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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为后-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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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提醒。”薛翃起身,向着他认真打了个稽首。
江恒走到她跟前:“你方才唤高公子什么?”
薛翃一怔,才要张口,却又醒悟:“您问这个干什么?”
江恒笑道:“咱们的关系已经这般亲密了,怎么还指挥使前,指挥使后,或者江大人,也叫一声来听听。”
“您想认我这个妹子?”薛翃问。
“别,”江恒抬手,“不认妹子就不能叫哥哥了?怎么这么古板?”
薛翃瞥他一眼,又想把他踢出窗口了。
正在这时,外头脚步声响,有丫鬟来敲门,有些着急地说道:“道长,老太太睡了会儿突然嚷说心口疼,请您早些过去。”
***
年关百官休朝,正嘉皇帝耳旁清静了好些。
当下安心沐浴熏香,在省身精舍的莲花座内,盘腿静修。
不理外间那些俗务,两耳清净,本是皇帝求之不得的,但是今儿却不知为何,总觉着心潮涌动,怅然若失。
勉强过了半个时辰,皇帝道:“什么时候了?”
其实皇帝还想问问和玉回来了没有,但却又不想如此直白地表露对她的渴盼。
外头郝宜跪地:“回尊主,差一刻到午时。您也该用些斋饭了。”
皇帝皱皱眉,迈腿下地,却又不耐烦地说道:“不喜欢吃,不用了。”
郝宜伺候着他走出精舍内间,才又小声说道:“主子也要顾惜自己的龙体。另外,之前皇后娘娘派人来问了几次主子用饭没有,方才亲自来了,说是做了些糕点给皇上。”
正嘉没好气儿地说:“明明知道朕打坐的时候不许人打扰,来问什么问。”
郝宜笑道:“到底是娘娘的心意,如今娘娘还在养心殿内恭候呢,主子见一见?”
正嘉满心的不自在,本不想见,但仍是克制着:“好吧。”
扶着郝宜的手出了精舍,缓步往前而来,进了养心殿,果然见何雅语人在殿内,却是站着并未落座,听内侍传说皇帝驾到,早转身上前行礼。
皇帝看她这般规矩,却道:“这里不是别的地方,你只管坐着等候就是了,难道朕要打坐一整天,你也站一整天吗,岂不是白白累坏了,不用太过拘束。”
何雅语道:“皇上虔心苦修,臣妾不能相助,就站一站陪着皇上也是好的,这是臣妾的福分,又哪里会觉着累呢。”
正嘉听了这样应答,觉着倒也可心,脸上才流露几分笑意:“听说你做了什么点心?”
何雅语身后宫女上前,皇后将五彩填漆绘云龙的食盒打开,亲手端了两盘糕点出来,下面一盘还冒着热气。
何雅语道:“这是茯苓梅花糕跟薯蓣芙蓉糕,都是臣妾亲手做的,皇上尝尝合不合口味。”
正嘉看那雪白的茯苓糕,做成了梅花的形状,蕊心却是粉粉的轻红,他问:“这红的是什么?”
何雅语道:“是枸杞子磨成的粉,跟茯苓糕一起用,益气补身。”
“嗯,有心了,”正嘉又看那样薯蓣芙蓉糕,淡淡樱红,看着不错:“芙蓉糕里加薯蓣,朕还是第一次见。”
何雅语笑道:“先前庄妃告诉臣妾,她向和玉仙长讨要了一个极好的补身体的方子,里头有一样便是薯蓣,臣妾询问过太医,说此物甚佳,所以特制了这样点心给皇上尝尝鲜。”
正嘉饶有兴趣地问:“哦?庄妃跟和玉要了什么方子?”
“叫做九仙薯蓣煎,”皇后忙道,“只是那是给妇人补身的,可巧这薯蓣,对男子却是极有大用。”
正嘉笑道:“这名字也起的很好。难为你时时刻刻惦记着朕了。”
何雅语见他兴致高昂,便道:“皇上尝尝看好不好吃?”
