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何当故人踏月来-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付锦绣点点头,心想当年当瑞王妃的时候,她确实也听瑞王说过类似的话。
“这女人啊,一辈子待在后宅,却又不能一辈子只在后宅。你管不好,人家说你无能,你管好了,人家说你应当应分。所以,别自己把自己圈在这四方院子里,多往外看看。咱们这样人家的姑娘,见识自是有的,只看自己愿不愿意了。外头的事儿,你帮了一分,人家能感谢你十分,帮不好,至多也就说你一句妇人之见。”付夫人接着说道,“你看林家,没有齐姐姐,能攀上咱家吗?虽说咱家也是有求于人,但是咱们往下找好找,他们往上攀可不容易。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家若是真存着这份心,我还真就不敢认了。”
付锦绣点点头,说:“娘亲,我有点明白了。”
“好孩子,这内宅里面的弯弯绕还多着呐。等你做了三皇子妃,可比现在麻烦得多。凡事多听多看多想,很多时候,眼见都不见得为实。”付夫人声音略带疲倦的说。
一旁的付锦绣却仿佛被雷劈了一般,眼见不见得为实,这些日子这句话在她身边不断的被验证着,她仿佛摸到了一根看不清楚的线,隐隐约约的穿起很多事情的线。也许,她当年并不是因为一场风寒就过去了。
第十六章
四月末,西北的天气还是有一丝丝的凉意,不比得大梁。秦宏瑾坐在雍郡县衙里,看着底下密密麻麻跪了一地的人,面上有一丝薄怒。新上任的孙知州说:“这雍郡以前一直属西戎,气候又跟大梁类似,很多在咱们大梁犯了事儿的人,逃出来的小妾奴仆,都往这儿跑。现在这儿地儿归咱们了,您看他们怎么办?”
秦宏瑾皱皱眉头,说:“要不重新给他们做一份户籍,毕竟咱们一路从南边过来,沿途就没有几个老百姓乐意跟咱们往这儿去的,只要能在这儿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您这主意不错。说实话搁我我也不乐意过来啊。西戎还虎视眈眈的盯着这儿呢,谁知道哪天又打过来,辛辛苦苦干了几十年,还不都得被他们抢了去。”说完,就安排主簿给他们登记造册,重新登记户籍。
小吏指挥这一众人排好队,末尾有个老妇人并一个年轻女子时不时的抬头看看秦宏瑾,她想了想,让小吏把她们带到后面,她跟孙知州交代了几句,也跟了过去。
后面书房里,老夫人并那位女子坐在椅子上,青红按照吩咐给她们上了一壶茶,然后默默的立在一边,仿佛一座雕像。过了一会儿,秦宏瑾走了进来,对着青红一点头,青红走到近前,附耳对她说了几句。秦宏瑾听完之后没说话,坐在上首看着底下的二位一言不发,半晌过去了,秦宏瑾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慢慢悠悠的开口。
“您二位是从哪家逃出来的?是害了后院的几条命啊?”
