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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为后-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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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恒想象不出来,且也不愿去想。
  “你到底、想干什么?”江恒上前一步,凝视着面前的青年。
  萧西华探手入怀,掏出了一个小小地荷包,他丢给江恒道:“这里是一颗蜃毒丸,服下之后,不出半刻就能毫无痛苦的死去。”
  他凝视着江恒的双眼:“我相信,聪明如江指挥使,会知道该怎么做。”转身将走的时候,萧西华回头,“哦,对了,这药丸是小师姑亲手制的,当初好像不知要给什么人……”
  萧西华说到最后一句,心里有些恍惚。
  然后他摇了摇头,像是不知自己为何要跟他说这些话。
  那道器宇轩昂的身影离开之后,江恒将那小小地荷包打开,果然瞧见里头有一颗拇指盖大小的红色药丸。
  此刻他尚有心情开玩笑:“这么大一颗,是要噎死谁啊?好歹弄点水来送一送。”
  那药丸在掌心滴溜溜地转动,赤红的像是红豆的颜色,也像是血。
  江恒突然想起那个雪夜他去放鹿宫……
  大雪纷扬中看见那人立在门口,依旧是清冷的容颜。
  既然无缘,又何必遇见。
  江恒缓缓地吁了口气,但虽然是这样想,可此时此刻最想做的事,还是要见她一面。
  入夜,外头传来了脚步声,依稀好像还有田丰跟张相的声音。
  田丰似趾高气扬:“我说什么来着,主子饶不了他,你偏偏要当好人,小心把自己也绕进去。”
  张相哼道:“但主子也没说要杀了他,照你那种……”
  江恒听着两人的对话,红色的丹药滑到唇边,来回儿滚了两滚,才终于含了。
  没有水来送,果然是吞咽起来有些麻烦。
  江恒努力直了直脖子,将死之人,竟有些啼笑皆非——如果自己并不是给毒药毒死,而是给活活噎死的,那东厂这些人只怕要笑破肚皮。
  正胡思乱想,却有什么顺着喉咙滑下,咸咸涩涩地,裹着药丸坠落。
  江恒只觉着有一股极暖的气息从腹部散开,暖洋洋,像是五月的风,吹透四肢百骸,倒是并不难受,果然不愧是她亲手所做的,连毒/药都这样温柔。
  外头的声音还在,但是却慢慢地越来越模糊。
  他本是坐着的,此刻便有些坐不住,身子止不住地往旁边歪倒。
  正在这会儿,牢房门打开,张相一眼看见江恒脸色不对,忙抢了过来。
  却见江恒的瞳仁放大,身子也正一寸寸地僵硬。
  张相胆战心惊大叫数声,又命快传大夫。
  田丰瞪大双眼盯着他,似乎不能置信,又像是如释重负。
  ***
  当夜,田丰急急回宫,向养心殿内的皇帝禀奏此事。
  田丰道:“看症状是中了剧毒而死,奴婢跟张相两人赶到的时候,身体都有些僵了。”
  郑谷在旁边听着,白眉毛皱着,双唇紧闭。
  田丰这边又惊又急的,正嘉却仍轻描淡写:“知道了。这差事你办得很好。”
  田丰见皇帝的口吻如此平淡,都不知是福是祸,便道:“回主子,张相问,要不要让仵作把尸首给……”
  正嘉皱皱眉道:“人都已经死了,再折腾他的身子做什么,不怕伤阴骘么?好歹他也是跟了朕一场的,既有功劳,也有苦劳,只不过他做事太过!”
  说到最后一句,皇帝的声音又重了几分,然后却又长叹了声:“但是一死之后万事空,就不必再说了。让张相好好地把人装裹了,厚葬吧。”
  田丰这才俯身磕头:“江指挥使泉下有知,也会感念主子恩德。奴婢这就去办。”
  “不用了,你留下。”正嘉却阻止了,瞥一眼郑谷:“郑谷叫个人随便去传了就是。”
  郑谷答应了声,出外传旨。
  正嘉这才又吩咐道:“你跟着郑谷去吧。”也没说什么事。
  田丰不明所以,只得磕头谢恩,起身退后,跟着郑谷往外。
  出了养心殿,田丰才小声问道:“师父,皇上让您带我去做什么?”
