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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华妆-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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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谁呢?布下了这局,就为了冤枉王爷么……
马车伴着血腥味一路到了京城,京城外这么大的动作,公主府几条人命,根本没能瞒过任何人,一夜的时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赵怀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趴在床边睡着了的人。
她的睫毛还是湿的,肯定悄悄哭过,眉心微微拧起,似乎还在担心着什么。
他抬手,小心的抚着她秀气的眉毛,便见她霎时惊醒了。
一瞬间,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警惕,但更多的,是心疼。
“王爷,你醒了。”林锦婳看他气色好了不少,不由感慨他身体素质是真的好。
“嗯,辛苦你了。”赵怀琰知道自己这身伤,她必是亲自照料到现在。
林锦婳看他神色依旧温柔,仿佛昨晚那个浑身煞气的人不是他一般,才浅浅一笑:“王爷与我还要客气?”
“也就客气这几日了。”再过几日,你就要嫁过来,做我的王妃了。
赵怀琰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刚好窗外的阳光穿透进来,让人觉得这时光真好。
两人笑着说了会儿话,便见高禀迟疑的站在了门口。
林锦婳瞧见,赶忙红着脸起了身,才道:“高侍卫,你进来吧。”
“是。”高禀立即走了进来,才对林锦婳道:“小郡王在外头寻林小姐呢。”
林锦婳想起凌未野和公主,都不算重伤,所以并没有亲自过去,闻言,才道:“我让小厨房备下了药,一会儿叮嘱王爷喝下。”
“是。”高禀连忙应下。
等看着她走出了,才目光复杂的咬了咬牙,转头跟赵怀琰道:“王爷,查出来了,这件事的确是京城里的人做的。”
赵怀琰半撑起身子,即便是这样一动,也疼得他额头微微沁出了细汗。他停了停,等缓过了这口气,才掀开了被子,兀自起身走到了隔间的书桌边坐下,自己铺了宣纸研了墨,道:“谁?”
“尚不知道。”高禀也为难,虽然证据指向京城,但并不知道是谁下的令。
赵怀琰闻言,顿了顿:“昨日的刺客,难道一句话都未问出来?”
高禀见他果然不记得了,才道:“刺客全死了。”
“全死了……”赵怀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放下了手里的笔,有些痛苦道:“我昨夜又晕过去了,晕过去前我记得正在跟他们打斗,那些人……是我杀的吗?”
“王爷……”高禀想劝他,但又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张张嘴,又哑然闭上了。
赵怀琰沉沉看着面前的纸,轻声道:“出去吧。”
高禀有些不放心:“王爷,您……”
“出去,本王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他淡淡说着,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高禀见状,只得应下出去了。
等房间里都安静了,赵怀琰才提笔在面前的纸上写了个‘杀’字。每当他心里被杀气灌满到痛苦时,他就会陷入昏迷,等再醒来,便总有人死去,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为什么,所以这么多年他总是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冷漠。
他看着纸上这个字许久,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林锦婳出王府看到凌未野时,他眼睛已经高高肿起,见她出来,才拉着她哽咽道:“你去公主府吧。”
“是不是公主病了?”林锦婳忙问道。
“不是,现在娘亲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府里来了不少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凌未野到底还小,虽然总是故作大人,遇到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心态早已经崩了。
林锦婳闻言,想起公主临行前到底收了她做义女。
顿了顿,才道:“我随你一起去。”
“好。”凌未野抹了把眼泪猛地点了点头。
林锦婳转头看了眼跟着的墨风,道:“备马。”
墨风立即应下,几人备好马车,以最快的速度便赶到了公主府。
到时,公主府已经布满了白绫,下人们都是白色的素服,门口熙熙攘攘堵了不少人,皆是来吊唁的,不过更多的是来看热闹的,端慧虽然没跟人结大仇,但她刁蛮霸道的性子也是结了不少小仇的,如今驸马和凌老夫人皆被人杀害,可想其他人那些幸灾乐祸的心态。
林锦婳穿过人群到了灵堂,便见下人正在跟人说着什么,语气哽咽,面色发白。
等林锦婳靠近,就听得一道熟悉的女声:“怎么不见公主殿下?就算再悲痛,也要先出来守孝才是,否则岂不是不孝?”
