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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染春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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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头道士游街,引得许多人围观,二人匆匆走过,往人群里瞧了一眼,遥儿登时认出这大道士来,想起这道士的身份和当日的荒唐作为,计上心来,脱口道:“醉人,咱们有办法脱身了!”
……
话说正君小观里,此时还有一个师父,一个徒弟。
徒弟一脸委曲的说道:“师父大大呀,尤大家的祈福法事,你拒绝了。”
师父闭目盘坐,念念有词:“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南门欧掌柜家的开光、安位法事,你也拒绝了。”
师父继续念念有词:“独立不改,周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
“老老母家的大儿子文昌官运法事你依旧拒绝了。”
老道士念念继续:“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今儿个孙大郎请您上门办一场祛邪、清洁法事,你还是不答应,咱们观里那口米缸可就剩个米底子了,明儿咱们吃什么呀”
“大道无形生于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徒弟恼了,顿足道:“师父,大师父!你倒是说话呀!”
老道张开眼睛,说道:“徒儿,那一年春天咱们做的两套八成新的道袍,为师已搁在无量天尊雕像座前了,你去取了,换些米面回来吧。”
徒弟愕然道:“师父,那袍子是咱出门做法事时穿的呀,把它换了米面,以后怎么办?”
老道叹了口气,道:“徒弟,自李大锤那厮霸占白马观之后,把整个临安道家搞得是乌烟瘴气,哀莫大于心死啊。”
徒弟嘟囔道:“在白马观还有饭吃,听说还有鱼肉,要不我们也去……”
“胡闹!贫道自幼入道,信了一辈子的道,安能侍奉那等无耻小儿?”
老道凛然道:“去,先把袍子取去换些粮食回来,过些时日,为师再接些法事就是了。”
“喔……”
小道童撅着嘴儿走进三清宝殿,片刻功夫,他就叫起来:“师父,师父,你说的那道袍在哪儿呢,没有啊!”
老道刚刚闭上眼睛,闻言叹了口气,没好气地道:“你这孩子,非得把东西挂在你脖子底下,你才看得见。”
老道起身走出去,到了三清宝殿,往那案上一看,顿时脸色一变,嘴唇哆嗦起来。
徒弟说:“师父,你看,我没说谎吧?这香案上确实啥都没有。”
老道狠狠一跺脚,泫然欲泪地道:“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连出家得道人都偷!这是什么世道啊!”
“咦?师父,这香炉后面好像有东西。啊,是两百铜钱呢!”
“真的么?”
师父一个箭步抢上去,就见香炉后面果真摞着两堆铜币,老道双手合什,向天尊雕像揖了一礼,欣欣然道:“无上太乙天尊,天无绝人之路啊……”
大街之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穆上玄领着一群膀大腰圆的弟子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迎面就有两个小道士走来脚下各穿一双芒脚,身上一袭八成新的青色道袍,头上挽个道士髻,看年纪都不太大两人一边走,一边跟路人化着缘。
穆上玄见了,把眼一瞪,喝道:“站住!”
两个小道士突然被一群光着头恶狠狠的流里流气的本家道士拦住,不禁有些胆怯,那年少一些的小道童赫然是个小娘子,居然是个眉清目秀的小道姑,她怯怯地问道:“各位道长……各位师傅……各位……”怯怯弱弱老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
倒是她的师兄口齿伶俐:“不知拦住我师兄妹二人,要做什么?”
穆上玄道:“你们两个,是哪座道观的道士?”
那师兄正待回答,穆上玄眸子一扫,大声道:“没问你,小道娘子,你来回答。”
小道姑胆怯地道:“小道女弘遥,这是我师兄弘醉,我师妹二人是云游道人,云游天下,传播教义。
“呸!小娘子道姑说得好听哩,不就是到处乞讨么说这么好干嘛!”
穆上玄不屑地道:“从今以后,你们就不用做游方道士啦,就拜入本大道长座下,做个快活逍遥、喝酒吃肉的花道士吧!哈哈,来人呐,剃光头!”
