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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醍醐-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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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湃心满意足,“我们一起吃。”
蜂蜜凉粽子,近年长安人最爱的新口味,吃起来清清爽爽,香甜可口。
两人吃着粽子,你喂我我喂你,腻歪在一起。
袁醍醐拉着崔湃陪她玩解粽戏,比较各人解下粽叶的长度,长者为胜的游戏。
崔湃赢了,他亲了她一口,下一轮袁醍醐赢了,崔湃自动将脸凑到她嘴边,说:“你可以吻我了。”
?
不管是谁赢了,似乎都没有区别啊,她都被崔湃占尽了便宜。
崔湃笑弯嘴角,溺爱地吻上袁醍醐粉红的唇。
五月花开,庭院中,安石榴花吐艳,一树绯红,簇生重瓣的安石榴花,寓意子孙满堂。
————
谢潺随卢祁步出金吾卫大门,却没有离开,回身望向官署内。
“卢司直,此案重大,牵连甚广。”
卢祁已经向前走了几步,又折转回谢潺身边。
“御史中丞安心,袁醍醐并未牵连其中,我等从未向她透露只言半语。”
见谢潺没有做声,卢祁插手作礼道:“御史中丞,保护袁醍醐的不仅是金吾卫中郎将,更是清河崔氏的九郎,崔氏一怒,长安都要颤三分。”
谢潺眼露锐利。
腥风血雨,他只要他的妹妹片滴不沾身。
————
长安经济繁荣,民间节日风俗受到官府支持,竞渡之风尤为鼎盛。
龙舟竞渡,箫管奏鸣祭祀乐章,船夫唱响高亢船歌,乐声、歌声、桨声、水波声合奏出一曲壮阔的盛世大曲。
由官府赏给彩缎,两两竞速以定胜负,如夺得锦标者,加赏银碗一双,称之为“打标”。
热闹节日,长安城的百姓怎可能待在家中,大家换上新衣,随着人流去曲江池畔观赏一年一度的龙舟竞渡。
两岸仕女如云,罗衣成群,银钗映日,观者如堵。
骆驼奚车上下来一对璧人,少郎着月白圆袍,清隽似云鹤,女郎着裂锦纹半袖襦裙,娇美玲珑。
世家子弟皆识得他俩是汝南袁氏的姐弟。
袁醍醐和袁光逸一起来到曲江池畔,便各自前往自己的朋友圈子,袁光逸去找国子监生徒,袁醍醐自然跟巧工女社的贵女们在一起。
贵女们发髻上的头饰与往日不同,戴了节令彩胜,五月节里叫做佩“豆娘”。
豆娘奇巧,攒绣仙、佛、虫、鱼、百兽之形,八宝群花之类。
众人正在围观高文珺发间的绉纱蜻蜓,透光的翅膀做得惟妙惟肖,很快就被袁醍醐的豆娘吸引了目光。
袁醍醐的发髻上是绣球繁缨的葫芦和葡萄,内置铃铛,款步叮当,比之款式传统的茧虎绒陀,排草螳螂,高下立见。
女社众人的恭维,袁醍醐并没有听进耳中,她在寻人。
龙舟竞渡牵动长安城内数万民众前来观赛,金吾卫的安防重任,崔湃必然会现身现场,一线指挥。
袁醍醐于人群中搜寻甲胄覆身的身影,
“快看,那是金吾卫的中郎将,好俊的郎君。”
乌锤铠甲锃亮,凤翅兜鍪(d抽 móu)飞扬,青骢战马嘶鸣,腰间犀角銙的蹀躞带上挂着横刀与强弓,英姿焕发。
兜鍪下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人潮异动休想逃过。
金吾卫军士簇拥中的崔湃像是感受到袁醍醐的注视,朝她所站立的方向远远望来,准确无误的捕捉到她的目光。
曲江池畔,少女口中惊呼的英伟人物,是她一个人的崔澜之。
袁醍醐的手捂着胸口,炙热滚烫。
金吾卫中郎将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两人视线相交的一刻,袁醍醐就知道他已经明白了她所思所想。
金吾卫巡防队伍走远,热议崔湃的喧嚷还未消散,阿水穿过拥挤的人潮,来到袁醍醐身边,“贵女请随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唐代端午节习俗参考《酉阳杂俎》《唐宋遗纪》《唐会要》《新唐书·礼志》。
PS:想把大唐端午节写细,这两天搜了很多资料,稍稍卡文,周末把几章大戏码出来。
第51章 凤栖原百戏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近期在职务调整,这两天努力把拖欠的故事进度赶上来,正文最后两波剧情升浪(开篇埋的大梗)争取在9月内结束,番外阔以慢慢写写。
金吾卫临时指挥帐篷外,阿水领着袁醍醐等候在曲江池一处回湾,浅水之中潮湿地,婀娜芦苇一丛丛,迎风摇曳,绝佳遮挡。
等了半晌,巡防结束的崔湃匆匆赶来。
他取下兜鍪抛给阿水,就着阿水递来的水袋洗了一把汗渍的脸,随意抹了一下,看向袁醍醐,“你在寻我?”
