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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女无忧-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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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女主视角】她有三个爹,皆是大领导。其一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其二是全国通缉的山匪大当家,还有一个未来公爹是亲王,嗯,有点渣。三个爹互相还看不顺眼,求问怎么破?在线等……

【上帝视角】
权倾朝野的文相长女文玹自幼被劫,在山寨中做了十二年的少当家,大风寨被官府围剿后逃出。
她回到京城,与亲生父亲相认,开始贵女之路。
——有家世,颜值高,身材好,工科生的知识技能,武力值也不低,这样的人生,简直是开挂了!!
纵然有过这样那样的黑历史,丞相嫡女依旧是不愁嫁的,甚至端王府亦派人来提亲。
文相却断然拒绝:端王野心勃勃,图谋甚大,玹儿你想嫁谁都行,唯独他家的儿郎绝对不行!
之后,上门提亲的年轻郎君无一例外都收到了端王二公子请去喝茶的帖子。不久就再没人上门提亲了……
文玹:孟裴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男主视角】
孟裴费了番功夫才抓住个狡猾的山贼,最后发现他竟然是“她”!
洞房花烛夜,
文玹:有本事你就找到我。【一雪前耻】
孟裴:娘子,别玩了好吗?夜深了……【心累】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重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文玹,孟裴 ┃ 配角:小酒,张大风,卢筱,文成周,文珏,谢怀轩,稍后陆续登场 ┃ 其它:

【VIP强推简评】
自幼被劫,在山寨中做了十二年少当家的文玹,在大风寨被官府围剿后逃出。她回到京城,与身为丞相的亲生父亲相认,开始她的贵女之路——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理工科生的大脑,武力值也不低,这样的人生,简直开挂了!!但是,她有黑历史啊……更要命的是,某个城府很深的冤家知道她的底细……
男女主初识于少年时期,各处敌对阵营,却在一场意外事故中对彼此产生欣赏之意,直到惺惺相惜,良心相知。情节曲折多变,冲突合理,行为流畅,描写画面感强。人物塑造多面立体,个性鲜明,青春萌动的美好爱情,父母情,姐弟情,青梅竹马情,描写自然却又感人至深。不论文中主角还是配角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不失为一篇甜宠苏爽,正能量满满的好文。



第1章 
  碧空如洗,远山若黛,秋水含烟。
  莽莽榛榛的山林,藤草蔓生,古树葱郁。
  林间一棵巨硕的老银杏,枝叶繁茂,树身三人张臂合围都抱不过来,树龄不知有几百年了,树下的黑色沃土上铺满层层落叶,土表露出的树根,甚至比普通生长了二三十年的树干还粗上不少,盘根错节的老根在向阳的一面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凹陷,大小正好能躺进一个人。
  因为经常被人躺靠,这一块凹陷附近的树根已经被磨得光滑无比,露出灰白的颜色。
  此间正有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独自躺在树根这处凹陷内,斜斜靠在上面,双手枕在头下,微闭着眼假寐,好不惬意!