“不不不,我虔诚向道,我不要剃光头,我要从一而终,我要守身如玉……”那师兄道士乱七八糟的搞笑说了一通。
“师傅,这小道姑……我们道观不收女弟子的!”
“呸!女弟子又怎么的,今天老子就收定了。”
“那……那还给踢光头吗?”
穆上玄望了一眼怯弱弱的小道姑,转头就给问话的某个徒弟一个大耳光,怒道:“你傻啊,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居然还想给她剃光头!”
此时师兄道士胡乱叫着,被几个穆上玄的徒弟摁倒在地上,一心度人从道的穆大道士拿过剃刀又当街来了一次收徒的特殊仪式,片刻功夫,一地青丝随风飘扬,一颗光头锃锃发亮,已然被剃成了光头。
“喝!你小子头发一剃更俊俏啊!”
“听好了,我们都是大师座下弟子是玄字辈。现如今师父座下有十三个亲传弟子,你,小丫头从今往后就是玄十四,你,从今往后就是玄十五。”
“可……弘醉是我师兄啊,我怎么排十四了?”
“入我门下,当然重新排行,你们的排行不作数!好了,十五;以后你就要叫十四为师姐了!乱了辈分为师可要打屁股的哟!”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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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白马蹴鞠
穆上玄志得意满,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一众徒弟晃着膀子跟在后面,那两个刚刚入门的小道士怯怯的被他们裹挟在中间,一脸的愁眉苦脸。
穆上玄这些人刚刚离开不久,临安夏官田玉之便提刀骑马,领着十几个公人从路上驰来,定睛一看迎面走来的竟是穆上玄,不由大吃一惊,连忙翻身下马,避到路旁,牵马垂首给他让路。
穆上玄心情正好,见他对自己执礼甚恭,满意地问道:“你,是哪个衙门的?”
田玉之连忙道:“上玄观主,下官是临安夏官田玉之。”
“恩,不错,我记住你了。行了,忙你的去吧!”
穆上玄挥挥手,田玉之就退回了一旁,十几个公人都按刀站定,欠身施礼,恭送穆上玄过去。道士堆里,两个刚刚入门的小道士对视一眼,脸上掠过一丝诡笑,就从田玉之面前大摇大摆地过去。
送走了穆上玄,田玉之继续前行,听见人群之中议论。
“可惜两个小道士,就这么被糟蹋了!”
“还有那俊俏可爱的小道姑,就被这大道士掳进白马观了!”
……
待田玉之听到穆上玄拦住两个小道士强行收入门下,其中还有一个小道姑的时候,顿时目光一闪,喃喃自语道:“两个游方道人么……”
那一个小道士一个小道姑,自然就是沈人醉与遥儿姑娘咯。二人进了白马观,成了两个小道士;一个道号玄十五,一个道号玄十四。
这个地方当真无比安全,哪怕临安城里闹个天翻地覆,有穆上玄这尊“太上老君”镇在这儿,也不怕有哪个牛鬼蛇神敢登门闹事。只是沈人醉稍微有些郁闷,好好的一头秀发被削成了秃顶,形象啊,形象!
但沈人醉剃了光头,没了头发,反而让人更专注于他的相貌,于是就更觉俏美了。他那副唇红齿白,俊俏可人的样子,应该可以迷死万千少妇不偿命。
……
转眼就过去了三天,一切风平浪静。
这些本来是一群街头无奈混混的道士们,每日都是闲来无事,今日没有出去撒泼惹事,倒是踢上了球,不远处,球场上十几个壮硕的道士正在蹴鞠,遥儿睨了他们一眼,忽见一个小道士控制不稳,皮球脱离脚下,向这边飞来。
“俏哥儿,把球踢过来!”
那道士没有跑过来捡球,而是向沈人醉喊了一声。
“好!”
