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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你丫闭嘴-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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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柔把水盆放在地上,飞镖小碎步地过来喝,姿态脱胎换骨,俨然一个莲步纤纤的淑女。

    “它有意思吧。以后养在你书房外头,咱们园子大,多个小东西有生气。”

    他微微一笑:“那还不得把我书都毁了。”“不会,它乖得很,从不搞破坏,你看……”顾柔话说到一半,突然发现橘子盆栽被毁了两颗小果实,戛然而止。

    “飞镖,”顾柔怒了,一把揪住了白猫后颈皮,在它头上轻轻敲了两下,“你看你干的好事。我要罚你了!”

    白猫用蒙冤又茫然的眼神望着盆栽,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又被顾柔捉着,四肢僵硬悬在空中,一动不动,样子甚是无辜。

    “你气死我了,你还装可怜,别吃了你。”顾柔直接把饭食盆抄走。又对国师道:“进来换身衣裳罢,你饿了么?我叫后厨准备去,今天义父还送了桃子来呢,你要尝一尝么。”

    “嗯。”他冲顾柔的方向应答,然后学着顾柔的手势捉住白猫的后颈,拎起来,低声:“饿了?”白猫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他叹道:“饿了也不关本座的事,我要去吃东西了。”

    别说飞镖,便是它叫飞刀,也休想跟他在这个后院争夺女主人的宠。

    内厅点好灯,顾柔叫下人将晚膳做好送进来,看国师吃完,又端来水果点心。

    果盘里放了几颗洗干净的桃子,硕大粉嫩,看着卖相便可口。顾柔拿了一个,他摇摇头,顺手拿了一旁另个果盘中的橘子。

    顾柔一讶:“那吃不得……”还没说完,他已经剥开咬下嘴了。

    顾柔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这橘子是顾欢送来的,顾欢迷上种花以后开始养各种盆栽,这橘子本跟顾柔在院子里种的那些是一样的种,可是偏偏顾欢种出来的大一些,看起来还有些食物的样子,不像顾柔种出来的那些金桔大小,于是顾欢把自己的送过来嘲笑姐姐的园艺。

    顾柔不服,这橘子她早就尝过一个,顾欢种出来的和她大小虽然不同,味道却一样,顾欢笑话她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酸得很,”顾柔同情地看着国师,“喝口茶吧。”

    可是他神色没甚么变化,拿着橘子端详:“不酸啊,你种的?”

    不酸?不可能啊!顾柔吃过一个,明明就酸得掉牙。

    “你尝尝。”他将橘子伸来。

    顾柔大力咬了一口,这一口吃了三瓣瓤,牙齿刚下去,就一股直冲脑门的酸爽劲道溅射而出,所有的牙齿都在发抖。

    “呜哇……”顾柔崩溃了。

    “唉呀,”他终于露处原形,以同样的表情皱着眉抢走案头茶水,猛饮几口,长出一口气,“这谁送来的,同谋害何异啊?”

    顾柔气炸:“你太坏了!你还给我装……我让你装!”他哈哈大笑,跟顾柔推推搡搡抢着那剩下的半杯水。最后见顾柔酸得五官皱成一团,才让给了她去。

    顾柔一口气喝完,恢复了精神头,想起刚才他那般使坏,抄起一个橘子丢了过去:“你太可恶了,我不想理你了!”

    一会儿让她欢喜,一会儿令她烦忧,总是让她的心情七上八下的。她感到生活像是在波涛中行船,既快乐又不安。

    被他接住了,一手的汁水,他居然抓着橘子嘬了一口,一边笑微微地道:“蛮好吃的。”

    顾柔愣了愣,沉下脸——以为她还会再上当?

    “有本事你整个吃完啊。”

    他不慌不忙剥皮取肉,真的吃完了整颗橘子。

    顾柔傻眼。

    他找了个座椅坐下来,一边吃一边悠然道:“除了像个打翻的醋缸子,还是有许多优点;譬如皮薄肉嫩汁水多。”

    “切!”顾柔不晓得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奇盯着他瞧。

    “譬如嘴还是很甜的,又譬如手脚麻利勤快,又譬如能文能武,依本座看,这橘子啊,宜室宜家……”

    顾柔愣了愣,脸臊红了:“你流氓!”她绕到背后去捶他,咚咚咚在背上几拳。

    他被她的小粉拳捶得很舒服,常言道天塌下来当被盖,挨老婆打就当捶背了,顺手抓了个橘子,没剥皮,挖了个小洞嘬着吃。

    顾柔当真是服气了,从背后探头过来问他:“你真的不酸啊?”