  郑谷道:“没什么,只是自从我回来后,咱们都不曾好好地说过话,这会儿这些糟心的事儿总算都过去了。主子恩典,给咱们一个说话的空子。”
  田丰听他说起“糟心的事”,便道:“说起来这江指挥使死的有点蹊跷,听说在他服毒之前,那个萧西华……咳,现在该改口叫大皇子了。也许过一阵儿还要改叫太子殿下呢。”
  虽然还没有昭告天下,但是宫内却已经都知道了,西华乃是当年王府里丢失的小世子赵琮。
  内阁的大人们也都看过了陶真人送来的当年小世子的东西,又有天师的亲笔信,确认无误。
  因为皇帝并没有其他的加封,所以宫中众人,已经都改口以“大皇子”相称。
  郑谷听田丰说完,道:“你又要说什么?难道是说大皇子跟江大人的死有关?”
  回头看一眼田丰,郑谷叹道:“你啊,聪明还是聪明的,只坏就坏在这张嘴上。”
  田丰听他口吻颇为亲昵,便笑道:“师父如今回到京内,一切自然由师父做主,徒儿但凡有做的错的地方,您也多提点照应着就是了。”
  郑谷笑道:“我早不是你的师父了,也当不起。你那样能干,皇上跟太后跟前儿都游刃有余的,连我都望尘莫及。”
  田丰听这话仿佛有些异样,正要打量,已经到了司礼监的值房。
  有小太监迎着两人入内,到里头桌边落座。
  田丰见桌上居然已经准备了酒菜,越发惊愕,愕然之余又有些惴惴不安:“您老人家已经早就预备好了?”
  郑谷伸手示意他落座,自己也坐了,说道:“如今各自当差,忙起来连碰头的机会都没有。来,陪着我喝两杯。”
  他举手要斟酒,田丰忙自己站起来:“我来我来!”他亲自给郑谷和自己都斟满了杯子,才又道:“师父这样,徒儿实在惭愧。”
  “坐坐,”郑谷抬手叫他坐下,见他落座,便举杯道:“别的不说了,先喝一杯。”
  两人酒盅一碰,田丰抬眼打量郑谷,见郑谷自己仰脖全喝了,他才放心。
  郑谷见他不动,便笑道:“怎么了,是怕里头有毒?”
  田丰忙道:“哪里的话,徒儿只是不敢占先而已。”于是也吃了半杯,接着又起身斟满。
  两人喝了两杯酒,郑谷说道:“唉,还记得当年才带你们几个的时候,一个个都傻头傻脑的,到现在,总算也都成了人物,师父却已经老了,不知道还能伺候主子几年。”
  田丰忙道:“您老人家怎么说这些丧气话,我们还指望着您老人家多提携我们,伺候主子长命百岁呢。”
  郑谷笑道:“你这张嘴是很会说话的,当年那件事发的时候,我就是经不起你百般央求,才许你替了我的值,结果……”
  田丰忙道:“您老人家好好地怎么又提起这件事来了。都已经过去多久了,再说,我当时也没想到会出那样的大事,都怪薛端妃……”
  “事到如今,你还觉着是端妃娘娘吗?”郑谷突然问。
  田丰给问的打了个愣怔,然后说道:“这已经是定了案的,您老……”
  郑谷道:“你是忙昏了头了不成,就算你在太后面前奉承,难道太后就没有告诉过你,皇上已经要给端妃跟薛家翻案了?”
