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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女无忧-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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绽。此时细细回想,破绽之处还是不少。但他也清楚,即使当时他察觉有异,也会怕万一是真,仍然会进来确认她到底是否安然无恙。
  文玹听见他这声轻哼,知道他还有些介怀方才之事,便道:“是你先骗了我,还伤我心,我不过一报还一报罢了,你若是仍觉得有气,倒是可以把你的缘由告诉我,若真是合情合理,我也不是不能原谅你。”
  孟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话说的,道理全让她占了,他还得求得她谅解。他轻叹一声:“我并非有意骗你,更不想伤你心,只是……”
  只是你以为这样对我更好,便自作主张替我做了决定。文玹在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这会儿先不和他提这茬,先把前因后果弄明白了再说。
  她望着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他低声道:“那天之后又发生了一些事,但牵涉到我家人,并不仅仅是我个人之事,事情太过重大,我无法对你全盘托出,可我也不愿欺骗你,才会一再避开……”
  孟裴本来下了极大的决心,独自守着那些怀疑与隐忧,不把她牵连其中。
  可这些天来,他的决心却一再动摇,几难坚持下去。就在方才,当他真以为她自尽而亡时,那彻骨钻心的痛悔,让他明白了,不管是什么人在她身边,哪怕是怀轩,哪怕是小酒,他都不能放心。她的平安也好,她的喜乐也好,只有他自己来守护。只要她还愿意与他携手,他不会再放手!
  文玹轻声问他:“阿裴,你信不信我?”
  孟裴凝眸望着她。
  风轻拂着头顶的银杏枝叶,簌簌轻响,几片金黄的叶片飘落下来。
  他望着她那对如山间清泉般清澈而坦率的双眸,眸光柔和起来:“信。”
  文玹道:“你我在这里说的话,我不会告诉第三个人,哪怕是我两个爹爹,哪怕是我娘亲,我一句也不会说。除非经你同意。”
  孟裴点了一下头。
  文玹又道:“那好,你不能说,就由我来猜,若是我猜得不对,你告诉我。”
  她问他:“你大哥去白矾楼王爷其实知情?”
  孟裴轻轻点头:“父王虽未明说,我觉得他应该知道。”
  文玹接着问:“古二去白矾楼王爷也是知道的。”
  孟裴道:“我都能通过孙猴儿等人找到古二踪迹,父王怎会不知?”
  “圣上那天会与殷相公一同去白矾楼,王爷一样是知道的。”
  孟裴显出几分犹疑来:“这只是我的猜度,并无明证,也许皇伯父只是兴之所至,当时才决定去白矾楼的,但父王并非……淡泊于世,宫廷内外耳目众多,若说他对此完全不知情……”他缓缓摇了摇头。
  文玹斟酌着言辞,低声道:“所以你怀疑王爷策划了这一切,古二只是被他利用了而已。”
  孟裴轻轻叹了口气:“不然要如何解释古二的举止?他为何会挟持大哥往内西楼走?为何会不惜以死相拼刺杀皇伯父?而大哥直到最后都没有受过伤……”
  文玹道:“也许是因为内西楼平日没人所以他才会向那个方向走,也许他本意就不是伤害你大哥,也许他想杀的不是你伯父而是殷相公。”
  孟裴苦笑:“确实是可以这样解释,可巧合之处太多了……且又如何解释许副承旨突然失踪呢?”
  文玹道:“你只是怀疑,并无明证啊。关于这件事,许副承旨多少知晓几分内情,不然也不会突然失踪了。”
  孟裴轻哼一声:“他一个小小枢密院副承旨,如何会牵扯进这么大的案子里来,刺杀……那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他事前一定不知皇伯父会在白矾楼,背后另有主谋。”
  “即使如此,也不能证明王爷是那个人。你可问过王爷?”
  孟裴点头,又苦笑一声:“他自然是否认知情的。”
  文玹问他:“你可问过阿关?”