    “不算,你看。”

    顾柔刚伸头去瞅,他手上突然用力,一大股子橘子汁从小洞飙射而出。

    溅一脸。

    顾柔从地上跳了起来:“慕容情,你太过分了!”

    他哈哈笑:“一个坑你能掉三次,你真是……”“啊啊啊啊啊不要说了!我烦死你了!”“再用点力,这么捶都不带疼的。”“我捶死你。”

    清高孤冷的他,很少有笑得这般开怀的时候。顾柔被他言语挑逗,更加用力捶,可惜他怎么都不生气,反而顾柔捶累了,手脚慢下来。

    他把她拉到身边,低头吻她,用舌头把酸酸的汁液喂到她嘴里。

    她安静了一会儿,砸吧砸吧嘴,忍不住皱眉毛,味道还真酸!

    “这也吃得下,服你了。”

    他亲昵地吻吻她的脸:“但你是甜的。”

    她心里一动,不捶他了,脸像红透的桃子。他把她抱起来放到腿上坐着,亲昵地舔她的脖颈,上面还有一些刚刚溅落的果汁。“我帮你弄干净。”

    ……

    床头打架床尾和。

    次日一大早,顾柔起身,只觉得全身乏力,四肢里头像是种了一百个橘子,酸得快瘫痪。

    她环顾卧室,没见着他的人影,倒是隔着轩窗,院子里传来他清锐又温和的声音:“立。”

    “立。”

    “拜。”

    什么啊,他在同谁说话?顾柔扯了件衣裳裹住身,赤脚跑到窗边,推开窗——

    只见他长身低俯,左手捧一把小鱼干,右手修长的指尖拈了一粒,正在逗弄那只叫做飞镖的猫。

    阳光照遍他一袭白袍,冰雕玉琢的容颜如同晨曦下的雪山,他面带笑容,神情温柔中含着蛊惑,蛊惑中含着威胁:“拜。”

    不晓得他用了甚么手段,飞镖显得无可奈何,终于双腿直立,完成了一个清早的训练目标——合拢前爪,宛如人类双手合十,朝他一拜。

    ……

    顾柔惊奇得很,飞镖认熟,可是国师却好似很快地同它混熟了。不仅如此,他还把飞镖训练成了一只招财猫,只要拿着食物道一声“拜”,飞镖就会乖乖直立前躯,朝人合十摆爪,模样甚是可爱。

    这把顾柔乐得不轻,常常让飞镖做这个动作。国师道:“你也让它歇会儿,以后养它的日子还长了,把它累死了,谁来陪你解闷。”

    顾柔蹲着喂飞镖吃鱼干,笑道:“你啊!你不去训狗真可惜了,以后咱们再养一条狗,一只鹰,你驯熟了咱们出去放猎好不好?”

    他笑着走开。

    过了几日,白鸟营兵休,祝小鱼向玉瑛等人来府上看望顾柔,冷山也来了,带来了沈砚真的信。沈砚真如今人在太医院,行动不甚自由,书信也一律要通过黄门的检查才能放出,她在信中简单地问了顾柔的身体状况,还告知自己在太医院内一切都好,要顾柔保重身体。

