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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真绝色-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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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愤然回到客栈,进了房里,水东流还在呼呼大睡,被子已经被踹到一边。重新给他盖好,还没等我起身,又被踢开了。再盖,再踢。我大怒,抓了被子往下压,总算是没踢动了。
    诶……微微侧耳轻贴,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心跳起伏,顿觉安心。这一安心,就舍不得离开了。
    不能回华山,不能回家,众叛亲离,如今……唯有水粽子了。
    这一昏沉,已入了梦里。
    梦境并不美好,我手里提着流光剑,站在血泊上,尸横遍野。一恍惚,却见那血水中的倒影并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年轻男子。仔细一看,似乎……很像义父。
    “渣渣?”
    打了个哆嗦猛然惊醒,还觉心在急跳,稍稍抬头,水东流正看来,“你做噩梦了?”
    我缓缓起身,抹了抹额头,湿了,“唔,大概是。我梦见年轻时候的义父了,他杀了好多人。可是一眨眼,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却握着流光剑满是悲天悯人的模样。我想……义父说他以前做过不少坏事是真的,选择隐居,或许也是觉得他做错了吧。”
    水东流也起了身,抚抚我的背,“可你不是没见过前辈年轻时的样子么?”
    我摇摇头,又看看放在一边的流光剑,“都说剑有灵性,或许方才不是我在做梦,而是剑在忆往事吧。”
    对于我们用剑的人而言,剑是有灵气的,所为的人剑合一,不就是人的身,剑的魂合为一体了么?
    门声敲响,我以为是小二,让他进来。进来的却不是小二,而是魔教的人。似乎是已经认定我们的关系,见我们同在床上也没露出半点惊异,拱手道,“教主,右护法已醒。”
    水东流点点头,“他在何处?”
    “已随教主入住此处。”
    我暗暗惊叹他们找人的速度一流,连住的地方都这么快一致了。
    “让他不必过来,我待会去看看,退下吧。”等那人出去,水东流又问道,“渣渣,你伤韩阳和庄世正时,对谁下手重些?”
    我想了想,认真道,“那时我还不能控制内力,按理说都是在情急之下用了八九成内力。”
    水东流挑眉,“韩阳那个混蛋。”
    “怎么了?”
    “韩阳的武功绝对比庄世正高,可庄世正醒了还能走动,他却在装死。而且,你还记得午时见到你师父他们后,本无人知晓我的身份,可我的属下却蜂拥而上护来……乍看之下是护主,但但凡有点脑子的,绝不会做那种事。”
    稍稍一想,我瞬时明白过来,“那些人怕全都是韩阳的人吧?”
    水东流笑道,“渣渣跟着我,智商也拔高了。”
    呸!
    他悠悠道,“在魔教,小鱼管虾米,大鱼管小鱼,对虾米的接触甚少。他们确实是归韩阳管。本来我还对韩阳持有三分怀疑,可有了今日的事,我倒是可以确定,韩阳确实要叛教。”
    我紧张道,“那怎么办?待会那个有可能是鸿门宴呀。”
    水东流摸摸我的头,“渣渣,我想起一句俗语。”
    “什么?”
    “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大怒,“东流你给我认真点!”
    水东流笑笑,默了默缓声,“渣渣……待会出了这个房间,就分道扬镳吧。”
    我愣神看他,怔了好一会,“水粽子……不要丢下我。”
    鸿门宴又如何,也好歹是一场酒宴,一场共赴的酒宴。
    
    第22章 路痴同行
    
    水东流拍拍我的脑袋,“不是丢下,只是暂时分开。你先找个地方躲好,等我去解决了韩阳,就去找你,再陪你杀到衡山。”
    “我现在很厉害,可以揍他们。”我握紧了拳头凑到他跟前,“我打算以后做杀手的,现在给钱我,我帮你宰了他们。”
    水东流扯了扯嘴角,“你确定不是被他们宰了?”