  田丰微微色变,嗫嚅道:“我也听说过了,可这到底怎么个翻案法儿?该死的人都死了。”
  郑谷笑道:“你啊,我问你,岳飞死了,现在的人都忘了他了吗?杨家将也死了,只怕以后更要流芳千古呢!对于薛家这样忠肝义胆,为国为民的武将世家来说,他们可以死,但要死的值得,只可惜他们没死在鞑靼人的手上,却死在自己人的手上,还蒙受不白之冤,叫他们的英魂如何瞑目,自然是要讨一个公道的。”说着,又慢慢地把杯中酒都喝了。
  田丰咽了口唾沫,心突突乱跳:“师、师父,您是不是有些醉了。”
  郑谷笑看着他摇头:“正所谓,夏虫不可以语冰,你啊,是不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郑谷垂眸,片刻才又道:“田丰,当年我问过你,云液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只咬死说你不知道,当时皇上怒的很,我不便耽搁,所以就先领了罪。”
  “是,”田丰更加心慌,“徒儿一直感念您老人家的恩德。”
  郑谷说道:“其实我也不全是为了你。”
  田丰一愣。郑谷道:“我还为了你那些师兄弟,另外,我也知道,皇上在那时候是无能为力的,我就算问出你真相来,薛家一样要倒,所以我只能领罪,只能走。”
  田丰仍是似懂非懂。郑谷捏着杯子:“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皇上一定得翻案,因为有个让他不得不翻案的人在,所以,徒儿,说实话吧,把当年你知道的事情,一点一点都说出来,什么都不要隐瞒。”

第98章 

  司礼监的值房里除了田丰跟郑谷外; 再无他人。
  田丰看着自己的老师; 在皇陵蹉跎了三年,郑谷已经踏入花甲之年。
  之前在宫内的时候,虽然年纪也已经不小了,但郑谷的考虑周详; 心思缜密等,没有人能够比得过; 更是正嘉最为信任的内侍; 对其重用的程度; 堪比内阁首辅。
  有时候田丰觉着郑谷太谨小慎微了,自觉许多事如果交给自己来做; 会果决漂亮很多。
  但是直到现在,田丰觉着自己只怕一辈子也到不了郑谷的地步。
  他慢慢地拿了一杯酒; 徐徐地喝完了。
  眼睛闭了闭,重又睁开。
  顿时之间,身边空空如也的值房内突然热闹起来; 有郑谷; 郝益,齐本忠; 张相; 这些人围在桌边,不知在说些什么。
  田丰看见那时候的自己; 他揣着手挑剔地看着每个人。
  当年田丰也如现在一样自视甚高; 总觉着将来比自己的师兄弟们都强。
  皇帝最宠爱的是云液宫的薛端妃; 田丰跟着伺候过几回,也算是常出入云液宫了。
  他挺喜欢云液宫的宫女云秀,悄悄地撩拨过几次,但云秀从不理他。
  这如果是别的宫的小宫女,田丰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也许会用点别的手段,但是云液宫自然不是寻常之地,这里的小太监宫女自然比别的地方尊贵许多,且薛端妃心肠最和善,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手底下的人给欺负了。
  所以田丰只悻悻地收了心。
  那天,有个人来找田丰,居然是问他此事。
  田丰没想到竟会有人知道此事,又怀疑是不是云秀跟别人提起过。
  那人笑道:“田公公莫要着急,我并无恶意,只不过云秀那里,就不一定了。”
  田丰听这话古怪,便问:“这是何意?”
  那人道:“听说云秀姑娘很不高兴,向着端妃娘娘告了状说你欺辱她,以端妃娘娘的性子,只怕不会坐视不理,如果再给皇上吹个耳旁风,你田公公只怕就人头落地了。”
  田丰果然魂不附体,因为不知怎么办好,只是胡乱分辩,说自己并没有之类的话。
  那人却又道:“有没有,云秀已经一口咬死了,只是公公如果想顺利脱身,我这里却有一个法子。”
  田丰忙问什么法子,那人道:“你只需要仔细盯着,假如这两天皇上去云液宫安置,你就把郑谷郑公公替换下来,自己代替他当值。”
  田丰半信半疑,道:“你不会是哄我吧?”
