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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染春秋-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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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能攀着岩石上突起的地方,一步一步谨慎地移动。有些地方平滑如镜,他就只能用飞抓一次又一次地抛掷向远方,直到它紧紧抓牢一块岩石,再把身体荡过去。
    有些地方是一大片的光滑石岩,根本无法攀援,飞抓的长度也不能远及平滑崖面之外,他就只能冒险向下滑落,直到双手能够触及可供攀附的岩石。
    有时候,他在身下几丈外的地方发现有这样可供容身的位置,但是却偏离了他的身形,他甚至还要再往回爬,以便让自己的身体落下时,能够恰好触及那里的岩块。
    这种折磨,简直能把一个意志薄弱的人活活逼疯,沈人醉却咬着牙忍了下来。
    他也不知道爬了多久、爬了多远,飞抓在多次使用之后已经绷断,变成了一小截没用的链子。身子在无尽的攀爬中早已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再也无力挪动分毫。而他此刻却正置身于一块倒三角形的岩石之下,像一只蝙蝠般挂在那里,进退不能。
    沈人醉耳鸣心跳,眼前一阵阵地发黑,手脚一阵阵地无力。他终究是血肉之躯,他知道,自己已经再也坚持不住了。
    他绝望地向岩下看了一眼,眼前仿佛有一层雾翳,若隐若现地闪出一抹绿。
    再给我一块借力之处,再给我一点点力气,老天爷,求求你……
    沈人醉暗暗祈祷着,身形弓起,蓄了蓄力,突然奋力向右前方窜去。
    他的指尖触到了一块突起的岩石,但也仅仅是触及,随即手松就向下跌去。
    为什么?既然要我死,为什么又给我希望?
    沈人醉在心底无声地呐喊着,绝望的泪忽然就涌了出来……L

☆、第201章 死去活来

嚓嚓嚓!
    一口锋利的猎刀劈砍着野草藤萝和横生的枝桠,茂密的丛林中一阵悉索的响声,突然钻出几个人来。
    几个人都穿着花花绿绿的猎户装,站在林中不动时几与草木一色,不大容易被人发现。他们都持了钢叉,肩上还背着猎弓,头前开路的这个人身材最是壮硕,比其他几人高出一头有余,魁梧粗壮的仿佛一头大牯牛。
    这人的身材俨然已是一个成年汉子,可是唇上一抹茸毛,脸庞略带稚气,瞧来年纪似乎却并不大。
    一个手上搭着一只小野兔的小女子浑身蒙的密密实实,她仰头看了看,大树参天,遮荫蔽日,自树梢间望出去,千峰万峦连绵无尽,奇峰入云峭壁如削,便道:二哥,瞧这模样,咱们都摸到华山脚下了,还是早些回去吧,若是晚了,不免又惹嫂子生气!如果她生气了,下次我再想跟着你们偷跑出来就难了……
    那个身材已经成年,模样犹显稚气的青年就是她口中的二哥,二哥闻言把脖子一梗,说道:那母老虎管得甚严,整天不让你出门,也连累我不得进山……好不容易才央得她同意,许我入山狩猎,哪能这就回去,不是说,这山里有老虎么,我要猎了老虎才走!妹子呀,不要怕,有二哥在哩!
    这位二郎天生有些憨气,他长兄在外做官,家中长嫂持家,这位长嫂精明强干,持家有方,因为担心这位有些缺心眼的憨兄弟在外惹事生非,坏了门风,所以对他管教甚严。这二郎其实怕极了大嫂。
    一个猎户打扮的人赶紧道:大虫!是大虫!莫提虎字,犯忌的呀,二郎。
    二郎把牛眼一瞪,说道:明明就是老虎,怎么就说不得?你们不是说这山中有虎么,老虎在哪?某家转悠半天了,都没遇着一只比狗大些的猎物!
    一个猎户苦笑道:我们也是听一个樵夫说。他前几天入山砍柴时看见了大虫。究竟是不是大虫,咱们也不晓得呀,当时只是随口讲与二郎听的。哪知你就当了真。就算真的有虎,也不是想碰就能碰得着的!
