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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女无忧-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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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颠簸的象背难以站稳,她急忙一把抓住象耳根部,才没有从上面滑落。
  “阿玹!!”孟裴沿着看台纵跃奔下,跟在狂奔的大象身侧。
  大象本就狂躁,背上莫名多了个人,还被抓住耳朵,这更让它暴怒!它放慢了脚步,长鼻一甩就向后背上的文玹卷了过去。
  文玹急忙趴下,躲开这一卷。大象一卷落空,鼻子反过来一甩,再次向她卷来!


第186章 
  大象为了赶走自己背上的文玹; 奔跑的脚步放慢,孟裴沿着看台几个纵跃,终于追上了大象; 文玹躲过象鼻的攻击; 在象背上蹲起; 看准孟裴的位置,向他奋力一跃。
  孟裴向她伸臂; 半空中握住了她的手; 握紧后便用力向后拽。文玹撞进他怀里,大象的长鼻险险擦着她的脚尖掠了过去。
  孟裴借这冲力向后倒; 躲开发狂大象的攻击; 抱着文玹一起倒在看台上; 打了两个滚才止住。
  “你没事吧?”两人异口同声问对方,又同时摇头否认,“没事!”不由都笑了出来。
  象群顶着断开的看台,他们身下的看台发出剧烈的嘎吱声,被巨大的力量推着,竟然开始向前倾覆!
  “要翻啦!看台要翻过来啦!”人群发出惊恐的呼叫。
  孟裴爬起来,拉起文玹:“快走!!”
  他们手拉手沿着越来越倾斜的看台向前跑; 跃下最后一层台阶; 飞奔着离开巨大的木架倾塌下来的范围!尘土在他们背后飞扬!灰迷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我妹妹弟弟呢?”文玹边跑边问他。
  “怀轩和向彦带着他们先退出去了。”
  文玹放了心; 将端王遇刺过程简单告诉他。
  孟裴忽然脸色一变:“糟了!皇伯父也有危险!”
  文玹也明白过来了,殷正祥已经被抓,穿皮甲的汉子逃走后多半是投奔贤王去了; 他既然出现,今日这场祸乱也很可能是贤王指使,若说刺杀端王是为了除去可能的继位者,延兴帝岂不更是阻止他登上皇位的最大障碍?
  想明白之后,她心跟着一沉,父亲也在延兴帝身边!
  他们奔到校场外,正逢一队禁军骑兵过来,手中拿着长长的杆子,驱赶聚拢大象,救援伤者。
  文玹瞧见文成周亦骑马赶来,急忙与孟裴一起迎上去。
  文成周方才亲见文玹落下看台裂隙,急得抢过一匹马便与骑兵一同赶过来救援,见文玹平安无事,又惊又喜,也下马迎了过来。
  端王与薛氏也在侍卫护卫下聚了过来,薛氏瞧见孟裴与文玹都好好的,不由热泪盈眶:“二郎,阿玹……”
  孟裴却神情焦灼,这会儿可不是安心叙话的时候:“皇伯父在何处?”
  文成周沉声道:“你跟我来!”
  文玹道:“爹,文珏文瑜与谢家兄妹在一起,我先去找他们,再来与你们会合。”
  文成周道:“你自己留心些。”象群仍未被约束,此时校场上仍然乱的很。
  文玹点点头:“爹你放心,我会的。”
  她看向孟裴,他对她道:“你要小心。可能还有残余刺客混在人群里。”她浅浅一笑:“你也是啊!”
  一路上孟裴向孟炀与文成周低声说明自己的推测。
  文成周道:“圣上正在清音阁,身边都是带御器械,班干亲信,应安全无虞。”他方才听见侍卫高呼端王遇刺,当时就与孟裴想到了同样的可能,立即做了相应安排。
  闻言孟裴稍稍安心。
  忽闻清音阁方向传来一阵惊呼“有刺客!”