  孟裴低声道:“问过了。”
  中元节那天夜里,离开汴河边后,他就去了城郊庄子,找来阿关。
  阿关自从古二被张大风带走后,就在庄子里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她一直以为衙门在查古二失踪及纵火一案,倒也老老实实留在庄子里,没提过要走。看着她的妇人从未发现她有什么异动。
  孟裴告诉她:“古二还活着,回了京城。”
  阿关不由惊喜:“他还活着?他还回来了?那……我可以走了?”
  孟裴哼了一声:“你可知道他回来做了什么?”
  阿关摇头,见孟裴沉着脸不说话,忽然倒抽了一口冷气,急切地追问了句:“他做了什么?!”
  孟裴看出她知道些什么,故意告诉她古二试图行刺丞相殷正祥,试探她的反应。但是没有说古二已死,只说他被擒。
  阿关听见殷正祥的名字却没什么反应,只神色黯然。
  孟裴冷声道:“他犯了大罪,已被关押大牢。你是他仆妇,跟随他多日,他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是否与殷相公有仇?你若知道些什么,趁早坦白清楚,便可从轻处罚。若是等到刑部审出你与此案有什么关联,你就成了同案犯,到时候再说就迟了。”
  阿关却拼命摇着头道:“我只知道他被人害过,他娘、媳妇和孩子都没了,他说定要找到害他的人,亲手将他杀了。他要是去杀什么人,那人就一定是当初害过他的人!孟公子,他给关在哪里了?我能去看他吗?”
  她望着他,目光中满是期盼。


第133章 
  孟裴摇摇头:“不能。”
  阿关颓然坐倒:“他不是坏人; 他只是忘不掉他过去受的苦,他其实是个好人。”
  孟裴默然,为善还是为恶只是一念之差; 古二所作所为实在算不上好人; 他只是不曾对阿关做过恶事; 或许还待她不错,她便觉得他是个好人了吧。
  他忽然想起七夕夜里; 古二提及阿关时说的话; 说只因她肖似故人,才不忍让她流离失所的。“他说过你像什么人吗?”
  阿关茫然摇头; 又抬头看向他:“孟公子; 我不能去看他; 你能不能替我带些东西给他?”
  孟裴答应了,阿关便回了房间,不一会儿出来,手中提着个包袱。
  孟裴接过包袱便打开,同时看着眼阿关的神情,并未有什么紧张之色或故作镇静,倒是满脸关切:“我住在这里没什么事做; 她们又不让我干活; 闲下来就做了几件秋衣; 就是要麻烦孟公子给他带去了。”
  阿关交给孟裴的包袱里面只是几件秋冬衣物,从夹袄到夹棉长裤,甚至还有双鞋。孟裴回府后让人把衣物包括鞋; 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拆开了,并未发现有藏匿任何物件。
  如今看来,古二并未对阿关详说内情,之所以会一直把她带在身边,可能只是出于一念之善。人非草木,相处日久,也许彼此都生了情愫。
  “她仍然不知古二已死?”
  孟裴道:“不知。”
  文玹心中恻然,古二临死前唯一开口说的两字是“阿关”,他或许是真的在意阿关,可于他来说,复仇终究是他最重的执念,即使他对阿关有那么些情意或关切,他仍是放不下复仇的念头,最终也为此而亡。
  “按照阿关的说法,古二的仇家很可能就是殷相公,那天他想杀的也是殷相公,只是恰好圣上也在场而已。”
  孟裴低声喃喃道:“是‘恰好’皇伯父也在场,还是‘恰好’殷相公也在?”
  文玹沉默半晌后道:“你就是因为怀疑王爷是这件事背后之人,才要与我分开的?”
  孟裴眼前闪过中元节之夜她与怀轩兄妹一起在汴河岸边放灯时的情景,却只是点点头道:“这是其一,若此事是真……我不能害你与你家里人。你如今知道了真实缘由,若是改了主意,直言无妨。”
  “还有其二?”
  他轻声道:“还有你爹的事,他身为丞相,不可能与宗室联姻。”
  文玹讶然:“为何?”