    二郎一听,不高兴地道:你们当时明明说是有虎,怎么又成随口说说了。不成,不找到老虎。我不回去!
    二郎说罢,挥刀继续开路,几人无奈,只得随在他的身后。行不片刻,前方隐隐传来水声,转过一块岩石。眼前霍然开朗,只见一股山泉从茂密的草丛中奔涌而出。在前方形成一座碧幽幽的深潭,然后又流向西南方的峡谷。
    二郎大喜道:哈哈,真是一汪好水!某家正走得热了,就在这儿洗浴一番,舒坦舒坦吧!
    说着,他就插回猎刀,摘下猎弓,把衣襟一撕,露出一副壮硕结实的胸膛,胸口汗津津的,还有一丛蜷曲的胸毛。他兴冲冲地跑到水潭边,刚要宽衣解带,就听砰的一声巨响,一大片水花扑面而来,把他溅得好象落汤鸡一般。
    二郎呆呆地站在水潭边,水从脸上滴滴嗒嗒地淌下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泉水,惊讶地道:出什么事了?
    旁边一个猎户指着潭水中道:二郎快看,水里有个人!
    二郎定睛一瞧,只见水波荡漾,水面上浮着一位男子,长发披散着,如水草般逐浪浮沉,脸颊苍白的像是一朵初绽的白雪。
    二郎惊道:老虎还没见着,怎么竟从天上掉下一只老虎来!
    旁边那小女子惊骇的道:二哥,我看那人好象是受了伤。
    二郎大惊道:是么?那你还不快去救人!
    沈人醉被拖上岸后,几个人忽啦一下就围上来,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
    沈人醉摔下悬崖时就有些晕了,再被湖水一拍,登时晕迷过去。他在晕迷之中咳了几声,吐出些湖水,喃喃地呻吟一声:遥……儿……便再也没了声息。
    那位大牯牛似的二郎惊奇地挠头道:你们听到没有,他方才说什么?
    旁边一个猎户装的家丁道:好像是说……遥……什么?
    不过眼见这人落难,当然是要救的。几个人急急忙忙砍了两根粗壮的树干来,又纷纷解下外衣牢牢缚在树干上,做成了一副简单的担架,把沈人醉抬上去,便匆匆离去。
    这牯牛一般的二汉子姓沈,叫沈鸿鸣,在华陨郡一带,他们沈家可是有名有号的大户人家。
    沈家庄园在少华山下,沈鸿鸣头前开路,等他急急忙忙赶回家门时,已然走得满头大汗,一进庄园,沈鸿鸣就撇下后面几个抬着沈人醉的家丁,一溜烟儿地跑进去,扯开嗓门大喊道:嫂嫂!大嫂!你快出来啊,有人受伤啦……
    憨二郎家的宅院建于少华山下,倚山势而建,占地约十多亩,厚重的高墙,广阔的院落,青瓦朱檐,雕梁画栋,一看就是大富之家。门口矗立的石狮子和旗杆,则表明这是一户官宦人家。
    府邸第二进院落西厢房便是客房所在,此处花木繁盛,有池有亭,花草并不多加修饰,因而充满了野趣。
    一处雅致洁净的客房内,窗明几净,案上摆着一瓶兰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床榻边上坐着一位妇人,大袖襦衣,玉色罗裙,颀长的秀项,乌黑的秀发上绾一支碧玉簪子,精致的五官、细腻的肌肤,一如那细颈瓶儿中的兰花般优雅。
    这位兰花般优雅秀气的妇人就是憨二郎口中的那只母老虎了。
    母老虎名叫卫子若,丈夫沈鸿途现为渭郡大夫,渭郡在北,治安不靖,常与东狄发生战事,不便携家眷同往。再说老母在堂,家中余有憨弟弟和幼妹妹,也就没了主事人,沈鸿途放心不下,所以就把发妻留在老家照顾老娘。
    榻边还静静地立着几个人,两个青衣丫环,一位管事打扮的老者,此外就是那位憨二郎了。
    卫子若没理那憨二郎,只对两个丫环吩咐道:这人伤势虽重,幸好不及要害,只是失血过多,需要将养些时日,他现在起居不太方便,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照顾他吧!
    是!