    顾柔作留众人在府上用饭,席间不见国师,祝小鱼问起国师来。

    顾柔道:“夫主还在书房忙碌,我们先吃罢,不必等他。”其实国师这些日倒像个顽童,成日留在后院训飞镖,要不然便是读读书练练剑,很少见客,顾柔都帮他搪塞习惯了。

    饭吃到一半,忽然后院传来了一阵优美的琴声,意境高古通幽。

    向玉瑛道:“呀,这琴声听了真舒服。”“是,舒服得俺都快睡着了。”祝小鱼道。

    顾柔很是尴尬——夫主也真是的,这会儿弹琴,这不是暴露了他宁可在后宅玩耍,也懒得出来会客吗?这也太扫别人的面子了。

    可千万别教大家发现是他在弹琴。顾柔道:“小鱼你多吃点,玉瑛你也是。”忙不迭地给两人夹菜。

    来宾之中,冷山懂音律,便停下筷箸来听。那琴声原本优雅高渺,宛如苍茫远山上云山雾罩、各种变化;然而忽然机锋一转,变得紧抑低沉,仿佛一道劲风吹开重重迷雾,拨云见日。

    这琴声接下来变化更多,时而入美人低声絮语;时而如名士睥睨长吟,渐渐却又变得戏谑。冷山听着听着,面上不觉微微一笑。

    桌上,邹雨嫣正在说话:“顾柔,若非冷将军在皇上面前替你求情,你身处在天牢诏狱之中,你可得好生谢谢他。”

    “雨嫣说得是,将军恩义,顾柔没齿难忘,”顾柔立起来,朝着冷山,“将军,我敬你一杯。”

    冷山欲言又止,终而举杯。此刻,琴声如水悠悠流淌,声音渐弱。

    饭后,顾柔带众人去后园的观景湖赏荷,冷山趁着众人谈笑之际,私下问顾柔:“顾柔,慕容情人在何处,我有事要与他见面商谈。”

 第189章 文学|3。4

    200

    冷山来到后园的吊脚竹楼。

    他仰头望去; 竹阴下,只见盘旋上楼的竹台阶上渐次摆着兰花; 这兰花去年让人修过,过冬的时候死了两盆,今年宝珠又重新摆了一些在里头,叶片在风中轻轻摆动; 传来阵阵幽香。

    他登楼上去。推开门,只见屋中摆着桌凳凉席; 墙上挂满字画; 地上也散落了一些;靠窗的书案上全是碎烂的纸屑,仔细一看还有沾着墨迹的抓痕。

    国师拎着一只白猫飞镖从屋里走出来,和冷山打了个照面,两人俱是一顿。

    白猫通体雪色; 只是四个猫爪沾满墨汁,用诉苦的眼神打量冷山这位不速之客。

    国师露出笑容; 他将飞镖放到书案上,用食指指了它一下:“呆着。”飞镖原地耷拉,耳朵一动不敢乱动。

    “听闻申孝抱恙,我特来看看; ”冷山率先开口道,“当前恢复得怎样; 倘若仍有不适,我可请太医院的人过来诊治。”

    “你我之间,还远不到寒暄客套的关系; ”国师收敛笑容,顺手拿起桌案上的帕子,擦拭指尖的墨汁,淡淡道,“你有何事。”

    冷山稍作沉吟,道:“你的琴声是在提醒我吗。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将你和慕容停的交易透露出去。”

    “你想多了,”国师道,“本座只是在提醒你,这是我家,少来打搅我妻子。”

    言罢凤目一挑,目光骤然投向冷山,清雅的眼神中竟然透出十足的尖锐。

    “我来是专程找你的。”

    国师垂下双眸,继续揩拭双手,不冷不热道:“那相当遗憾了,元中老兄,你怎么总好追逐一些遥远之人。本座同你可没甚缘分。”他莹白修长的手指上有几道黑色墨迹,乃是飞镖打翻砚台之后的杰作。

    他把话说得让人无话可接,然而冷山却好不尴尬,他更为直接,坚毅的双目直逼国师,问他:“即便你不说,她早晚都会知道。你瞒得住一时,那之后想过如何应对么?如果……”

    “冷元中!这是我同我夫人之间的事。”国师手中停顿,他骤然抬眸,将帕子轻轻摔在桌案上,以这个动作,打断了对方的话。

    “你别忘了,你这条命是我给你的,你欠我的。”他的轻描淡写里透着示威。

    “是,你要我永远欠着你。”冷山平静地和他对视,既坦然,又无奈。

    “那你又错了,”国师眼睛翻起,继续捞了帕子过来擦,还将飞镖抱了起来,擦着飞镖漆黑染墨的肉垫,“你的感受我不关心,这么做全是为了我夫人。”