正嘉拈了一块儿薯蓣芙蓉糕,轻轻咬了一小口,入口嫩滑香甜,不由颔首道:“果然上佳。”
何雅语心中大快:“皇上喜欢就好了,再尝尝这茯苓梅花糕。”
正嘉素来不太喜欢吃这些甜食,糕点虽好,却不愿意多用。
偏巧正在此刻,外头有小太监进来禀告说道:“皇上,雪台宫那边报信,说是……”
正嘉道:“如何了?说。”
小太监才敢说道:“说是康妃娘娘……不成了。”
正嘉蹙蹙眉,并未言语。
康妃夏英露病了许久,太医早就说过她过不了今冬的,这消息丝毫不引人意外。
只不过何雅语原本因为皇帝开心,自己也有些欢喜,没想到雪台宫这会儿来打扰。
按照皇帝以往的做派,是绝不会动容的,毕竟这位,连庄妃的三皇子满月到如今,还没见过一面儿呢。
出身尊贵的婴儿如此,何况一个失宠了的将死之人。
何雅语心中虽这般想,却不敢造次,只看向正嘉:“皇上……”
正在这会儿,郝宜从外头进来,走到皇帝身边儿悄悄说道:“主子,来送信的是康妃娘娘的妹子,她如今跪在殿外,恳求皇上开恩,见一见康妃呢。”
何雅语不禁皱了皱眉,忍不住说道:“胡闹,这是什么地方,她一个宫外之人,破例许着进宫伺候已经是开恩了,如今竟敢来要挟皇上不成吗?且康妃是犯了错才给禁足的,又何必在此时打扰皇上呢?”
郝宜不敢吱声。
正嘉却淡淡道:“此女虽然大胆,但她也是一派手足情深的缘故。行为虽然放肆,但其情可悯。至于康妃,既然是将去之人,万事皆空,又何必再计较更多。”
皇帝说了这句,便站起身来:“起驾。”
郝宜忙道:“快摆驾,雪台宫!”
何雅语呆若木鸡,却又不敢唤住皇帝,眼睁睁望着皇帝出殿而去,回头看看桌上的点心,甚是气恼。
她费尽心思哄皇帝开心,却在关键时候又给雪台宫坏了事,这康妃怎么就不能安安静静的死。
皇后拉着脸走出养心殿的时候,恰好看见正嘉缓步下台阶。
在皇帝正前方台阶之下,跪着一道婀娜的身影,并非宫装,只是寻常的闺阁打扮,看着倒也别有一番韵味,这自然是夏英露的胞妹夏瑜芳了。
正嘉走下台阶,在夏瑜芳面前停了停,垂眸道:“你这般冒失而来,不怕朕降罪吗?”
夏瑜芳不敢抬头,伏身贴首道:“回皇上,臣女只是不忍康妃娘娘苦捱,娘娘一心惦记着见皇上一面儿,她毕竟是臣女的姐姐,皇上若是降罪,臣女也甘心情愿领受,只求皇上开恩,成全一个将死之人的心愿。”
正嘉凝视着她,半晌说道:“你抬起头来。”
夏瑜芳果然缓缓抬头,相比较康妃的明艳,夏二小姐生得要温婉可人的多了,两只杏眼看着甚是驯顺温柔,一看便知道是个乖巧懂事的。
正嘉看着这张美人脸,因为那点子温柔,心底突然掠过某个人的影子。
“起来吧,朕不会责怪你。”正嘉仍旧面无表情地抬头,口中说道:“所谓‘孝悌’,孝为父母之爱,悌为兄弟姊妹的手足之情,朕生平最重孝悌之道,你是为了你的姐姐来求朕,朕岂会怪罪。”
此刻抬辇已到,皇帝迈步上辇,起驾往雪台宫方向。
郝宜一挥手,一名小太监上前扶住夏瑜芳,二小姐踉跄也起身,随着御驾而去。
雪台宫内,康妃本正躺在榻上奄奄一息,不知为何突然睁开双眼,命宫女给自己梳妆打扮。
宫女跟嬷嬷们见她忽然间神采奕奕,不知情的以为康妃大有起色,但那些有经验的嬷嬷却知道,不过回光返照而已。
康妃却一心催促让快些梳妆,且说:“皇上快到了,你们赶紧。”
又吩咐把那件自己最喜欢的紫缎绣芍药的宫装拿来。
大家本来不肯相信,毕竟二小姐亲去养心殿相请,这许久都没有消息。
且皇帝的性子天生冷情,连庄妃娘娘产子还没去看过呢,又怎会来这种腌臜冷落的地方。
没想到才给康妃装扮妥当,外头便报说:“皇上驾到了!”