  孟裴解释道:“历朝都有回避制,本朝但凡与皇室结成姻亲的官员,无一在京中担任要职,或是外调,或是授予节度使、某某大夫等虚衔,实际不再任事。可你爹这么年轻,才上任不到一年,他又怎么可能愿意外调或是挂上虚衔,就此养老呢?”
  文玹一时也觉彷徨无解,她只知文成周不喜孟裴是因为端王的缘故,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原因。
  她愣怔了片刻才抬眸望向孟裴。他平静地望着她,那对夜色般幽黑的墨瞳中隐约带着几分愁绪,她才知他默默将这些心事埋在心底许久。
  她既觉得心疼,又觉得生气,他心里要藏多少苦闷与无解的难题啊,他亦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却比同龄的少年担负了更多。
  可她更气的是他什么都不对她说!
  她望着他:“若是我这会儿真的死了,你会不会后悔因为将来不能确定之事,没能和我好好相处这几十天的时光?”
  孟裴轻声道:“我已经后悔了。”
  文玹淡淡一笑:“我不想后悔。”
  孟裴不觉也微笑起来。
  文玹却不笑了:“可我很生气!”
  孟裴脸上的笑容淡去,意外地望着她。
  文玹继续道:“先不论你所做的决定是对是错,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你觉得你一个人就能做出决定了,完全不用过问我的意思?甚至连告诉也不用告诉我?你觉得这是对我好?”
  孟裴眉头微挑:“我确实是觉得这样对你更好。”
  文玹摇摇头:“你没明白,重要的并不是什么样的决定对我才是更好。重要的是做出决定的人是谁。”
  “你若是希望找个依赖于你而生,凡事对你百依百顺,由你来决定她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什么,又该如何活着的女子,那你找错人了!”
  “不管遇到怎样的困难,我希望能与你一起面对,共同承担,我不会因为你方才说的那些缘由就与你分开,可若你要代替我决定我的人生,恕我不能接受。”
  文玹一口气说完,见他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并不说话,也知道他需要时间去考虑,她无需在此时就逼他做出表态。“这事以后再说吧,我该去接文珏文瑜了。”
  孟裴道:“我陪你一起去。”
  文玹点点头,转首叫阿莲,叫了几声都没听见她应答,倒是张大风从房里出来了:“她不在这儿。”
  文玹心中略感疑惑:“她去哪儿了?”
  “我哪里会知道?”
  文玹便告别张大风,与孟裴一同往外走。
  刚走到后院门口,就见阿莲急急忙忙顺着步道过来,脸红红的,也不知是走得急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文玹随口问道:“阿莲,你去哪儿了?”
  阿莲乍见文玹脸更红了:“小娘子与孟公子说话,一时用不着奴家,奴就去厨房熬了碗姜汤。”
  文玹忽而明白过来:“给小酒熬的?”
  阿莲点点头:“他衣裳湿透了,又吹了风,喝点姜汤好去去寒。”
  “他喝了?”
  “喝了啊!”
  文玹讶然,小酒最讨厌吃姜,别说姜汤了,吃菜时有姜他必然要挑出来,若是放了姜丝姜末实在挑不出来的菜,他就干脆不吃。
  她笑着看了眼阿莲,见她眼中带着欢喜之色,清秀的脸上两团红晕煞是可爱,就没再问她。熬姜汤没什么问题,脸红就有问题,看起来她这个愣头青哥哥好事将近了。
  忽听前头传来急促的步声,只见成然迈着大步匆匆而来。他步伐大,走得又急,后头的王大夫提着衣摆紧赶慢赶也追不上他,直拉下十数步远。
  成然本来神情紧张而急迫,乍然瞧见文玹好好的从后院里出来,不觉一楞,就此站住了。
  还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他的王大夫见状,跟着放慢脚步,心道哎哟总算是慢下来了,再不停下的话,伤患还未看到,老夫先要晕倒了。他气喘吁吁地问道:“成大人为何止步?伤患在哪儿?”
