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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女无忧-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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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松开拉着孟裴的手,反而大喝一声,发力将孟裴与文玹拉起。与此同时,在刀尖刺到身前时陡然侧身。刀刃滑开他衣衫,带出一道血线!
  孟裴右手同时发力,左足踏上岩壁,牢牢站稳。
  成然松手,转身,抽刀。火光摇曳,忽然熄灭。刀光如电,一闪而过!
  孟裴屏息,凝神看着火光消失前成然所在。
  “噗通”一声,巨大的水声响起。火光再次亮起,是成然!
  水面上浮起一具尸体,顺流缓缓而去。
  孟裴舒了口气,低头查看文玹,见她双眸紧闭,嘴唇发紫,原本还在哆嗦,这会儿却软绵绵地一动不动。他心头猛然一沉,试了试她鼻息,发现还有微弱气息,但肌肤触手冰凉,脉搏也十分缓慢无力。
  他伸手摸向她手腕,被牛筋捆绑着,浸了水之后收缩更紧,用手无法解开。他摸出匕首,借着火光,将牛筋割开。
  成然则借火光警惕地打量着周围,查看是否还隐藏着同伙。见确实没有异状,除方才那个偷袭的贼人之外再无别人藏匿,才靠近孟裴与文玹。
  孟裴见他胸前与手臂都鲜血淋漓,关切问道:“伤势如何?”
  “不打紧,小伤。”成然淡淡道,从怀里取出一截蜡烛点燃,“文小娘子怎样?”
  孟裴轻轻摇头,眉头皱得更紧,此处在地下极深,而阿玹昏迷不醒,浑身冰冷,生死垂于一线。他与成然都有伤,要如何将阿玹带上去?
  成然见孟裴与文玹都湿透了,脱下身上皮甲,再脱下夹棉外袍递给孟裴。
  孟裴接过长袍:“你背过去。”
  成然依言转身,用身躯替他们挡着上风。
  孟裴将成然的长袍铺在岩壁上,迅速除下文玹身上湿衣,有些地方他不知如何解开,索性直接撕扯开,三下五下便将湿透的衣衫长裙全部除去。
  因潮湿与寒冷,她的肌肤显得格外苍白,身上到处是乌青淤血。
  他心跳不由加剧,呼吸急促,却不是因为眼前所见少女的赤。裸身躯。
  只因为即使他扯开她衣衫的动作是如此粗鲁,她也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依旧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任他所为。
  他脸色铁青地扔掉湿衣,迅速用长袍将她连头到脚裹起来,成然的衣袍宽大而长,裹在她身上能绕两圈,他将衣带束紧后再包上皮甲。
  “好了。”
  成然已经将自己的伤口简单上药包扎,回头道:“公子,我先设法爬上去,再悬绳吊你们上去。”
  孟裴点点头,又提醒道:“上去小心那人。”他与成然为了救文玹,顾不上穿皮甲的汉子,此时上方情况不知变得如何了。
  “属下知道。”成然找了块岩壁上的凹陷处,把蜡烛小心地固定在里面,避免被风吹灭。又脱了一件袄子给孟裴,接着便不再多言,跃上岩壁,一路攀爬上去。
  孟裴脱去自己身上湿衣,被地缝中的冷风一吹,也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披上成然的袄子,借着火光查看文玹。轻声唤她的名字:“阿玹,阿玹!”
  她一动不动。他不由心慌,再去摸她颈侧,脉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哇哈哈我终于回来了,可惜存稿也放完了。回家洗个澡总算能舒舒服服睡一觉了,睡了三小时起来码了一章,今晚总算是更上了!


第173章 
  虽然裹着棉袍; 她的脸颊与颈窝、手足依旧冰冷而苍白。
  孟裴探手进棉袍摸了摸,她肌肤变得干燥,触手柔滑; 却还是冰凉; 没有丝毫暖和起来的迹象。他不再顾忌; 重新解开两人的衣袍,将她搂进怀里; 再用棉袍裹紧她与自己。
  她的身子冷得像冰; 又柔软得好像无骨,他搂紧她; 用力摩擦她的后背与四肢; 让其发热。
  在他怀中; 她的身子渐渐暖了起来。他一边搓着她手,一边轻唤她的名字。忽然觉得她手指动了一下,他不由惊喜地呼唤:“阿玹,阿玹!”