  清晨的阳光驱散了山间晨雾,斜斜穿透枝叶间隙,在仍氤氲着微朦淡薄雾气的空中,形成几道浅金色的线状条纹。
  一个个铜钱般大小的圆形光斑投射在少年身着的石青色窄袖胡服上,一阵阵清风抚过,树叶发出瑟瑟轻响,圆形的光斑随之摇曳闪烁不定,只有他的脸始终隐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中。
  十几步开外,传来一记轻微声响,是干枯的细枝折断的声音。
  似乎睡着了的少年,眉梢却微微一抬,他有对秀气的眉毛,眉形舒展流畅,合起的双眼下,有着两排浓密微翘的睫毛,模样好看得像是个小娘子。
  隔了一小会,又有轻微的声响,是风干的落叶被重物碾碎的声音,这次近了几步。
  青衣少年只是一动不动地躺着,连眼也不曾睁开,只有红润的嘴角微微弯起稍许。
  步声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一下,再一下。
  蹑手蹑脚靠近的,是个穿着茶色短衣的少年,年纪也没比树根上惬意躺着的少年大多少,约摸十四、五岁的样子,光滑的肌肤呈现麦色,英气十足的浓眉下,一对漆黑的眸子湛然有神,俊朗的脸庞上带着即将偷袭成功的窃喜。
  他屏息静气地绕到青衣少年身后,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俯身靠近青衣少年的耳边,正要放声大喊,却见本来睡得酣甜的青衣少年突然弹身而起。
  “啊!”穿着茶色短衣少年向后急让的同时,因为出其不意而惊叫了一声。
  青衣少年从树根上跃起,凌空一个飘逸潇洒至极的鹞子翻身,青色衣袂在明朗晨光中旋转翻飞,逆光中,仿若身姿轻盈的一羽青鸟,正要展翅乘风飞去,却偏偏翩然降落在虬结的老根之上。
  青衣少年朝茶衣少年弯着黑亮的眼睛,俊秀的脸上满是将计就计得逞的狡黠笑容,咧开嘴欢快地笑起来,声音清亮犹如林间潺潺清泉。
  茶衣少年本想戏弄吓唬青衣少年,没想到反倒被他吓了一跳,脸上满是尴尬之色,讪讪道:“阿玄,原来你是装睡。”
  为掩饰自己尴尬,赶紧将这一幕揭过去,他又换了话题道:“半路不见你踪影,就知你又跑来这里躲懒睡觉,不怕崔六叔罚你么?”
  张玄笑够了,从树上轻轻纵身跃下,落地犹如猫儿般几乎没声音:“你不告密的话,六叔又怎会知我没跑完整个山头。”
  他凑近小酒,拍拍他的肩头,挑起秀气的长眉,斜睨着问道:“难道你已把今天的份都跑完了?”
  小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也不知是跑出来的还是方才被张玄吓出来的,咧嘴哂然一笑:“自然跑完了。”
  张玄拍拍自己衣衫上的枯叶:“那我也该回去了。”
  小酒抬眼瞧见他乌油油的头发上还挂着片半青半黄的银杏叶,便顺手替他摘去了。
  两名少年沿山坡一路而下,张玄比小酒矮了尺许,身形也显得瘦削一些,走在他前面半步,手中拿着根长树枝,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前面的草丛。
  小酒从怀里摸出个胡饼,一掰两半,向前递过去,一面问道:“你吃不吃?”
  张玄回头瞥了眼,吐了吐舌头,半开玩笑半是真地道:“你捂在身上跑了那么久,肯定吸饱了你的汗臭味,我才不要吃呢。”
  小酒把焦黄的半边胡饼放到鼻前认真闻了闻,顺势咬了一大口,一面嘎吱嘎吱地嚼着,一面含含糊糊地说着:“没汗味啊,我包着油纸呢,这饼子今日早上才做好的,我挑了芝麻最多的一块,烤脆了香着呢。”
  张玄一大早起来就没吃过食物,虽然不像小酒那样跑了个山头,却也跑过不少山路,腹中早就咕咕作响,听他大口咀嚼吃得香,鼻间又闻到一阵阵烤饼子的香气,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很没志气地回身接过他手中另一半胡饼,小口小口咬了起来。
  小酒没几口就把半个胡饼吃完了,张玄却一路走一路吃,直到透过林叶间隙,远远能看见山寨高墙的边沿了,才大口吃完剩余的饼子,拍了拍双手,用袖子撸了嘴,再低头拍去衣衫前襟上的饼渣。
  小酒见他低头整理衣衫,无声地笑了笑,从他身边一跃而过,大步疾奔下山。
  张玄眼角余光察觉他掠过,不由跺脚:“你耍奸偷跑!”匆忙喊了句之后拔脚就追,也顾不上再骂对方如何无耻地使了“美食计”。
  翠绿叠嶂的山林间,树丛枝叶间隙偶然闪过一茶一青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纵跃下山。张玄比小酒轻功好些,但身材矮了不少,腿没他长,加之又是晚起步,虽提气极力追赶,却始终差了对方一步之遥。
  半刻多钟后两人来到寨子背面,小酒沿着山路折而向西疾奔,张玄眼看追不上他,突然止步,离开山路向另一边跑。
  山寨背后有棵女贞,已有二十多年树龄,长得比寨墙还高,可能是树下有山鼠白蚁或其他动物打洞的关系,这棵女贞渐渐歪倒,最后斜斜地倚上了寨墙,顺着树干就能轻松翻过寨墙。
  张玄前几日刚发现了这条“捷径”,此时正好利用起来。
  不是他一定要与小酒争这一时之气,而是崔六叔定了个规矩,谁跑得慢就要罚绕寨子多跑整整十圈!