  孟裴回头笑瞥了文玹一眼,似乎是在说,这位伤患,替你请的大夫来了。
  文玹白他一眼,这事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始终对她避而不见才起的么?但她对成然倒是有些歉意,站定后朝他福了福:“抱歉,成大人,让你白跑一次了。”
  成然瞧见此种情形,多少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对于白跑一次并无怨意,这两人能和好,他心中倒是庆幸居多。见文玹向他致歉,便急忙回礼道:“文小娘子不必客气。在下只是遵命行事。”
  王大夫却兀自摸不着头脑:“成大人,这……伤患呢?”
  孟裴轻咳一声,上前对王大夫道:“这位大夫,是在下误会了,此间并无伤患需要治疗,真是十分抱歉,让大夫来回奔波,这点出诊钱还请收下。”
  王大夫虽然莫名其妙,但没人受伤总不是坏事,何况他也没白跑一次,也就收下孟裴给的钱,笑呵呵地由成然送出去了。
  孟裴目送成然与王大夫走远,转向文玹道:“这位伤患,是否该去国子监接人了?”
  文玹瞥了眼他腰间悬的短刀,回道:“这位国子监生,你今日逃学了,不该去国子监向直讲认罚吗?”
  孟裴不觉莞尔:“我本来想陪你去国子监,被你这么一提醒,我倒不敢去了。”
  文玹一脸不赞成地摇头:“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今日不罚,明日加倍。”
  孟裴听出她另有所指,微笑道:“好吧,我认罚。”说着伸出左手,“让你罚,打吧!”
  文玹低头一瞧,他伸出的掌心里托着那枚虎斑猫儿的香囊,便将香囊拿起来,用食指在他手心里重重弹了三下。
  孟裴问她:“打完了吗?”
  文玹在腰间系上香囊,抬眸瞥了他一眼:“怎么,你还嫌不够?”
  “打完了就不能再为此事生气了。”
  “我不生气,我都记着,以后新账旧账一起算。”
  “……”
  ·
  虽说孟裴是陪她去国子监,两人还是分乘两驾马车,文玹接了文珏往国子监走,文珏也没留意后面多了驾马车,直到国子监门口,她见孟裴也下了车,才惊讶道:“孟公子怎么在我们后面?他今日没去国子监?”
  文玹点点头道:“嗯,他逃学了。”
  文珏惊讶地张着嘴,突然像是明白过来了:“阿姊,你和……”
  文玹笑着向她眨眨眼,做了个禁言的手势。
  文珏闭上了嘴,要是阿姊喜欢的是孟公子,怀轩表哥该要怎么办才好啊?她心里头乱乱的,像是过长的绣花线缠起来打了结。
  她们只在门口等了一小会儿,还不等文珏理清心绪,就见谢怀轩带着文瑜从里面出来了。他见到文玹与文珏姊妹,俊朗的脸上浮起温和的微笑,文瑜也朝他们招手:“大姊二姊!”
  谢怀轩带着他加快步伐走了几步,却乍然见文家马车后面还停着一架车,而孟裴就立于车旁,顿时笑容便消失了。他看了眼文玹,见她浅笑盈盈,眼神便是一黯,再想要微笑却笑不出来了。
  文玹见谢怀轩神情变化,不由讶异,难道他与孟裴有什么矛盾了吗?她诧异地回头看看孟裴,见他望着谢怀轩,脸色沉静而肃然,心里头更觉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手机替换~希望小伙伴们喜欢~


第134章 
  谢怀轩带着文瑜穿过街道; 待走到文玹文珏面前时,已经整理好了情绪,脸上重新浮起礼貌的微笑; 向她们点了一下头:“文小娘子、二娘。”
  文珏立于一旁; 看着他那一瞬间的黯然与失落; 再见他这个笑容,忽觉心里头极不好受; 朝谢怀轩匆匆福了一福还礼; 低声说了句:“阿姊,我先上车等你们。”接着就往车里钻。
  文玹听她声音不对; 吃惊地看向她; 但文珏垂着头; 文玹只瞧见了她侧脸一眼,她就已经钻进车里去了。
  文玹心道今日是怎么了?一个个都如此不对劲,是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过?