  “……裴……”文玹的头埋在他胸前,含糊地应了一声。又用虚弱的语调断断续续说着,“我……没事……你别……担心……”
  他不由泪下,紧紧拥住她; 哽咽着; 不住地低唤她的名字!
  文玹只觉身上发冷; 不由自主地颤栗,唯有他的身躯温热暖人,她靠着他; 虽然双臂有如灌铅般沉重,动一动就酸痛无比,她仍试着抬起手臂环抱住他,与他相拥。
  他好热,好温暖……
  她闭着眼睛,脑子空白一片,只知贪享着这一刻的温暖。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落水前的事,从衣袍空隙钻出头来,观察四周。除了蜡烛的一点火光能照到的范围,她什么都看不见,下方流水潺潺,上方与两边则都是幽暗漆黑一片。
  他低声问她:“还冷吗?”
  她摇头,却又向他贴近,他的肌肤温热光滑,十分舒服,她真想一直这样赖在他怀里。
  他在她耳边柔声道:“成然已经上去找人,很快就能上去,接着我就送你回家。”
  文玹仰头看向他,他在向她微笑,眸中欣喜无限,但他好看的眼角与轮廓完美的双颊上尤带未干的泪痕,在火光中闪闪发亮。她不禁也笑了,抬手去摸他脸庞,替他擦去那些泪痕。
  她的手还有些凉,动作不是很灵活,但却很轻很温柔。
  孟裴望着她,她的头发半湿,好像黑色的水草一般,贴着苍白的额头与两颊。
  她的眸光柔和沉静,漆黑的眸子如夜色下的汴河,深情又温柔,映着烛火,闪烁温暖光芒。
  他怦然心动,情不自禁低头去吻她双眸。
  她缓缓合起眼。他的嘴唇触到微凉的纤薄眼皮,她长长的睫毛在他唇间轻轻颤动,带来轻微的痒意,撩得人心乱。他轻吮,舌尖尝到她泪水的咸味。
  他们彼此喃喃轻唤对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幽徊,亲密地贴合,体味彼此的温暖,渐渐情难自禁,摩挲着对方的肌肤,心跳逐渐加剧,呼吸渐渐急促……
  孟裴突然全身一僵:“你别动了……”
  她弯唇,悄声道:“阿裴,我真爱你。”
  他脸都红了:“我,我也……这会儿不合适……”
  “嗯……”
  ·
  成然离去前留下清水与干饼。孟裴把干饼捏下一小块来,托在手心里倒上少许清水,泡软了之后喂她吃下去。
  有食物入腹的感觉真好,她的胃被唤醒,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孟裴不由轻笑,她亦笑。
  文玹连吃了几块饼,渐渐觉得手上有了些许力气,他再把饼送到她嘴边时,便摇摇头:“我够了,你也吃点。”
  孟裴柔声道:“我不饿,你吃吧。”
  文玹便又吃了两块,才道:“实在吃不下了。”孟裴却也不吃,把剩下的饼重新包起来收好,又把蜡烛吹熄了。
  成然虽然上去求救,但如今形势险恶,还不知什么时候能等到来救援的人,食物、水与火源都不多,还得珍惜着使用。
  ·
  阿水接过受伤的栀子时,还觉得心有不甘。他真想跟着孟公子他们一起去救小娘子!可他也知道,他只是个普通乡下少年,根本没有能力去与那些贼人拼杀,此时就是跟去也是累赘,他要向后面赶来的大伙儿传讯,并告诉他们去哪里救人才对。
  他折下两根树枝,剥下树皮搓成绳索,替栀子把伤腿固定,又找了个避风的岩石凹处,让它躺在那里休息。
  远处有火光与纷杂的人声,拂云庄的庄丁赶到了,阿水急忙上前把情况说明,接着便带他们往孟裴他们所行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有孟公子侍卫留下的记号,他们走了没多远,他已经远远看见一片斜坡,斜坡上立着数人,听见他们大队人马过来的动静,便转过头来。
  阿水瞪圆了眼,他看得分明,这些不是孟公子的侍卫!而且他们手中还提着尚在滴血的武器!他们脚下的地上躺着孟公子的侍卫!