  他脸色一变,提袍疾奔,文成周亦紧随其后。一行人顺着廊子急急奔至清音阁,入阁内就见两名刺客被按倒在地,一男一女,男子身着禁军服饰,女子身着宫女衣裙,皆被制服。
  幸亏文成周早作相应安排,帝后身边的人都提高警惕,未能让刺客得逞。几名军官这就将擒获刺客带了下去。
  帝后经此剧变,虽已安全无虞,却仍惊魂未定。贺皇后脸色苍白,沉默不语,孟桢的脸色亦不太好。
  听闻还有刺客行刺端王,孟桢不由震怒:“真是反了!立即封锁玉津园,不得放一人出去。直到查明刺客身份为止!!”
  孟炀劝道:“皇兄,今日这场祸事,恐怕伤者众多,若是封锁玉津园,这些人得不到医治,恐怕有些伤重者会……至少请随行太医军医先为重伤者治伤,验明身份后才可外出。”
  孟裴眉头轻皱,只觉如此仍然不妥,受伤的人实在太多,随行的这几个太医或军医如何忙得过来,一旦延误治疗时机,恐怕会有更多死伤。
  他正斟酌着要如何提议,却听文成周道:“不需封锁玉津园,伤者不管身份,皆任其归家,若伤重不便移动,或需急救,亦可留在玉津园医治。”
  孟桢皱眉,带着怒气道:“刺客不知有多少,并未尽数落网,这样做岂不是放虎归山?!”
  文成周淡淡道:“今日在玉津园行刺的都是虾兵蟹将而已,即使全擒住了,也防不住新的刺客不断而来。所谓擒贼擒王,欲要擒贼还是要先擒‘王’。”
  孟炀微挑眉梢,此“王”自然是有所指,今日刺杀他与皇兄若能成功,就是一箭双雕,获利者也只有应天府那一位贤王了。但他远在应天府,这些刺客又多是死士,即使被擒,估计也不会开口指证,无凭无据如何去拿他?
  孟裴忽然明白过来:“文相公的意思是将计就计?”
  文成周微笑:“将计就计,引君入瓮。”
  孟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距离校场百丈远处整理出一间馆阁,名为报琼,搬空了装饰用的家什用具,在地上铺了毯子或布帛,用来暂时安置救出来的伤者或与家人失散者。
  文玹过去时,耳中听得到处是痛苦哀嚎,有哭泣呼叫着走散的家人名字,苦苦寻找者,亦有找到了亲人喜极而泣,抱头痛哭者。
  她找了一圈,终于在抱琼阁外的一块草坪上瞧见文珏与文瑜,他们正与谢蕴在一起,神情惶惶地四顾张望。她急忙跑向他们,挥手呼叫。
  文珏文瑜瞧见她,露出惊喜神色,谢蕴却仍愁色不减,文玹瞧出不对,问道:“国公,为何不见谢三哥与含莹?”
  谢蕴焦灼地叹口气:“方才匆忙过来,阿莹与我们走散了,三郎与单家大郎都去找她了,可到这会儿还没回来……”
  文玹一听也急了:“你们是在哪儿与阿莹走散的?”
  谢蕴又是重重叹了一口气:“孟二郎去找你,之后有两只大象绕过看台南端冲过来,我们等不到你和孟二郎回来,只能先走,就是那时被人冲散了。”
  文玹心中一凛,大象撞断看台,看台倾覆倒塌,校场内大象仍在横冲直撞,若是含莹那时候仍在校场内没能逃出来……
  她摸摸文珏文瑜的头:“你们两个乖乖等在这里,听翁翁的话,我去找阿莹。”
  文珏文瑜点点头。文玹叫上阿莲与咏夏,转身便朝校场飞奔而去。
  校场上一片狼藉,尸横遍地,到处是残破的带血木条木板,装饰用的鲜花被踏烂,本来光鲜亮丽的五彩丝绳、缎带都灰扑扑地被任意踩在脚下。
  禁军骑兵们正设法用长杆将象群驱赶限制于一块地方,但却不得其法,负责象园的内侍官满头大汗地高声呼喊,指挥这些骑兵该如何驱赶而不再继续激怒狂躁的大象。
  象脚下仍有伤者!象群外围,官兵、侍卫冒险穿行于大象身边,伺机救人。亦有几十名官兵在校场边缘寻找仍有生机的伤者,搬运身亡者的遗体。更有许多人在这一片修罗场中嘶声呼喊,寻找自己的亲人。
  文玹看得心惊,忍不住高呼:“阿莹!含莹——”却没有听见她的回应。
  “六妹!含莹——”
  她看见了谢怀轩,他披头散发,满手是血,不顾一切地搬开残破的木板,探身查看废墟下面的空隙,寻找一切可能的角落。
  “谢六娘!谢六娘——”
  她看见了单向彦,他的白色锦袍上满是灰尘与鲜血,正抱着一个满身血污的幼童往校场外跑。
  他们一边嘶喊着含莹的名字,一边寻找着她的踪迹,同时也不放弃任何一个受伤的人!