  孟裴朝他们走了过来:“怀轩,先送阿玹和她弟弟妹妹回去。接着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谢怀轩冷淡地点点头。
  ·
  文玹三姊弟回到家里,文瑜吵着肚饿要吃点心,兰姑便带他去洗手。文珏往日回来也是先要吃些点心的,今日却一声不吭地朝里走。
  文玹跟着她回到东小院。文珏进了自己的屋子便砰地一声关上门; 连丽娘都被赶出来了。
  文玹走近门边侧耳细听; 轻轻拍门:“阿珏; 开开门。”
  “我不想开!”文珏闷声闷气地回了句。
  文玹把丽娘拉到一边,问她今日学里是否发生过什么事,丽娘摇摇头说没什么特别之事发生过; 二娘直到出了女学都是挺开心的。
  文玹知道文珏对谢怀轩的心思,既然不是学里有什么事,那就是因为怀轩了。但方才谢怀轩也没说什么或是做什么啊,只是瞧见孟裴后才变了下脸色,难道文珏知道孟裴与谢怀轩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但那也不至于突然这么闹情绪吧,甚至连她也不想见了!
  文玹虽觉纳闷,但没有勉强文珏开门,只叮嘱丽娘道:“你就守在门边别走开,细心留心屋里动静,有什么异状及时通传,若是阿珏开了门,你便劝她用些点心,或做些平日喜欢的事。”
  丽娘答应了:“小娘子放心,我会的。”
  文玹回屋,铺开纸练字。过了小半个时辰,卢筱来喊她们用晚饭的时候,文珏应声出了屋。文玹隔窗看着她,见她略显郁郁不乐的样子,但除此之外也都还好。
  用晚饭时文珏只吃了小半碗饭,卢筱见状有些担心,问道:“二娘,今日胃口不好吗?”
  文珏摇摇头,笑了笑道:“回来吃多了两块桂花糕,这会儿不饿。”
  卢筱也就放心了。
  ·
  入夜,文玹洗漱后躺在床上却没睡,一面想着白天孟裴对她说的事情,一面留心文珏住的东厢房那头动静。
  夜色渐深,她听见厢房的房门轻轻响了一声,便从床上起身,披上件褙子,悄悄推门,就见文珏坐在庑廊下的台阶上,仰头望着星空。
  她迈出屋子,反手关上门,刻意弄出点声音来。
  文珏听见了,回头见是她,眸光冷漠,又把头转过去了。
  文玹诧异,这小妮子难道是在生她的气?
  她走近文珏,在她身边坐下。文珏依旧不理她,赌气似的望着夜空中的星子。
  文玹亦仰起头,深秋的夜格外清朗,点点繁星缀在明净如水的夜空中,在不经意间闪烁一下。院子里的柳叶苏桂正是花盛的时候,一阵阵馥郁甜美的桂花香气随着晚风飘来,令人陶醉。
  阿虎与栀子在外面玩够了,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一前一后缓步走到文玹身边,毛茸茸的脑袋顶着她的小腿,来回地蹭着,不时撒娇地叫两声。文玹不由微笑,伸手指去挠它们俩的下巴。它们惬意的眯起眼,稍许侧过头来让她挠,喉咙里很快发出低沉的呼噜声音。
  文珏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阿姊,你喜欢的人是孟二公子吗?”
  文玹点点头:“你还记得端午那次我被娘亲家法惩治还禁足了吗?”
  “记得。”文珏对于那天记忆犹新,不仅是因为阿姊被打了家法,还因为怀轩表哥那回也一同去看龙舟了。
  文玹接着道:“因为前一晚我翻墙出去见他了。”
  “啊!”文珏不由惊讶,“就是有人放了成百上千个孔明灯的那个晚上吗?”
  文玹轻笑道:“灯就是他让人放的啊!”
  文珏愕然半晌,忽然垂眸:“原来,原来那时候你就喜欢他了,他是为你才放那么多灯的对吗?从一开始两盏,第二晚四盏,第三晚八盏,一直到最后一晚成千上百……都是他为你放的?”