沈人醉答应一声,便向那球走去,这是一枚鞠球,这时的鞠球不是充气的,而是六块皮革缝成一个球,中间塞上毛发等轻软而有弹性的东西,最中间又加点重物,免得球过于轻盈,不好控制。
这些道士们不守清规,喝酒吃肉,打架斗殴,唯独却有一样:不敢碰女人。因为穆上玄是当朝女大王的男宠,他的一切都来自于田七娘,他自己虽然肆无忌惮,无所不为,唯独不敢沾惹女人,如果真敢给田七娘戴绿帽子,他的一切包括性命都只有被女大王秒杀的份儿。
他不敢碰女人,对手下人在这一点上要求便也极为严格,否则不是他沾惹的女人,只怕在田七娘面前也解说不清。
如此一来,这些精力过盛、无聊之极的道士在观里无所事事,他们又不是真正的修道人,于是,时下一些流行的玩意儿便成了他们的游戏,蹴鞠就是他们每天常做的一种游戏。
沈人醉走到皮球边,并不俯身捡球,而是脚尖一挑,将那球儿挑飞过肩,一个魁星踢斗,便稳稳地停住了那球。双手拢住道衣大袖,以双脚控球,展示起了球技,只见那球上下翻飞,脚尖、脚背、脚缘、膝盖、足踝……
球儿在他双脚前流星一般滴溜溜乱转,看得人眼花缭乱,却始终不曾落地,沈人醉貌似只在踢球,眼角却在捎着穆上玄的动静,见已然注意到他的举动,忽而极其潇洒地一跳,脚面一弹,啪地一声,那只皮球便飞回了场地之中,众人登时喝一声彩!
“嗯?”
本来懒洋洋的斜卧榻上,看着弟子们踢球的穆上玄腾地一下坐了起来,两眼放光。方才看见沈人醉踮球的动作,他就开始注意了,再看到沈人醉这干净俐落的一脚抽身,穆上玄就象发现了一座烁烁放光的金子矿。
当他坐起身来,看到施展出如此高妙球技的沈人醉,脚上穿得居然不是皮靴,也不是芒鞋,而是一双只用两根细带子挂在脚趾上的高齿木屐,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来。能踢得如此一手好球,已经极为不易,脚下居然是一双高齿木屐,其难度更是可想而知,这小子竟有这般好功夫!这……这……道爷可捡到宝了啦!
穆上玄心花怒放!
穆上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超级球迷。
更重要的是田七娘和穆离姜也都是超级球迷,只要能把这小子用好,讨得这母女二人欢心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如今,临安之花评比将近,照例会有一场盛大的国际比赛,穆上玄一直有心参与,却也知道自己这些徒弟不争气,他平时与人较技,还可以耍赖撒泼,可是在这重大的庆典上,又有哪支球队没个背景来历?
再说,田七娘在上边看着呢,也不好做得太无耻,因此这念想也就只是想想,压根就没指望过自己真能在蹴鞠比赛中出人头地。可是如今竟在自己的徒弟中发现了一个具有超级球星潜质的家伙,这可把穆上玄乐坏了。
这下,白马观的蹴鞠队终于可以扬名了。
“来来来,把他叫过来,他是本观主的亲传弟子吧?叫啥来着……”
穆上玄兴高采烈的指着沈人醉叫道。
这时候,田玉之带着大批的公差巡捕,浩浩荡荡的闯进了白马观。手下之人一确定当日穆上玄所收的两个小道士就是姜成所要的人,田玉之不敢怠慢,风风火火的就赶来了!
为什么田玉之这厮会这么卖力,因为他的妹是那姜成极宠爱的一个小妾,他当然要给这个便宜妹夫长长脸。
穆上玄上下看看沈人醉,越看越是满意,不禁哈哈笑道:“嗯!好,好功夫啊!这等神乎其神的球技,还是头一回见到,你是……我第几个弟子?
沈人醉躬身道:“弟子十五。”
“嗯,好,好好!”