“嗯。”
袁醍醐终是忍不住甜蜜,他发现了。
看着他鼻尖挂着的水滴,袁醍醐从怀中取出绢帕递给他,不料崔湃直接弯下腰将脸靠过来,意思是让她亲手帮他,袁醍醐尴尬的看了一眼阿水,阿水清咳一声走远。
袁醍醐这才用绢帕轻轻擦拭他的脸,崔湃也在笑,掩不住心里的甜,“为何寻我?想我了?”
“是啊,想你,晚上也想,白日也想。”
在他面前,她的脸皮也练得厚了。
崔湃握住袁醍醐的手腕,拉到嘴边啄了一口,“如此甚好。”
惊得她连忙四处张望,青天白日,他好大的胆子!
袁醍醐怕他不正经,只能自己一脸正经的拿出一个锦囊,这就是她寻他的目的。
她从锦囊中拿出五彩丝线合股编成的长命缕,系在崔湃的手腕,长命缕上缀饰着扶桑金鸦的饰物,象征光明和力量。
“避鬼及兵祸,令人不病瘟。”
“你亲手做的?”
崔湃从来不信,他只信他自己,可是因为是她,所以他心里也是欢喜的。
袁醍醐咬唇,这是她心心念念想赠给他的五月节节礼,“我做了一对。”
崔湃眼中一亮,锦囊中的另一缕被他拿出,亲手系在了袁醍醐的手腕上,这一缕上点缀着如勾新月,象征新生和幸福。
她的手腕很细,握在崔湃的手掌中。
长命缕,他愿意跟她绑在一起,天长地久。
蓬松的芦苇花随风飞散,洁白如细雪,沾染青丝。
桑吉站在芦苇丛另一侧的水岸边,透过摇曳的芦苇,看清了两人手腕上的长命缕。
她本想将小笺和锦袋见机交到中郎将的手上,却撞上眼前这一幕,桑吉认出了与中郎将柔情缠绵的女子,正是曲江大会上的桃花仙子,汝南袁氏的贵女。
桑吉依旧将装了小笺的锦袋递给了阿水,只是悄悄的将锦袋中的长命缕抽出,攥在掌心。
天上的星辰当然只看得见月宫中的姮娥,她不知道该难过还是该觉得解脱。
————
每逢佳节,大明宫中都会举办盛大的宫宴,宴请百官。
端午日盛况,圣人召来儒雅臣僚,大张筵席,广殿肃,长风至。
圣人会对大臣赏赐以示恩宠,节令时赐予夏衣,夏衣用轻薄的细葛为料。
细葛含著微风,香罗白如积雪,十分清凉。
袁仆射每逢宫宴都会吃醉酒,袁光逸领着一众仆从来到盛业坊坊门处迎接袁仆射归家的同时,跟随而来的袁醍醐也看见了护送袁仆射一路而来的崔湃。
袁光逸作礼谢过,将躺着犊车里的袁仆射接回家。
崔湃骑着高头大马,袍间是御赐的武将黑银革带,纵然浑身酒气,也是身姿威武。
他特意朝她扬了扬右手腕,借着提灯的光亮,袁醍醐看见崔湃手腕上带着她亲手编织的长命缕。
右手,握横刀之手,斩邪恶宵小。
————
端午宫宴之后,长安城开启花样繁多的节日活动,最盛大的当属每年城南凤栖原上的百戏。
百戏内容丰富多彩,表演惊险刺激,观赏性强,朝野内外都深受欢迎。
本就人气极高,今年遣唐使团的藤原大德又将经变戏安排在凤栖原上,万人朝圣,更是盛况空前。
依据佛经故事所作的表演就叫做经变戏,用以宣传教义,把善男信女引入佛门。
高门氏族的奚车、犊车相继抵达凤栖原,在各家随从的随侍下,家主、女眷和子弟们缓步走入经变戏会场。
会场中央被十数丈高的帷幕遮挡,四下已聚集众多杂戏表演热场。
三头鹿拉的车上立有三根高竿,中间的一根带有建鼓,上面有一个都卢(今缅甸境)幼童在做种种惊险的动作。