    两个小丫环答应一声,那小妹名叫沈铃铛,她咧开小嘴一笑道:嫂子医术高明,你说这人没事,那就一定没事了。嘿嘿!我们在山里遇见他时,那一身血啊,也不知受了多重的伤,真是吓人一跳。
    卫子若一瞪眼:还敢多嘴,偷跑进山,等下再找你算账……这人身上有多处擦痕,尤其是右腿的擦伤深可见骨。看样子,不是遇到了什么歹人,倒像是堕崖所致,只是不知是自寻短见还是游山时不慎失足,二郎,你吩咐下去,若是有人寻上门来打听一位落山之人的下落,便引他们来见我……
    不要!不要去……
    榻上忽然传来急促的呼声,卫子若扭头一看,只见那人已经醒转,不禁欣喜地道:你醒了?
    沈鸿鸣把他那张锅盔似的大脸探上来,下面是沈铃铛一张精致的小脸蛋,就见榻上那位男子眉眼大张,满面焦急,他的脸颊虽因失血过多而苍白憔悴,两片唇瓣纵使浑无血色,看来依旧细嫩俊美,着实惹人怜,小丫头不禁叫道:嫂子,这位哥哥好漂亮啊!
    卫子若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道:边儿去!小丫头乱说话!
    沈人醉樱唇微歙,喘息着道:多谢夫人……救命之恩,在下身在此处的消息,还望……代为保密……
    卫子若脸上顿时现出警觉之色,脱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因何伤重若斯?
    我……是……方才那一句话,似已用尽了沈人醉的全部气力,勉强说到这里,脑袋一歪,竟然又昏了过去。
    卫子若略一沉吟,对沈鸿鸣道:二弟,你且吩咐下去,上下人等,不许泄露了咱家救回一人的消息,违者一概驱出府去!
    好!
    沈鸿鸣答应一声,脚步蹬蹬,如同一头大牯牛似的奔了出去。
    卫子若又吩咐道:把这位替换下来的衣衫和身上携带的所有器物都拿过来!
    两个小丫环赶紧把沈人醉替换下的衣服捧来,卫子若仔细检视一番,除了看出那衣服质料上佳,却也不曾发现什么可以辨明身份的东西,便道:你们照应着他吧,等他醒了再告诉我!
    卫子若起身离开,老管事亦步亦趋,两人一出客房,老管事便道:大娘子,这人来历不明,咱家不该收他的。
    卫子若道:他的身世来历或许有些可疑,但那一身伤势却不是假的,看他神情模样也不是为非作歹之辈,怎好见死不救?我嫁给郎君多年,还没有个子嗣呢,上源道长不是说,要我多做善事、多积阴德么,这不就是一桩善事?等他醒了,再问问他的来历底细就是了。
    老管家唯唯称喏。
    卫子若扬了扬眉毛,微笑道:好啦,这事你就不用操心啦,还是专心去筹措粮食吧。弥子暇正以临安为战场,粮食为武器,同那位欧阳玉衍遥相斗法呢,这一仗,咱们这边可不能输!L

☆、第202章 柳河劝进

大殿上,田七娘微微蹙着眉头。
    她将手中两份奏章仔细看了一遍,又在刚刚批复过的奏章里翻了翻,挑出另外一份打开来,与手中这两份对照着看了一遍,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怒气,把三份奏章往御案上一扔,不悦地道:张天鳕这个临安府尹大概是不想做下去了,这是做得什么糊涂官?