  文玹轻声道:“是啊。”
  文珏安静了一会儿,又问道:“阿姊,你就没有半分喜欢怀轩表哥吗?”
  文玹这下是真吃惊了:“你说的是谢三郎?你不是喜欢他吗?”
  文珏咬着嘴唇,盯着她看:“可是阿姊,怀轩表哥喜欢的是你,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文玹摇头,“可是你怎么会知道他喜不喜欢我?他对你说过?还是你瞎猜的?”
  “他虽然没有明说,可只要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你。中元节休沐的时候,他也去了考城,就是想见你。即使你不在,他关心的,问的,都是你!他见了我,没有问过半句和我有关的事情!你没去考城,他很快就回东京了,根本不想在考城多呆半刻。阿姊,他喜欢你连我都看出来了,你怎么会不知道?!”文珏越说越急,声音也大了,眼圈也跟着红了。
  文玹愣了一会儿,回想过去,她一直以为谢怀轩是不放心含莹,才一直陪着她去各处,他又是温润谦和的性子,总是把温和的微笑挂在脸上,也或许是她并未真正对他有意,也就从未留心过他的眼神与举止。
  如今想起来,那天晚上在潘楼街夜市买凉水喝的时候,含莹还说过一句:“阿玹,我倒觉得是我沾了你的光啊!”
  那时候她有一瞬感觉到了点什么,可转身瞧见孟裴站在街对面时,就把这转瞬间的念头抛之脑后了。
  “阿姊,你真的就没有半分喜欢过怀轩表哥吗?”文珏望着她又问了一遍,眼圈里已经含了泪。
  “喜欢是分很多种的。”文玹认真地回答她,“我一直当他是兄长一般敬重,我觉得他人品性格都很好,知道你喜欢的是他,我觉得很放心。”
  文珏大大眼眶中蓄满了泪,一眨眼睛,晶莹的泪珠便扑簌簌顺着雪白软嫩的脸颊滚落下来。她一低头,将脑袋埋在双膝之间,小声地哭了起来。
  文玹看着文珏,只觉心疼。最近她先是提防古二的威胁,接着又苦恼于孟裴的变化,这段时日很少与文珏倾谈,竟不知道她因此而烦恼,还烦恼很久了。
  她轻轻抚着文珏的背,安静地陪在她身边,并没有劝她什么。喜欢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放下啊!
  直到文珏哭够了,文玹才去打了些井水,用冰凉的井水沾湿帕子给她敷眼睛,又叫醒丽娘,替她打些热水来泡泡脚,让她能尽快入睡。
  ·
  第二日的午后,文玹一如往常带着点心与菜肴去觉生寺。
  往日她过去时,小酒不是刚起床,就是还在蒙头大睡,今日却早早就起来了,头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还穿了身他最好也是最新的衣裳。
  可别说,小酒本就长得相当不赖,皮肤虽然微黑却光滑,英气十足的浓眉下,一对漆黑的大眼湛然有神,这么一穿戴齐整,还真挺俊的。
  阿莲把食盒在桌上依次摆开,张大风与小酒洗完手便开始大嚼起来。阿莲接着开始收拾他们的床铺,把换下的脏衣裳放在盆里,端去井边洗。
  小酒就着肉菜,三口并做两口吃完一大碗饭,又抓了一个白肉胡饼,叼在嘴里,这就往井边去了。
  张大风瞅着他那模样,吞下一口饭,轻蔑哼了一声:“就知道围着年轻小娘子打转。”
  文玹不由好笑,小酒这心思真是昭然若揭,连爹爹都看出来了。她笑眯眯地对张大风道:“爹,不如请媒人给你也说一个娘子吧?”
  张大风一口饭呛住了,顿时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把气咳顺了,一张阔方脸已经涨得通红,气冲冲对文玹瞪眼道:“胡说什么?居然开起你爹的玩笑来了!”
  文玹本来倒确是开玩笑,不过真的说起来了,她倒觉得是件好事:“我不是开玩笑啊,小酒迟早要娶媳妇的,我也迟早要嫁人的,你总要找个人照顾你吧?”