  那人道:“哄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总是要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才能做呢。”
  于是果然等到了那天晚上,皇帝打坐之后,来至了云液宫。
  那时候田丰本没跟在御驾旁边,听了消息后才狂奔而来。
  正皇帝吃足了酒肉,端妃娘娘伺候着他入内休息去了。
  田丰好说歹说,甜言蜜语的蛊惑着郑谷,替了郑谷的值,自己在外间伺候。
  他站等的时候,自然听到里头那些异样的响动,一时心头想入非非。
  就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却见云秀走过来看了一眼,田丰心里正痒痒的,见了她便凑上前道:“云秀妹妹,你来看什么?这儿可不是你能来的。”
  云秀狠狠地瞪他一眼,忙不迭地退后去了。
  田丰看她丝毫情意都没有,又想到那人告诫自己的话,犹如一盆冰水浇了下来,只恨得咬牙道:“什么时候让你死在我手上,才算是知道我的厉害呢!”
  田丰想不到的是,就在他才说完了这句话后不久,就出了事。
  那会儿田丰因听了里头的动静,又被云秀冷落,他一气之下,便走出了内殿,想找个宫女杀杀火气。
  因知道皇帝最喜端妃,而且今日又吃的鹿肉,服了丹药,这一番折腾,总要大半个时辰。
  而且端妃这边自有伺候的人,倒是不用他紧着在跟前。
  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田丰估摸着里头该消停了,于是忙又折回来,谁知还没进内殿,就听到里头一声惊呼,大叫:“快来人,有人刺杀皇上!”
  田丰吓得色变,才要冲进去,隐隐约约又听到:“皇上!皇上厥过去了!”又有人叫嚷速速拿下云秀,田丰这才知道所谓行刺皇帝的人,竟是云秀。
  出了这么大的事,本来是该皇帝身边的人出面的,假如郑谷在的话,以他的经验,立刻就能把此事压下,然后再做打算。
  可是郑谷不在,田丰见势不妙,却也不敢露面,仓促中已经有人通知了梧台宫,又请了太后前来。
  直到惊动了太后,郑谷那边才得到消息,也急忙赶来,但是太后却已经迅速地做了决断,皇帝重伤昏迷不醒,郑谷又怎能奈何得了盛怒之下的太后?
  ***
  此时此刻,郑谷听田丰说完,并没有提别的,只问道:“那天真的是云秀动手的吗?你可亲眼见着了?”
  田丰说道:“我在那里的时候,她的确曾去探了一眼。后来我听见出事了的时候,已经有人把她拿下了。不过这么多年,我也暗中调查过,这云秀原来有个同乡,在甘泉宫当差,不知为什么惹怒了皇上,便命人将她杖毙了。我想云秀一定是因为这个怀恨在心。”
  郑谷点点头:“这也有些道理,不过,为什么会有人命你把我替了去,难道是早知道会出事,所以才调开我?那个叫你调值的是谁?”
  田丰咽了口唾沫,仍是犹豫。
  郑谷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说罢。撕撸开了就好了。”
  田丰道:“若是别的人,我也不敢随便应承,原本是太后宫里的一个嬷嬷。”
  郑谷并没有显得很惊愕,只道:“你确定是太后宫里的人,她现在可还在?”
  “现在不在了,在那件事情发生后,不多久就从宫内消失了,但我确定是太后宫内的。”
  郑谷沉吟:“消失了……”
  田丰欠身给他斟酒,一边说道:“师父,这件事真的跟我没有关系,太后的人让我调班,我能不照做吗,而且皇上是太后的亲儿子,难道太后还会想谋害皇上吗?”
  郑谷说道:“虎毒不食子,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田丰当时已经不是才进宫的新人,不可能不知道宫内每一项的细微调动变化,都可能引发无法估量的变故。
  他同意那人要求的时候,就已经默许了这种后果。
  郑谷心里明白,只是不说。
  田丰道:“就是说,照我看,还是云秀那奴婢胆大包天想给她的同乡报仇而已,至于端妃娘娘,也未必真的是同谋,多半是给牵扯进来的,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郑谷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那再照你看来,何皇后在这件事情里,可干净吗?”