下面车厢里有四人奏乐,两人吹萧(排萧)、一人奏茄、一人手执鼓槌,是一个伴奏杂技的鼓吹乐队。
鹿车右侧,一个人拿着几把尖刀与圆珠在一起轮番抛掷。
鹿车后侧,三个人在悬空的绳上做种种惊险动作,绳下竖着几把尖刀,表演陵高履索。
达官显贵、黎民百姓都会聚于凤栖原游乐,百戏在民间很活跃,场面尤为壮观。会场看台上衣香鬓影,当朝大员聚在一起,谢梵境正和贵妇人们寒暄,袁光逸跟袁醍醐站在一旁观望。
场中有一胡女站在十层叠放的彩绘坐床上如履平地,技艺高超,袁醍醐惊奇,“好生厉害。”
光禄寺家的大娘子知她母女自洛阳归来,闻言笑道:“她是幽州胡女石火胡,因她有一身高空平衡绝技,近两年在长安城内家喻户晓、备受追捧。”
袁醍醐点点头。
另有贵妇附和说:“可别小瞧了长安的百戏技人,据说,圣人有一次因为和贵妃闹气,为了哄贵妃开心,特召来两市杂戏在宫苑内场表演。”
东市和西市就有专门的百戏班子,他们除自主演出外,人们可以花钱雇演。
今日凤栖原上表演的队伍大多就是有鸿胪寺挑选的,以助气氛。
崔湃指挥的身影出现在会场远处,袁醍醐欣赏半晌,优秀的男人魅力无敌,待会儿她也要让他刮目相看。
于女眷闲聊中,在袁光逸的掩护下,袁醍醐寻了个时机,说是要跟女社聚会,抽身遁去,去跟藤原大德汇合。
待她出现在经变戏的中央舞台,对于礼佛的母亲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个惊喜。
鸿胪寺邀请各国使节、宾贡生们到场观礼,尤博力和负责会场组织的库尔麦远远打了招呼,转身落座。
各藩国宗教代表亦出席参与,雅度拉和婆罗门大祭司叶迦沙的身影出现在看台贵宾区。
长安盛行西域之风,骆驼载乐集乐舞、杂技于一体。
在训练有素的骆驼的配合下,演员们且歌且舞,展示着敏捷的身手和过人的胆识。
高大的双峰骆驼,负载力大,驮载五个成年男子行走,艺人在驼背完全没有围栏的平台上歌舞,若无高超的平衡技巧实难想象。
胡人坐在骆驼乐队中,手上随着舞乐弹拨六弦琴,长巾裹面只露出一双异色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眼前的盛世喧嚣。
他遥望会场看台席上所谓高贵的人们,不过都是些舞台上的优伶罢了,在长安城势力倾轧的舞台上往来表演。
帷幕拉开,各怀鬼胎。
————
会场内百戏队伍甚多,游人纷至沓来,金吾卫各校尉按照部署的安防分流人群。
青骢驹上,甲胄覆身的崔湃持刀巡检各处卡点,未有异常。
纵观场内,女眷和未出仕的世家子弟在划定的看台,崔湃远远的看了一眼,确定汝南袁氏的姐弟入席。
贵宾席间,卢祁左右逢源,好不得意。
叶迦沙和祆教、景教的大祭司坐在一起,谈笑风云,只是谈笑间微不可查的抬眸与崔湃对视一眼。
会场外陆续到来找鼎、寻橦、吞刀、吐火等杂技幻术的队伍,金吾卫现场请示上峰,崔湃半阖着眼,收敛了精光,示意继续放行。
队伍一拥而入,今日实在是长安城内扬名立万的好时机。
仲夏的日光照在空竹和纱布搭建的十数丈高的舞台帷幕,看不透内部暗藏的玄机,日本大德带来美轮美奂的经变戏,人们翘首以盼。