  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冷风与惊惧让他的嗓音干涩尖利:“这些是贼人!!”
  护院与庄丁们呼喊着,举着朴刀与农具冲了过去。那数人亦带着强烈杀气扑了过来!转眼短兵相接,武器撞击声与惨呼声混成一片!
  护院与庄丁人数虽多,那数人在人群中冲杀却如狼入羊群,杀人犹如屠鸡杀狗一般,几乎一刀便收割一条人命。
  热血与残肢洒了一地,整片雪地都被染得血红!!
  阿水本来一心想与贼人拼杀,好救出小娘子,可真的亲眼看见眼前这幕地狱般的景象,强烈的恐惧让他浑身僵硬,双腿发软。
  他一步步地倒退,突然碰到身后的灌木丛,吓得他跳了起来,回身看清只是几丛矮树后,急忙猫腰从下面钻了过去,用手撑着起身后便拼命地跑了起来。
  他边跑边哭,眼泪流出眼眶,顺着眼角与脸颊横流,很快结成了冰,可他既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疼!
  他只觉得害怕,从心底里觉得害怕!他一边打着摆子,一边狂奔,眼泪鼻涕流了满脸。
  ·
  成然攀上地缝顶端,到了接近地面的时候,却见上方的斜坡上躺着五名王府侍卫的尸体。公子与他带来的人已经全部阵亡!
  他戒备起来,警惕地捡起一小块碎石,用指尖弹了出去,石子打在山壁上,发出“啪嗒”轻响,但接着便死寂无声。
  他动作极轻,悄无声息地攀上斜坡,俯身趴下,耳朵贴近地面,凝神听了会儿,却只听见呜呜的风声。
  接着他靠近那五名侍卫,细细察看他们的伤口,伤口不是一种武器造成的,有朴刀,有斧头,有长剑,亦有匕首。匕首造成的切口光滑,是锋锐无比的武器造成的。能造成这样伤口的武器,他只能想到公子送给文小娘子的那把匕首。
  但是五名侍卫,即使有那柄锋利的匕首,单靠穿皮甲的汉子与他两个手下是无法全灭的,一定是有人接应!
  穿皮甲的汉子只带走了伤者,并未将手下的尸体带走。成然拎起其中一具,用力抛出地缝,紧接着双手撑地,朝另一个方向跃出地缝。
  那具尸体早已冻得坚硬无比,直挺挺落入松软的新雪中,溅起大片雪花。
  没有偷袭,没有围攻。
  成然记得清楚,外面应该有五具尸体的,所在位置他也记得清清楚楚,但此时地缝外的这片斜坡上,触目惊心地躺着几十具尸体,这些尸体除了那五个穿皮甲汉子的手下之外,全是文家的护院与庄丁!
  到处都是残肢碎肉,鲜血与白雪混合,融化后血水又凝结成了殷红的血冰!就连经历许多惨烈战斗的成然见了眼前这一幕,也觉心惊而不忍目睹!
  洁白的雪静悄悄地下着,将新鲜的尸体与凝结的暗红血迹渐渐掩埋起来。
  成然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仍有浓重的血腥味,他不再看这修罗地狱,慨然抬步前行,攀上崖壁花费了许久时候,文家的护院庄丁已经指望不上,目前最重要的事,是找到人来及时救出公子与文小娘子。
  ·
  孟裴吹熄了蜡烛,地缝里顿时变得一片漆黑,但稍许闭一会儿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也能看见朦胧的暗影。
  孟裴拥着文玹,把她昏过去之后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文玹道:“那人是被我刺伤后摔下来的,想不到下面的水这么深,他大约也是落入水中得以幸存,又设法爬了上来,听见你们说话看见火光,怕你们会发现他,就试图偷袭好先下手为强。”
  孟裴不觉凝眉,低声自语道:“这些到底是什么人?”虽然看着像乌合之众,却个个有武艺在身,且又凶悍异常!这样的亡命之徒又为何要对阿玹下手?