凌家的亲戚不多,皇家除了皇上遣人来送了追封的圣旨,却也没几个皇家的人过来,闻言,便也无人替端慧辩解了。
凌未野听完,心中不满,冲上前去:“娘亲也受伤了,在休息……”
“哟,原来是小郡王,臣妇没有对公主不敬的意思,只是觉得这等时候,她就算贵为公主,也是妻子和儿媳对不对?女子三纲五常,连替婆母和夫君守灵都不肯做,是不是太不孝了?”侯夫人虚伪的笑着道。她是替定南侯来的,不过定南侯还被关在大牢里,虽然没定罪,但也没放出来,她不得不来吊唁,但一想到世上不是只有自己惨,便忍不住自己那张嘴。
凌未野不懂什么三纲五常,被她噎得没话说。
定南侯夫人还得意呢,便听人群里一道清冷女声道:“侯夫人这样在乎三纲五常,怎么不见去大牢陪伴侯爷?”
“是你?”定南侯夫人自从知道是宁王把侯爷抓到大牢去了以后,就恨毒了林锦婳。
“我是公主义女,公主昨日亲眼目睹驸马被杀,且被人追杀数日,她的身子早已承受不住。我且不论侯夫人善不善良,同为女子能不能体会公主这等伤心之情,也没必有在这里大论三纲五常,欺负未野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如此,实在是令人不齿!”林锦婳冷漠说完,才上前拉住凌未野的手,轻声道:“未野,我们替义父和祖母守灵。”
凌未野吸了吸鼻子,重重点了点头才跟着她提步往里去了。
其他围观的人如今可不敢招惹林锦婳,有宁王撑腰,现在又拿出义女的架势,万一回头她再去皇上跟前告一状,皇上怪罪下来那就是大祸临头。
见状,忙跟着进去吊唁了,就连之前巴结着侯夫人的夫人们也都找了借口走了。
侯夫人想着林锦婳方才那几句话,心里闷堵的厉害,又觉得被下了面子,再想到侯爷还在大牢,心里一股慌乱和羞愤涌上来,让她竟是跑到一边呕吐起来。
吐完,她忽然一阵欣喜,难不成她是怀孕了?
这样一想,也顾不得跟林锦婳置气,赶忙走了。
林锦婳跟凌未野尽孝子礼,直到天色全黑,来吊唁的客人都走了,她才勉强起了身。
墨风将她扶起,轻声道:“小姐,你也累了两天了,先去休息吧。”
“爹爹和哥哥之前来过了?”
“来过了,不过老爷是平民身份不便进来,就在外头烧了纸钱。”墨风道。
林锦婳点点头,才问道:“带回去的那两个活口,可说了什么?”
墨风为难的摇摇头:“听说还不肯开口,也不肯吃药,一心求死。”
“求死……”林锦婳目光微冷,看着面前停着的两具棺椁,才道:“我自有法子叫他们开口。这世上叫人立即生不如死的法子实在太多了。”
凌未野跟在一侧,伤心一天,他的身子骨早就撑不住了,困得睁不开眼睛,却能清晰听着林锦婳的话,也深深记住了她的话。
迟些,林锦婳才跟凌未野一起去寻了端慧公主。
守门的婆子见是她,也未通传,只悄悄引着她进了房间。
房间里只点着一盏烛火,四角的冰块堆放着,屋子里很清凉。夏夜的风伴着院子里的虫鸣,却也没让这屋子里变得热闹。
端慧好似一下老了不少,梳的整齐的鬓角已经白了,她独自靠坐在窗边,眼睛空洞的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仿佛身上的活气和生命力已经随着驸马的死而流逝干净了。
林锦婳觉得这至少比前世好,前世的端慧和驸马明明相爱,却相互折磨致死,今生好歹互相表明了心意。
一侧的婆子低声道:“公主自回来后便哭到驸马入棺,入棺之后便是现在这样了,不吃不喝,奴婢担心这样下去,公主熬不久。”
凌未野一听,当即哭了出来,上前抱住端慧的胳膊轻唤:“娘……”
林锦婳知道端慧是陷在了伤心里,她能理解她这份绝望和无助,但好歹她还有报仇的机会,还有儿子在。
“去拿安神香来点着,让公主好好睡一觉。”林锦婳道。
婆子讶异了一下,但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让人去取了安神香。
林锦婳拉住凌未野,才道:“公主既然伤心,那便好好伤心够吧,过了这几日,就该做别的事了,幕后动手的人不会这样轻易就停手的。”说完,看她眼神动了动,才拉着凌未野出去了。
她一直把凌未野送回他的院子才道:“小郡王,现在公主府就你一个男人了,你能撑起公主府吗?”