大家都惊呆了,不知康妃为何竟未卜先知。
康妃则双目炯炯,满面喜色。
看见正嘉迈步进殿之时,康妃袅袅上前行礼。
虽然病了连月,容颜憔悴,但经过一番精心装扮,加上她回光返照之效,竟仍美的不可方物,明艳动人。
一同回来的夏瑜芳见状,吓得心怦怦乱跳,也以为康妃已经好转,生恐皇上因此而怪罪自己欺瞒圣驾。
连郝宜也目瞪口呆。
可正嘉毕竟不是寻常之人,见康妃神采奕奕,更胜从前,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模样,倒像是一朵花开到极致,美艳绝伦,但接下来……不免就是凋零了。
当下只做不知的,道:“爱妃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夏瑜芳忙上前扶着康妃:“娘娘、您怎么……”
不等她说完,康妃道:“我有两句话要跟皇上说,你们先都退下吧。”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违背。
等大家都退下后,康妃缓步走到正嘉跟前儿,双膝跪地,手扶在他的膝头:“皇上还肯来看望臣妾,可见心里还有一点臣妾的影子。”
正嘉见她如一枝頽艳的芍药,知道她人之将死。便道:“你想跟朕说什么?”
康妃哀媚地看着皇帝,柔声道:“臣妾很是后悔……后悔先前不知天高地厚,恃宠而骄,才落了这个下场。然而臣妾对皇上的心,可鉴日月。如今臣妾不恨任何人,只是后悔、没有更多的时间伺候皇上了。”
正嘉听她语调哀婉,容貌可怜,不禁抬手在她发端轻轻抚过。
康妃小心把脸颊蹭在皇帝的膝头:“臣妾犯了大错,皇上却并没有废黜臣妾,只容禁足宫中。但若见不到皇上,便已经是臣妾的陌路了。如今临死能再见皇上最后一面,终究是心满意足。臣妾不求别的,只有两个心愿,还求皇上答应。”
正嘉叹道:“你说。”
康妃说道:“臣妾本想熬过年下,免得搅了大家新年的兴致,只可惜终究不能的了,臣妾去后,丧仪等一切从简,不必惊动臣民百姓。”
正嘉道:“你有这份仁心,甚好,也是你的功德。”
康妃道:“第二件,臣妾自恨不能长久侍奉圣驾,但臣妾病中这几日多亏了胞妹在身边陪伴,瑜芳她跟臣妾不同,她性子温婉,善解人意,若臣妾去后,皇上能把她守在宫中,代替臣妾为皇上尽心侍奉,臣妾就算去了地下,也是……瞑目了。”
她说着说着,已经有些气力不济,声音也逐渐沙哑。
正嘉看着她瘦的脱形的手,终于将她握住:“朕都答应你。”
夏英露仰头望着皇帝,目不转睛地,哑声道:“臣妾多谢皇上恩典。”
她拼尽全力握着皇帝的手,依依不舍,泪珠滚滚地从眼角滑落。
在皇帝去雪台宫探望过夏英露之后,当夜,康妃娘娘便病故了。
此后数日,皇帝发诏,封了夏英露之妹夏瑜芳为瑜嫔,仍旧住在雪台宫。
后,再发上谕,封庄妃之子为康王。
第79章
不管如何,表面上看来; 宫内的春节还是欢喜而祥和的。
皇帝的家宴; 戏文,饮食; 有了宁妃跟庄妃的协理; 越发的尽善尽美,更合太后的心意; 令她十分欢喜; 称赞不绝。
又因为是佳节家宴; 不仅有太子赵暨列席,连庄妃的三皇子康王殿下也给抱了来。
这还是皇帝第一次跟这个襁褓中的婴儿见面,瞧着小孩子脸蛋肥嘟嘟的; 眼睛乌亮; 有些好奇似的望着自己; 皇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一抹笑:“这孩子长得不错。”
庄妃一直在旁边捏着心,见皇帝如此称赞; 又笑的灿烂; 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宁妃在旁说道:“多亏了庄妃姐姐静心养顾,太后也时常过去探望。”