    这位临安尹火烧屁股似的给田七娘上了一道奏章,说是因为狄人入侵,为避战乱,北域豪商大肆收购粮食,再加上数万老幼难民涌入临安,粮食吃紧,市上的粮价一日三涨,斗米姜成,贵不可言,乞请大王立即调拨粮食以解临安之危。
    如果临安政局不稳,将会在全国引起动荡。田七娘岂敢轻视,她刚刚亲笔批复,命令各地调拨粮食,以平抑临安物价,结果奏章还没发出去,张天鳕又以六百里快马送来一份奏章,说是由于狄人退兵,屯粮的豪商纷纷抛售粮食,粮价已然回落到正常水平。
    这本来是一件喜事,既然临安粮价已经平稳,朝廷也省得大费周章了,谁知道几乎是前后脚的,张府尹又送来一份八百里加急快报,说是坊间谣言频频,有传今年夏秋关中将有大旱、颗粒无收的;有传狄人贼心不死,欲与燕国联手再度犯边的。于是豪绅和百姓们纷纷哄抢粮食,致使粮价再度节节高升,形成了粮荒,乞请朝廷拨粮济危。
    田七娘牢骚了两句,本来是想听裴纨的解释,她毕竟已经老迈,哪有精力亲自处理诸多政务,很多事情都是裴纨替她署理的。对各地的民情和地方上的官员。裴纨了如指掌,离了裴纨,她这位女皇还真有些吃力。
    可是今天她发了话,却未见一向机灵的裴纨回话,田七娘有些诧异地瞟了他一眼,只见裴纨就站在御案边,一脸恍惚。分明是神游物外去了。
    田七娘不满地抓起镇山河。啪啪地拍了两下。裴纨一惊,赶紧收敛了心神,问道:大王。有何吩咐?
    田七娘不悦道:小纨,你这两天是怎么回事,怎么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裴纨慌乱地道:哦!裴纨这两日有些着凉,身子还未大好。精力不济。
    哦!田七娘释然道:既然如此,你一会儿就回去歇息吧。不用一直侍候在御前。你先来看看,临安府这几道糊涂奏章,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纨接过奏章,头两份他是见过的。最后一份却是田七娘下朝,赶到殿后才刚刚送来,裴纨把三份奏章仔细看了看。对田七娘道:张天鳕为官还是一向勤勉的,廉洁而有才干。官声甚好。
    只是,这民以食为天,一旦涉及到粮食,哪怕是一点风吹草动,也难免会引起一场大骚动。若再有些奸商为牟暴利,趁机故作惊人之语,那些无知小民哪有辩识的能力,自然推波助澜,盲目哄抢,抬高物价,物价一高,又冤声载道,也难怪张天鳕着忙。
    如果裴纨没有记错的话,临安府去年的粮储是很充足的,今年新粮虽然尚未入库,不过经过去年一冬的消耗,临安十座大窖至少也该还有八层粮食,大王可以下旨令临安府抛售官粮,百姓们愿意买,咱就敞开了卖,百姓家中有粮,心里就不会慌,民心一定,粮价自然也就稳定下来了。
    田七娘听了点点头道:嗯,小纨所言甚是有理!海芋!
    内侍海芋躬身站到御案前面,田七娘道:你去户坊宫,叫他们马上查一查临安府存粮该有多少,速速回报!
    小海领了口谕,急急便往户部去了,小海前脚刚走,一位内侍又到了宫门前,朗声道:
    学士柳河,率临安各界百余人长跪于于宫门之外,上表请愿!
    田七娘一怔,讶然看向裴纨,裴纨主持天下文学,这些学士们大多归他管着,裴纨轻轻摇头,表示他也不知,田七娘便问道:他们所请者何事?
    内侍顿首道:乞请大王,立田承乾为储君!
    嗯?
    田七娘一听,脸色登时沉了下来,田承乾欲谋王子之位,她对此一清二楚,只是她没想到田承乾这么沉不住气。对于王储,她还不曾拿定主意,田承乾就迫不及待地动手了。
    不同的身份,便有不同的心态。当初田七娘意欲称王时,田承乾、田三思等人曾多次组织临安百姓劝进,听到这些消息时,田七娘心中只有欢喜。
    如今她已经做了大王,田承乾再来这一手,却不免对她这位田齐大王有逼宫之嫌,田七娘心生反感,拂然道:储君无罪,何故废之?就算要易立,那也是老妇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来指手划脚了,把他们驱散了吧!
    一见内侍出来,柳河马上满眼期待地看向他。
    内侍轻轻咳了一声,面无表情地道:大王口谕:‘储君无罪,何故废之?就算要易立,那也是老妇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来指手划脚了,把他们驱散了吧!’说完把手一挥,众羽林卫便持枪向前,口中沉喝:退!
    嚓!嚓!嚓!