凌未野不懂撑起是什么意思,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只有他能保护这个家了。
“我能。”
“那好,这几日,但凡再有敢说风凉话的,你放心大胆的骂回去,再让下人把人拖出去,你是小郡王,是皇上的亲侄儿,不会有人敢对你怎么样的,知道吗?”林锦婳轻声道,看着他,就好似看到了娘亲刚去世的自己。她没有人可以倚靠,那就靠自己。
凌未野咬着牙点点头,坚定的看她:“我会做到的。”
“那就好。时辰不早,早些歇着吧,明日还要面对一大帮人呢。”林锦婳拍拍他的脑袋,安慰笑道。
凌未野看着她的眼睛,璀璨而明亮,就连天上的明月都比不过,他纵然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他知道,这双眼睛将是他看过最美的一双。
等林锦婳离开,他才抹干了眼泪,看着空寂的院子,忍住想哭的冲动,下定决心,今日开始,我凌未野绝不会在掉一滴眼泪,让那些人欺负我,欺负我娘!
林锦婳出了公主,只强打起了精神,让马车快速回了林府去。
到家后,便直接去了林锦澄的院子。
被带回来的两个活口关在柴房里,因为只奄奄一息,根本不能打骂,林锦澄看着被绑着的二人,问道:“到底是谁指使你们的?”
“有本事就杀了我们,否则我绝不会开口的!”左边的男人知道他不敢杀他们,反倒猖狂起来。
林锦澄皱眉,便见门口一道人影投来,而后就听她清清凉凉的语气道:“那就杀了。”
“锦婳……”
林锦婳走进来,看了一脸不屑的左边男人一眼,对一侧侍卫道:“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凌迟,不必留活口,但我要他一直到明日这时候才能死。”林锦婳说完,手指向右边的男子:“当着他的面执行,每一片凌迟下来的肉,我都要他吃下去。”
话落,在场的侍卫们都白了脸。
那两个刺客也是怔了怔,这是女子能说出的话吗?这么残忍的法子,她居然能说出来……
林锦澄也吓了一跳,但看林锦婳情绪稳定且镇定,想着反正自己问了一天也没问出来,便道:“听小姐的。”
侍卫们颤了颤,却不敢耽搁,赶忙让人把左边男人提了起来,再抽出了刀……
第一剑下去,左脸的一块肉便被削了下来,侍卫从地上将肉捡起,上前捏住右边那侍卫的嘴就要塞进去,不过不等肉塞进去,便听他喊了起来:“我说我说!”他白着脸看着面前白里透红的人肉,浑身发毛,即便第一次杀人他都没这样恐惧过。
林锦婳闻言,让人立即堵了左边那人的嘴,才问他:“谁指使你们的?”
“是……”他犹豫起来,看着侍卫捏在眼前晃荡的肉,忍住恶心,才道:“是轩王!”
“把肉给他喂下去。”林锦婳淡淡道。轩王的平庸是里里外外的,不存在扮猪吃老虎的可能,而且半个月前就设下了局,可见那设局之人心思缜密,若说是赵倾她还能相信些,但怎么也也不是轩王。
侍卫闻言,捏着那人的下巴便把肉塞了进去,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那人心里一阵翻腾,哇的一口连自己的血都吐了出了。
“第二次机会,说不说?”林锦婳继续道。
那人死死咬牙,方才那没入喉咙的血腥味,让他恶心到恨不得现在就死去,反正死路一条,他干脆咬着牙抬眼看着林锦婳:“是……”
话未说出口,不知从哪儿飞来一支利箭,直中他的喉咙。
林锦澄面色一沉,立即上前护在了林锦婳的身前,而另一个刺客也趁机拿脖子撞上侍从的剑,一命呜呼了。
林锦澄还要去追,林锦婳立即拉住了他的衣袖:“不必追了,我猜到是谁了。”
林锦婳的心里一阵阵的冰凉,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她呢!
“是谁?”
林锦婳没出声,看着被箭刺穿喉咙的刺客,方才倒下时,所有人都只惊讶的去寻刺客,但他却说出了那个人来,虽然没有声音,但凭口型她也认得。
平西王。
林锦婳深深呼了口气,忽然有些明白自皇后被放出来后,她为何一点也不打算争了,原来她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平西王谨慎胆小,但他不是凭这份胆小才做到手握实权大名鼎鼎的平西王的。皇后的亲弟弟在他的军营,那就说明皇后手里也一定握着他致命的证据。
皇后心如死灰,打算以一己之力毁了所有人么。
她没敢跟林锦澄说,只默默回了自己的院子。
墨风跟在身后,看她情绪不对,低声道:“小姐,怎么了?”