  田丰道:“当时是梧台宫先惊动了的,如果何娘娘真的是个慈悲明理的人,自然也会先行压下,或者等您老人家去了再做商议,可她偏去告诉了太后,这当然是因为她知道这是个好机会,太后是不会放过端妃的。”
  郑谷道:“有没有可能,是太后跟皇后联手对付端妃?”
  田丰笑了笑:“师父,这叫我怎么敢说出口?”
  郑谷瞥他一眼:“你不敢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是不是?”
  田丰又喝了口酒,才说:“这些年来,徒儿心里也有过猜测,方才经过您老人家这么一番提点,突然有些明白了,也许这个局,的确是太后跟皇后联手做的,他们想陷害端妃,从而搞垮薛家,毕竟当时薛将军的存在,一则打压着皇后之父何贯将军,二则,不是有那种传闻吗,说是薛将军拥兵自重,想逼皇上彻查颜首辅跟颜家……唉,这也是薛将军太不会做人的缘故啊,一下子得罪了两位后宫的主子,还能有活路吗?”
  郑谷道:“只是他们没想到,云秀心里还惦记着给同乡报仇,所以假意栽赃变成了真刺杀,太后见状,索性假戏真做,一下子便将端妃跟薛家尽数整倒了。”
  田丰道:“是了,说起来,当时云液宫的宫女有好几个,最先叫人去给皇后报信的那个云碧,向来跟云秀不大对脾气,太后处置了云液宫那么多人,这云碧却仿佛没有遭殃,后来听说出宫去了,难道说她是……”
  郑谷并没有再问下去,只叹息说道:“田丰啊,该说的都已经说明白了,这酒,也喝完了。”
  田丰忙道:“我再叫人添了来。”
  郑谷示意他坐下,说道:“你说,如今皇后已经死了,其他涉案的人,也多半都不在了,唯一在的是太后,可却是万万动不得了。偏偏皇上现在还想给薛家翻案,若说是云秀自己做的,好像不足以平民愤。那该如何是好呢?”
  田丰眨了眨眼:“师父向来是最明白皇上心意的,您的意思是怎么样,徒儿们就照办便是了。”
  郑谷说道:“我的意思……是推一个现成的人出来。”
  田丰起初还有些惊奇要推谁,但是望着郑谷默然的眼神,田丰突然跳了起来,几乎把桌子都震得动了动。
  田丰如见鬼怪般盯着郑谷:“师父,您老人家可别吓唬我。”
  郑谷道:“我没有吓唬你。你想想看,当年的事情何其惨烈。皇上心里其实是明白的,明白端妃的冤枉,也替端妃恼恨,所以先前梧台宫走水,皇上竟然没有命人去救,由此可见皇上的心里还记恨着这件事,且记恨的厉害呢。”
  “但是这件事不是我做的!”田丰尖声叫道,“师父,您得给我向皇上禀明啊。”
  “皇上什么不知道?”郑谷默然看着他,“你以为这么多年,皇上让你东奔西走做了那么多脏手的事情,是因为什么?”