    羽林卫连进三步,锋利的戈尖已然逼近他们的身子,持戈逼近或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些羽林卫士兵坚定的神态和他们行进的步伐。
    他们端着锋利的长戈,面前就是请愿代表,内侍一声令下,他们立即持戈而进,仿佛根本没有看见面前有人,他们已真正做到了目中无人。
    他们的步伐,每一步迈出,都是一样的坚定、一样的距离、一样的速度,压根儿没有因为面前有人而将步伐放缓一些、迈小一些,仿佛面前就算是一堵墙,他们也会视若无睹地撞上去。
    请愿代表们吓坏了,眼看锋利的枪尖及身,而羽林卫将士没有一丝的犹豫,他们纷纷惊叫着向后爬开,还有人匆忙跳起,却一脚踩中自己的前襟,失足仆倒在地,真是丑态百出。
    柳河听了田七娘的口谕,心中也有些吃惊,再见羽林卫持枪逼近的威势,脸上不由变色,眼看那锋利的枪尖及胸时,柳河暗暗惊出一身冷汗,他定了定神,用慷慨激昂的语气大声道:大王无私事!立储树嫡,守器承祧,关乎王朝兴亡,怎么能说是大王家事?
    柳河想到为人主的都是要三催四请的,也许这只是一个考验,想到自己的拥立大功,不由心头火热……一想通了这个关节,柳河的怯意顿去,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隐隐有金石之音,不知就里的人听到这番话,没准还真要把他当成了一心为国的大忠臣。
    对!我……我们是为了大齐天下,死而无怨!我们死谏,我们要死谏!
    柳河身边几个请愿的主要人物连忙出声应喝,但喊得底气不足,嘴里喊着视死如归的口号,身子却微微向后仰着。
    内侍皱了皱眉,对柳河道:学士大人,小人奉有圣命,着你等马上散去,还请学士不要让小人为难!
    柳河听他这么说,心中更加有数了,他对其拱了拱手,正色说道:有劳再为柳某通禀一声,就说如果大王愿召见,臣柳河与临安百余义士,宁愿于宫门前赴死,以死相谏!
    这个……
    内侍略一犹豫,对柳河道:那么有劳学士再等候片刻。
    柳河微微一笑,道:有劳了!
    内侍示意军士看住这些人,转身又往宫中走去。
    内侍回转大殿,又向田七娘回复一番。
    田七娘听他所言,微微沉吟了片刻,摆手道:叫那为首的柳河进宫见驾吧!
    遵旨!
    内侍到了宫门高声宣旨,柳河喜不自禁,连忙安抚好同伙,整理整理衣装,随着内侍入宫见驾。
    中书宫里今日正当值坐班的是上大夫姜德胥,姜德胥已经听说了有人聚众宫门,请求废立储君的事情。
    在宫里办差的宰相、学士们身边也有许多内侍服侍,这些内侍们出出入入传递公函,在宫里走动十分频繁,耳目特别的灵通。柳河等人受阻于宫门,就有个去宫门处传递公函的小黄门把发生在宫门前的一切看在眼里、听在耳中。
    他马上一溜烟儿地跑回中书宫,鹦鹉学舌一般把宫门外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姜德胥,姜德胥一听不由勃然大怒。
    姜德胥为人高傲,脾气暴躁,在当朝众宰相里是最为刚直强硬的一个人,而且也是保姜派的一个中坚人物,一听柳河聚众闹事,模仿路无痕劝进,在午门外大声喧哗,请求废储君,改立田承乾,姜德胥顿时怒不可遏。
    他扔下正在处理的公务,怒气冲冲就赶向大殿,等他走到中书宫大门口时,忽然想起这般贸然赶去阻止,以当今大王的强硬性格,恐怕会心生气恼,若是柳河趁机一番花言巧语说服了大王,圣旨一下,木已成舟,他也阻拦不得。
    更何况他自己还是姜氏宗族,反倒不好说话。姜德胥脑筋一转,急忙唤过报信儿的那个小太监,问道:早上那个进京报详瑞的襄郡书生现在何处?L

☆、第203章 王嗣姜田?