崔湃昂起头,握着腰间刀柄。
青天朗朗,万里无云,鬼魅妖魔都将现行。
————
按照约定,袁醍醐头戴幂蓠,以整幅紫罗障蔽全身,避免窥视,来到接头的角落,被日本遣唐使团的人领至藤原大德身前。
藤原大德已等待良久,醍醐问了礼,两人同换了圆袍和素黑的幂蓠,侍人将木雕的乐人面具递给她。
所有的人都须得头戴面具演绎经变戏中的角色,或凡人或动物,或妖魔或佛陀。
优伶和乐师将在戏剧终结时露脸,向观众致意。
袁醍醐散掉簪花髻,利落地束成男子单髻,戴上乐人面具,跟随藤原大德进入笼罩中央舞台的巨大帷幕中。
无数的空竹交织捆扎,层层叠叠,高如楼阁,空竹若骨架,外覆染布。
袁醍醐仰起头朝空中望去,才能看清全貌,中央舞台竟然是一朵莲叶托起的十数丈高的莲花。
这是藤原大德倾力打造的极乐净土。
世间奇景全由能工巧匠平地造出,眼前是只属于长安的壮观恢弘。
以清信士身份负责提供经变戏餐食保障的桑吉,于准备演出的人群中瞄见一道格外熟悉的身影,她梳着男子的单髻,迅速戴上乐人面具,凭晃过的侧脸,桑吉认出她就是汝南袁氏的贵女。
她,为何会出现在日本遣唐使的队伍中?
桑吉跟上前去,见到匪夷所思的一幕,汝南袁氏的贵女跟藤原大德竟是一副相同的打扮,从头到脚包裹严密。
有什么情况是自己事先没有掌握的?
此刻已经来不及传信中郎将。
桑吉摸出袖中的迷香,果断决定去弄一套群演的面具和外袍,跟随他们进入中央舞台。
被桑吉迷香弄晕的少年,只着中衣,昏睡在空竹搭建的莲叶基座下。
半刻未到,又从外塞进数人,亦是只着中衣,不同的是后来数人的脖子上,均有道明显的血痕。
基座外,皮肤黝黑的男人们起身戴上面具,穿上群演的外袍,将小巧的匕首擦掉血迹后藏入皮靴,口中念念有词,潜入帷幕中。
空竹莲叶巨大,挡住了光,也挡住了底层散出的黑暗。
注释:
唐代百戏参考资料《文物里的古代中国》。
第52章 极乐盛会
鼓乐阵阵,羯鼓之声响彻场内。
一众红脸傩(nuó)面出场,口吐烈焰,百戏技人退散。
红脸傩面列阵于会场中央,聚众而舞,以乐悦神。
喧闹的凤栖原会场中所有人的目光焦点落在帷幕前,人们看着帷幕,猜测着帷幕后面隐藏的一切,各有所思。
一阵激烈的响鼓,将情绪点燃,十数丈高的纱布帷幕从半空滑下。
艳阳金光照亮硕大的中央舞台,含苞欲放的红莲似七级浮屠,岿然不动,高高矗立于长安城南的凤栖原上,于极遥远处亦能看见。
会场下万人轰动,盛世奇景,映在每一个初到长安的人眼中,前所未见。
尺八声起,辽阔苍凉。
卷起大漠的风,拂过一望无垠的沙丘,穿越大唐边境长长的山脉,临至长安城的上空。
红莲花瓣片片展开,层层叠加,终露出包裹其中以莲心充作的中央舞台。
全身素黑幂篱的傩面乐人端坐其间,一人吹奏尺八,一人横抱琵琶。
大唐尺八,竖吹木管乐器,一尺八寸,故而得名,音色厚重而可以独当一面。
藤原大德自那日东市斗乐的合奏中已然感到知音之味,见面后才见到知音乃是一位大唐少女,寥寥几句,足以感受到少女的底气。
汝南袁氏的贵女醍醐,年少名师授业,精通音律,正是他苦苦寻觅的合奏之人。