“把消息送去宁王府吧。”林锦婳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这件事不宜闹大,除了怀琰,不要再告诉任何人。”接下来是婚期,若是闹大,皇后怕要狗急跳墙,所以他们最好装作什么也没发现,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墨风明白,得了她的话后,才快速潜入了黑夜,往宁王府去了。
林锦婳回到房间,看到阿宝已经备好了洗漱用的东西,才简单洗漱了一番,疲惫的倒在了床上。
想着这所有的事,缓缓合上了眼睛。她不怕苦,不怕艰难,只要怀琰,父兄都能平安康健,她就可以撑过去,所有的一切苦难,她都不怕!
夜色如涌动的暗河,内里波涛汹涌,表面风平浪静。
到了第二天,林锦婳还未去公主府,就听闻凌未野早上时把故意来找茬的某位大人给赶出去了,听到这话,她笑了笑。
去公主府前,王汝嫣托人送来了东西,是一顶大红的盖头,绣着吉祥鸳鸯,四周坠着小拇指盖大小的圆润的珍珠,坠着红色的流苏,很是精致精巧。
看到这红盖头的一瞬,林锦婳心里的阴霾只觉得扫去了一半,只有几日就要出嫁了,时间真是过得好快啊。
“婳儿。”
低哑的男声传来,林锦婳愕然抬头看着极少来自己房间的父亲,起了身来:“爹爹,你怎么来了。”
林麓之看着女儿的脸,终于笑起来,沧桑的眼里夹带着发自真心的高兴,只小心翼翼的将手里捧着的衣裳放到了她跟前,笑道:“这是你娘当年嫁过来时穿的嫁衣,是你娘自己绣了半年才绣好的,我让人拿去改了改,你试试,看合不合适。”
林锦婳看着他粗糙手大手捧着嫁衣在自己跟前无所适从,眼眶微湿,朝他笑开:“定是合适的。”
“那就好。”林麓之心里的担忧放下,顿了顿,才道:“昨日皇上下了圣旨,西南之战已开始,熊家和景王只怕都不是对手,我会再次去领兵。”
林锦婳接过嫁衣的手微微一紧,抬眼看他:“父亲可知凶险?”有熊家和赵阚在,绝对不会是锦上添花。
林麓之微微叹了口气,才道:“我知道你心思细腻,能看出寻常人所看不出的东西,所以皇上的心思你也应该清楚。如今诸位皇子之争已经到了明面上来,皇上是不允许有人干涉他的决定的,即便他真的属意宁王殿下。”
林锦婳知道皇帝那多疑又喜欢操纵一起的性格,想了想,转身去把之前凌老夫人给她的菱形虎符给了他:“这个东西,父亲拿去兴许有用。”
“这是……”
“西南总兵凌莫的虎符,是凌老夫人给我的。”林锦婳笑笑,既然要去,那就大大方方去,皇帝不是忌惮父亲手握兵权么,这次去,她非要父亲成为手握重兵的权臣不可!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各路妖怪
林麓之看着手里的虎符,眼底除了震惊没有别的了,他想象不到这样重要的东西,凌老夫人竟是给了锦婳。
他抬头看了看面前这个女儿,她可以冷酷无情,也可以叫人如此信任,这个女儿,他早就已经不了解了。
“婳儿……”林麓之心里发苦,锦婳是为了自保,才被逼成这样的吧,以前林家那些人该是给了她怎么样的折磨才将她逼成了这样。
林锦婳看着他眼底泛起湿意,只浅笑道:“爹爹,皇上让你何时出征?”