  一开始两个少年都老老实实地比谁跑得快,一个山头跑下来简直累成狗,回到寨里就趴下不能动了,输的那个气还没喘匀就要再被罚跑,等晨练结束后就是死狗一条了,勉力爬到饭桌上,手却抖得连筷子都拿不起来,只能低头咬着碗沿,从齿缝里吸溜着喝粥。
  那样子,和狗吃食也没啥区别了。
  后来张玄提出前面那段跑山路没必要拼死命比赛,不管谁快,都要等对方,临快到寨子的地方,也就是方才能隐约瞧见寨墙的那一处,两人才同时出发,真正全力奔跑,比谁更快到达寨子里。
  这样既能分出快慢输赢,还对崔六叔有交待,他们也不用跑得两条腿肚子抽筋。
  小酒一听有道理,自然同意。自两人立约后,他倒也一直守诺,哪怕张玄偶尔躲懒,他也一定会等着张玄来到约定之地,再同时起跑。
  今日大概是恶作剧不成反被张玄吓了一跳,让他生出不忿之意,便趁着张玄整理衣衫时提早起跑,要赢过他一次。
  张玄抄捷径来到歪斜生长的女贞树旁,正要顺树上墙,却见一人比他更早上了树,看那人背影眼熟,他纳闷地问了句:“三十八叔?”
  大风寨里诸人原本各有来头,身上多多少少都背着案底,谁都不会用本名,便索性不分年龄,只按着入寨结义的先后顺序排行,比如大当家就叫张大风,张玄与小酒口中所称的崔六叔则是最初结义时排位第六的。
  眼前这位姓邱,是第三十八个入寨结义的兄弟,便不幸轮到个三十八的排行。至于后来四邻八乡走投无路来投奔入寨的越来越多,山寨里的兄弟已经将近百数,虽然排位还是有讲究的,但各人亦起了符合各人特征或喜好的诨号,记起来也容易些。
  唯因这三十八的排位特别,张玄便记得特别牢,反而记不住他的诨号。
  邱三十八闻声回头,瞧见张玄后吃惊地叫了声:“少当家!你怎么在这里?今日没与小酒一同晨练么?”
  张玄一跃上树,心中还想着偷走捷径的事要如何掩饰过去,忽然瞧见邱三十八衣襟上衣袖上,竟满是大片的暗红色血迹,斑斑片片,触目惊心,不由惊了一下:“三十八叔,你受伤了?”