    冷山苦笑。他很明白,慕容情不容顾柔欠他的人情,也不能容忍顾柔记住他冷山一辈子,所以,便不能让他死。

    ——这也算是爱屋及乌之中的奇葩了。在碧游宫时,慕容停曾如是评论这位胞弟。

    冷山此刻当真有些替他操心:“我可以一直隐瞒,但你瞒得住吗。你已不再掌兵,国观的人很快会向你问罪;而且这次我在蓬莱见到碧游宫的人,他们雄心甚壮,颇有南下中原之意,我想他们很快会找到你……”

    “跟你没关系,”国师打断,他伸出一根手指,抵着飞镖毛茸茸的圆脑袋,“拜。”

    飞镖憨乎乎地朝冷山挥动双爪,像是作揖,又像是送客。国师露出微笑:“成精了你。”

    冷山一窒,这些确实跟他没关系。他也没立场说这些。

    这关系复杂微妙,原本冷山可以不来,但反复思量,却还是来了。

    冷山原地沉默了一会儿。

    国师颇有兴致地逗猫,仿佛百忙之中抽空来,回头看他一眼,道:“我看你很想回去了,宝珠,送客。”

    冷山无奈——他还真当是毫不掩饰对自己的讨厌之情。

    可是偏偏就这么一个人,救了自己的性命。

    于是,他也只剩下苦笑了:“申孝,倘若你有何需要,便来郎署找我,算我还你人情。”

    “人情值几个钱,我看你还是永远欠着好了。”

    冷山已经转过身去,听见这话脚步放慢了,暗暗咬了咬牙——这个慕容情!别的不说,还真够知道怎么膈应人。

    这个世上他冷山最不想欠着的就是慕容情的人情。

    太膈应了。

    ……

    竹屋小门合上的一瞬,国师抬起头来,看向冷山那高大挺拔的背影,脸上神情复杂。

    冷元中已经下楼了,“将军这边请,”传来宝珠引路送客的声音,脚步逐渐远去,只剩和风在屋中吹拂,珠帘发出柔细的沙沙声。

    阳光透过天窗,落在那串串光滑淡黄的琉璃珠帘上,折射出晃动的光斑。国师出神地看着,渐渐陷入沉思——

    那一日,就在冷山受命当上五官将,跟皇帝进言为顾柔求情那日,国师去找了云晟。

    国师说明来意,云晟颇为挑衅地问道:“大宗师来寻本将,无非是替尊夫人求情,这便是你求人的态度?”

    国师道:“本座可释出所有兵权。”

    云晟颇为震惊,然而,很快脸上的表情便转为得意嚣张:

    “不行,我要你辞官离朝!”

    “可以。”

    这下,云晟掩饰不住惊愕之情了: “当真?”答应得如此爽快,他觉得其中有诈。

    “本座以国观宗师的身份起誓。”

    于是,洛阳的人都知道,五官将冷山和太学博士蔡夫人皆在御前冒死为顾柔担保求情,然而却无人能够想到,真正求情求到皇帝龙心动摇作出决定的人,竟然是太尉云晟。

    当晚云晟便求见皇帝,为顾柔开脱,君臣于御书房密谈直至深夜。

    就连皇帝最贴身的老宦官,也无从知晓谈话的内容,然而,亲近皇帝的人多少能够猜测到圣意——就当下的局势而言,顾柔有无通敌之罪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朝政的平衡。皇帝当下并非在意顾柔是否有罪,而是怕放了顾柔,惹怒云晟,引发朝廷党派分裂,争端闹上台面。

    但就在这两难之际,云晟竟然亲自来给了台阶,皇帝大喜,立刻下旨放了顾柔。

    国师从遐思中回过神来,他起身,缓缓下了竹楼。白猫飞镖一蹦一跳跟在他身后。

    他沿着开满荷花的观景湖走了走。这片宽广富丽的园子,乃先皇赐予他父亲慕容修之物。这是洛阳城中数一数二的豪宅建筑,曾经有他和父亲两代人的回忆。

    他一一过目园中的曲桥、假山、飞瀑、竹林、洗墨池……宛如一场缓慢而深情的告别。

    飞镖百无聊赖地推着前爪,抻了个懒腰。“喵呜……”

    他举目望去,湖心亭里,顾柔在和祝小鱼等人打牌九,她眼尖,隔着湖水看见他了,站起来欢喜地朝他挥挥手,袖子带翻了一溜儿麻将牌。

    邹雨嫣叫道:“嘿,你诈和了!”“没有没有,不是故意的。”顾柔急忙辩解,一片吵闹声传来。“不管哦,按规矩赔三家了!”