老夫人闻言愣了一下,说:“老身手上是沾了些不干净的事情,不然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副模样。但是,老身也知道不少不该知道的事情,不知道您是敢听还是不敢听呢。”
秦宏瑾一挑眉,说:“究竟何事,连我都不敢听。”
老夫人坦然一笑,说:“我看您身边的两个丫鬟不错,心腹吧?您啊还是让她们下去吧,这事儿说出来,您活得,我跟我这苦命的丫头活得,她们可是活不得的。”
青红倚绿闻言直直的看着付锦绣,倚绿轻轻的摇了摇头。秦宏瑾沉吟了一会儿,说:“你们下去吧。”
青红倚绿自是不肯,仍旧直直的站在那儿。
老夫人见状,又笑了,说:“你们两个丫头放心,老身我啊,只对这后宅的事儿门清,下毒害人自然不成问题。这面对面明刀明枪的来,老身可不是这姑娘的对手。至于我这丫头,你们更不用担心,她啊,跟着我这么些年,胆子都快吓没了。”
青红倚绿又看了看秦宏瑾,见她面色一沉,只得退了出去。
秦宏瑾见二人走了,对老妇人说:“她们走了,您说吧。”
老夫人面色坦然的坐在椅子上,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说:“好久没有喝到君山银针了。您这茶是贡茶吧,滋味甘醇甜爽,只可惜水不对,您那丫鬟是用井水冲泡,这北地的井水不好,入口发涩,您回头让她用咱雍郡城边上的溪水,那水是雪山的雪化了流下来的,用那水冲泡出来的茶,才最是轻浮。”
秦宏瑾见着老夫人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没有用的话,有些头痛,说:“您想说什么就直说。”
“从您给我上了这杯茶开始我就知道我逃不过去了。”老妇人说,“西戎人不爱吃咱大梁的茶,但是咱大梁的人啊,离不开它,长时间不喝,就想得慌。”
秦宏瑾坐在那儿,忽然有种想拔刀的冲动。
“如果没猜错,现如今大梁的太子就是萧建业吧?”老妇人说。
秦宏瑾没说话,点点头。
“他生于泰安十六年,对吧?”
秦宏瑾又点点头。
“泰安十六年京城闹了一场闹了一场时疫,您可知道?”老妇人又说道。
秦宏瑾点点头,她也生于泰安十六年,五月,当年她家还在京城,她娘为了躲时疫,还去京郊的庄子上住过一段时间。
“太子的母亲是赵贤妃没错吧?”老妇人又说。
“你想说什么就快些说,你说的这些大梁人都知道。”秦宏瑾有些着急。
老妇人见状微微一笑,端起茶杯不紧不慢的又喝了一口,说:“好茶,久置不变气味。”接着她放下茶杯,颤颤巍巍的走到秦宏瑾跟前,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说:“那您可知道,那赵贤妃当年生的可不是个皇子,她生的是个姑娘。”
西北阳光充足,从外面斜斜的照进来,明晃晃亮堂堂的。可是秦宏瑾坐在那儿,看着老妇人。老妇人的眼睛有些浑浊,还带着些红血丝,因为年岁大,还有些发黄,恍如从地府爬上来的厉鬼一般。
秦宏瑾不由得一抖,说:“休得胡说。皇宫戒备森严,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
老妇人说完这话,又坐回椅子上,说:“我就知道这话说出来谁都不信。可是你知道当年京城闹时疫,这宫里为了不让这时疫散播开来,各个宫门都关的严严实实的。贤妃娘娘住的飞香殿,可是临着东边的延义门。想进出个把人,还是很方便的。”
秦宏瑾被这老妇人说的有些发愣,她上辈子经常出入紫微宫,可是也没进过后宫啊,再说了,现在贤妃住在哪儿,她怎么可能知道。
本来,临行前付锦绣嘱托她去西北的时候沿途顺带查找一个管事妈妈。据付锦绣说,那个妈妈上辈子一直是在瑞王府里,而这辈子她发现这个老妈妈已经不见了,付锦绣还跟她说,她前些日子听说有一种毒药,能让人不明不白的死去,死状类似风寒,她觉得自己前世的死可能没那么简单。而这失踪的老妈妈,就是个医女。结果,付锦绣的事儿没查出来,倒牵出来这么一桩不知真假的皇宫秘辛,秦宏瑾有些不知所措。