  田丰踉跄倒退,两只小眼睛瞪得极大。
  郑谷道:“咱们这些人,都是主子脚下的泥,主子什么时候踩一脚,或者甩开,都是天经地义。”
  田丰厉声尖叫:“不,不!”他扑上前,抱住了郑谷的腿,“师父,您不能把我送出去。”
  “不送你,送谁?”郑谷将目光移开,看向别处,“当年若不是你换了我的班,若是我守在主子跟前儿,纵然有十个云秀也靠不了身,端妃娘娘无缘无故遭受那样的折辱,总要有个人偿还,皇后是一个,她已经先去了,你,也得是一个……你之后会不会还有人,我也不知道,就看主子的意思,或者天意吧。”
  田丰直了眼睛:“偿还?难道说是……凌迟?不,我不……”
  他松开郑谷的腿,踉跄往外要跑,门口却有两名慎刑司的内侍现身,将他拦住。
  郑谷并不看他,只说道:“当初早在我离开的时候,就曾告诉过你,让你平日里少做些造孽的事,多积点阴骘,你大概只顾高兴从此可以不听我的话一心往上爬,恨不得一脚把我踹的远远的吧。”
  田丰道:“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郑谷见他渐渐失控,便说:“堵上嘴,悄悄地带走。”
  慎刑司的人冲过来,把田丰架住,带了下去。
  秋风萧瑟,天气转凉的时候,京城内传出两件奇事。
  第一,是失踪已久的大皇子原来并没有死,而是给当日的张天师所救,一直寄养在道观之中,如今已经合浦珠还,天家骨肉团聚。
  如今三皇子年纪还小,若无意外,将来继承大统的自然就是这位才回来的皇子赵琮了。
  第二件事,便是皇帝下诏让镇抚司,东厂慎刑司联手,重新彻查了当年的云液宫行刺、以及薛家被指控阴谋篡逆的案子。
  三司联手很快就有了结论,原来是当年的薛将军手下的何贯,妒贤嫉能,又一向不服薛将军的清正廉明,所以勾结宫内之人,阴谋陷害。
  何贯跟田丰两人,皆判凌迟之罪,也算是宽慰端妃在天之灵。
  真相大白之后,皇帝追封了薛将军为一等忠勇公,昭烈大将军,立功德碑,建忠勇祠。
  薛家满门,得以平反之余,上下皆有追封。昔日但凡是跟随薛将军的将领们,由兵部统计,逐一封赏。
  除此之外,皇帝还将北境都郡改名为“薛城”。
  ***
  端妃跟薛家给平反之事,宫内自然也传的沸沸扬扬。
  这几年来此事一直都给压着,宫人钳口结舌不能多言,如今端妃的污名终于给去除了,但凡是有些良心之人,自然都觉着是天理昭彰。
  然而永福宫内,却又有另外一番不同的情形。
  太后看过了那对外的诏书,气的色变道:“‘薛城’?把险要关隘起名为薛城,那这天下是不是也要改个名姓此爱好,哼!皇帝对薛家的恩顾,真是到达了不加掩饰的地步,可见他心里的确是放不下当年的事。哼,当年如果不是哀家狠心……我看皇帝还得优柔寡断,继续纵容那个薛之梵,最终到无可收拾的地步。”
  嬷嬷劝道:“娘娘不必为这个生气,反正该死的人都不会复生,如今只是平反而已,好歹那威胁颜家的势力已经不复存在了。”
  “没了薛家,何贯也给干掉了,现在兵镇北境的,是那个叫郑玮的,那却是虞太舒举荐的人,就等于是夏苗的人,皇上如今对他十分重用,我看,指不定又事第二个薛之梵。”
  嬷嬷道:“娘娘想是多虑了,何况皇上也不是当初给端妃所迷的时候了。”
  “不是还有个和玉吗!这个更厉害,”太后皱皱眉,忧心不已,“偏偏她是出身高家,现在高家,夏家,还有个虞太舒联合起来,内阁里几乎要翻天了,皇帝竟也不管。得想个法子……尽快的想个法子才好。”
  太后喃喃低语之时,外头有内侍前来,报说:“太后娘娘,宝福公主又不肯进食了。”
  颜太后正在气头上,闻言大怒:“她又怎么了?”
  嬷嬷忙道:“自打江恒身死狱中,公主就一直恍恍惚惚寻死觅活的。”
  太后这才想起来,不禁冷笑道:“有人替她们家翻案呢,她居然一点儿也不高兴吗?之前为了江恒,还跑到哀家这儿求情,真真是看不出,才多大点儿,已经开始自己对男人动心思了,跟她那个狐媚的娘是一个样儿的。”
  嬷嬷挥手示意那太监退下,低声劝说道:“娘娘,还是派人去看看的好,如今皇上才给端妃翻案,这宝福公主毕竟是在咱们这里,宫里多少只眼睛都盯着,若是这会儿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会叫人说闲话,皇上那边儿必然也过不去。”
  太后拧眉想了会儿,才说道:“真真是不知好歹,死了的不消停,活着的也这般无知。”
  正要派个人前去探视,突然又想到:“且慢。”
  那嬷嬷道:“娘娘还有何吩咐?”