沈人醉嘴角微微掠过一丝笑意,旋即变成一脸悲苦,忽地泣伏于地,哽咽道:“师傅如此厚爱,弟子实在是受宠若惊啊。可是……可是师父如此抬爱,弟子实在不敢欺瞒师傅,弟子别有一番隐情,怕会牵连师傅你老人家。”
“嗯……”
穆上玄把牛眼一瞪,大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婆婆妈妈哭个甚么,说!你有何苦衷,自有为师替你做主!”
“……师傅,我与遥儿妹妹本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但那姜成侯爷看上了我家遥儿要强纳为妾……就是这样了,眼下······唉!我们这对苦命鸳鸯……还是去自首吧!”沈人醉添油加醋,一脸的情真意切,眸中还隐隐带着泪光,泪光柔弱,带着忧伤,把事情说了一遍。
这时旁边被叫过来的遥儿粗枝大叶的,本来还没明白沈人醉的意思,一脸懵懂地站在那儿,但听见“我们这对苦命鸳鸯”时,终于知道沈人醉打的什么主意了,于是狠狠瞪了醉人一眼,暗暗踩了一脚之后,登时也换上了一副彷徨无助的神情。
“还道是多大的事情,就这么一点屁事儿?”
穆上玄刚说到这儿,就有小道士就急匆匆闯了进来,惊慌地道:“师傅,大事不好,临安府来了大批公人,包围了咱白马观,说是……说是要抓什么逃犯。”
“什么?”穆上玄一听勃然大怒,破口大骂道:“好大的狗胆!”
他把衣袖一拂,大步如飞地走了出去
田玉之带着人先围了白马观后院,访止两个人犯逃逸,这才让人向穆上玄通禀一声,想着进去向他说明情况,带了人犯就走。
他正站在后院门口等着,忽见一个健硕魁梧的大道士,袒着胸怀,健步如飞地冲出来,定睛一瞧,正是穆上玄,赶紧整理整理衣冠,刚刚作下揖去,穆上玄就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穆上玄瞪着一双眼睛,大喝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围我!”
田玉之赶紧道:“观主息怒,这件事,姜侯……
“呸!”穆上玄厉声喝道:“来人,把他们给我打将出去!”
田玉之躲闪不及,也挨了两棒,心中恚怒之极,可他除非不想活了,岂敢拔刀反抗,只得强忍怒气向后退去,几步退出去,脸色已一片铁青,他实未想到,穆上玄竟然跋扈到了这种地步。
田玉之狼狈地逃回衙门,还没来得及向人诉苦,穆上玄一张名刺就投到了军坊流宫和寇卿宫。
不过两柱香的时间,田玉之就被上司骂了个狗血领头,警告他再不准去白马观,此时到此为止,或者后果自负。
笑话,这穆上玄可是女王大人的“亲王大人”,情到浓时吹吹枕头风,也够他们喝一壶的。“宁惹阎王,莫招大锤”,这可是经过实践检验的一句话,难道田玉之这厮的脑袋被门夹了。
当姜成知道此事扯上了穆上玄这个泼道人,也是偃旗息鼓了。
白马观后院的道林中,幽谧安静。
沈人醉对遥儿兴奋地道:“你真是神了,竟然想到要借助穆道士的权势脱困,嘿!莫非从你偷道袍准备混进白马观的时候就已有了这个想法?”
遥儿笑道:“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活神仙,哪能算得那么远?很多时候,都是先走一步,眼前豁然开朗,这才发现还可以再多走一步。”
“当时,我只是为了脱身,想起这位穆大和尚道士喜欢到处度化人罢了,让他撞见我们这两个俊俏可爱的小道人,哪里忍得住不下手……”
“那你让我以蹴博得他的欢心,又是为何?”