老妇人看着秦宏瑾,说:“到底还是年轻啊,只是看着沉稳罢了。事儿我说了,你信,就好好查下去。不信,就一刀杀了我,反正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我的夫君儿子儿媳还有小孙子还在下面等我呢。”
秦宏瑾犹豫了一会儿,说:“您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您当时也参与其中?如果是这样,贤妃娘娘就算不杀了你,也不会放你跑到雍郡来。”
老妇人闻言惨然一笑,说:“她想杀我灭口,可惜,不知道是老天爷保佑我还是看我干了这丧尽天良的缺德事儿惩罚我,我的夫君儿子儿媳小孙子都命丧火海,只有我带着我的小孙女逃了出来。京城我是待不下了,大梁我也待不下了,只得跑到这雍郡来。只是没想到,这雍郡也成了大梁的了。”
“你可会医术?”秦宏瑾问道。
“医术?老婆子我只会下毒还差不多。”
“其实,这事儿您不说谁也不知道。”秦宏瑾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可是我不甘啊,她杀了我家三代四口人,凭什么就能安安稳稳的待在紫微宫。”老夫人老泪纵横。
“那当年贤妃娘娘诞下的小公主去哪儿了?”秦宏瑾继续问道。
“去哪儿了?当然是死了,谁还能让她活着啊。但是怎么死的谁知道啊,这事儿可不归我管。”老妇人说,“不过啊,老身我做了个套儿,一年京城里生姑娘的人家可多了去了,我随随便便留点线索就足够姓赵的那个毒妇头疼的了。我就是让她做了皇太后都不安稳。”
“直娘贼。”秦宏瑾差点骂出声来,她也是泰安十六年生的,等等,她自己、付锦绣、夏秀清、林柔儿都是泰安十六年生的,难道说,前世的死并不是像她们想象的那样,而是……秦宏瑾不禁打了个寒战。
“那你可有什么凭证?”秦宏瑾问道。
“凭证?老婆子我就是。”
“光凭你一张嘴,红口白牙的,谁会相信?”
“凭证自然是有,但是不能让你知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姓赵的那边派来的。你就是把我杀了,我也不告诉你,就让那姓赵的日日做噩梦去吧。”
秦宏瑾想了一下,说:“那您的意思可是让我带您回京城?”
听到秦宏瑾称呼都变了,老妇人抬眼看了看她,说:“还算识相。回了京城,我自有门路,你只要保证我跟我的小孙女平平安安的活着就行。怎么,老皇帝知道了些什么?”
秦宏瑾心一虚,说:“我秦家军一直忠于皇上,听闻有人混淆皇室血脉,自然是要禀告圣上的。”
“说的可真好听。你啊,还是找机会偷偷摸摸带我回去,再想办法告诉老皇帝,你可知道你的奏疏上去得有多少人看过。”
“我当然要这么做。”秦宏瑾腹诽道,“用你这老妇教我。”
秦宏瑾把青红倚绿叫进来,借口老夫人是付锦绣托她找的人,让青红带着老妇人跟她的孙女去孙知州那里把户籍落了,又让倚绿收拾一间房间出来,让两人居住。
倚绿淘气,听完这话笑了,说:“幸亏您是位姑娘,这要是换做别的将军,非得让别人误会不成。”
秦宏瑾无奈的挥挥手,自己坐在那里,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乱成一锅粥了。过些日子,她得想个法子回京城,这事儿没法用书信传递,太惊悚了。
一些隐秘在黑暗深处的真相,就这么无意的被揭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柔儿:“求评论求收藏,小女子在这儿给您请安了。”
第十七章
深夜,秦宏瑾仍旧在床上辗转反侧,白天发生的事情过于惊悚,让她有点不太相信。她瞪着床顶的帐子,觉得如果没有重新活一回的话,她是绝对不会相信那个老妇人的话的,可是前世她们四个人的死亡,细究起来,总觉得有些古怪,可是怪在哪里,她又想不明白。
秦宏瑾又瞪了一会儿帐子,翻身坐了起来。旁边小榻上的青红醒了,见秦宏瑾坐在床上,赶忙披上衣服下来,说:“姑娘可是要喝茶?”