庄妃忙道:“自然也有妹妹的功劳。皇上; 这孩子跟宁妃很是亲近呢。”
“是吗?”正嘉兴致高昂; 仿佛不信。
庄妃向着宁妃一招手; 宁妃笑道:“姐姐如何难为臣妾。”话如此说; 却走到跟前; 向着小皇子轻轻招了招手。
说也奇怪; 那孩子见了宁妃动作,便咯咯地笑了起来。
围观的众人大乐。连皇帝也笑的微微仰首。
恰皇后带了太子赵暨前来,赵暨上前行礼,毕竟是太久没有亲见父皇了,又是积威之下,赵暨忍不住的紧张。
先前皇后交代了多少次让他面带笑容,赵暨却实在是笑不出来,只得恭敬地低着头。
正嘉看向太子,见他似有畏缩之意,脸上的笑就像是见了日头的雪,微微消薄了些。
但这般场合,皇帝知道是不可冷落太子的,便只把康王交给庄妃,温声说道:“暨儿来了,不用拘礼,起来吧。”
赵暨起身之时,隐隐地竟有些头晕,皇后忙拉了他一把。
正嘉假装没看见,举手请太后落座。
外殿还有一些进宫赴宴的重臣们,均都肃然恭立,皇帝举手示意,大家才纷纷落座。
皇帝因为修道,并不热衷于这些世俗的热闹,只是因为太后在,毕竟要应应景儿,只坐了半个时辰不到,陪着太后看了一出合家欢的戏,才起身退席。
太后倒是兴致高昂,等皇帝去后,又问接下来的还有何戏。
宁妃起身一一回答了,原来还有《十全图》《满堂会》,都是吉祥和美的戏码。
此刻三皇子因为困了,庄妃来请暂退,太后又细看了一番婴儿困倦的憨态,喜欢地笑道:“不用顾及我,这孩子还小,不懂看这些热闹,且让他好好地养着长身体,等大了自然喜欢着不肯走呢,你且带着他回宫吧,也不用再折返回来请安。”
宁妃道:“是啊,姐姐只管去,横竖这儿有我们伺候着太后呢。”
皇后也说道:“妹妹放心。你照料好三皇子,太后自然比什么都高兴。”
庄妃这才抱了孩子退下。
太后环顾周围,见左手是宁妃,李昭仪,鲁婕妤,右手却是安嫔,瑜嫔,袁贵人,以及其他几个低阶妃嫔等。
太后看了一回,目光落在瑜嫔身上——身为康妃夏英露的妹妹,瑜嫔还未侍寝,却先封了嫔位,可见皇帝顾念着对康妃的情意,或者是顾念着对夏家的情意吧。
太后喝了一口暖酒,转开目光看向前方戏台上。
到子夜时候,方散了席,太后退席,其他众妃嫔等才也散了,外间的内臣也自有安排。
瑜嫔正往雪台宫而去,走到半路,突然见一个小太监急急跑来,跪地道:“皇上传瑜嫔娘娘过养心殿。”
瑜嫔闻言,心猛地一跳,脸上禁不住流露惊喜交加之色,但身后还有其他众人在,于是只镇定道:“知道了。”于是扶着宫女的手,前去养心殿。
她身旁正是安嫔,眼睁睁地望着夏瑜芳离去,安嫔轻轻一跺脚:“真是的,她姐姐才去了多久呢,孝也不守个几天,就这样巴巴的要去媚上了。”
鲁婕妤也小声地抱怨道:“就是说嘛,去了一个康妃,又多了一个瑜嫔,还特在这个时候召她侍寝,皇上怎么这么喜欢夏家的人。”
后面李昭仪是个安分的,听她两人嘀咕,却识趣地不肯插嘴。
颜太后那边,也很快得知了消息。
太后看着身边进宫赴宴的首辅大人,叹道:“你听听,皇上竟在这个时候召幸夏家的人,这是在做给谁看。”
颜幽道:“娘娘宽心,皇上未必就是想做给谁看。先前不是说,皇上命人去放鹿宫传人,求而不得吗。不是瑜嫔,或许也是别的人,瑜嫔到底是新入宫,皇上宠幸,想来也是应当的。”
先前皇帝退席后,起驾回养心殿,不多时,便命郝宜去放鹿宫……意图不得而知,但结局却是郝公公颠颠地独自返回。
然后,才是皇帝传了夏瑜芳。
太后闻言嗤地一笑:“皇上的性子真是越发古怪了,和玉虽好,却也没见他这样捧在手掌心儿一样。如果真的喜欢,干脆让她还俗就是了,这样让哀家看着都着急,好像是吊在嘴边的一块肉,却只是嗅的吃不得,急也急死了。”