  文玹把额头抵靠在孟裴肩上,低声道:“阿裴,他们抓我不是为了我,应是为了我爹。今日柳都监本是来请爹过去的,我会代替爹爹过去出乎他们意料之外,但他们若是抓住我,也能威胁我爹。”
  孟裴心不由一沉:“你爹也出来找你了!”
  文玹的心亦跟着一紧,急忙追问:“他在哪儿?带了多少人?”
  “他骑马走大路,带了十来个人。”孟裴自己虽剑眉紧皱,却语气平静地安慰她道,“他带的人都有武器,我从拂云庄离开时还让人调兵过来,你爹不会有事的。”
  文玹蹙眉摇摇头,没再说什么,眉头却不曾舒展。
  ·
  阿水一路狂奔,树枝抽打在他脸上,他顾不得遮挡或躲闪,只知拼命地向山下奔跑,心中呐喊“快逃!快逃!”他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转眼他跑到了半山,却见迎面来了一队人马!
  他吓得陡然止步,却因为脚软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他用衣袖抹去脸上的眼泪,待看清来的这些人模样,才松了口气。这些人都穿着轻甲,带着皮盔,所持武器整齐划一,正是驻扎西郊的禁军。
  阿水爬起身,却只觉自己两腿打飘,根本站不住,他踉跄着勉强走了两步,又再次扑倒在地上,指着自己奔来的方向,焦急地用嘶哑的嗓子喊道:“贼人,贼人!还有文小娘子和孟公子!他们都在那儿!!”


第174章 
  文玹在一片黑暗中; 蜷缩在孟裴温热的怀里,昏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她耳旁轻唤:“阿玹; 阿玹; 醒醒!”
  她半睁开眼; 睡意朦胧中一时不知自己在哪里,动了动才发现自己仍在孟裴怀里; 衣袍包裹下的两人都不着寸缕。她睡得手脚都僵硬发麻了; 便在他怀中调整了一下姿势。
  “别乱动啊……”他低叹道。
  “哦。”文玹乖乖地应道,保持不动; 忽而又噗嗤轻笑出声; “辛苦你了。”
  孟裴咬牙道:“再惹我; 我就不忍了。”
  “是我错了。”文玹立即认错,语气十分诚挚,“我是真心感激你。”紧接着又问他,“那你叫醒我作什么?”
  孟裴真是无奈,叹了口气,轻声道:“有人下来接我们了。”
  她听见上方传来好几声呼唤,声音还很远; 带着回音; 却能分辨得出; 那些人是在喊“公子!”“文小娘子!!”“孟二公子!”
  她精神为之一振,抬头向上看去,就见高处隐约出现火光; 依稀还有晃动的人影。
  “阿裴。”
  “嗯。”
  “该穿衣服了。”
  “你穿吧。我背过去。”
  “阿裴,我手麻了。”
  “……”
  孟裴解开长袍,幽暗的地下,她的身影也显得极为模糊暗淡,他稍稍松了口气,摸索着去抓她的手,提醒她把受伤的指头蜷拢,以避免衣料的摩擦。穿好一边袖子后,再握着她另一只手,一样穿进衣袖,再抓着衣襟提上她肩头。
  总算替她拉上前襟,将衣带束好,他不由长长吐了口气,之前他一心救她,心无旁骛也没有任何杂念,可如今即将脱离险境,心情完全不同。仅仅只是眼角余光中捎带到的模糊景象就让他心浮气躁。虽说时机仍是不对,身体反应却根本不由自己!
  他低头快速整理好自己衣衫,又看了眼文玹,确认她准备好了,才朗声道:“在这里!”