  她也开始搜寻含莹的踪迹,但若遇见伤者,便先查看伤势,简单地包扎止血后,将人抬上木板,让女使们送往校场外,她则继续搜索。
  不一会儿孟裴亦带人赶到,与她一起寻找含莹,同时救治伤者。
  象群渐渐被驱赶离校场,越来越多的场地空了出来,也有越来越多的伤者急需救治。
  文玹发现一名伤者被压在一大块看台的残骸下,徒手搬不开那块残骸,孟裴见状过来帮忙,成然去找来长竹竿做撬棒,撬起残骸后塞入木块木条支撑,她钻下去,发现不是含莹,心情颇为矛盾,一方面她庆幸这伤者不是阿莹,另一方面,迟迟未找到阿莹也让她越来越担心。
  她扶起伤者,一回头见孟裴亦跟了下来。
  目光相遇的一瞬,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了在石家村时一同钻入废墟下救人之事。他的墨瞳温暖而坚定,你在,我在!
  “阿莹一定会没事的!”
  她点点头,是的,不仅他们在救人,还有更多的人在这里施以援救,阿莹一定会没事的!
  成然将木板做的临时担架送进来,他们合力将伤者搬上担架,抬出残骸下,侍卫们立即将其移往安全之地为其治伤。
  “阿玹,二郎。”
  文玹听见熟悉的呼唤,猛然回头,欢喜地叫了起来:“阿莹!你没事太好了!我们一直在找你!”她迎上去,打量着含莹,见她只是微显苍白,并无明显伤势,终于松了口气。
  谢含莹见她为了找自己鬓发散乱,脸上衣衫上沾满了尘土到处是血污,不由眼圈红了,上来抱着文玹哭了起来。
  文玹倒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谢含莹边哭边摇头,哽咽道:“我只是,只是想哭,你别担,担心……”
  文玹才知她只是还在后怕而已,拥着她用手臂背面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手脏,只能这样抱你了。”
  谢含莹噗嗤笑了出来,退了半步,抹去眼泪。
  孟裴找来了谢怀轩与单向彦。谢怀轩见含莹安然无恙,长长出了口气,苦笑道:“六妹,你真是吓坏我了!”
  谢含莹含泪微笑:“三哥,孟二郎,单大郎,阿玹,让你们担心了。”
  “你平安无事就好!”单向彦嘻嘻笑道,“赶紧去告诉国公,别让他再担心了!”
  文玹亦道:“让阿莲带你去找国公,你们先回府压惊,我们还要留在这里帮忙。”
  谢含莹摇摇头:“我不回去,我也要留在这儿帮忙。”


第187章 
  得知谢含莹平安无事; 谢蕴长长舒了口气。
  文珏听阿莲说他们仍要留在现场救援,也要去帮忙,谢蕴并不赞成:“废墟随时有倒塌危险; 你还小; 又不像你阿姊那样身手敏捷; 万一发生危险你逃都来不及!”
  文珏不太服气地低下头,阿莹表姊不也没学过武么?说文瑜小也就算了; 表姊只不过比她大了不到两岁; 表姊能在废墟间救人,她为何就去不得?还是因为国公负责看护他们安全; 怕他们出事的缘故吧?
  谢蕴虽然得知几个孙辈都平安; 但毕竟挂心怀轩与含莹; 便安排随从与侍女,先送文珏与文瑜回家,他自己则赶去校场边。
  文玹与孟裴瞧见他过来了,讶异询问:“国公,你怎么来了?二娘与三郎呢?”