秦宏瑾摇摇头,想了一会儿,把衣服披上,说:“睡不着,我去院子里透透气,你不要跟来。”
“可是因为今天那老妇人说的事情?”青红问道。
秦宏瑾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你跟倚绿都不要问了,也不要往外说,这事儿,连我爹都不能知道。”
说罢,就推门出去了,留下青红坐在榻上发呆,究竟是什么事情呢,算了,姑娘不让问就不问了。
厢房那边,老妇人躺在床上,摸着身下的锦缎,真滑啊,多久没有睡过这样的被褥了,她回忆着白天的情景,觉得自己东躲西藏了这么久,总算是能熬出头了。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梦里,夜还是那么黑,就算被火光照亮,也只能照亮前面的一片,噼里啪啦的声音是有什么东西又被点着了,她看见房梁砸下来,砸中了那个已经走到门口的影子,那个影子就再也没有爬起来。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吹得火舌疯狂的舔着墙壁屋顶,有人在喊救命,这声音真近啊,可是她过不去。又有小婴儿的啼哭声,尖利刺耳,却又一点一点的弱了下来,最后终于没有了声音。
旁边,是小孙女在喊爹娘,喊到声音嘶哑。这嘈杂的声音终于惊动周围熟睡的人,有人出来了,看着冲天的火光赶忙招呼开来。她犹豫了一下,抱着小孙女,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她跑到脚酸跑到腿软,却仍旧不敢停下来,仿佛那烈火就在后面跟着她,稍微犹豫片刻,就会被大火吞噬一般。
老夫人挣扎着醒了过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起身穿上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正好看见秦宏瑾坐在院子里,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秦宏瑾招招手。
“白天跟您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还没问您姓什么呢?您登记的户籍就不用告诉我了,肯定不是真的。”秦宏瑾看着坐在石桌对面的老妇人,问道。
“老身娘家姓周,夫家姓史,这许久不提,都快忘了,您啊,还是叫我一声周妈妈吧,这人啊,不能忘了自己姓什么不是?”
“周妈妈您这半夜起来是?”
“睡不着啊,每天晚上闭眼都是那天的情景,那冲天的火光,把半边天都照亮了。”
秦宏瑾想了想,把身上披着的外衣递给了周妈妈,说:“天凉,您披上点,趁着现在没人,您能再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形吗?不怕您笑话,我睡不着就是因为这事儿。”
周妈妈倒是不客气,接过秦宏瑾的衣服披上,叹了口气,说:“其实,这里面的事儿有很多是我不知道的,那姓赵的毒妇想事情滴水不漏,做事又缜密,我只是知道其中的一小部分。”
秦宏瑾有些想笑,赵贤妃做事缜密,可能吗,她跟敏德郡主结下的梁子不就是因为她说话不走脑子吗,难道说,这些都是她装出来的不成?
“给那毒妇办事儿的一共有四个人,除了我,其他人应该都死了吧,只有死人才是不会泄露秘密的。我只知道其中一个姓李,剩下的就不知道了。”周妈妈说道,“我啊,年轻时候是宫里的女官,25岁上,蒙太后恩典,放我出宫回家。我回家一看,我那老头子还等着我呢,不怕你笑话,我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情形。我俩啊,青梅竹马,后来被选进宫的时候,他就跟我说等我回来娶我。每当在宫里过得不好的时候,我就记着这句话,咬咬牙熬了下去。”