  邱三十八脸色微变,僵立于那儿还未作答,张玄已经看出他身上血迹并非自身受伤流出,而是他砍伤了别的什么人或动物后,鲜血喷溅在他身上的,不由疑虑地望着他。
  今日没听爹爹说起要下山剪镖啊?何况还是一大清早……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女主是女扮男装,所以开篇用了他,小伙伴们可以放心入坑。


第2章 
  邱三十八僵了片刻,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道:“方才遇到头野猪,我本想捉来给大伙加餐,没想那货力气了得,被我刺伤后还是挣脱逃了。”
  “野猪逃便逃了,不是三十八叔受伤了就好。”张玄莞尔一笑,没再问什么,从他身边另一根粗壮主干枝上纵跃过去。
  他从邱三十八身边掠过的一瞬间,邱三十八眸中闪过一道凶狠厉色,右手亦不知不觉地移到腰间插着的刀柄上,凌厉目光紧紧盯着少年的背影。
  张玄很快到了墙头,俯身抓紧一根不粗不细的树枝,向墙内一跃而下。
  树枝被少年下坠之力拉得弯垂下去,到了离地还有一人多高处,树枝弯到极限,便欲向上反弹,少年待下坠之势稍缓后便松了手,树枝猛然上弹的时候,他已经轻盈落地,足尖一点,不停留地向寨子前部奔去。
  邱三十八站在原处始终未动,脸上凌厉与犹豫之色交替了好几次,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眼中厉色终于是淡了下去,右手也垂了下来,轻轻地叹了口气。
  耽搁了这几句对话的功夫,张玄已知必然是输给小酒了,但此时他心里考虑的却不是与小酒的输赢对决。
  三十八叔这身血来的蹊跷,他身手了得,哪有一头受了伤的野猪也制服不了的道理,就算是他失手吧,可这大清早的他出去打什么猎?就算是他兴之所至起个大早去打猎,也没必要偷偷翻墙进寨吧?倒像是怕被人瞧见似的,方才见到自己时也是一脸错愕的神情。
  没一会儿张玄已经奔到练功的场院,崔六叔与小酒都等在那儿了,两人都面朝南面寨门方向。
  他扬声叫了两人,两人蓦然回首,见他从后面过来,小酒一脸诧异:“你怎么从后面过来的?”
  崔六却双手抱胸,歪着头眯眼冷笑:“翻墙进来的?”
  张玄嘿嘿一笑,似是承认,随之又正色道:“我跑在半路上见到树林里有个人影闪动,一时起疑,又怕惊动了可疑之人,就没有叫住小酒,自己跟过去查看,一直跟到寨墙边,见寨子后面有棵树长歪了,正好搭在墙上,顺着树就能翻进来,我走近了才瞧清楚那翻墙之人是三十八叔。”
  崔六皱起眉头:“邱三十八?他夜里下山了吗?”
  张玄摇头道:“那我可不知道啦,我见三十八叔身上有血迹,问他是否受伤,他说是刺伤野猪溅上的血,可野猪却没抓来,也不知真的假的。”
  崔六低头思忖,忽而抬眸,瞥向站在原地等他拿主意的张玄,挑眉问道:“阿玄,你怎么还不去跑?”
  张玄暗自苦笑,不得不沿着寨墙绕圈跑了起来,崔六叔可还没忘了那十圈罚跑啊,枉他拿三十八叔那事做挡箭牌,说了这么半天,还是白费!
  好在今天躲懒歇了好久,此时体力充沛,跑上十圈应该不算什么。
  他跑完一圈经过前院时,见崔六叔已经不在,只小酒在练拳,想来崔六叔大概是去找三十八叔了。
  跑第三圈时,小酒已经练完一套拳,手中一柄长刀,刀光闪烁,霍霍有声。
  跑第六圈时,小酒对着一人高的枣木桩子正踢反踢下劈踢侧踢横踢反身踢。
  跑第九圈时,小酒收拾用具,抽出腰间的汗巾擦汗,对经过的他得意一笑。
  得意你妹!
  张玄对小酒比了比中指,管他明不明白啥意思。
  今日是见了鬼么,他也没跑多少路,却莫名就腰酸起来,好像这腰都不是自己的了。好不容易跑完十圈,他喘着粗气,站在原地竟然直不起腰,浑身不知怎么的就是不得劲。
  小酒瞧见他样子不对,走近来关切地问他:“你没事吧?怎么今日跑十圈就累成这样?”
  张玄吸了口气勉强站直身体,还想逞强,却觉出一点异样感,脸色顿时就不好了,心中滑过一句:不会吧?
  然而这具身体毕竟十二多快十三岁了,差不多也是时候了……
  小酒见他脸色异样,迈上一步扶住他,皱眉问:“你是不是病了?坐在这儿休息会儿?我去找崔六叔来……”
  张玄对他摆摆手,一心要去确认自己猜想,便对他:“只是肚子痛而已,我要去解手。”说完急急忙忙转身,还不敢大步跑起来,夹着一双腿一路快步疾走。
  小酒望着他渐渐远去,步法显得异常诡异的背影,一脸深深的担忧。
  ·
  张玄一路夹着腿,见到谁向他打招呼都不停步,只匆忙点头回应,一直冲进位于山寨后部的独立小院,进到茅房里,关上门褪了裤子一看,虽然不多,却是清清楚楚的一点嫣红色!