  太后说道:“之前宝鸾所做的那件事,做的很好,和玉只怕做梦也想不到,她是栽在那个小女孩儿手中,如今眼见情势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倒是可以再让这孩子做一回好事。”
  嬷嬷道:“太后的意思是……”
  太后笑了笑:“不忙,你派个人去探望宝福,顺便儿告诉她,江恒是因为服了和玉的毒才死了的。”
  嬷嬷立刻会意:“奴婢遵旨。”
  太后满目算计,又含笑说道:“再把宝鸾给我叫来。”
  ***
  这天,宁康宫来人,说是宝鸾公主着了寒邪,病倒了。
  薛翃即刻出了云液宫,前往探望。进了内殿,果然见宝鸾靠在床头上,无精打采,神色惶惶。
  自从那一次宝鸾骂过薛翃之后,宝鸾再也没有主动前往云液宫,倒是薛翃不以为忤,自打好了后,便时常过来瞧这孩子。
  只是宝鸾毕竟不像是之前那样爱说爱笑爱撒娇的模样了,待她也总是冷冷淡淡的。
  此时,宝鸾转头见薛翃来了,便一翻身,把被子拉高。
  薛翃在床边坐了,轻轻握住她肩头:“公主?”
  宝鸾缩着身子,一动不动,薛翃想拿她的手出来诊脉,宝鸾却仿佛知道她想做什么,只管躲着。
  薛翃只得说道:“公主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吗,讳疾忌医如何了得?”
  宝鸾闷头道:“你又不是真的大夫!”
  薛翃道:“那我叫太医来可好?”
  宝鸾道:“我不用你管,你别理我。”
  薛翃默然,如此半晌,才说道:“皇上下诏,为端妃跟薛家平反了,公主可高兴吗?”
  宝鸾并不做声。
  薛翃道:“我以为你会高兴些呢。”
  “有什么可高兴的?”宝鸾突然大叫,她翻身坐起,瞪着薛翃道:“我母妃又不能活过来了!”
  薛翃一震。宝鸾瞪着她,眼中只管流出泪来,却又一翻身趴到,嚎啕大哭起来:“母妃!”
  薛翃望着小孩子痛哭的样子,眼中酸胀难当,她上前将宝鸾抱起来,小孩子还要挣扎,却给她不由分说地抱入怀中。
  宝鸾给她紧紧地抱着,无法挣脱,而她的怀抱这样温暖熟悉,令人贪恋。可是……
  宝鸾泪流不止,叫嚷:“我讨厌你,你对我是虚情假意的,再没有人像是母妃那样是真心地疼爱我们了。”
  薛翃道:“是,我知道。没有人比得上。”
  宝鸾听了这句,却更心酸大哭道:“我想母妃,平反又有什么用,我只要母妃。”
  薛翃难以忍受:“别哭,好孩子,别哭……”
  这瞬间,薛翃几乎要向宝鸾承认自己就是端妃。但在她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宫女送了药上来:“公主,该吃药了。”
  宝鸾一愣,猛然抬起头来,犹如受惊。
  薛翃看着那碗药,目光微动:“是谁开的药方?”
  “是太医院的刘太医。”
  薛翃接了过来,顷刻一笑道:“刘太医先前就负责给你看病,这药必然是好的。公主,不如我喂你喝了罢。”
  宝鸾看看那药,又看向薛翃:“我……”
  薛翃微笑:“喝了药,病才会好。若是端妃看见公主哭的这样,一定会不安生。”
  宝鸾的眼中又滑下泪来,嘴唇颤抖。
  薛翃舀了一调羹药汁,送到她的嘴边。
  宝鸾紧闭着嘴唇,过了会儿才道:“我、我怕苦,你……”她竟不知说什么似的停住了。
  此刻薛翃身后那宫女却向着她使眼色,宝鸾流着泪,终于又继续说道:“你能不能,帮我尝尝苦不苦?”
  薛翃一怔,然后道:“好啊。”
  她捏着调羹,将药汁调转,送到自己的唇边。
  宝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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