颜幽想笑,却也不敢过分,只说道:“皇上毕竟还是虔心的,碍于和玉的身份,不敢过分冒犯罢了。也许、也是对和玉道长真正上了心的缘故吧。”
太后不以为然,哼道:“上心?不过是一时的新鲜罢了,皇上的心里从不会有任何女人。只是这次的新鲜有点儿长罢了……等真正到了手,也不过是那么回事儿。”
太后说了这句,又看向颜幽:“但是高家是不是想借着和玉弄出点什么来?”
先前涉及皇帝的私事,颜首辅毕竟谨慎,不敢如太后一样肆意点评,此刻才回答:“高彦秋本来并不倾向于谁,最近像是开了窍,开始巴结夏苗了。”
“开什么窍,他不是有个好徒弟嘛。”太后不以为然地说。
颜幽笑了笑:“虞太舒的确是个人才,要不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只因为康妃的事,夏家现在跟高家只怕势同水火了。”
太后道:“若是他们联合起来,岂不是对颜家大为不利。幸而和玉如今并没得圣宠,她也似是个安分聪明的,并没有闹出别的大事来,只有一点让我悬心,就是虞太舒举荐的那个郑玮……如果真的查出了何贯有问题,皇上一定会罢免他,外头断断少不得自己人。”
颜幽听她提到和玉,欲言又止,又听到最后,才说道:“皇上这次举重若轻,多半是动了真要整治北疆了。这时侯急吼吼地塞人,会让皇上越发不满。”
太后皱眉说道:“那就不管了吗?”
颜幽靠近一步,低低说道:“陪着郑玮前去的是司礼监的齐公公,我已经知会他了,他会便宜行事。”
太后这才略微放心。
眼见到了永福宫,进内殿,各自吃了半盏茶。
听着外头鞭炮之声,颜幽思忖着,终于说道:“之前娘娘提到了和玉,微臣如何听说她跟昔日薛端妃有什么牵连?”
颜太后点头:“当初她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那会儿皇上还只是个王爷呢,端妃为了救她,损了一个龙胎。只是再想不到,她那样小的年纪居然还记得此事。这件事皇上也知道了,你明白的,皇上喜欢这种知恩图报的人。”
颜幽试探问道:“可是,她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你说是给端妃翻案?”太后看向首辅,“你放心,皇上心里明镜一样,她要行事,难的很,而且如果她真的敢,还有哀家呢。”
首辅点头:“宫内有娘娘坐镇,微臣是放心的。”
太后一笑,看向首辅,望着他胡须花白的样子,眼神中流露几许柔和:“不知不觉,你也这把年纪了,倒要后辈子弟帮一帮你的手才是,我听说璋儿在工部做的不错,你也是时候考虑,提拔他入阁了。”
颜幽笑着点头,又无奈地说:“早有这意思,只不过内阁如今无人可替换。”
“你如何学的这样谨小慎微,”颜太后不以为然,“虞太舒不是很能耐吗?也该给他点儿教训了,至少别让他在高彦秋背后兴风作浪的。”
这话的意思,是要把虞太舒踢出内阁。
颜幽当然求之不得,可仍有点犹豫,小声道:“就怕皇上那边过不了关,皇上对他似乎也很是青眼有加。”
颜太后哂笑道:“不用担忧,虞太舒就算是八臂哪吒,他有个致命的缺陷。”
“哦?”颜幽诧异。
太后倾身,低低在他耳畔说了两句话。
颜幽听得明白,不禁笑道:“果然,还是太后心明眼亮,明见万里。”
***
且说夏瑜芳来至养心殿,早有内侍准备了热水,引她前去偏殿沐浴。
更衣之后,小太监领着她,来至西暖阁。
夏瑜芳满心忐忑,低着头,来至龙榻前,脱去衣裙,上榻盖了锦被。
内侍躬身道:“娘娘且稍等片刻。”
夏瑜芳闭着双眼,呼吸有些急促,却竭力竖起耳朵细听外头动静。