袁醍醐选了尺八表现大漠苍凉,引人入画,藤原大德弹奏琵琶,弦音切切,异域之风由远及近,化身大漠商旅的傩面人现身连叶底层舞台。
长路漫漫,飞沙走石,大漠商旅经历千辛万苦,越过大漠,前方便是梦中的长安。
台上一幕道出异域番邦之人前来长安寻梦的艰辛,使人感同身受,无论是百戏中的技人,还是贵宾席上的宾贡生们。
音律陡变,由舒缓变得急促,预示着大漠中危险降临,鬼面狼人上场。
场景里西域商旅陷入狼群围猎。
傩面上的獠牙让人看得胆战心惊,观众们屏住呼吸,身心入戏,仿佛下一幕就会有血腥的残酷。
红脸傩面口吐烈焰,渲染紧张的剧情。
崔湃的右手微微抚摸刀柄后,刮了刮棱角分明的下巴。
曲江池龙舟竞渡当日,桑吉冒险送来的小笺上只有四个字:百戏有鬼。
这是她在西市馔坊中探出的异动。
崔湃望着台上的傩面,台下的技人。
鬼在人面,更在人心。
————
目光紧跟着莲叶台上的剧情,袁醍醐运气,变了节奏。
神兽出场,双角洁白如雪,一声色彩斑斓的九色鹿从沙丘中现身,人们跪地叩拜。
九色鹿独立舞台中央,自带光环,竟然张口说话,他说菩萨世世危命济物,功成德隆,遂为尊雄。
佛告诸比丘,时鹿王者是吾身也。
九色鹿乃是佛陀化身。
剧情进入经变戏高潮,袁醍醐和藤原大德比了比手势,准备换曲。
商旅生,而群狼死,下一幕化身九色鹿的佛陀将舍身群狼之口,救下西域商旅。
护念众生、慈悲为怀。
叶迦沙的目光越过巨大莲花,看向遥远的地方,那是大唐边境大雪山的南麓的迦毗罗卫城(约尼泊尔边境),释迦族的国都,佛陀释迦牟尼的故乡,那里也是摩揭陀国的近邻。
一边佛国信徒,一边婆罗门信众。
他注视舞台中央九色鹿傩面下的人影,叶迦沙猜测佛陀的扮演者必然是藤原大德,待剧终亮相必然受众顶礼膜拜。
悲心彻入骨髓,佛经中的经变故事将深入长安人心。
叶迦沙白色长袍下的手指攥紧。
尺八声悲怆,经变戏观者怆然泪下,群狼围绕中央的九色鹿,张牙舞爪。
鹿面扮演者孑然而立,瞬间深陷鬼面狼人群下。
看台上女眷们忍不住侧脸落泪。
从莲心高台上往下看,底层舞台傩面中数道亮斑闪现,晃了袁醍醐的眼睛。
待她睁眼再看去,那亮斑竟然是匕首反射的光点,鬼面狼人手持锋利匕首于人群围绕中,一刀刀刺入扮演九色鹿的优伶身体。
傩面让人看不到痛苦的表情,色彩绚丽的衣袍上浸染出暗红的痕迹。
这不是经变戏,这明明是货真价实的刺杀。
袁醍醐看得清晰,心中骇然,尺八骤停。
底层舞台的鬼面狼人昂起头向高台看来,露出獠牙傩面,看在袁醍醐眼中的那一刻,顷刻间,她就明白了他们的身份。
槃多婆叉。
他们误把九色鹿的优伶当做藤原大德,他们竟然想在经变戏上刺杀日本遣唐使的精神领袖。
万幸,藤原大德藏在面具下,躲过一劫,谁又能想到他在经变戏中担当的是乐人。
————
袁醍醐的尺八出了意外,让一旁的藤原大德也发现了底台上的诡异。
九色鹿于众目睽睽中倒下,鲜血染湿了衣襟,而观众们却未发现任何异常,皆以为眼前的场景是经变戏的剧情安排。
鬼面狼人举起匕首,于舞台中央发出震耳嚎叫,冲向莲花塔台,疯狂砍断空竹捆绑的节点。
“槃多婆叉,尽皆毁灭!!”