    他俊容含笑,隔着水天如镜朝她点点头。从湖边走了开去。

    ——洛阳的确美丽,然而离开也不并不可惜。天涯海角,沧海晨曦,能够携手共度每一天,便已经足矣。

    ……

    在做了一段时间太傅之后,国师再次提交奏请,表达辞官归乡之意。

    皇帝惶恐了一阵,问计于钱鹏月。之前国师卸下兵权,便已经引起朝中人心动荡,流言到处传播,都说国师是被皇帝和云晟逼退的,因为功高震主。一时间暗涌四起。

    就如今局势而言,皇帝还没把握能够就这么放走一名肱骨重臣,而稳住洛阳局势。

    钱鹏月作为国师同僚兼好友,却也没有让皇帝挽留,他劝说皇帝同意国师的请求。

    于是,圣旨御批下来了,准许国师还乡,加封万户侯,加赐宝剑和紫绶,赏金银、绢帛、马匹、奴婢等物,封地便拨在颍川。国师推辞,皇帝再赐;再辞,再赐;一连三次,国师收受赏赐,定下了离京的日程。

    顾柔指挥宝珠等婢女收拾搬家,恨不得把整个园子都搬回去。这里她全部打理过,也有许多回忆在里头,然而车马有限,她也不愿意太过劳师动众,免得坏了慕容家清俭名声。

    她带走了国师所有的书籍和兵器,这些东西装下来已经有足三十车,顾柔再收拾自己的东西时,便一切从简处理,一些衣物首饰,还有不值钱的小玩意——国师给她做的土仪,札记,义父季老送的果品,顾欢种的橘子,还有那只唤作飞镖的猫,已经被国师喂得肥白滚圆,顾柔将它抱在怀中,和国师一同坐上了去颍川的马车。

    六月,艳阳高照,天朗气清,出京沿途路上皆是绿野风光,马车车窗外碧树繁花缓缓后移,浓丽欲滴,煞是好看。

    顾柔坐车时心情愉悦,她靠在丈夫肩头,拿出日中在溪边洗好的梅子,一粒粒喂给他吃,一边道:“夫主,颍川人杰地灵,出过不少名士,我早就想去看一看。听说在许昌县城大街上随便走几步,就能听见士子们评驳公卿,裁量时政,争论各家学说,这是真的么?你快同我说说当地有哪些名士,他们都有些什么事迹。”

    对于她这一长串的问题,他显得对手里的书更有兴趣,他一面随意翻看,一面小口优雅的咀嚼,闲闲道:“最有名的名士不就在你眼前了,还有什么可看的。”

    说罢继续张嘴,却没有梅子继续自动喂过来了。

    顾柔不乐意道:“你敷衍人。”

    “唉,没有,都实话。啊——”顾柔顺着他张嘴又塞了个梅子,他叼回去继续翻书。

    他看的是□□家经典,顾柔探头瞄了一眼,没什么兴趣,继续道:“为什么颍川能够出这么多人才呢?”

    他道:“颍川乃战国时期的韩国故地,高士官,好文法,有法家遗风,出过不少辩才。名士之间互相结交,互通婚姻,这些世家大族族学源远流长,又聚集交流;久而久之便人才辈出,雄踞士林之首了。”

    “那以咱们家的名望,回去岂不是会有许多访客。”顾柔想到这个便担忧起来,她怕自己不够一位国士的妻子风范,言谈之中露了怯。

    “有,会很多,”他啊了一声,顾柔把梅子塞进他嘴里,听他继续道,“你不喜欢,不见就是了。”

    “那怎么行,不能失了礼数,”顾柔觉得他实在也太过敷衍,从他肩膀上起来,用手指戳了他一下,“不能叫母亲和长辈们难堪。”

    国师微微一笑,放下了书本,看着顾柔的一脸认真。他重新把妻子揽回肩膀,道:“不会,兄长在的时候,还有比这更难堪的,他们早习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丹华真人慕容停(严肃地打坐练功中):呵呵,怪我咯?