  “我安排人先送他们回家了。”谢蕴接着道,“我腿脚还算灵活,过来看看能否帮上什么忙。”
  文玹道:“有国公在我们就有倚仗了; 就由国公坐镇场边; 指挥全局吧。”
  谢蕴瞪了她一眼道:“你这不是把我架空了吗?你们是嫌我老了不能救人了?”
  文玹摇头:“国公年轻时驰骋战场; 肯定熟悉急救,我们搜救出来的人,还要靠国公来止血包扎呢。”
  谢蕴这才释然; 这就开始接手包扎急救的事情。他也知自己年纪大了,腰腿毕竟不如年轻的时候,要是这种时候逞强进废墟爬上爬下,弄伤自己的话反而成了他们的累赘。
  正忙碌的时候,忽然慌慌张张跑过来一名侍女,谢蕴认出是国公府的侍女,她本该送文珏文瑜回家去的,却突然神色惊慌地跑来。
  谢蕴心知不妙,猛地站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文二娘,文二娘不见了!”
  谢蕴一听急了:“怎么不见的?我不是让你们看好他们两个吗?”
  “是奴们的错!”侍女慌忙道,“文二娘说要去净房,奴们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她出来,赶紧进去找,却不见文二娘,这才知道她自己跑了。丽娘在那附近找,奴这就赶紧过来告诉国公了。”
  谢蕴愣了愣:“她自己跑了?”
  想起方才她说也要来帮忙救人的事,自己不同意她还满脸不情愿的样子,也就猜到小丫头为何要跑了,谢蕴真是又气又好笑,环顾四周道:“在这儿找找吧,她应该是回来了。”
  ·
  文珏乘侍女们不注意,偷偷溜出净房,顺着记忆中的方向往回走,先经过临时让伤者休息疗伤的抱琼阁外,不经意撞见了单向彦。
  单向彦刚送回一名伤者,正要返回校场,见到她十分惊讶:“文二娘,你不是回家了吗?”
  文珏只怕他会送自己回去,语气急切道:“我,我不想回家,我也想帮忙救人!”
  单向彦问她:“你怕不怕血?”
  文珏望向他身上,为了便于行动,他把袖子高高卷起到双肘上,露出肌肉结实的前臂,袍摆则掖在腰间,本来雪白的锦袍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沾染大片的血污,若放在平时她一定会觉得恶心,但此时此刻她为了救死扶伤满怀斗志,充满干劲,也变得不在意这些血污了。
  她摇摇头,单向彦点点头:“好吧,你和我一起,别一个人跑开。”
  其实文珏偷溜过来时激动不已,本是一心想与怀轩表哥一起救人的,可单向彦这么说了她也不能拒绝,何况救人才是重点,于是她点点头。
  “走!”单向彦大步往校场方向而去。
  文珏突然觉得他腿好长,她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到了校场边,文珏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眼前凄惨的景象让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也曾听拂云庄里的人提起过山里的那场屠杀是如何残酷,甚至整片雪地都被鲜血染红,称之为修罗地狱都不为过!
  她没有亲眼瞧见那景象,然而眼前的校场,一个时辰前仍是花团锦簇,彩旗飞扬,热闹非凡,郎君们衣装鲜亮,娘子们言笑晏晏……
  可仅仅一个时辰之后的校场,到处是残破碎木,带血的布帛,哀嚎的伤者,血淋淋的肢体……
  她脚步僵硬,不寒而栗,这才是人间地狱吧?
  单向彦见状担心道:“你害怕吗?头晕吗?要不先去国公那儿等着吧,让侍女给你倒点温水喝。”
  文珏咬唇,摇摇头:“我不怕,单大哥,我们开始吧!”