红脸傩面人喷出大火,烧向纱布和空竹制成莲花瓣,火星一点既燃,转瞬间烧成熊熊大火。
火势顺着凤栖原上的大风刮向会场看台,高门世家的家眷和子弟哄然而动,会场四下惊声尖叫,观礼百姓一片慌乱。
长巾裹身的异域杀手,拔出弯刀,从会场四处现身攻击,见人就砍,引发骚乱。
部分杀手奋力冲向会场贵宾看台。
金吾卫值守的卡点上,崔湃端坐于青骢驹上,弯弓搭箭,三道彩烟飞箭窜入天空中炸裂。
顷刻间,会场中杀声震天。
逃命的混乱中,无数壮士逆向而行,铮铮铁骨,原来是扮成百姓和技人的金吾卫军士手持横刀上前。
台上台下,满目血腥,红莲浴火,犹如炼狱。
————
叶迦沙冷眼看着莲花塔台,转身护着一脸忧虑的雅度拉融入人群。
库尔麦带领鸿胪寺的官吏正在全力疏散贵宾席上拥挤逃散的人流,尤博力领着宾贡生相助。
卢祁沉着起身,观察会场中对敌的形势,被惊慌的来人拖住手臂。
他侧目望去才看清袁光逸焦急的脸,袁光逸只说了一句便叫卢祁骇然失色,再难沉着。
场中崔湃身在人海之外,如何才能通知他?
卢祁就近寻来贵宾席守卫的弓箭,撕下袍角绑在箭头上,走到贵宾席看台边借火引燃箭矢,拉开满弓,将燃烧的箭矢射向中央高耸的莲花塔台。
空中燃烧的箭矢成功引来崔湃关注。
他看见了远处贵宾席上的卢祁和袁光逸,却没有看见袁醍醐。
心弦绷紧,崔湃目光如箭,看向卢祁所指的莲花塔台。
莲心高台之上,头戴傩面的乐人互相扶持,莲台烈焰燃烧,杀成一片,生生将乐人困在了高台。
焦急中,乐人用手扶住傩面,却始终不肯摘下,似乎在隐藏什么秘密。
崔湃定睛一看,如坠冰窟,浑身冰凉。
其中一个乐人的手腕上戴着一条细细的长命缕,灵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避鬼及兵祸,令人不病瘟。
原本应该在贵宾看台上受人保护的贵女,怎会出现在经变戏的高台之上?
冷汗从他的额角流下,将指挥权交给副将,崔湃打马冲入会场乱战的人海中。
副将错愕,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崔九郎心急如焚。
烈焰中,莲台摇摇欲坠。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尺八——竹管乐器,唐朝时传入日本,后在日本兴旺。宋代以后来自民间的箫、笛取代尺八的地位,我国已不见尺八。日本奈良东大寺的正仓院里,保存着八支唐式尺八。
b站上有佐藤康夫演奏的尺八版阴阳师主题曲《夜明》。
第53章 莲台惊魂
驰马飞奔的崔湃,甲胄覆身。
乱战之中,他拔出腰间三尺横刀,锋利的刀刃反射出森冷寒光,映在他如鹰隼的犀利目光中。
凤栖原会场一片火海,沦陷为战场,崔湃单枪匹马深入其中,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长巾裹面的歹人振臂高呼:“杀掉金吾卫中郎将!!!”
乱战中的歹人在崔湃前进的路线上亮刀等他。
“中郎将有危险!”
看台上的袁光逸满头大汗,他身旁的卢祁单手持弓站在看台边缘,目光随着崔湃的身影移动,深知崔九郎过硬的本领。
裹面歹人抱着必杀之心,而崔湃躲也不躲直冲向莲台,歹人一拥而上。
崔湃挥舞横刀,手起刀落,于围剿中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歹人纷纷倒地,身首分离,挡者皆死,崔湃一刻未停。
血液灌满横刀血槽,四处飞溅,血溅眉间而面色不改。
突破围剿的青骢驹身上刀伤成片,鲜血淋漓,却似他主人一般毅然向前。
马上男子杀红了眼,犹如地狱罗刹屠戮人间。
骏马破风疾驰,苍色的大氅在崔湃身后猎猎飞扬,一路所向披靡,气势如虹。
歹人受崔湃气势震慑不敢再逼近,撩开袍角,抽出绑在大腿上的短弩,对准策马的崔湃。
“不好!”