遥儿说道:“到了观里以后,我发现这位穆观主特别喜欢蹴鞠,又听说宫里头要举行球赛,想到咱们这位师傅一向喜欢争强好胜,这才想到,或可展示一下蹴鞠的本领,得到他的器重。”
遥儿说到这里,嗔怒笑了:“坏醉人,谁叫你编造哪些浑话,如今观里的道士们都来打趣我哩。”
“哈哈,如果没有我们这段苦情的经历怎么能打动我们的师傅大人啊,你看我表演的还行吧,比之当日你在美人醉何如?咂咂……话说,如果真是与你这位小娘子私奔,那也是极好的嘛!”
“沈人醉!!!”
(现在他们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帮助他们的师傅穆上玄观主,组建一支超级蹴鞠队,争取入宫打决赛,让白马蹴鞠队一鸣惊人!中国蹴鞠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吼吼……弱弱求推荐收藏月票哩。)
☆、第55章 秋雨如梦
自从到了白马观,遥儿所想到的,何止是借助穆大道士的权势这般简单,同时她还想到了察探仇人下落的办法。
刺杀仇神机失败后她本以为要蜇伏一段时间再找机会,谁知柳暗花明,又有了查找姚金玲下落的机会。
因为遥儿从钱耳朵那里得到消息,姚金玲的下落居然只有田七娘面前第一人裴纨大总管知道?
为什么人口中一个小小官职的姚金玲又和一位权倾内宫的女王近臣扯上了关系?
遥儿想想就觉得痛疼。或许撺掇穆上玄带着沈人醉和她进宫参赛,就有机会见到那个裴纨,虽然在王宫大内,想要接触这位田七娘面前的红人,可想而知会有诸多困难,但是至少有了一线希望。
而这个打算她当然不便告诉沈人醉。
沈人醉看着遥儿变换的神情,知道这个柔柔的姑娘是何等的坚强,内心隐藏了不知多少需要她承担的重担,醉人很想问一句:“我是否能够帮上什么忙?”
但他张着嘴,始终未有说出口,自己何尝不是内心隐藏有许多秘密,还有那逃不掉的宿命哩。
两人一时沉默,让静谧的道林更加寂静,两人都是满心的心事儿,痴痴的出神。
遥儿抬起头望向遥远的南方,心中此时是无尽的感慨:
祖爷爷说,报仇是我的责任,但是不该因为仇恨而把我自己变成一个冷血的工具。他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大英雄,小时候,最遗憾的就是他没有亲口指点过我武功。
那时候我在海边练功,他在海边钓鱼,他对我说的最多的,是做人的道理……可那时候,我之所以愿意跟他说那么多话,陪他老人家唠唠叨叨,其实只是想讨他开心,说不定他就肯亲自指点指点我的武功。
可惜,他一直就只是跟我聊天,说些我其实不大爱听的话。等我渐渐长大,我才发觉,他老人家教给我的东西,远比教我几招拳脚更有用。是他,让我没有变成一个愤世嫉俗、六亲不认、为了复仇而不择手段的暗夜女魔头……
从沉思中回转,遥儿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仰起头,看着南面天空中那几抹悠悠飘动的云彩,轻轻地道:“不知祖爷现在住在天上,可好?”