小内侍答道:爷不肯见他,他却赖着不走,如今大概还在东门外纠缠呢吧。
    姜德胥大喜道:你快去看看他还在不在,若是在,马上引他入宫,某要带他去谒见大王!
    小内侍不知道这位相爷为什么突然又改变了主意,但他既然吩咐下来,还是依言向东门奔去,过了一阵儿,他便引了一个身穿圆领儒袍,头戴软脚幞头的的青年男子赶来,那人头上顶着一只大乌龟,随在那小内侍后面,由两个侍卫押着,举止看来十分可笑。
    姜德胥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见他赶到了,未等他施礼谢恩,便迫不及待地道:走走走,快一些,本官引你去谒见大王!
    为了等这个人,姜德胥耽搁了一点功夫,结果比柳河慢了一步,等他赶向大殿时,柳河已经先他一步到了田七娘面前。
    田七娘看着有些紧张局促的柳河,淡淡地问道:苏乃老妇亲子,所以被立为嗣,卿聚众请愿,要废了王子,改立田承乾,原因何在?
    柳河咽了口唾沫,控制住紧张的心情,欠身说道:大王,古语有云,‘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祭祖敬宗,首先要确认血统,否则祖先神灵是不会享用祭礼的,天下百姓也不会承认他的本族祖先,当今大王姓田,却以姜氏为子嗣,岂不荒谬吗?
    田七娘冷哼一声道:苏如今已经改了田姓!
    柳河道:大王,当今王子改了田姓也回避不了他本姓姜的事实。自古以来,江山都是传与本姓子孙,哪有传与外姓人之理?公子苏本就姓姜,改田姓时早就成年。来日一旦登基,安能不复姜齐?那时大王的江山将归于何处呢?
    这……
    田七娘听到这里,不禁迟疑起来,就在这时,内侍小海欠身禀报道:启禀大家,凤阁宰相、中书宫上大夫姜德胥求见!
    田七娘眉头微扬,道:德胥来了么。请他进来吧!
    片刻功夫。姜德胥便步入大殿,他身后还跟着一人,这人身穿一身圆领儒袍。大约三十岁上下,文质彬彬,一表人才,只是头上顶着一只巨大的乌龟。未免显得不伦不类。
    姜德胥见了田七娘欠身施礼道:臣姜德胥见过大王!
    后边那个头上顶着乌龟的文士忙也鞠了一躬。
    免礼,赐座!
    田七娘说罢。好奇地看了看那个头上顶了只大乌龟的人,问道:德胥何事来见老妇啊,这个人是谁?干什么的?
    那人听见田七娘问他,忙又哈了哈腰。努力挤出一副笑脸来。他头上顶着的那只大乌龟攸地探出头来,瞪着绿豆大的小眼左右看看,忽然一眼瞧见田七娘。好象受了什么惊吓似的,嗖地一下缩回头去。连四只爪子也都缩了进去。这时瞧来,倒似那人头上扛着一个龟壳,一旁的裴纨、遥儿以及满殿的宫娥内侍们都有些忍俊不禁。
    姜德胥从容答道:此人有祥瑞献与大王,是以臣带他来见驾,勿忙之间,倒未及问他名姓。
    说着,他冷冷地瞟了那人一眼,道:大王问你话呢,你自己说吧!
    那人赶紧道:是是是,小人襄郡人氏,名叫王璐,见过大王!
    田七娘道:所为何来?
    王璐赶紧解说起来,一开始因为紧张,还有些结结巴巴,说到后来已是眉飞色舞。
    这王璐是襄州的一个落魄书生,眼看前途无望,于是,王璐另辟蹊径,便想到了献瑞这个办法,巴望着靠献瑞获得女王大人的青睐,从而出仕作官,结果他就变出了一只神龟。
    据王璐讲,这只神龟是他在山中偶然发现的一只旱龟,一开始他也未觉得这只龟有何奇异之处,后来意外地发现在龟的腹部甲片上生长着女娲万万年五个天生的大字,这才引以为奇,所以进京把此神物献与大王。
    田七娘欣然道:卿快把神龟献上,叫老妇瞧瞧!