  “如果你头晕了或是觉得难受,不要硬撑,马上去旁边休息知道吗?”单向彦细细叮嘱她。
  “知道了。”文珏答应了,卷起衣袖,将裙摆前片拉起,掖在腰间。
  起初她还不太敢去碰带血的手臂或伤腿,单向彦很体贴地没让她动手,只让她帮忙寻找废墟中的伤者,或是在包扎时递递绑带与纱布。
  但很快他就顾不上她了,有些伤者仍处于惊惧中,一有人触碰就挣扎躲避,需要帮忙按住手脚,单向彦才能替他包扎,侍女与小厮们刚送走一名伤者,此时只有一个小厮在,按不住伤者。
  文珏上前帮着一起按住伤者,同时柔声安抚他,她的声音温柔而甜美,伤者慢慢平静下来,单向彦得以顺利地替他包扎止血。
  担架早就不够用,单向彦背起伤者往抱琼阁送,文珏跟在他后面,低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掌,她和丽娘带着的手帕与汗巾早就用于替伤者包扎伤口,此时身上连一条帕子都找不出来。
  单向彦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多余的干净布可以擦手,你就擦在我袍子上吧!反正也不差这一点。”
  文珏伸了伸手,又缩回来,咬牙抓起自己的裙摆将掌中的血擦去。一抬头,正撞上他带着赞赏笑意的温暖眼眸,她含羞朝他抿了抿唇。
  ·
  文成周来看过一次,见文珏亦在校场上帮忙,意外之余也觉欣慰,问明文瑜已经送回家后,便安心离去,临走前嘱咐文珏:“我要先进宫。你注意自身安全,别独自行动。和你大姊一起回家。”
  “爹,我知道。”文珏点点头。
  单向彦拍着胸脯道:“文相公请放心,有我在,保证文二娘安全!”
  文成周拍拍他的肩,转身离去。
  ·
  禁军将大象驱赶回象园后返回校场,清理废墟的同时,救治伤者,校场上渐渐空了出来。越来越多的人被送回城中,抱琼阁里的伤者也越来越少。
  文珏瞧见禁军撬起一大块废墟,废墟下有好几个伤者,急忙上前查看,却没留意上方有段木梁摇摇欲坠。
  “小心!”
  她惊恐抬头,瞧见了那段残梁,想要逃开,疲惫酸软的双腿却来不及反应。
  有力的臂膀揽着她的腰将她抱开,残梁轰然落地,砸在她方才所立的地方,激起尘土飞扬。
  她惊魂未定地望着那片飞扬的尘土,仰头回望那张明朗俊秀的脸庞。
  他舒了口气:“还好赶上了。”
  她脸上一热:“单大哥,多谢你!”
  单向彦一低头,她在怀中仰头望着自己,轮廓俏丽的脸庞沾满灰土,但那对莹润的眼瞳仍旧黑白分明,清澈得好像晨间小溪,两扇浓密的睫毛还忽闪了一下。
  他看呆了一瞬,接着急忙放开她,退了两步,脸上亦浮起红云,语无伦次道:“不,不用谢,我答应了文相公要护你安全的!再说我和孟二郎是好友嘛,你阿姊……不不,你就像我妹妹一样嘛……我……总之你不用谢我!”
  文珏没想到他竟然比自己还要窘,好笑同时,亦觉心中暖融融的。
  回到镇国公谢蕴身边,文珏累得全身都像散架了一样,只想靠在墙上或是倚在哪里,好好睡上一觉,但校场上此时哪儿还有可以靠坐的地方,大伙儿累了便是曲腿往地上一坐,或是随便找块残骸来坐。
  “累了吧?快过来歇歇。”谢蕴见文珏过来,便指指自己身边,有块木板垫着也好。
  文珏刚在木板上坐下,忽然瞧见谢怀轩向他们走来,她急忙坐正。方才那段时候,她忙于寻找救治伤者,安抚他们的情绪,起初还需单向彦指导,后来便越来越熟练地清理小伤口……身心完全投入的她,竟然彻底忘了怀轩表哥也在校场上!
  这会儿瞧见他了,她才意识到自己满身脏污,发鬟散乱,恐怕完全不能入眼!