袁光逸大喊,于贵宾看台的一片混乱中,卢祁沉重开弓,瞄准分散在各处的□□手,凝神聚气,击中一人。
他人看见晓得不能再等,立刻扣动弩机,短箭从四面八方朝着崔湃这个统一的标靶射去,让他避无可避。
看台上袁光逸心惊胆跳,只觉中郎将命悬一线。
卢祁于看台上再开弓,会场中只见身陷箭阵中的崔湃单手解下大氅振臂挥舞,将周遭射来的□□尽皆打落马下,散成一地。
□□手骇然而惊,未料到崔湃竟有如此身手。
卢祁的助攻帮崔湃赢得了时间,□□手躲避飞箭的同时,金吾卫的增援已至,弓箭手于会场高处瞄准场中歹人,为崔湃清除障碍。
到底是什么原因?竟然能让金吾卫中郎将只身犯险。
骆驼上的沙漠来客,乱战中的歹人,看台上避险的叶迦沙和组织撤离的库尔麦、尤博力,纷纷转头望向崔湃疾驰的方向,投以探究的眼神。
所有的焦点汇聚在一处,会场中烈焰焚烧的红莲塔台。
叶迦沙的目光锐利如刀。
袁光逸心急如焚,只盼崔湃快一点,再快一点。
————
底层莲叶的火势随风而起,愈燃愈烈,转眼就烧上莲瓣,空竹在烈火中发出噼里的响声,炸出焦黑的浓烟。
浓烟滚滚包裹住莲心的舞台。
眼见竹梯已然下不去了,藤原大德望着一片火海炼狱,悲怆慨然。
保命要紧,已顾不得许多,袁醍醐于慌乱中拉住藤原大德的手臂,躲在一片最内层的莲花瓣下,并阻止他取下傩面。
“今日歹人攻击的目标是你,藤原大德万万不能取下面具,暴露身份。”
混入群演的歹徒都以为九色鹿优伶身亡,已然完成刺杀藤原大德的使命,只要想办法从火海中逃离,没有人会关心莲心舞台上两个乐人的死活。
很好,袁醍醐冷静下来,势必要抓住一线生机。
藤原大德于混乱中盘腿坐下,口诵佛经,超度众生。
怎么办,如何才能逃出高大的莲台?
袁醍醐机敏的观察四周,寻找一切有利的事物,她扯过一截空竹表皮燃断的纱布,用力一撑,断掉了。
不行,烈焰温度太高,纱布遇火即燃,不能承担成人的重量。
空竹燃爆声再响,越来越近。
莲心舞台震颤,袁醍醐一个趔趄,赶紧伸手扶住就近的支架,那支架上的空竹捆绑的节点已经散落,整个莲心舞台将呈四分五裂之态。
脑海中精光乍现,袁醍醐找到逃离的方法。
纵然危险,也只有搏命一试。
她转过头朝着藤原大德的方向兴奋高呼找到了逃离之法,却突然刷白了脸色。
莲台上一道暗影矗立中央,已然控制了台上打坐的藤原大德,不知何时从燃烧的花瓣中攀爬而上。
暗影头戴傩面,一身西域仆从打扮,袁醍醐反应过来这是经变戏的群演。
群演站在花瓣阴影后,取下傩面,露出一张大唐少女的面容。
“我叫桑吉,中郎将布置在西市的暗桩,调查槃多婆叉案,你们可是藤原大德和袁氏贵女?”
因为崔湃的秘密调查,槃多婆叉案没有几个人知道,可是,坏人知道,袁醍醐很犹豫,难保她不是为了骗取他们的信任而说自己是暗桩。
桑吉看袁醍醐不为所动,坦诚道:“我的哥哥桑秦,是通儀坊的武侯,现场处理了当日何家饮子铺的惨案,四条人命,也处理过袁氏和朱氏的少郎在漕渠拱桥上的斗殴。”
经此一说,袁醍醐方才相信她所言非虚,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从防御状态中软下来。
浓烟四起,莲台剧烈抖动。
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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