此刻,心中突然想起康妃的种种私密教导,一时脸红耳赤。
心意一荡,呼吸便更乱了,直到鼻端嗅到一股清淡的龙涎香。
夏瑜芳忙睁开双眼,却见皇帝身着月白色的长衫,立在床前,淡淡地睨着她。
瑜嫔心悸,浑身一震,想也不想,忙爬起来,却忘了自己浑身衣衫尽褪。
她又羞又怕,瑟瑟发抖地跪定:“皇上……”
正嘉低沉的声音响起:“抬起头来。”
夏瑜芳缓缓抬头,一双驯顺的杏眼害怕似的扫过皇帝,又无所适从地移开。
正嘉看着她那点温柔的影子,眼神也从冷锐变得柔和了些。
皇帝走到床前,伸手抚上瑜嫔的脸颊:“本来康妃新丧,不该传你侍寝的。”
夏瑜芳忙道:“臣妾、臣妾侍奉皇上,天经地义,这也是……娘娘的心愿。”
她只穿着一件贴身的肚兜,不是康妃素来喜欢的艳紫,却是很淡的轻粉,恰如其分地衬着底下的娇躯。
正嘉打量着:“朕看你年下也没穿什么艳色衣裳,是为了康妃吗?”
夏瑜芳小声回答:“臣妾放肆,虽不敢服素,但也算是一点念想。皇上若不喜欢,以后臣妾就穿艳色吉服就是了。”
“不用,你这样很好,”正嘉凝视着她颤抖的长睫,“朕喜欢念旧情的人。”
说话间,皇帝的手从瑜嫔的发端抚过,在她颈间的肚兜系带上轻轻一扯。
顺滑的丝绸如水一样自瑜嫔身上飞快地落下,春光流溢。
瑜嫔的脸也飞快地通红,想抬手遮住,却又不敢。
皇帝扫着她的羞窘之态,笑了笑:“怕什么。这是无上乐事。”
话音未落,人已经倾身压下。
将近丑时,云雨已毕。
一直在外等候的内侍们轻手轻脚地进入,扶了瑜嫔娘娘下榻,送她自回雪台宫。
瑜嫔已经腿软腰麻,浑身无力,任由内侍们施为而已。
这边郝宜又伺候皇帝擦洗,正嘉之前服过丹药,又在席上吃过半盅酒,好不容易发散了,才觉着神智清明,沉酣睡去。
大概是觉着瑜嫔侍寝甚是得心,于是在春节这数日,皇帝每每召幸瑜嫔,弄的六宫里人人眼红,原先的话题还都在和玉身上,但凡提起来,便嫉妒且恨,这样一来,便都转到瑜嫔身上去了,提起和玉,反是一派赞扬之词,恨不得压过瑜嫔风头去。
到了正月初九这日,薛翃在放鹿宫看着那一炉丹药。
萧西华安静地坐在她的旁边,看着她道:“听说师父一行人已经到了江浙地方。师父之前就常常说,江浙风水温和,最适合考验道心了,这次只怕要停个十天半载的才会启程。”
薛翃笑道:“他不过是想找个由头在那里玩乐罢了,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萧西华也笑了:“师父在宫内那段日子,甚是辛劳,也是时候让他老人家放松一些了。”他看薛翃的手搭在桌上,靠那丹炉近了些,便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挪开了几分。
那手果然给烤的暖烘烘的,且又柔若无骨,萧西华几乎舍不得放开。
正说到这里,绿云跟冬月从外头走了进来,冬月先说:“小师姑,小全子在外头找你。像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薛翃忙起身出外,萧西华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怅然若失。
绿云走过来,手中拖着一盘子点心,笑道:“师兄,这是我从御膳房里取的,是皇上喜欢的薯蓣芙蓉糕呢,快尝尝好不好。”
萧西华哪里有心情吃,却仍是温声道:“我不喜吃甜点。你跟冬月吃吧。”
冬月在来的路上已经偷吃了一块儿,闻言垂涎笑道:“师姐,我说什么来着?让你别费这心思了。快给我吃了吧。”
气的绿云瞪她一眼:“吃吃吃,看看你那腰。”
萧西华却问:“那个小全子,有什么事儿呢?”