“你们大婚之后……”林麓之心中愧疚,这么多年,他总是不在他们身边,以至于慧娘也被人害死。
想到这些,他痛不欲生,只觉得无颜面对如今的女儿。
他深深叹了口气,才道:“婳儿,这么多年,是爹爹对不住你。”
“爹爹说这些做什么,一家人,只要能互相信任,才是最好的。爹爹有责任在身,要保家卫国,女儿不怪爹爹。”林锦婳说完,看他抑制不住的情绪,笑容越发大了:“如今林家也是因为我跟宁王的婚事才招惹来的这么多麻烦,女儿还怕爹爹怪罪呢。”
林麓之听着她宽心的话,越发觉得自己是老糊涂了,之前竟一直不信任她。
看着面前已然生的亭亭玉立的少女,林麓之终于扬起笑容来,眼神却是含着郑重:“你放心,宁王殿下是值得坐上那位置的人,爹爹就算是为了你们,此番去西南必定不会叫人算计了,你们安心在京就是。”
林锦婳听到这话,心里安了下来。
爹爹常年征战,更不是个愚笨人,自己话说到这里,他也尝试过手中无权叫人欺凌的时候,所以皇帝既然再用他,若还想从他手里把军权夺走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送走林麓之,林锦婳看屋外的阳光都好似明媚了些,站了会儿,才叫人备下马车往公主府去了。
公主府内外依旧布满缟素,下人们莫不是一副悲伤神色,反倒是跪在灵堂内的凌未野神情木然。
林锦婳才走进去,就看到一侧赵怀琰也在。
她上前行了礼,才道:“王爷怎么不多歇会儿。”
赵怀琰看着她气色尚好,才轻声道:“来看看,一会儿要入宫。”
“入宫?”
“嗯。你父亲要去西南的事,你可知道了?”赵怀琰目光里满是温柔。
林锦婳点点头:“王爷是为了这件事去的?”
赵怀琰颔首,看了看一侧的凌未野,才提步往外去,林锦婳会意跟了上去。
等到了不远处的游廊上,赵怀琰才道:“皇后有动作,想必已经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如今父皇的注意力都在西南,皇后想必要借着西南之事对德妃和景王下手,我担心会殃及林伯父。”
“皇后娘娘难道是真的无心再争了么?”林锦婳说不上为什么,但她总觉得以皇后的性格,不到最后一刻是不可能放手的,至于这次对怀琰下手,会不会也只是她某个计划中的一步?
赵怀琰眼神凉凉的看向远方,以他的了解,皇后绝不是这么轻易会放手的人,但她到底是什么计划呢?
“不知。不过我要先入宫,保证林伯父的安全。”赵怀琰转身爱怜的看着站在自己身侧显得娇小的她,想起前日的事,道:“那日我晕倒时,你可在?”
林锦婳心中一紧,他不记得自己杀了那么多人么?
她抬眼看他带着一丝丝担忧的眼神,浅笑:“我到时王爷已经晕过去了。”
“没事。”赵怀琰说完,顿了顿,又道:“若是我得了一种连我自己也不清楚的病……”
“王爷忘了,我是大夫,虽不是绝世神医,但我正在努力,而且还有衾息姑姑在呢。”林锦婳笑眯眯道,似乎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一般。
赵怀琰缓缓呼了口气,抬手揉揉她的小脑袋,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又咽了下去。
高禀来时看到这般场景,犹豫了一下,还是靠近行了礼,道:“王爷,马车备好了。”
“嗯。”赵怀琰淡淡应下一声,看着林锦婳幽黑如深潭的眸子,心里那一丝丝的浮躁也宁静下来:“我先去。”
“好。”林锦婳应下,看他离开,心里才慢慢担忧起来,他好似很在乎那个病,可她把过脉,根本没看出异常来,当时难道真的只是如哥哥所说,杀红了眼么。
“锦婳……”
她正想得出神,忽然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
凌未野看着她直直望着宁王表哥里的方向,满心不解,上前道:“宁王表哥欺负你了?”
林锦婳眉梢微挑:“怎么这样说?”