  她垂头吐气,果然是来了!
  她是半年前进入这具身体里的,原主因为小伤口没处理好,伤口感染而高烧不退。
  初初穿越来时,这身体刚退烧,人还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寨子里的老少爷们就蜂拥着来看她,人人都叫她少当家,她还真以为自己是穿成了男身,看着那一堆胡子拉碴,挽袖绑腿的武夫粗汉,对她惊喜万分地喊着少当家,那场面……真是让她受惊不小!
  惊吓的同时,不知就里的她也有小小的庆幸,毕竟是男权社会,如果穿成男身的话,还是利大于弊吧,虽然做了二十来年的女孩子,突然要成为男儿,多多少少都会有点不适应,但考虑到以后各方面的便利,她觉得老天还是厚待她的。
  但这份小小的庆幸,在初次战战兢兢地如厕时,便告烟消云散:原身完完全全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儿身!
  而且,这所谓的少当家,既不是什么富豪庄主的大公子,也不是什么武林盟主帮派教主的下一代接班人,而是深山密林里一个山匪头子的独苗。
  知道真相后的她,决定收回之前老天是厚待她的那句话。
  原身虽为女儿身,她爹——山寨大当家张大风,却给她起了个十分男性化的名字——张玄,且一直把她作为儿子来养,寨子里诸人不仅称呼她少当家,对她的态度也好各方面举止也好,都是如同对待少年人那样。
  她满怀疑虑地想,一个当爹的,亲爹,不能糊涂到不知自己娃是男是女的地步吧?
  另外还有她娘呢?自她醒来之后,除了自己就没再见过第二个女性了。
  她装着大病初愈混过头上几天,原身的记忆慢慢浮现,在原身的记忆中,自幼就没有娘亲出现过,而且张大风就没告诉过这闺女,她是个女子。
  作为寨主的张大风与原身单独住一个小院,院里修了个专用的茅房,原身年纪稍长之后,沐浴也是关着门在自己屋里洗。原身从小到大就在这个独有男性看不见女性的环境里,懵懵懂懂地长大。
  但尽管原身懵懂无知,渐渐长大也会知道自己下面没那些汉子们站着尿尿的工具,平时都要蹲着尿尿,按理那是五六岁之前就会发现不同了,也不知道张大风当时是怎么糊弄过去的,只因那个时期的原身年幼,压根就没有关于当时的记忆。
  想来也正因为年幼好糊弄吧,又是封闭的环境里长大的,原身只知道自己和别的人有些地方不一样,但对自身的性别并没有清醒的意识。
  直到她穿越过来,接手了这个十二岁的身体为止。
  可如今她也不能直接去对张大风问:“爹我是个女娃你知不知道?”
  她想张大风应该是知道的,在这个全都是单身鳏独汉子的环境中,让女儿男装打扮,隐藏她女性的身份特征,某种程度上其实是种保护。
  张大风虽说是个行劫为生的山匪头子,对她却身担严父慈母的双重责任,那份关切之意拳拳之心,她是真切感受得到的。
  她也就只能尽力扮演这个“少当家”张玄了。
  可是这女儿身份迟早会拆穿的。随着她年岁渐长,这半年来胸部已经开始有些许隆起,即使葵水之事能隐瞒一段时日,身材上的变化却总有瞒不下去的一天!
  但不管如何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她的当务之急,是马上找一条姨妈巾来用!
  撕开可用,一贴即牢,用完就弃的现代化高级姨妈巾她就不要想了,先找块干净旧布应付过去吧。
  张玄出茅房,立即便回屋子翻找因她长大了而不能再穿的旧衣裳,每年添置新衣,那些旧衣裳如今都压在箱子底下了。
  她打开衣箱,一直往下翻找,忽然瞅见衣物的最下面,露出一角茜红色,仔细一看是绣着精美花样的缎料,心中纳闷,原身自小就穿男装,这绣花缎料她从未见过。
  她好奇心起,伸手捏住了料子一角,将那块缎料整个抽了出来,托在手上仔细一瞧,原来是条三尺见方的夹棉薄被,这么小的尺寸,像是原身幼年时盖的,或许是用来包襁褓的包被。
  她目光被小棉被一角上特殊的花纹吸引,那其实是用比缎料略浅的粉红色丝线绣出来的一个字:玹。
  她挑了挑眉,玹——玄,读音相同,字形相似,张玄这名字,难道是从张玹化过来的?