……
这几日,遥儿与沈人醉凭借蹴鞠与穆上玄的关系原来越近,通过遥儿有意无意间透露,她认识几位蹴鞠高手,可以助白马队一臂之力,穆上玄当日是大喜过望。
这不一大早,遥儿和沈人醉出了白马观,直奔香樟贩首那一带,当日是寻找天诺等人。
这一次阵仗可非同一般,穆上玄知道是要去需找白马蹴鞠队的组成成员,随手叫上了几个弟子跟了一起去。
因此遥儿与沈人醉左右有七八个道士,个个膀大腰圆,头顶光光,及其惹人注意。
香樟贩首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忙热闹,遥儿和沈人醉正往前走着,迎面一辆牛车缓缓驰来,街道很宽阔,那辆牛车的帷幔遮得又严密,所以二个人对这辆牛车全未注意。
贵人大夫最喜欢乘坐的车驾必有牛车。除非是出远门或者赶急路,他们必乘牛车,因为牛车缓慢而平稳,车厢宽敞高大,可以任意坐卧,更适合养尊处优、肆意游荡的士族大姓子弟出门。
迎面而来的这辆牛车是一辆油幢车,长方形车厢,上有立棚,后开车门,垂遮帷帘。棚前和两侧开有棂格窗,拱形的棚顶,前后各有一个长檐。
车上垂着帷幔。绣以梅花图案,四边垂缀丝穗,极为华丽。御车人扶辕步行,悠闲自在。一位看上去三旬上下的白衣女子端坐车中假寐,旁边坐着青衣俏婢,就是当日在姜成侯府奉茶的那个婢女,此时她挑起帘儿轻轻看着街头景象。
婢女应该很少见到如此热闹的市井景象,对熙熙嚷嚷的人群极有兴趣,唇边不时轻轻绽起一抹动人的笑容。
但是这笑,马上就凝固在她嘴边了,因为她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一位光头清秀小道士。
这道士,一瞧他模样,光头锃亮,秀眉亮眼,鼻梁挺直,唇形清晰,秀气得如同一个女孩子,这就够叫人吃惊得了,再仔细看,身着八宝吉祥青素纹妆缎的道袍,交领右衽,两侧开衩,接有暗摆,以系带系结,领口缀上白色或素色护领,袖为宽大的琵琶袖,配丝绦。这身体贴崭新的道袍衬着这个小道人愈加清秀可人。
婢女觉得这个小道士似乎有些熟悉的感觉,再揉揉眼,这个道士竟然就是她的小主子,那有些痞气、很讲义气、看似无赖,却无邪行的沈人醉,恼人的沈人醉。
“噫!”婢女娇躯一震,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
闭目假寐的白衣女子张开眼睛,瞟了她一眼。
婢女赶紧放下窗帘,白衣女子道:“阿香,你近来的性子,可是大大不如从前沉稳了。”
“是,婢子……”那叫阿香的婢女应了一声,欲言又止。
白衣女子目光微微一闪,问道:“怎么了?”
阿香微微垂了头道:“婢子……看到小公子了。”
“阿醉?
白衣女子稍稍有些疑惑,但也带着一丝责怪语气道:“虽然这几日都不见他的人,此时看到他,何须大惊小怪?”
阿香微微露出苦笑,道:“他……他……现在做道士打扮,还是个光头道士!噗嗤……呵呵……”
“哦?”
一向八风不动,稳如泰山的白衣女子也不禁起了好奇心,阿醉突然做了道士,这又是哪一出?
白衣女子也忍不住掀起窗帘向外看了看,这一看就有些发怔。
“主子?”
“查查他,到底怎么回事””
“喏!”
……
一声惊雷之后,秋雨迅疾而来,雨下大了,连成了线。
也不知天诺这厮跑到哪里去了,香樟贩首区域如此之大,众人不得不分开寻找,遥儿将香樟贩首东南区域找了个底朝天也未见他半个人影。
此时风也更急了,雨丝斜斜密密的往人身上扑,遥儿不得不停住脚步,在一家香料铺子的屋檐下避雨。
楼上,裴纨一身便装正举杯独酌。
这家香料铺子也是他开的,他为自己的阿丑姐姐开的。
阿丑姐姐今后生活的一切,他都已经打点好了,衣食住行方方面面,每一个细节他都思虑了多次,就差连相公都提前给阿姐找好……可是可他却一直找不到阿姐的人。
当日那一箭穿心……是阿眉永远的噩梦,但阿眉拒绝去想这个问题,不敢去揣测这个后果,他只是坚信阿姐还活着。如果阿姐也不在了,这个世界还有谁知道叫阿眉了。
虽说如今大权在握,锦衣玉食,但我依然只想做阿丑姐姐一旁的那个小乞儿,做她永远的唯一的阿眉。
所以,他坚持阿姐还活着!
所以,他坚持着寻觅!