  张大风睨了眼院里的小酒:“他就是娶媳妇也得养我,他不养我,我揍死他。”
  文玹摇头道:“那不一样的,儿子照顾你再好,也不如娶房媳妇贴心啊!”
  张大风摆手:“这事不成不成,我还借住在寺院里呢,连聘礼都出不起,哪个好的肯嫁给我?”
  文玹一想也是,又道:“爹,我说你们别在赌坊干了,日夜颠倒不说,还危险,钱也赚不多。你和小酒如今都被赦免了,不如自己做点小买卖,只要勤快些,养家不成问题,再攒点积蓄讨房媳妇……”
  张大风呵呵一笑:“做买卖?你爹这辈子没做过正经买卖,做的都是没本钱买卖!别说我没本钱,就是有本钱也做不来,别到时候都赔光了。”
  文玹正要再劝他,忽见孟裴来了,正站在院里与小酒说着话,瞧见她看过去的目光,对她笑了笑。她也回了他一个微笑,接着对张大风道:“爹,回头我再和你说这事。”
  张大风看着她迈出厢房,匆匆忙忙朝孟裴那儿走,摇摇头长叹一声:“女大不中留啊!”


第135章 
  文玹到了院里; 示意阿莲避开,阿莲点点头,便放下衣裳; 先去厢房里收拾桌子。小酒自然也跟着进厢房里去了。院里只剩下她与孟裴两人。
  文玹走到银杏树旁; 仰头望去。
  寺里这棵树有将近五十年了; 枝叶郁郁葱葱,树干粗壮健硕; 主干上较低的几根旁支也像孩童的腰身一般粗细; 其中一根几乎是横长的,斜斜伸展出去; 离地约丈许高。
  她一手挽起裙摆; 一手扶着低处的枝杈借力; 轻轻纵身,跃上丈许高的这根旁支,旋即放下裙摆在上面坐下了,低头朝孟裴看。
  孟裴仰头,她今日穿了一条淡天青色的绉纱百褶裙,裙摆下沿绣着精致的银蓝色缠枝花纹,因她坐在高处; 裙摆下露出一小截月白的裤脚; 脚上穿着双软底的薄荷绿缎面绣鞋; 正笑吟吟地低头望着他,俏丽的脸庞上,一对点漆般黑亮澄澈的眸子笑得弯弯地; 带着几分调皮的神色。
  他跟着跃上树,试了试她所坐的这根旁支,能受得住两人的重量,才在她身边靠外侧坐下。
  银杏枝繁叶茂,他们所坐之处被层层叠叠的金黄色枝叶掩映着,就宛如坐在一顶纱帐中一般。
  孟裴坐下后,忽地轻笑一声。
  文玹好奇地问他:“你笑什么?”
  孟裴好笑道:“自从在老宅那棵老海棠上瞧见第一只锦囊之后,上树似乎成了司空见惯,每日必做之事。”
  文玹白他一眼:“你还好意思提,提起来我就生气。让我白白等了那么多个晚上,你就没有哪怕一天,想过要留下来见见我吗?”
  “有。”他轻声道,“我每一天都想留下来,好见你一面,整整想了十天十夜。”
  文玹挑起一边秀气的长眉:“可是你没有留下来,一天都没有。”
  孟裴微笑道:“其实我每个晚上都瞧着你,你不知道么?”
  文玹侧头看向他,冠玉般白皙的脸庞上,那对深邃如潭的隽秀眼眸下面带着淡淡的青影,使得他略显憔悴,看起来确是多日没有睡好过了。
  她在树下等他的那段时候,也会朝端王府的方向遥望,那时候她虽生着气,却也多次想过,他会不会也在那一头望着她?这会儿听他承认了,才让她心里舒服些。
  她虽消了气,却仍然有些不满,语带抱怨道:“宁可隔了老远苦苦望着,也不肯留下当面相见,也真是有点傻气。”
  孟裴苦笑着点点头:“是。”
  文玹只觉自己这么多天没好好睡过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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