  她慌忙坐直身子,抬手整理凌乱的鬓发,试图用袖子擦去脸上的血污与灰尘,突然绝望地发现自己的袖子早就脏污得不像话了,拿来擦脸的话,只会脏上加脏罢了。
  但怀轩表哥也不是平日那般清风明月不染浊尘的样子,他也是满身血迹灰尘,往常梳的整齐的发髻全都散了,便用看不出颜色的细绳将乌发随意地束在脑后。然而远远行来却泰然自若,依旧如往常那般潇洒自若,衣袂带风。
  谢怀轩早就见文珏与单向彦一起往来救治伤员,见她在此处休息,不由微笑:“二娘,累了?”
  文珏点点头,又慌忙摇摇头,站起身来道:“阿姊,阿姊去了叠琼阁……”
  谢怀轩轻轻摇头:“我不是找她,你坐吧,我去后头找阿莹。”说着便往后面走去。
  文珏怅然若失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低头微不可查地轻叹一声。
  却不知在不远处,亦有人极轻地叹息一声。


第188章 
  在废墟中搜救是高强度的劳作; 身心都压力极大,即使如文玹这般体力,也觉累得够呛。孟裴看她步伐有些摇晃起来; 便劝道:“去休息会儿吧!”
  文玹放眼看去; 有许多官兵在进行清理废墟; 同时救治伤者,校场上渐渐空了出来。她便点点头; 磨刀不误砍柴工; 稍作休息后,才能更高效地投入搜救。何况孟裴伤势未愈; 脚上戴着沉重的钢履; 他更需要休息。
  对于自发留下救助伤者的人; 贺皇后离开前安排专人,提供洁净的热水、饮食与休息场所,并送来了更多伤药。
  孟裴熟悉此地,带文玹去了清净少人处,也能更好地放松歇息。那值守的内侍见是孟裴过来,便打开阁门让他们入内。
  这会儿已将近午时,文玹一停下来; 便觉得饿极; 对孟裴笑言:“我饿得能吞下一整头羊!”
  阿莲与咏夏打来热水洗净了手; 便去取饭菜。
  文玹用手蘸着水,将头发上的尘土稍加清理后,重新扎了个马尾。出来见孟裴亦洗干净了脸; 头发也重新整理过了。
  他正低头解下腿上的钢履,眉头不易察觉地轻蹙了一下。
  虽然她在钢履内侧垫了数层牛皮缝制的衬垫,再包上绒布来增加柔软度,减少直接摩擦,但只能应付日常步行罢了,他像方才那样大步奔跑,之后又在废墟间来回攀爬,即使隔着靴子与长裤,小腿以及脚上的皮肤还是磨破了。
  他蹙眉只一瞬间,文玹仍是瞧见了,不由后悔,她早该提出休息的,至少让他先休息,他自己也还是伤员呢!
  她柔声问他:“磨破皮了吧?是我不好,我应该想到的。”
  孟裴轻笑:“好在这里不缺伤药。”他卷起裤脚,露出修长的小腿,支架磨到的地方,都是一道道红痕,有些地方已经渗出鲜血来。
  文玹心疼地白他一眼,取出药膏准备替他涂药:“你自己不知道休息么?腿长在你身上,不知道疼么?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告诉你,你还肯让我陪你么?”难道他会让她一个人在随时可能坍塌的废墟间爬进爬出么?
  “算你能忍疼。”文玹无奈轻叹,打开药盒盖,“你就舍得让我心疼。”
  孟裴眼神闪了闪,一把捉住她的手,低声道:“阿玹,我真等不及半年……”更别提下了草帖子之后还要换定帖、相看、议定礼、送聘礼……来回没有一年成不了亲,想想就觉得遥遥无期。
  他语气热切,嗓音低沉幽徊,文玹听在耳中不由心跳快了几分:“我爹应该是还有些事必须在相位上才能做,再说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算来也没有半年了……”
  孟裴虽情难自禁,最终只是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她亦有些动情,翻过手掌轻抚着他脸庞,凝望着他俊秀而深情的眼眸。
  此时无声胜有声,相对无言,只默默含笑。
  犹豫了许久,她还是决定要说:“阿裴,趁着你我之事还没正式定下来,我有些话要先说。”
  孟裴见她神情庄重肃然,不由微楞:“什么话?”
  文玹不答反问:“我爹待我娘如何?”