冬月已经忙不迭吃了一口糕,闻言道:“听说是什么郑大人,什么的。我也不明白。”
萧西华微怔:“是郑玮郑大人吗?”
绿云在旁说道:“对了,我去御膳房的时候也听说了,仿佛是什么皇上派的特使遇袭之类。”
话音未落,萧西华已经起身,回头吩咐弟子:“好生看着丹炉。”自己却风一样出门去了。
新年伊始,随着郑玮前往北边大营的齐本忠派了内侍飞马回宫,向着正嘉皇帝报了一个消息:他跟郑玮郑大人一行,路至中途,遭遇山匪袭击,损失了十数人,郑大人下落不明。
薛翃听小全子说了此事,五雷轰顶。
她当然不肯相信俞莲臣会因此出事,但是杳无音信,终究让人不安。而且她跟俞莲臣两个几乎是隔世相见,哪里还能再承受一次死别之痛。
薛翃的心突突乱跳,回想俞莲臣跟自己度过的最后那个雪夜,心头的悔恨翻江倒海,恨不得时光倒回,让她再选一次:她绝不会让俞莲臣再出京去冒险。
小全子说罢,见薛翃呆呆的,因又说:“听说皇上已经传了虞大人到养心殿去,只怕也是为了这件事。”
薛翃听了,转身便走,小全子急忙跟上:“仙长您要去养心殿吗?这会儿皇上召见虞大人,最好等会儿再去。”
薛翃充耳不闻,只顾疾步而行,小全子见状只得乖乖跟着,将来到养心殿的时候,却见虞太舒正下台阶,神情有些落落沉郁。
小全子忙先招呼:“虞大人。”
虞太舒抬头,恰对上薛翃凝视的眼神,他暗中深深呼吸,拱手:“和玉仙长。”
而在虞太舒身后,养心殿门口的栏杆前,身着玄色缎龙袍的人影,临风而立,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
第80章
虞太舒向着薛翃行了礼; 道:“仙长神色略有匆忙之意; 是有急事来面圣?”
他仍是一如既往十分沉稳; 但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薛翃,眼神冷静非常; 隐隐地带些警示的意思。
薛翃对上他的双眼; 生生地把心头的躁动压下,便仍是淡淡说道:“先前听太医院的陈院首说,皇上这几日龙体略有违和; 故而过来看一看。”
虞太舒道:“仙长医术拔群; 所以陈院首才会跟您商议,有仙长为皇上诊看; 自然很快便药到病除; 龙体康泰,高大人那边必也放心。”
薛翃微微挑眉。
虞太舒却又道:“既然如此; 我就不阻扰仙长了。告辞。”
他深深看了薛翃一眼,微微低头。
薛翃长睫低垂:“请。”
虞太舒往旁边走开一步; 这才大袖飘飘地同薛翃擦肩而过,往外去了。
小全子在后面听得十分明白; 便上前对门口的小太监道:“仙长来给皇上请脉; 快去通传一声,看皇上得不得闲呢?”
那小太监才要回身往上,却听到皇帝的声音道:“朕得闲; 进来吧。”高高在上; 仿佛是从九霄之上传来。
众人抬头看时; 才看见皇帝竟然立在台阶之上的汉白玉栏杆旁边,他漠然地垂着眼皮,如同神祗明察尘世般俯视着众人。
因为隔得远,那锋芒掩映的眸子看起来更加晦明难测了,却更叫人不寒而栗。
小全子早跪地行礼。
薛翃拾级而上,皇帝却不等她走上台阶,已经转身进殿去了。
徐步而行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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