  房门发出“吱呀”一声,她一惊,回头望去,就见门口进来的人身形魁伟,满脸络腮胡子,来者正是她的山匪老爹张大风。
  张大风浓眉高耸,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瞪着被她翻得乱七八糟的衣箱,满脸惊讶之色:“我听小酒说你病了,你为何要翻……”
  说话间他瞧见了她手中茜红色的绣花薄被,立即尴尬地顿了一下,接着便朝她快步过来。他人高马大,两三步就迈到她面前,略显心虚地从她手中拿走那条薄被,偷偷瞥了一眼被角上绣着的玹字,把薄被团吧团吧卷起来,特意把绣着名字的那一角藏在最里面。
  张玄随他取走薄被,却脸带忧愁苦恼之色,仰首望着他,委委屈屈地问道:“爹,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第3章 
  张大风闻言大吃一惊,也忘了绣花被的事,上下打量着张玄:“玄儿,为何这么说?你哪儿伤了?”
  张玄愁眉不展地低叹一声:“爹,我上茅房时流血了。之前绕着寨子跑的时候,腰酸得厉害,也比平时更累人,我就知有不对劲的地方,后来……后来发现下面流血了,我肯定是病得极严重才会流血啊!”
  张大风听完顿时就窘了,张口结舌地讷讷说不出话来,不过数息时间,那张粗犷豁达的长方脸庞竟涨得一片赤红如血。
  张玄半低着头假装愁眉苦脸,等了会儿不见张大风说话,从眼角偷偷瞄了眼他,一见这山匪老爹涨红了脸皮、挝耳挠腮的窘迫样子,她装出来的愁苦脸色差一点没绷住,赶紧把头垂得更低,不去看他。
  她这个自幼在山寨中长大的十二岁的女娃,应该是不知道什么叫葵水的,初遇月事,也多半会是这种惊慌反应,她表现得更夸张点,只是想将之前自己乱翻衣箱之事掩带过去而已。
  张大风果然彻底忘了问她为何要来翻箱倒柜,只是犯愁,他一个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要怎么对十二岁的女儿解说这事?
  气氛正尴尬的时候,忽听外面院里有少年清朗的声音传来:“阿玄,你好些了吗?要不要去抓个郎中来看看?”
  张大风脸色一变,急忙奔到门口,见小酒正要迈步进来,脸一板就问:“你晨练完了?”
  小酒见大当家门神一般,结结实实地堵在门口,双手扒着门框,一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不说张玄怎样了,只问自己晨练是否完成,心中微觉莫名,但仍老老实实地答道:“练完了。”边说边踮脚探头,试图越过大当家肩头看到屋里的情形。
  张大风见他探头探脑地,脸一沉,迈步出屋,反手关门,挺立在门前就像一座坚不可摧的铁塔:“他睡了,睡一会儿就好了,不用抓郎中来。”
  “哦……那我先走了。”少年闷闷地点点头,回身离开,走到小院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就见房门“砰”的一声,被用力关上了,不由纳闷地挠了挠头,今日不仅少当家不对头,连大当家都变得古古怪怪的。
  张大风回到屋内,脸色已经恢复如常,虽然还有点尴尬之色:“玄儿,你先别急,你这不是病,更不会死,这其实……这其实是很寻常的。”
  张玄瞪大了那对乌亮的眼睛看着他:“很寻常的?爹也会下面流血吗?”
  张大风一张老脸瞬间涨得紫红,比正堂里供着的关公像的脸还红得厉害,他捏着手结结巴巴地急吼吼道:“你爹我,怎么!当然不会!”