  孟裴稍作思忖已经明了她意:“阿玹,我对你一心一意,绝不会再有其他人。你若不信我可以发誓。”
  文玹轻轻点头:“我也不用你发誓,我信你此刻是情真意切,但人心易变,谁又能知道五年、十年之后的事?”
  “只不过我这人专独,容不得与旁人分享,你若是娶了我,就只能有我独一个。若是有了其他心思也无妨,直言告诉我便是,但我就是和离也不会与别人共侍一夫,不管那人是什么身份,做妾也好,为婢也罢,统统不行!”
  虽说这话说来煞风景,却是她必须要事先说明的。即使这是古代男权社会,一样也有像文成周这样有财力纳妾却始终不纳妾的。而她二十多年在现代社会形成的婚姻观念,怕是改不了,她也不会改。
  再心爱的郎君,一旦心有他属,她绝不会留恋,而若是心没变,只是为了子嗣另纳妾室,她一样接受不了。
  “我对你一心一意,忠诚无二,你也要对我一心一意,忠诚无二。若是哪一天你我中有一个人做不到了,那就一拍两散,没有商量余地。俗语说丑话讲在前头,我也是先做声明,免得以后你怨我。”
  孟裴起初还凝神听着,待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轻笑。
  文玹挑眉道:“你别笑,我是认真的。我趁着还没正式定亲就提这事,就是让你有时间想清楚。”
  孟裴收敛起笑容,神情庄重:“君子守诺,一诺千金!你既然对我一心一意,我又怎会三心二意?”
  “你大约是见我父王那样,以为我也会多纳妻妾。但你不知,我见过母亲因父王夜宿别院而黯然神伤,我也见过小高氏为争宠而不择手段。皇伯父的后宫就更别说了……我不是大哥,不是世子,没有必要多子嗣,但我更不愿见你烦恼悲伤。你可以放心,除你之外,我绝不会再有第二个女子。”
  文玹在很早以前就一直在想如何表明自己的态度,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她也吃不太准孟裴对此是什么态度,但眼看两人已经快要谈婚论嫁了,这种事还是早点说明白比较好。今日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也是了却她一桩心事。
  想了想他说的话,她有些不放心地道:“你如今说是无需为了子嗣多纳妻妾,可万一要是你需要多子嗣了,或是我无后的话……”
  孟裴截住她的话:“阿玹,我有你就够了,子嗣只是锦上添花,即便没有,也是我命中注定。但对我来说,能认识你,能得你相伴,才是我一生之幸,我又怎会舍本逐末,为了别的人或事而伤你的心?”
  文玹听得笑眯眯:“算你会说话!”看着阿莲咏夏还没回来,凑到他脸颊边快速亲了一下。
  她本想亲一下就撤,孟裴哪里肯放过她,搂住她的腰揽进怀里,便往粉唇上吻去。
  文玹合起双眸,温柔回吻。
  四唇相贴,轻轻摩挲着彼此,深情而缓慢,唇上带着难搔的痒意,胸腹间亦渐渐被挑起难以名状的萌动……
  孟裴忽然放开了她,她有些意外地望着他,他俊脸微红,呼吸略显急促,望向她的眼神幽深,带着一丝轻憾,停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她们回来了。”
  文玹侧耳细听,过了片刻才听见阿莲与咏夏的说笑声,不一会儿就见她们端着热气腾腾的菜点进来了。
  ·
  到了午后时分,终于将所有伤者安置妥当,大部分伤者都在初步的包扎与急救之后,送往城内各家医馆,进一步医治。
  文玹在回城的路上才有机会问含莹,与怀轩他们失散之后她遇到了什么事。
  谢含莹想了想,忽而嘴角含笑,慢慢地说了起来。
  孟裴离开他们去接应文玹。接着两头大象突然绕过看台南端冲向他们,惊慌的人们四散奔逃,谢含莹被人群推挤着,很快看不到谢蕴与谢怀轩,身边只有两名女使阿翠、阿玉跟着,正没头没脑地跑着,忽然又听见人嘶声惊呼:“看台要翻了!!”
  她惊惧地回头张望,就见巨大的看台整个竖立起来,遮天蔽日,把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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