周妈妈说起这些,眼睛亮晶晶的,秦宏瑾坐在对面看着她,觉得比西北的星星都要亮上几分。
“后来,我就觉得他不可能等我了。我在宫里待了整整十年,我想,他早就该结婚了吧。出宫后,宫里的马车把我送回来,下车以后,除了我爹娘,我就看见他也在我家门口等着我,当时我的眼泪就下来了。”
周妈妈笑了一下,仿佛一个妙龄少女一般。
“我俩没多久就成亲了,转过年来我就生了我儿子。在宫里待得时间久了,身体不好,生完我儿子身体就太好,大夫说以后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了。我那老头子一点都不生气,跟说我有这一个就足够了。过了些年,我家那儿遭了水灾,没办法,就逃回京城。正好赵家给闺女找教养妈妈,我就去了。人总得活着不是。
转过年来,赵家闺女就进宫了,她觉得我好,就把我又带进宫去。我不想去,可是那时候我儿子该娶亲了,得要银子啊。那时候,她年轻漂亮,又会装憨直哄皇帝开心,宫里上上下下的都觉得自己跟着这样的主子有前途。她啊,肚皮也争气,入宫没多久就怀了龙胎,生了个公主,皇帝高兴,就封她做了婕妤。再后来,她跟当时的王婕妤先后怀胎,那时候就开始不对劲儿了,总是叨叨着这胎必须得是儿子,还得生在王婕妤前头,我以为她想母凭子贵,也就没当回事儿。可是后来,宫里闹时疫,我就发现那毒妇把宫里准备的稳婆全换成自己人。到了生的时候,我在屋外面等着,没听见一丝哭声就看见稳婆从里面抱出来个孩子。那毒妇也是真有狠劲儿,跟着就出来了,她让我把那孩子抱出去,到延义门那儿,自有人接应,我刚想说什么,就由打殿外进来一个宫装打扮的人,手里也抱着一个孩子。你不知道,当时那毒妇的眼神看着骇人,我没办法,就抱了那孩子出去,果然延义门有个上岁数的老妈妈等我,接过孩子一言不发的就走了。我刚想回去,就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
说到这儿,周妈妈停下来看着秦宏瑾。秦宏瑾坐在对面眼神发愣,觉得这比话本子上写得还离奇。
“不相信吧?我当时也不相信,但是真的发生了,那毒妇在眼皮子底下把孩子给换了。我琢磨着这事儿不对,没敢回去,就偷偷跑回家,准备叫着老头子跟儿子儿媳妇带着孩子离开京城。谁成想,那毒妇已经算准了我会逃跑,在我进家门以后就让人放了把火,后来你也知道了,只有我跟我那小孙女逃了出来。”
“您的意思是赵贤妃为了自己能当太后,把女儿换成了儿子?”秦宏瑾问。
“开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后来躲起来的时候想明白了一些事儿,可能没那么简单。”周妈妈说,“只不过,现在不能告诉你,到了京城再说。”
秦宏瑾被她这一句噎在那儿,上不来下不去的。
“行了,我得回去睡了,这人上了岁数走了困这一宿都睡不着。今儿个终于把憋了这么多年的话说了个痛快,估计会去能睡会儿了。你自己留在这儿慢慢坐着吧,我就不陪着了。”周妈妈说完就慢慢的走回了厢房。秦宏瑾在后面盯着她的佝偻的背影,好想打人。
第二天,秦宏瑾顶着巨大的黑眼圈坐在县衙里,孙知州往她那儿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您昨晚是怎么了?”
“没事儿,”秦宏瑾说,“就是换了新地方有些不适应。”
孙知州心想,我才不信呢,一路过来大家伙都累的七荤八素的,只有你精神得跟只活奔乱跳的青蛙似的,怎么现在就不适应了,骗鬼呢。他又看了一会儿手里的册子,说:“昨天您留下的那老妪跟她孙女可是有什么问题?”