这份坚持,与其说是对阿姐的信任,不如说是来自于他心中的恐惧,他害怕自己唯一的亲人就此消失,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与这天、与这地,那他所有的奋斗,还有什么意义?
当日,他被抓入大牢,没想到有贵人正好要了他,从那天起他就成了一名死士,小小的死士。
最开始的时候是练武,残酷的训练。他本来的打算只是想练得厉害一些,再不叫阿姐被人欺负。
再辛苦,他都咬牙坚持了下来,他很用功,很快就表现出了习武的天份,于是在一个炎炎夏日,他被另一个更加贵的贵人看中。
她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走,练功可能会更苦,但他可以不再做一个小死士,他还可以拥有很大的权势和财富,这本不是他最喜欢追求的东西,但是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因为他觉得,这能给阿丑姐姐想要的。
于是,他成了梅花内卫的一员。于是,表现越来越出色的他,很快就得到了大贵人更多的欢心,并为她赐了名字:“裴纨。”
……
可这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阿姐,想那寒风萧瑟的晚上,一口一口喂他水粥的阿丑。
裴纨坐在檐下看雨,雨丝如线,下得稠密,无聊的他想看清雨滴之间的间隙,却根本看不清,雨水落速太快,定睛看得久了,他有一种飞速上升的感觉,好象一直要升到那灰蒙蒙的天空里去。
于是,他便低下头来看地上的涟漪,他看到一泓一泓的水泽,被雨滴打出点点涟漪,好象水面开出的昙花,方开便谢,方谢又开,他没有看到在檐下避雨的人,只听到檐上流下的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噗噗的声音。
看着这雨,听着这噗噗声,他便想起了蹲在芭蕉树下,与阿姐一人捧着一半泡烂了的馍,就着雨水吃馍的日子……
遥儿持着伞站在屋檐下等着雨小下来,雨水噗噗地浇在伞面上,又流到地面上,打起一个个的水泡,水泡一个个泛起,又一个个打碎,不知从何而来,又往何处而去。
远处,高耸入云的司母巨鼎正俯瞰着整座城市。
一沙一世界,不知这一个水泡是不是也是一个世界。如果它是一个世界,在人的眼中看来,它的生灭只是刹那之间,可是在这个世界里面,是否也是一个极漫长的时光?
在永恒目光里,人的世界何尝不是一弹指。可它短也好,长也好,在这世界中,生而为人,就是遥儿的世界。在这世界里,她一肩挑着恨,一肩挑着爱,无论恨与爱,都要有个结果,这就是她的使命,盯着那忽起忽灭的水泡,她仿佛又看到了山村的大火,看到了烧焦的尸体,看到了阿弟飞起的人头,看到了那个长着豁牙的丑丫头……
天空中突然咋起一声惊雷,遥儿吁了口气,扬起头,看向那灰蒙蒙的天空。
雨渐渐小了,她紧了紧手中的伞,举步走出檐下。
裴纨独坐楼中,看着风中的雨,也看到了雨中的人,那人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得很平稳、很宁静,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雨再大起来,风撩着她瘦小的身影,隐隐的透出一种孤寂,恰如裴纨此刻的心情。
裴纨紧紧盯着那人远去的人影,暗道:“这要是阿姐就好了!”黑亮的眉毛微微弯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这是他们第三次,不,第四次相见不相识吧。
遥儿身影渐远,只剩这帘秋雨如梦。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我们相距咫尺却不识……弱弱说句,小纨子真是个好男人,求收藏与推荐哟。)
☆、第56章 遥儿领队
夜色朦胧,偶有几声夜猫的嚎叫。
一个黑影仗着身形奇快,闪过几条街巷,来到一处无人之处,摘下蒙面丝巾,叹息道:“唉!自打认识这个遥儿,本公子是越混越回去了,这身行头越来越像一个半夜出没的小贼了。”这黑影就是沈人醉,他摇摇头,便往姜成侯府,去见自家姑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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