    “嘿嘿嘿,不怕。”
    “渣渣,你额头冒冷汗了。”
    “……好吧,我怕。”我紧握长剑,认真看他,“可我更怕你一个人跑过去呀。还有……水粽子,我们一起上过刀山,下过火海的。”
    “啧,见过一起享福的,还没见过一起找死的。”水东流抓了我的手腕,“把剑拿好,要是待会见势头不对,就挑虾兵蟹将砍,韩阳交给我。”
    “嗯。”
    韩阳在我心里的定义已经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虽然水粽子该霸气的时候会霸气,但从脾气上来看,还不够老练,就怕被韩阳坑了。
    跟问了小二住处,水东流直接领我过去,进了房间,都觉是踏进了龙潭虎穴。隐约有菜香飘来,更像鸿门宴了。
    屋内的人一见我们进去,又齐刷刷单膝跪地,“教主。”
    韩阳也挣扎着起身,看他模样就是意思意思,可是现在的水东流对他约摸是一肚子嫌弃,也不跟他虚情假意。韩阳只好折腾下地,似痛得声音都发抖了,“参见教主。”
    “都起来吧。”
    待他们起身,水东流已经坐下,又拉了张凳子给我。于是我就在众目睽睽下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当然,仍紧抱着剑。
    离韩阳最近的一人说道,“教主……这位姑娘并非是我魔教中人,可她自称是魔教所派细作,让关中众门派误以为我们是一丘之貉,平白蒙受冤屈。如今我们身在关中,暂时他们不敢有所行动,但难免惹怒他们,会被报复。”
    我默默举手,“纠正一点,我从未说过自己是魔教的人,是他们一直以为如此。而且,我只是跟你们教主关系较好,谁没一两个朋友呢。”
    那人瞪眼,水东流说道,“她的事不必多说。我倒是想知道,为何我当初想去中原,结果却到了关中?来这里的消息还被人外放,遭到埋伏。”
    满屋静悄悄了许久,才有人低声道,“教主您是路痴不是众所周知的事吗……”
    在如此严肃的氛围下冒出这一句,别说我,刚才还一脸肃色的众人已是微微偏头,忍笑忍得双肩微颤。水东流嘴角抿高,一直不动声色的韩阳又跪下了,这回却不是单膝,而是双膝,其余人等也都纷纷跪下,“教主可否将地图交给属下一看?”
    我从怀里拿出来递给他,等着看他怎么狡辩。
    韩阳低头细看,神色变幻莫测,忽然痛心,末了大怒,将图纸啪唧摔在旁边一人脑门上,喝声,“这地图你从何处得来,竟有好几处标注错误,连累教主误入关中,被人埋伏。”
    那人一个哆嗦,什么话也没狡辩,一个劲的猛磕头,“属下从小贩手中购买,因未来过关中,并不知晓图纸造假,还请教主恕罪。”
    我眯眼盯着两人,韩阳只是看了那么一会竟然就知道有几处标注错误,号称认路小能手的我都认了很久。再看那人,这戏恐怕早就是准备好了的吧。
    水东流微微探身,笑道,“看来是我疏于管教了,我几乎命丧关中,屡次被伤,死罪……难免。”
    听见那难免,偏头看去,水东流已是一瞬起掌,拍在那人脑袋上……
    连吱也没吱一声,就这么……倒地了……
    啪嗒。一滴冷汗从脊背落下……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年纪轻轻的他能坐上魔教教主的位置了,这家伙根本就不是吃素的。那我喊他水粽子骂他毒舌王,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吧。
    屋里的人面色剧变,根本无人去看那横在屋里的尸体。水东流半晌才说道,“他是韩护法的手下,他犯错,死罪难免。但图纸经由你手,过错难免,活罪难逃。我暂且罢免你护法一职,等哪日你戴罪立功,再重回护法一位,你可服气?”