  “找到了!”“公子安好!”“人找着了!!”上方传来纷杂而欣喜的语声,听起来有好几人攀岩而下。
  上方垂下数根长长的绳索,沿着绳索爬下来的人都是身披轻甲的士兵,还有成然。
  士兵们带着搭帐篷的粗布。文玹依旧没什么力气,孟裴横抱着她,把她轻轻放在粗布上,再亲手将粗布两头用绳索扎紧,最后用绳索绕过她腰部,将她与粗布扎成的简易吊床绑在一起。接着他亦用绳索绕过腋下绑好自己。
  下面的士兵扯断细绳,上面的人便开始拉动绳索,将他们吊上去。
  孟裴始终在文玹身旁,一手撑着崖壁,一手扶着她,让她保持平躺的姿势,并在上拉的过程中小心地避免她碰撞到岩壁。
  起初往下坠落倒是挺快,要把他们拉上去却足足花了小半个时辰。
  文玹在落下地缝时指甲盖翻了两个,军医过来替她的手指上药包扎,孟裴去了另一边处理伤势。
  天已经完全黑了,半掩在雪地中的尸首也大都被搬走,但借着十数支火把的光亮,文玹仍然看清了地上杂乱的痕迹与血污。这么多的血……
  她惊诧地望向成然:“成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成然默然片刻,沉声道:“文家的护院与庄丁不巧与他们遇上了。”
  文玹闭上眼,他们是为了来找她,是为了救她,却因此丧生!他们中许多人只是拂云庄中的农民或雇工,她想到那一张张友善而淳朴的面容,他们有父母、有妻儿,他们的家人还在等他们回去……她想到阿水,那少年憨厚羞涩却又充满阳光的笑容……
  穿皮甲的汉子……还有那幕后的指使……不管这是谁干的,他们非要为此付出代价不可!!
  她深深吸了口气,张开眼,忽而瞧见路边脸色惨白的少年,不由惊喜万分:“阿水!”
  阿水蹲在一个枯树墩子上,低头瑟瑟发抖,经历了那么血腥残酷的场面,他至今仍未缓过来。文玹叫了几次他才听见,抬头见是她就流下泪来。
  他起身跑到她面前,哽咽道:“小娘子……对不住,我……我逃了……我不敢……”他边说边哭,脸上糊满了泪水,被冷风冻得红一块青一块,还有许多细小划伤。
  “逃得好!你做的很对!”
  闻言阿水惊讶地抬头。文玹对他微笑道:“若不是你发现得早,及时报讯。我此时早就被他们抓去了。若不是你跑去找来禁军,我这会儿还在地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无声。你救了我两次呢!我要谢谢你,阿水。”
  阿水涨红了脸:“不不不,我怎么好算是……”
  文玹朝着他微笑,由衷道:“我真是高兴你能活下来,真的太好了!”
  阿水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文玹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柔声道:“早点回去歇息吧。”
  他边哭边点头,却不肯走,一直跟在担架后面。
  文玹转头寻找孟裴,见他裹着件兵士棉袍,坐在马扎上,与她一样,几根手指上也包着细麻布,军医正替他检查脚踝,她请抬担架的士兵把她抬过去。靠近后听见军医道:“公子骨头并未受伤,但扭伤严重,右脚不能用力,要好好将养。”
  孟裴答应了,军医替他上药并包扎固定。他抬头望向文玹,见她仍是愁眉不展,知道她担心文成周,便道:“你先别担心,我已请李将军带队去寻找文相公,告知他你平安无事,并护送他回拂云庄。”
  文玹点点头,朝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军士牵过一匹马来,孟裴右手撑着马鞍,左手托着她,扶她坐上马背,接着他跨上马,让她侧坐马背并靠在他的胸前。
  文玹伸手攥紧衣襟,环住孟裴的腰。她探头见阿水仍愣愣地站在一旁,便问他:“你会骑马吗?”