秦宏瑾想了想,说:“京城付家有段不能说的事儿跟她有些关联。您受累给遮掩一下,她俩的户籍就别往京里送了,成不?”付姐姐对不住了,只能拿你来遮掩一二了。
孙知州自是知道京城付家,以为不过是后院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儿,内宅妇人使得手段而已,哪个大户人家没出过啊。于是痛快的表示同意。
秦宏瑾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事儿还是隐蔽点好。她现在得想个法子再回京城一趟,跟付锦绣她们商量商量。这事儿,太蹊跷了。
厢房里,周妈妈倒是自在,看着小孙女换上了秦宏瑾给她准备的衣裳,又让她坐下,给她梳了个飞仙髻。青红在旁边看着,不由得赞叹了一声:“您这手艺可真好。”
“可当不得你夸奖,这么多年不梳,这手啊,都生疏了。”周妈妈说道,然后指着鬓角那儿,说:“要梳着发髻啊,得用尖尾梳挑平了,发辫得编的紧实一些。”
周妈妈说的仔细,青红听得也认真。于是秦宏瑾走进来,就看着这样一幅场景,不愧是做大事的人,居然还有心情教小丫鬟梳头发。
第十八章
京城过了四月就开始慢慢热了起来,爱俏的姑娘们纷纷迫不及待换的上了夏装,轻纱薄如蝉翼,飘飘欲仙。
这天下午,夏秀清正在祖母的房间举着胳膊让裁缝量尺寸,她跟她娘回来得晚,没赶上府里制衣服,老夫人疼她,特特把裁缝叫来单独给她做一回。
下午的阳光照进屋里,晒得人身上微微有些发热,夏秀清站在那儿,耳边听着裁缝絮絮叨叨的说话,昏昏欲睡。这时,管事严妈妈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拜帖。
“老夫人,张家派人送了份帖子。”严妈妈说。
“哦?拿来我看看,他家人呢?”老夫人问道。
“就在外面等着了,您要是想见,我就让她进来。”严妈妈回到。
老夫人就着丫鬟的手看了看帖子,说:“让她进来吧。”
裁缝张妈此时正好收了尺子,说:“老夫人有客我就不多待了,衣服您放心,十日后一准儿能得。”
夏老夫人点点头,示意小丫鬟送她出去。夏秀清见祖母有人要见,也准备起身告辞,被老夫人叫了回来。
“张家跟咱家也算是通家之好,前些年他们家回老家守孝,前儿个刚回来。”夏老夫人说,“你也大了,有些场合也不用避讳了。”
夏秀清现在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说她大了,这就意味着她该嫁人了,她不想嫁啊。可是这话她不敢说,说了估计会被关祠堂的,也或者她祖母会叫人请来个郎中给她瞧瞧脑袋,哦不,她觉得这话说出去,最大的可能性是她祖母会让她去寺庙拜拜,没准儿是中邪了。夏秀清就这么乱无边际的胡思乱想着,张家的人来了。
“奴婢给老夫人请安,给夏姑娘请安了。”张家管事妈妈熟悉的声音把夏秀清拉回现实。
这是张夫人身边的心腹曹妈妈,夏秀清觉得自己最近可能是悠闲日子过多了,怎么就把张家这茬也忘了,对于她来说,张家就等于悬在头上的一把刀,不定什么时候就掉了下来,把她劈个魂飞魄散,灰飞烟灭。虽然黄沐斐已经跟周副将成亲,又去了西北,可是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虽然说妇人生产相当于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但是夏秀清觉得自己身体不错,不至于落到那么凄惨的境界,况且夏家疼闺女,稳婆都是从京城里找的最好的。
“前些日子,我就想着你家也该回来。你家老夫人怎么样,身体还好吗?”夏老夫人问道。
“多谢老夫人惦记,我家老夫人身体不错,也就是前些日子又掉了颗牙,见天抱怨鸡爪子啃不动了。奴婢临出门前,还特意叫奴婢过去,特特嘱咐奴婢问问您,可还啃得动鸡爪子?”曹妈妈这话一出口,屋里的丫鬟们肩膀都一抖一抖的,怪不得张夫人那么喜欢她,同样一句话到她嘴里就那么欢乐。当然,夏秀清最喜欢的还是张老夫人,天天活得跟小孩一样,不多操心不管闲事儿。
老夫人被曹妈妈逗得笑了一阵,说:“你回去跟她说,我还行,啃得动鸡爪子。另外你还跟她说,谁让她年轻的时候没事儿就爱吃个蹦豆儿,把牙都弄坏了。”
“是,奴婢记下了。”曹妈妈一本正经的回答道,表情严肃,仿佛这是一件了不得大事。
“你家什么时候回来的?家里可都弄妥当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派人过来说。”张老夫人问道。
“回老夫人,是前日回来的。家里一切都好。今天派奴婢过来,是让奴婢问您,后日可有时间,我家老夫人说要过来瞧瞧您。”