    韩阳微顿,到底还是颔首应声,“教主英明,属下认罚。”
    水东流对几人说道,“你们将这件事送回总舵和京城分舵,让左护法暂时接替韩阳职务。”
    “是,教主。”
    等那几人离去,水东流慢悠悠喝了一盏茶,才起身,“我还有事要处理,不必你们在旁碍事,速速回京。”
    说罢,又握了我的手往外走。我忍了好奇心,等和他走到街上,还没开口,他就先抓着我的手往我的衣裳上擦,“渣渣,你手心全都是汗。”
    “……所以你就如此君子的擦在姑娘身上吗……”
    我愤然,他又笑的丝毫无害,“你一定很想问我,为什么不杀了韩阳。”
    鉴于知道太多八卦是要被灭口的金字良言,我果断答道,“不,我一点也不想问。”
    水粽子竟然怒了,“那你就假装想。”
    小心脏一抽,我颤颤道,“好吧……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他面色缓和,一脸耐心的解释道,“我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他要杀我,甚至在决定找他前,就已经想好以他的手段一定会找替死鬼。”
    “水粽子你猜对了。”
    “嗯,魔教继位是教主若不幸遇难,就由圣姑接替。但现在魔教没有圣姑,所以会由右护法接任。”
    我恍然道,“你借故卸任他的职务,还将这个消息让人赶紧报到总舵分舵。那就算他现在杀你,也是左护法继位,根本没他半毛钱关系。如此一来,他不但不能算计你,反而还要把你保护的好好的,让你恢复他的职务。”
    水东流斜乜我,“渣渣,话都被你说完了。”
    顾不得他的眼神,抱了他的胳膊乐的欢喜,“水粽子你真是太聪明了。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会有人偷袭你了。”
    水东流笑笑,心情大好的模样,“走,带你去吃肉丸子。”
    我更是大喜,找了家摊子点了二十粒肉丸子,盛了满满两碗,口水横流啊。接过他递来的筷子,撒了一把葱花,捧了碗要先喝口汤,顿了顿看他,“水东流,刚才你杀人后……没洗手吧?”
    他挑眉,“没有。”
    我哭泣,将碗推到他面前,“混蛋,你故意的,不许浪费,都吃掉。”
    “有葱!”
    “我挑了还不行吗。”我又让小二上了一碗,耐心给他挑了葱花,“两兄弟都是不吃葱的,果然是一家人。”
    “渣渣。”水东流的声音竟然难得的柔和起来,“我从不会杀无辜的人。刚才那人和韩护法做戏,已然是和他一路货色。我不取他性命,日后他也会伺机杀我。”
    我点点头,“我明白。”
    行走江湖,道义在两边,利字摆中间。对方没了道义,那自己还和对方说这些做什么。
    吃过东西,水东流在路上直接拦了辆马车,见他仔细看马,准备买下马车。我前后看了看,见对面有绸缎铺子,跑过去买了一匹布,将流光剑裹好。不管玉狐狸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它看起来价值不菲,为免再被贼人盯上,就暂时这么裹着吧,抽出来还是很方便的。
    从铺子出来,见两三人正往隔壁药铺走。我眨眨眼,默默背身,后头还是有冷声飘来,“哟,这不是细作小能手,花梨姑娘嘛。”
    师兄的声音分外刺耳,我背身不答。又听见师姐低声劝“师兄……”。一会又是另一个师兄冷冰冰的声音“师父被你重伤,华山派也成了大笑话,你倒是从此逍遥了”。
    我吐纳一气,提步往前走,师兄们追了上来,拦了我的去路。
    “花梨,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为了一己私利背弃同门,十年情义都可以不要了吗?”
    “她若有良心,哪里会做出欺师灭祖的事。”
    转眼看见有其他门派弟子陆续过来,我龇牙,“快滚,不然揍断你们三根肋骨。”
    师姐气的大喝,“梨子!”
    我咬了咬牙,迫不得已打伤了师父,难道现在还要当着别人的面伤他们,再演一出戏吗。想到要出手,已经酸软无力。正纠结,辫子已被人一扯,马蹄声叮咚停下。水东流斜斜看来,“走。”
    众人见水东流在,也没敢上前。我松了一气,跳上马车,师姐已追了上来,“梨子,你要是走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我用力抱着剑坐在他一旁,没敢回头,愣神看着前方。
    从独自下山的那时起,就已经回不了头了吧。
    眼前往事交叠,景象越来越清晰。师兄说的没错,十年情义,哪里能全都断了。
    越想越心酸,等发现眼前越来越黑,抬头看看天,已经全黑了。看着前头的路,我眯眼细看,“水粽子,这是哪里?”
    水东流也眯眼,“看你一直神伤,如此君子的我不忍打扰,一时忘了问往哪里走了……”
    “说通俗易懂的人话好吗?”
    “我们迷路了。”
    “呜呜呜。”
    心里更悲伤了,再也不要跟个路痴一起同行。在我悲伤愤懑之际,马车疾奔而行,已经脱离山道,往一条小道飞奔。一块大石碑立在岔路口,被乌云遮蔽的月光洒了一片银白在印刻着血红大字的石碑上,分外触目惊心——
    恶人谷。
    
    第23章 同生共死
    
    事实证明身边有个路痴,就算自己再苦再累也不能苦了他去赶路。我点亮灯笼交给他,郑重接过缰绳,语重心长道,“水东流,就算你武力值天下无敌,但是也不能这么嚣张的,知道吗?”