 第190章 |文学3。5

    201

    国师的车队慢悠悠行了三日; 便抵达许昌城。

    许昌乃颍川郡郡治,而大晋开国皇帝曾经在此建造行馆; 聚集诸多文人墨客天下名士,经过数十年积淀,演变为一片昌盛繁荣景象。

    慕容家在许昌城内颇有名望,加上国师新归; 一时间访客络绎不绝,踏破了门槛。

    国师不欲接待; 早早推说不在家; 拿上钓竿驾着马车带顾柔去郊外钓鱼,两人命刘青找工匠在颍水之畔搭建一座避暑的茅草小屋,白天采山饮河、纵情游闲;夜里便临窗读书,观览星河; 过了个轻松悠闲的盛夏。

    虽然许昌与洛阳相隔不足五百里,但在顾柔觉得; 朝政仿佛已经与他们再无干系,所有洛阳所经历过的人和事,宛如一场幻梦。

    顾柔原本也担心国师将访客一并拒之门外太过不近人情,于是还回去过府宅一次; 代替国师接见了几拨宾客,谁晓得其中一位自诩贤能的汝南名士见顾柔是位女流; 又见她腰佩长剑,不像一位知书达理的名流闺秀,便在席间出言讥讽道:“在下汝南邱世钊。听闻士者; 义之所在,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慕容申孝身居高位,却抛弃爵禄急流勇退;重回故地,却不见宾客,只派夫人前来,莫非也自知惫惰,故而自惭形秽?”

    顾柔听了很生气。这几日接触下来,她对当地一些士人风气也有所了解,有的人倒是真心前来求学问道、切磋交流;有的人想要借助慕容家的声望寻求举荐,这也无可厚非;可眼前这一位,分明就是想要踩着慕容家上位,沽名钓誉之辈。

    顾柔敬了那人一杯酒,道:“恕我孤陋寡闻,我因初来乍到,只听闻许昌人杰地灵,还不晓得有先生这等俊才呢!可否向先生请教,许昌以何得名?”

    那邱世钊见有个机会卖弄才学,自然不会放过,当即摇头晃脑道:“许昌之所以名为许昌,乃是过去尧帝知许由贤德,欲禅位于他;然许由听说后坚辞不就,并以此言污没了他的耳朵,便于颍水之畔洗耳,从此隐居山林……”

    他说着说着,忽然觉得不对味,放慢了语速。

    顾柔则会心一笑,道:“昔许由让天子之贵,市道小人争半钱之利。我有夫主淡泊名利至此,岂非再世许由乎?”

    邱世钊意识到自己被抓住了把柄,并且还要遭受下一轮嘲讽,顿时哑口无言。

    “我夫主北定辽东,南平汉中;匡正社稷,辅佐二朝;可谓极尽为人臣之事。如今功成身退,你却来指责他不居功、不敛财、不图名利,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怎么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市侩之人呢?”

    邱世钊登时面如死灰。席上的宾客都在看着他——他原本只是想仗着辩才,代表汝南名士来挑战一番慕容氏在此地的权威,可如今被一妇人驳倒,以后别说在颍川,还有什么脸面回到汝南?简直失魂落魄,直到散席时仍不知身在何方。

    顾柔则不晓得这番谈话将会对对方和她产生如何深远的影响,对她而言,这无外乎伸手掸去一两只扰人的苍蝇罢了。

    接下来的数日,秋雨连绵,她又接待了几拨访客,发现尽数是一些自命不凡抑或追逐名利之辈,渐渐也没了意思,索性命刘青紧闭朱门,再也不见外人。

    顾柔回到水畔的草屋,国师正和刘青坐在竹板搭成的码头边,头顶竖一草棚,一人一竿地在雨中垂钓。

    顾柔接见宾客的事情早已在许昌城传开,许多人都晓得慕容氏当今的女君乃是一位能言善辩,才思敏捷之人,纷纷打听她的出身来历,想要结交这位顾姓家族;可惜顾柔这个名字不光在颍川没什么亲戚,在洛阳也籍籍无名,于是愈发显得神秘,反倒成了城中风靡一时的话题。