“好好好,有时间有时间,我跟你家老夫人可是好几年没见了。”
夏老夫人又问了曹妈妈一些事儿,见天色有些晚了,就让丫鬟拿了封赏送她出门。
张家的事儿夏秀清知道得不少,坐在一边听着倒也能对的上号,不但不觉得无趣,反而越听越有意思。夏老夫人在旁边看着夏秀清,觉得自己的孙女小小年纪倒是沉稳得很,听她们聊天也没有表露出无趣的样子,真是孺子可教。
“咱家跟张家,从你□□那辈儿就有交情了。”夏老夫人对着夏秀清说,“两家一直打算结个亲,可惜总是没有年岁相当的孩子。到你这辈儿终于有了一两个年岁合适的,后日他们家来,也未常没有这意思。依我的想法,这知根知底挺好的。虽说她家两重婆婆,可是她家老夫人什么样你今天也听说了,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你伯父跟父亲都在外边,你堂姐的婚事就是我做的主,我瞧着日子过得还不错。如今到你了,我有意张家,你呢也别急着表态,自己先冷眼看着,好了坏了的都跟祖母说。”
听了夏老夫人的话,夏秀清也只能点点头。她祖父去的早,夏家全靠这位老夫人一人撑起来的,三个儿子三个都当了进士,足见老夫人的教养。所以,在夏家,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听老夫人的话。夏秀清回到自己的院子,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她一直以为是一年后张诚润跟父亲求娶自己,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老夫人就已经有打算让她嫁进张家,她忽然觉得很绝望,可能她非嫁不可了。她可做不来逃婚这样的事情,《井底引银瓶》她又不是不知道,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她就是想逃,也得有人跟她一起啊。这是重新回来以后,夏秀清最难过的一天,她忽然特别羡慕秦宏瑾,不知道现在习武还来不来得及。夏秀清觉得,祖母睿智了一辈子,却在给自己婚配这件事情上犯了个错误,而且是一个很大的错误。
时间这个东西,有时候往往就跟故意跟人作对似的。你越希望它快快过去,它过得往往越慢,一天仿佛有二十四个时辰似的。等你希望它慢慢地过,它却过得飞快,一转眼一天就过去了。比如夏秀清,她觉得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张家就来了。
清晨,夏秀清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采芳叫起来,她坐在床上,双目无神,神情呆滞,内心无望的挣扎了一下,翻身下床,步履僵硬的走到镜台前。早有小丫鬟在门外等着,见采芳招手,赶忙掀了帘子走了进来。
夏秀清坐在那儿,采芳拿了条大毛巾把前襟掩了,袖子挽好,捧盆的小丫鬟赶忙过来双膝跪下,双手高举过头顶。夏秀清就着丫鬟的手洁面的时候忽然间觉得她所谓的羡慕秦宏瑾只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换她去西北,估计可能脸都不会洗,也难怪上辈子被付锦绣说是懒散惯了的人,自己可能真的是没什么大志向吧。她想起当年初嫁时,张诚润在后院让人给她搭了个葡萄架,用来夏日乘凉。一日下午,她洗过头发,昏昏欲睡却又碍于头发潮湿,让丫鬟支了躺椅坐在葡萄架下,张诚润从书房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不由得说道:“步懒恰寻床,卧看游丝到地长。”然后坐到她身边,讲起了外出的一些见闻和趣事,逗得夏秀清困意全无。她还记得张诚润说过几年过谋个外放的官职,带她出去看看,不要憋闷在这后宅院内。能说出这种话的男人,为什么要害她呢?
夏秀清回忆着这些,手里下意识的搅和着盆里的水,溅得小丫鬟满脸都是。“姑娘,您想什么了?”在一旁站着的采芬问道。夏秀清这才回过神来,结果采芳手里的毛巾,又看见小丫鬟满脸的水。说:“刚才走神了。采芳你回头拿吊铜板给这小丫头,可怜见的被我懂得满脸水还没躲,是个好丫鬟。”小丫鬟赶忙站起来谢了夏秀清,喜气洋洋的捧着盆出去了。
夏秀清坐在那儿任凭丫鬟打扮,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去了祖母的院子,陪着老夫人没一会儿,张家就来了。
对于张家,夏秀清觉得自己比老夫人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