    “噢。”
    “求你进行深刻的反省。”
    水东流笑笑,倚在马车上,一手提着灯笼逍遥模样,“说不定又会有奇遇呢?”
    我扯了扯嘴角,难道还想把这个当做快活林第二吗,世上哪有这么多奇遇。
    晚风拂来,消散了夏夜酷热。
    水东流说道,“恶人谷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没恶人了,如今不过是个空壳。从这里穿过去,应该就能见到大路了。”
    “但是听闻当年这里恶人街鼎盛繁荣,为防外敌,设下了许多陷阱,我怕一个不小心中招。”
    马车驶进恶人谷,往前二十丈,就见到了传闻中的恶人街。
    这里街道宽敞,两边楼房皆是高于五层,甚至有高至七层的。探头看去,斗拱交错,巍然而立,一派轩昂壮丽。只是藤蔓攀附其上,在月光下徒增诡异,寂静得让人心生怯意。
    “渣渣,今晚在这里歇脚吧。”
    我手一抖,“水粽子,不作死就不会死呀!”
    拗不过他,还是在一个没有青藤缠绕的地方停下了马车。水东流竟然还露出欣赏的神情,“找到一个好地方,以后夏日来这里避暑好了。”
    抓紧他的胳膊走进里面,灰尘都有三尺厚了,蜘蛛网也交错满屋。取了灯笼罩子,一路灼烧蜘蛛网,前后找了找,没看见房间。又往楼上去,才见到床。那床上竟然还有被子,只是抬手一弹,扑了满脸的灰。
    “这里根本没法睡,我去后院打水擦擦。”
    又忙活了半个时辰,才终于收拾出一寸干净之地。因是夏日,被子可以不用,将就一晚足够了。
    水东流站在窗前往外看去,半晌才回身,“当年这里繁盛时,四面华灯亮起,一定漂亮壮观。”
    稍稍一想,已经能想到当年壮丽夜景。屋子紧贴峭壁,身处谷底,如果亮起夜灯,从上往下看,看着团团亮光,也不知是会有怎样的心思。
    在江湖行走,偶尔能听见他们说起恶人谷的事。当年江湖最恶名昭彰的大反派,汇聚天下最顶尖的杀手,杀人无数。后来似乎是内讧,最终导致门派落败,从此销声匿迹。
    “水东流,你还记不记得住在恶人谷的门派叫什么?”
    “飞舞门。”
    “有个活跃江湖的杀手组织舞门我倒是知道。”
    “嗯。”
    &&&&&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山谷的关系,街道又是对流风,半夜被冷醒了。隐约还听见悠悠歌声,由远及近,十分鬼魅。我哆哆嗦嗦下了地,蹲在水东流一边,“水粽子,你听见鬼叫没?”
    水东流嗓音里还满是倦意,“渣渣不要闹,快睡觉。你再乱跑我就霸占你的床了。”
    片刻就又呼吸均匀睡了过去。我捏了捏他的胳膊,猪头,还说是高高手,这么清楚的歌声都没听见。
    我抓着剑小心走到窗边,已是愣神。
    那白日冷清的街道已繁华艳艳,流光溢彩。高楼亮起华磴,如主灯点耀整条大道,灯火通亮,声响琳琅,靡靡而不绝于耳。
    对面有歌姬坐于高台执了琵琶,柔荑素手轻起弦音,开声如冷玉敲冰石,悠长清脆——“一叶舟,五湖游,闹垓垓不如归去休。红蓼滩头,白鹭沙鸥,正值着明月洞庭秋……趁西风闲袖手,重整理钓鱼钩……”
    欢声笑语,如坠梦境。
    不对!我猛地摇摇头,这就是梦境,顿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惊的踉跄回屋,狂摇水东流,“水粽子!完蛋了,见鬼了,你快醒醒。”
    修长有力的手一把扯了我,直直拽到地上,水东流愉快道,“我去睡床了,这个窝给你。”
    “……”我怒了,“水东流!”
