片百果粥放在了允央面前。
    刘福全右手拿着一双同样刻着忍冬花纹的银箸,左手拿着一支小银碟,站在允央旁边为她布菜。
    允央有些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菜,眼底波光闪闪,瞟了一眼窗外。
    刘福全在旁看到了,低声地说:“郡主这几日奔波,身形愈发清秀,皇上也是希望您多补一补呢。”
    允央听了,没有接话,只顾低头又喝了一口粥。
    “皇上离开汉阳宫那天,已传了旨下去,命御绣坊这几日做出四季的朝服并二十四套常服送到淇奥宫。”
    “郡主定要多吃一点,丰腴一些,来日穿上朝服才显挺扩。”
    允央听到“四季朝服并二十四套常服”,就知这是封妃时的仪制。原来赵元在离宫时就安排好了这些,可偏他这几日口风紧得很,什么都没说。
    想到这里,允央就觉得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气,脸上一热,胸口起伏了起来。
    刘福全瞅着她面上表情的变化,已知了郡主心意。为免她尴尬,忙把话叉开了。
    饭后,允央想去湖边走走。刘福全忙命小太监在沿湖的卵石小道上,七步一盏的点上了五角防风琉璃宫灯。
    一切安排就绪后,他才陪着允央出了嘉荫阁。
    此时,一阵微凉的秋风刚过,吹散了空中徘徊的流云,夜空澄净如玉。一轮新月挂在远处青黛色的山脊边。
    近处曲径幽凉,树影扶疏,桂香盈面。随着允央步履移动,清辉点点撒在她的鬓角,肩头,寒光流转间,她双眉微蹙,似有含还未言的担忧。
    刘福全看在眼里,抬手给允央指了指不远处的坡地上灯火通明的一座宫殿:“郡主请看,那里便是皇上居住的思永斋。”
    “往年皇上秋猎,也有几日不回来的时候,那里便要夜夜灯火通明的候着。”
    “皇上每次秋猎都要入深山,去猎猛虎蛮熊,那些圈养的,皇上是看不上的。说它们如面捏的一般,软囊囊没有血气。”
    “御林军随皇上出去了这些年,早就练出了本领,别说是虎豹豺狼了,就是来了一群大象都不在话下。”
    允央微微一笑,知道刘福全是尽力为自己宽心。况且自己还不是他的谁,过于这般惦记便是不够庄重了,于是就把眼光投到了远处。
    “刘公公,前面的湖堤分为三股,形如灵芝,倒是别致,从未见过这样的造法。”允央看着前面的一段湖堤说。
    “郡主说的那里叫做如意洲,上面立着一座文津楼。里面藏有梁武帝所编六百卷《通史》和昭明太子所编《昭明文选》。”
    允央听他说前面有藏书,一时来了兴致,便往如意洲走去。
    此时夜深露重,晚风吹来,已感微凉。
    刘福全忙让后面跟着的宫人把一个葵口形缕雕绫霄花如意卧云纹的银手炉拿了过来,暖到允央怀中。接着又给她加披了一件白孔雀翎攒金银线的带帽斗篷。
    正在湖堤上走着,就听前面隐约传来了歌声。说是歌声其实是一种村野小调,不过这小调唱得却是新奇,因为唱歌之人是边唱边骂:
    “涂早,巨饕!为恶天须报。一脐然出百斤膏,谁把逃亡照?谋位藏金,贪心无道,谁知没下梢。好教,火烧,难买棺材料……”
    这个唱歌之人已然气极,边唱边哭,声嘶力竭。尖厉凄凉的声音从这空旷的暗夜里传来,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刘福全此时面色已变,双眉拧成团对左右道:“谁这么放肆,在皇家的行宫里大声喧哗?若是皇上听见了,我等还能活到明天吗?”
    “快去,不管是谁给找到了,用湿麻纸糊了口鼻,再不能让她发声!”
    允央听了一摆手道:“不可!这人能在此唱歌必是有极大的冤屈,不能问都不问就将她处死。我们先过去看看。”
    “谁是涂早?”允央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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