  阿水摇头。文玹转头对成然道:“成大人,可否麻烦你找人送阿水回拂云庄。”
  “小娘子请放心。”成然叫来一名骑兵,把阿水拉上马,让他坐在自己身后。头一次坐上马背的阿水紧张极了,死死抱住那名骑兵的腰不肯松手。文玹看了不由莞尔。
  “坐好了?”孟裴低声问她。
  “好了。”
  他轻叱一声“驾”,左脚一敲马腹,纵马小跑起来。
  成然与两小队禁军也骑马在前后护送,沿着平缓的山道一路下牛毛冈。
  文玹枕着孟裴的肩,仰望夜空,雪依旧没停,没有星月,漆黑的夜空里,只有片片飞雪不断落下,纷纷扬扬。暗淡的夜色下,落雪与地上的积雪也是暗蓝色的,只有马队火把所照范围之内的雪才呈现温暖的金黄色。
  她看向孟裴,他挺拔的眉峰上有零星的雪花,甚至长而浓密的睫毛上也落了几朵雪花。
  雪花近看并非雪白,而是剔透晶莹的六角冰晶,折射着淡淡的七彩光泽。
  他察觉她的目光,低头朝她微笑,她亦回以微笑,把头埋进他肩窝。
  能活下来,能和他在一起真的是太好了啊……
  ·
  牛毛冈的某处山谷里,两个被人五花大绑的汉子一前一后躺在雪地里,冻得脸色发青,不住瑟瑟发抖。
  其中一名汉子头被打破,血流了一脸,此时倒也止住,结了满脸血痂,正不耐地催促道:“到,底,到底,好了,没有?”因为冻得厉害,说话都是颤抖的,舌头也变得不灵活,一不小心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他背后另有一人,也是哆哆嗦嗦地道:“快,快了。他娘的,太,太冷,牙都,用不上,力气……大哥,那,那帮魔,魔头,也不知什,么来历,下手那么,那么黑……”
  他们几个给了焦家媳妇报酬,正在翻山时,突然围上来一群人,个个带刀,上来二话不说就砍翻两个。他们只是混迹市坊的小混混,打架斗殴倒是家常便饭,却哪里见过这么杀人的?!当即吓得魂飞魄散!眼看被围住了,逃又逃不掉,便纷纷跪地求饶。
  那带头的汉子穿着皮甲,将他们余下的几个捆起来,冷声问老七他们在此处做什么,老七不敢隐瞒,把他们让焦家媳妇下药,这会儿准备抄近道去劫文家马车,要把文一娘劫走之事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谁知老七刚说完,就被穿皮甲的汉子一刀砍去脑袋,余下的这些混混顿时都吓尿了裤子!
  他们两个算是脑子机灵的,在老七被问话时就看好了退路,见势不妙,虽然被绑着,也能就地打滚。旁边就是一道陡坡,他们顺势往坡下滚,也顾不上是不是会摔死。
  但其实就算摔死,好歹也能留个全尸,总比被人砍了脑袋要好!!如今看来这条路是选对了,虽然摔得头破血流浑身是伤,又昏在雪地里半天,冻了个半死,但至少这条命是保住了!其他那些兄弟,怕是都死光了……
  前面的汉子忽而惨叫起来:“哎呦!叫你,咬绳子,你你咬我干,干什么!!”
  “对不住,大哥,没,没,没……”
  “行,行了,别多废,话,快咬,咬开,我快,他娘冻,冻死了!”
  后面的汉子好不容易咬开前面那汉子手上的绳结,转身让他帮忙解开绳索,两人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拐地往大路方向逃。
  上了大路后没多久,他们听见后面的马蹄声,已成惊弓之鸟的两人就想往路边躲,但奈何这一段路边光秃秃的,连棵树都没有,最近的林子也离开大路有十数丈。
  两人本就冻得半死又带着伤,即使想跑也跑不快,才一瘸一拐跑出没多远,已经被那队人马追上。有人举着火把大声喝问:“什么人?!报上名来。”
  两人不答,还想逃。“嗖”“嗖”两箭射来,钉在他们身边的地上,两人不争气地又尿裤子了,两腿打着哆嗦转身,跪地,结结巴巴地报上性命:“毛,毛十三。”“钱达。”
  成然命人将这两人带过来,见他们身上带伤形迹可疑,冷声询问他们为何在此处徘徊。
  毛十三对钱达使了个眼色,畏畏缩缩地道:“不敢,隐瞒大人,小的们是,做小买卖的,赶去京城,的路上遇到劫匪……”
  作者有话要说:  调节气氛的小剧场:
  文玹(醒来一脸茫然):你是谁啊?
  孟裴:……阿玹,别调皮。
  文玹:……我……原身叫阿玹?