    柳河刚才慷慨陈辞到一半就被姜德胥闯入给打断了,一开始他还依旧站在那儿,做出一副气宇轩昂的模样来,很挺拔地站着,结果王璐头上的那只乌龟抢去了他的风头,整个宫殿里的人都在看那只乌龟,压根儿没人理他,这般昂首挺胸地站着也着实太累了,便悄悄地塌了肩膀,垮了身形,也站在那儿看西洋景。
    王璐把乌龟从头上拿下来,小海和另一个内侍赶上去双手接过乌龟,抬到田七娘的御案上,把乌龟翻了个儿,那乌龟肚皮朝天,吃惊地伸出头和四肢,一瞧面前有人,嗖地一下又缩了回去。
    田七娘定睛看去,只见那乌龟背上果然有女娲万万年五个鲜红的大字,不禁啧啧称奇,大声道:哎呀,不想世上竟真有这般神物,女娲万万年,哈哈,祥瑞,果然是祥瑞啊,德胥,你快来看看,这龟腹上果然生有文字呢!
    姜德胥根本不相信怪力乱神那一套,他接到这王璐的献瑞书后就知道其中必然有假,这时听了田七娘的话,不禁冷笑一声道:大王,这样的神物,你想要多少,臣就可以给圣上造出多少!
    田七娘怔了一怔,道:这是何意?
    姜德胥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御案前,左右一扫,正看见裴纨站在旁边,便道:劳驾总管帮一把手!
    裴纨看看田七娘,见她点头,便走到姜德胥面前,拱手道:不知相爷有何吩咐?
    姜德胥挽起袖子,按住那只乌龟,对裴纨道:抽刀刮这龟腹上的文字!
    王璐一听姜德胥所言,脸色顿时一变。
    裴纨一听就明白姜德胥的意思了,若说这龟上偶然有些花纹酷似某个文字,他觉得倒是不无可能,可是龟腹上工工整整五个大字,他也是不相信的,当下拔出佩刀。使那刀尖便去刮那龟腹。
    裴纨原还担心那字不易刮去,谁想刀尖过处,吱吱嘎嘎一阵响,那刀尖过处,红字竟然被一点点刮去,姜德胥按着那只乌龟,对田七娘冷笑道:大王。这字若天成。岂能用刀刮去,分明是这刁钻小民使计诈骗,欺瞒大王!
    田七娘脸上的表情很是尴尬。摆手道:把龟扔出去,人也轰出宫去吧!
    姜德胥道:大王,此人欺君罔上,应予严惩。岂能轰出宫去了事!陛下应把他交付有司,严加惩处!
    王璐一听。吓得卟嗵一声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地连连求饶。
    田七娘讪然道:‘女娲万万年’,呵呵,虽然这神物是假的。终究不是什么坏心眼儿嘛,算了,轰他出去便是!
    王璐一听。生怕姜德胥又要进言整治他,赶紧叩了头道:谢大王宏恩!就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姜德胥本就不是冲着他去的。当然懒得理他,只是说道:陛下仁慈,不愿惩治这刁民,那也罢了,但是对此等人,却不可不防啊!这王璐一句‘女娲万万年’,并不是真心为了祝福大王,而是打着祝福大王的幌子,谋一己私利!
    他冷冷地瞥了柳河一眼,一语双关地道:此等人、此等事,朝中未必就没有,大王不可不察。
    他说到这里,缓步走回座位,睨了柳河一眼,仿佛才看到他似的,随口问道:这位好象是弘文学士柳河?今日入宫所为何来?
    柳河赶紧一挺胸膛,把他请立田承乾为储位的话又振声说了一遍,没等他说完,姜德胥就哈哈大笑起来,田七娘奇道:德胥,因何发笑?
    姜德胥拱手道:大王,臣听学士所言荒诞不经,故而发笑。
    田七娘道:哦?柳河所言哪里不妥?
    姜德胥道:陛下身为大王,当把万代基业传之子孙,岂有儿孙满堂,却以侄为嗣的道理?臣从不曾听说过侄儿成为国君而能把姑母迎入宗庙者!侄儿之于姑母,难道还亲得过亲生母子不成?
    柳河气极败坏地道:相此言,下官不以为然,古语有云:‘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当今天子姓田,安能以姜氏为皇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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