“我看你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凌未野说完,才自然的拉着她的衣袖道:“我们去找娘亲吧。”
“公主昨日吃饭了吗?”林锦婳暂时放下心里的事问道。
“听嬷嬷说吃了些,但不多。”凌未野眼眶发红,却强忍着没哭出来。
林锦婳想了想,才拍拍他的脑袋,温柔笑道:“且先不去,公主经历这样大的打击,悲伤的情绪要让她发泄出来才行,她不喜欢我们去打搅的。等明日下葬后,你再好生陪着她吧。”
凌未野似懂非懂点点头,但他知道从今往后公主府就只有他一个男人撑着了。
林锦婳下午又陪着守灵,到了天色全黑才回去了,等到第二日,已经是要送葬的时候了。
下葬的日子,林锦婳让凌未野扶棺停在公主府大门口,直到负责发丧的管家来问了三遍,端慧才终于扶着嬷嬷的手从府里出来了。
她整个人好似瘦了一大圈,宽大的衣袍显得空了不少,妆容得体,面色肃穆,一身白色丧服,让她看起来好似更加老了。
她缓缓走出来,脚步虚浮无力,却终是没再哭出来,而是走到了棺材旁边,红着眼眶哑着嗓子低声开口:“驸马,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林锦婳心里酸涩,只能暗暗叹了口气。
她看着周围的人群,高禀带着不少人潜伏在人群里,会负责一路的护送。
高禀见她看过来,朝她也点了点头,示意一切都安排好了,今日绝不会出事的。
林锦婳这才上前走到端慧身后,朝领头的管家看了眼,管家便沉重的高喝一声,带着长长的送葬队伍慢慢往前去了,但沿途能看到躲在人群里蠢蠢欲动的人,他们一心就想杀了端慧,到时候不管是不是赵怀琰下的手,只要端慧是因他而死,就是民间也要传出不好的话来。
她小心跟在端慧后面,等到快出了京城,便见林锦澄早早在城门口候着了。
“下官送驸马和老夫人最后一程!”林锦澄在一侧行完礼,摘下了佩剑,也跟在了队伍里。
端慧目光动了动,没说话,随着队伍走了。
林锦婳感激的朝林锦澄看了眼,虽然只有他来了,但只要他在,就代表今日的护城军一定会密切盯着这支下葬队伍的,谁要敢惹事,且看看能不能跟精锐的护城军作对了。
从发丧到下葬,到太阳西垂才算了,在黄土彻底掩埋了棺材后,端慧才终于守着墓前大哭出了声,可哭过后,她便拉住了林锦婳的手。
林锦婳看她站在墓前浑身发颤,轻声道:“公主,天色不早了,先回府吧。”天一黑,就容易出事。
端慧明白这个理,没有再犟,而是转身看着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谢谢你。”
“公主……”
“若不是你,我可能就随驸马去了。”端慧已经不敢去想回府的这几日她是怎么过来的,好似每一天都是炼狱,她在无尽的痛苦和黑暗里消磨着生命,若不是她提醒自己还有仇要报,她可能真遂了幕后那人的心愿死去了。
林锦婳看着她通红的眼眶,没有说话,好似不管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端慧没有多留,说完,便上了马车走了,凌未野也跟了上去。
等人都散了,林锦澄才上前几步走到她跟前,叹了口气:“公主也实在可怜。”
“对啊,可怜。”前世的自己还不如端慧公主幸运。她眨眨眼,抛去脑子里杂乱的想法,看着林锦澄笑道:“哥哥也不要想这些了,很快便是七月七,哥哥准备好迎娶嫣儿了吗?”
林锦澄想到这里,面色蓦地一红,才笑看着她:“那你呢,可做好嫁给王爷的准备了?”
林锦婳喉头一噎,兄妹两对视一眼,皆是会意笑了笑,才提步走了。
等他们离开,陵园外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里走出一个人影来。月光落在她身上,将她素色的轻纱长裙也照出几分清寒来。
她明眸轻转,也不看身侧的男子,只笑道:“区区小事,你还要我亲自来,豫王殿下,你实在令我失望。”
赵倾闻言,桃花眼淡淡眯起,看着林锦婳离去的背影笑道:“弦月公主不是心中属意大皇兄么,可是你的心上人现在立即就要娶别人为妻了。”
“那又如何?”弦月笑看着林锦婳离开的方向,目光清凉:“他迟早要三妻四妾的,他既然喜欢这位林小姐,我又怎么能阻止他?不过迟早,他会忘记的。”弦月说完,身后已经有十来个浑身透着药香的侍女抬着轿子来了。
赵倾很是不解,转头看她:“你当真这样大度?”
“你是太小肚鸡肠而已。看来他并没有教好你,或者说……”弦月上轿子之前,转身讽刺看他:“用你锦朝的话说,你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赵倾闻言,不气反笑:“弦月公主真是大度。”
弦月并不理他,轻轻一跃便上了那轿子,侍女们也瞬间抬起轿子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
彻底消失时,弦月还留下了一句话:“豫王殿下,你我的合作到此为止。”
说完,连人带轿子全部消失在了清冷的月光里。
一侧小厮阴沉着脸走上前,低声道:“这位弦月公主也太猖狂了,她西夏不过是小国而已,迟早要被我大锦吞并。”
“你以为真的那么容易么。”赵倾淡淡一笑:“且不着急,由着她去,她迟早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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