    倒是有从洛阳回来的当地人,不晓得从哪里打听来,说顾柔是当今司隶校尉薛肯的表亲。

    ——如今连薛氏一门都晋升了。看来虽然大宗师离开了洛阳,但北军并未受到太大的冲击,孟章常常通过离花宫小谢秘密传来书信,言说白鸟营一切照旧,不过石锡马上要升任镇东将军,北军中尉一职恐怕要换人了。

    顾柔想,镇东将军只是个战时番号,并无实权与军队。这也是皇上的明升暗降之举,看来洛阳势力正在重新洗牌,石锡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稀疏的秋雨斜斜飘入河面,漾起圈圈涟漪,两岸的树林发出雨打叶片的细碎响声,顾柔很专注地蹲在国师身边想心事,忽然听见刘青激动叫道:“上钩了。”

    刘青用力拉钩,甩上水面的却是一只破草鞋,立刻从笑逐颜开变成大长脸,带几分羞惭地转向国师。

    顾柔的思绪被打断了,她笑着安慰刘青道:“不着急嘛,慢慢来,钓鱼最磨练耐性了,要有耐性。”

    刘青道:“小人谨遵夫人的教诲。”最近他这个大管事很得宠,不管国师去哪里都将他待在身边,夫人更是平易近人,家长里短都吩咐交代他,让他不光内心很得意,还平添一份亲近,好似自个在这个高门大宅之中真切成了一份子。

    就拿着钓鱼来说罢——换作别人家,哪家的管事敢在夫人蹲着的时候坐在马扎上,还悠闲拉着一支钓竿,和男君并肩钓鱼?

    可是夫人就不介意,还非要喊他坐。没人的时候,就喊刘青坐,天亮了让宝珠准备治疗风湿的膏药给他擦,把刘青这双老寒腿感动得眼泪哇哇。

    夫人一点架子都没有,刘青感激涕零,暗暗发誓肝脑涂地也要报答,于是事无巨细地都要像顾柔报告。趁着国师起身回草屋小憩的时候,刘青搬动一下马扎,悄悄朝顾柔靠拢。

    “夫人,这天也凉啦。”他小心翼翼道。

    顾柔接替了国师的那根钓竿,专心致志盯着鱼漂,嗯了一声:“是啊,怎么了?”

    “秋天风寒露重,草屋就不适宜居住了。”刘青两个眼珠子溜溜转。

    “是啊,我同夫主说起过,可是他嫌府上不自在,非要住这河边,”顾柔托腮,“我倒是没甚么计较,住府里府外一个样,反而这里自在些……就是担心母亲身体。”

    “怎么会没计较呢?”刘青睁大了眼睛,顺带往身后的茅屋瞧,国师还在里面没有出来,便压低声音道,“夫人,您知道为何男君他不肯回府吗。”

    顾柔听出了刘青话外之音:“为何。”

    “嗨,老夫人三天一催,要男君回府;前些日托人捎信来,还一并送了些表姑娘亲手压制的干花……”

    表姑娘,孙郁清?

    岂有此理!顾柔一下子明白了——老夫人孙氏撮合孙郁清和国师的这条心还没死呢!

    原来孙氏虽然接受顾柔进门,可是这两月以来,她身体每况愈下,顾柔的肚子又没动静;孙氏盼着国师能够给慕容家传宗接代,心里着急,加上孙郁清成日在她面前旁敲侧击,顾影自怜,作一副十分委屈忧愁的情态,孙氏便动了这个心思。

    在孙氏看来,孙郁清配给国师作为侧室绰绰有余,以顾柔的出身,本不该有什么怨言,但是顾柔何其得宠她看在眼里,于是便瞒着顾柔,让刘青给儿子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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