  张玄满脸疑惑地追问:“那爹为何说这是很寻常的?”哎,老爹你就直接坦率说,儿啊,其实你是个闺女不就好了吗?
  张大风仰天长叹:“玄儿,因为你是女娃儿,这件事对女娃儿来说是很寻常的。”
  “女娃儿?我是女娃儿?”张玄仍然一脸懵懂地望着他,“可若说是寻常的事,我以前怎么没有流过血?”
  张大风烦躁地抓抓头顶凌乱的发髻:“哎,这事我说不分明,总之你不用害怕,也别瞎担心,这就是女娃会有的事。”
  张玄十分乖巧地点点头,又问:“爹,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张大风愣愣地望着她:“什么该如何是好?”
  张玄心中想咆哮:什么该如何是好……她需要姨妈巾啊!哎这没娘的孩子就是命苦啊,女孩子尤甚!
  她羞羞答答地开口道:“一直流血,不是旁人都知晓了。”
  “哦!——”张大风一拍脑袋,猛省过来,却又讪讪道:“爹一个大男人,这种事搞不清楚,也说不明白……”他原地转了几圈,突然又是一拍脑袋,“你等着,爹给你找个人来!”说完便转身冲了出去。
  “哎……”张玄想叫住他,问他去找谁,张大风却已经如一阵旋风般冲到了院门口,停也不停地消失在门外。
  张玄叹口气,没娘的娃还是要靠自己自力更生啊,她翻出件干净的旧衣,用剪刀剪下衣带,结成一长条,再把衣衫袖子剪了,其余部分叠成两尺长的一长条,比了比尺寸合适,便拿去茅房,不管怎样,简易的姨妈巾先对付着垫上。
  好在是初潮,血量并不多,坐在那儿说了半天的话,也还是淡淡一小滩,没有渗到外面裤子,她只把里面那条裤儿换了,细布带在腰上绕一圈系紧,简易姨妈巾绕过两腿间,再穿过腰上的布带,拿小细绳系紧了,就和丁字裤差不多的结构,外面再套上长裤。
  回屋后她把衣箱整理好,那条茜红色绣花小被子依旧压在下面,接着又把弄脏的裤儿洗了。
  张大风说让她等着,却半天都没回来,眼看着天都晌午了,她大清早起来晨练,到现在就吃了半个饼子,躺在床上不动依然饿得肚子咕噜噜直叫,实在是饿得忍不下去了,推门出屋,去厨房找吃的充饥。
  行到前头,经过场院时她乍然发现,院子中央她平日与小酒练腿法时用的枣木桩上绑着一个人,那人双手绕过枣木桩被牢牢绑在背后,佝偻着身子,低垂着头,正午的阳光就在头顶暴晒,在他脚下投下一团浓黑的阴影。
  她吃了一惊,走近几步定睛细看,却见那人正是早晨在寨子背面偶遇的邱三十八,他已经换去早上那件血衣,身上却新添了刀伤,垂首低头,面若死灰,嘴唇皲裂。
  枣木桩旁边还有人看守,见她走近,叫了声“少当家”。
  “四叔。”张玄向他点点头,低声问道:“三十八叔犯什么规矩了?”
  柳四面沉似水,眸若寒冰:“他昨夜一个人下山,摸进镇上一户人家,杀了那家十四口人,从上到下,不管老人还是幼子全没放过。”
  张玄不禁倒抽一口冷气:“灭门?!”
  大风寨虽然日常靠打劫为生,却自有一套森严的规矩,有六不许。一不允许私自下山行事,二不许奸。淫。妇女,三不许抢郎中大夫,四不许抢僧尼道,五不许抢老弱孤寡,六不许危害邻近乡里。平日只劫富人,若是遇到有贤名的官绅,钱财抢一半还留一半,且无必要绝不杀伤人命,违令者必斩。
  张大风规矩定下后,曾杀过违犯者立威,因此虽在此建寨已有十几年,虽有深山林密的缘故,亦因其并不骚扰附近乡民,倒也与附近乡镇官方相安无事至今。
  张玄难以置信地望向绑在枣木桩上的人,这么重大的事情,柳四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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