  孟裴(惊):……你是谁?!
  ……………………………


第175章 
  成然皱了皱眉; 冷厉的目光盯视着跪在马前狼狈不堪的两人,看这两人方才交换的诡秘眼神就不像是说实话的样子:“做什么小买卖?”
  “那个……”毛十三迟疑起来,刚想胡乱编个什么小生意; 忽然听一个少年大声叫嚷起来:“是他们!就是他们让焦家媳妇下药的; 我听得出他声音!”
  孟裴催马上前; 冷声问道:“阿水,你确信是这人?”
  “肯定是他; 我听得清清楚楚; 还看过他的背影,他腰上围的就是这根绿汗巾!”
  毛十三与钱达顿时白了脸; 今天是走了什么霉运!还是被霉神缠上了?!怎么逃也逃不掉!
  ·
  文玹一行人回到拂云庄已是子夜时分。卢筱早就得到消息; 让女使出来相迎。孟裴一直骑马到了主院外; 女使们过来扶文玹下马,他亦跟着下马。
  一旁备好了肩與,文玹被扶坐上肩與,回头看向孟裴。
  念夏对孟裴深深行了一礼:“夫人请公子入内叙话。”
  孟裴点点头,将马交给马夫,坐上肩與与文玹一起入内。
  卢筱依旧躺在榻上,脸上没什么血色; 嘴角却带着欣喜笑容; 见到文玹更是欢欣; 可见她面色发白,手上也包扎着细麻布,又不由得担心; 急切地上下打量,向她伸出一手,颤声问道:“阿玹……你受苦了!”
  文玹微笑摇头:“娘你放心,我没受伤,只是又冷又饿,这会儿怕是你给我一整只鸡我也能吃得下!”
  卢筱不由笑了,眼中却浮起泪光。
  婆子们把肩與抬到榻旁,文玹早就觉得娘亲脸色不对,握住她的手,只觉比自己的还凉,不由担心起来:“娘,你没事吧?请大夫来看过吗?”
  卢筱用帕子吸去眼中泪水,摇摇头:“没事,大夫已经来过了。”
  文玹看向念夏,她过来附耳低声对文玹说了大致情况:“先前夫人腹痛,还出了血,奴们都慌了,幸好并不多,之后请大夫过来,大夫诊脉后说动了胎气,但幸好胎儿本来强健,夫人只要安神静养,母子都不会有大碍。”
  文玹这才稍许放心,只把自己之前经历挑不太危险的部分,对卢筱简单讲了一遍,却不敢提文家护院与庄丁被屠一事,更不敢告诉她文成周才是这些人的主要目标。
  卢筱不是纠结胆怯的女子,性格大气又颇为睿智,虽听得惊心动魄,尤其是阿玹落下地缝深处这一段,让她直感后怕,阿玹身上的伤也让她心疼,但不管怎么说,至少阿玹平平安安归来了,她已足感欣慰。
  她抬头看向孟裴,眼中含泪,亦满怀真挚谢意与歉意:“孟公子,这次若不是你,阿玹定然不能平安归来。成周还未回来,我先代替他,代替阿玹谢谢你。”说着便要起身行礼。
  孟裴入内行完礼后便坐回肩與,见状急忙起身,伸臂虚拦,阻止道:“文夫人勿要如此,这件事上文夫人无需感谢。我对阿玹的心意夫人应该明了,除了父母家人,阿玹是我最重要之人。我对她的关心绝不会比文相公文夫人少半分!”
  “听闻阿玹遇险,我与文相公文夫人一样心急如焚,若是失去阿玹,我真不知以后的日子要如何去过!我去找她,并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我自己!只因我绝不能失去她!”
  卢筱望着他赤诚的双眸,朝他轻轻点头。她一直都知道他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尽管她与成周对他十分冷淡,甚至明言不会让阿玹嫁给他,他却依旧不改对阿玹的情意。
  她对孟裴道:“此时已经是深夜,孟公子若是不弃,便请暂时歇在庄里。随孟公子来的军士将领们可在主院外的空地上驻扎设营,别院安排了客房,庄上亦请来大夫留宿,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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