    他叹气,“渣渣,就算外头闹鬼又如何,他们没上来,就说明还摸不清我们的底细,你大惊小怪,才让他们觉得有机可趁。听我的话,乖乖睡觉,我会好好听着外面的动静。”
    如此淡定简直是将我衬托的像个战斗力负五渣。我吸了吸鼻子,太诡异了,实在太诡异,如此诡异如何能安睡。默默抓了他的手,低声,“你睡吧,让我抓着手就好。”
    如此,至少知道他在身边。
    水东流默了默,“借个肩膀给你。”
    我大喜,美好的肩膀君,立刻抱住。外面的歌声虽然仍旧奇怪,但是却觉美妙起来。
    水东流起身往外看去,也顿了片刻,唇角已是抿高,“好厉害的幻术。”
    “所以那些都是假的?”
    “嗯。施阵的人就在附近,如果不是我们内力深厚,早被歌声吸引,然后进入阵法漩涡中,最后被趁机杀死。简直就是……在梦中被杀,神不知鬼不觉。”
    听起来似乎很厉害呀。我将他胳膊抱的更紧,“那怎么办?”
    “我去找那人,你在屋里。”
    “水粽子!”
    “……渣渣,你怎么总想着跟我一起去作死。”
    语气太无奈,我大笑,这种忽然想亲他一口的冲动实在要不得。
    事实证明当一个人轻功不错的时候,门就是多余的。和他从窗户跳上屋顶,因月色皎洁,远处也依稀能看得见。
    本以为他要四处搜寻,谁想拉了我的手就坐下了,听起曲来,“那姑娘唱的不错。”
    “……”一口老血哽在喉。
    坐了半晌,夜风太冷,往他身旁挨。终于知道为什么他没在半夜冷醒了,裹的手指头都不露一个,会冷才怪,“水粽子,你一定是有洁癖,那你以后成亲了怎么办,不让你夫人碰了吗?”
    “渣渣乖,等我有了夫人你再操心。”
    “那时就晚了。”
    我俩说着话,越说越困,几乎枕在他臂上睡着了。那琵琶声响忽然做大,刺进耳畔瞬间精神了,揉揉耳朵。
    “找到了。”
    水东流起身往下坠去,直冲那歌姬。我蹲在屋檐认真看去,却一瞬变了方向,一掌重击在那柱子上。那柱子竟然惨叫一声,幻化了人形。水东流扼住他的喉咙,整条街道立刻没了亮光,歌姬乐曲也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忍不住惊叹,江湖上竟然还有如此强大的幻术师,竟不曾听过。跑到他身边,戳了戳幻术师的脸和身体,是活生生的,不是幻景。
    水东流冷声,“你为何要算计我们?”
    那人目光狠戾,脸略显苍老,却并没有要吐露的意思,“劝你及早放手,还可留你们一条全尸。”
    “啧。”我痛心疾首摇头,“老爷爷,他现在一根手指就要你的命了,你还敢大放厥词?”
    水东流面色忽然微变,“渣渣,去栏杆那往下看看。”
    这里是三楼,又没了幻境,看下去该是一片漆黑吧。百思不得其解走到那,越走就越不对劲。
    冷……很冷,不是山谷吹来的风冷,而是那隐约扑来的杀气……
    我稍稍伸出个脑袋,就见那原本空荡的街道,已经站满了人,或许是因为都是黑色劲装,脸又白净,在月色下乍看,还以为是一颗颗脑袋漂浮,还全都直勾勾盯来,手中的剑寒光熠熠。
    我僵硬的收回脑袋,走回水东流身边,艰难道,“好、好多看起来武力值超强的人。”
    幻术师冷笑,“擅闯恶人谷者,死。当年武林五大高手强闯,也无一生还,我劝你们别做多余反抗,否则全尸难留。”
    那栅栏处已有人上来,我警惕看去,是个老婆婆。水东流点了他的穴道,才道,“前辈,我们无意冒犯,只是途径此处。”
    那婆婆面相并不和善,每道浅深皱纹都似沉淀了风霜,开口说话,声音缓和而颇有力道,“没有人可以安然从恶人谷离开,你们既来之,便在地下长留吧。”
    水东流说道,“你让我们走,我放了这位前辈。”
    老婆婆冷冷大笑,“你竟和我们谈条件?倒是有胆量。一命换一命,这个江湖规矩你不会不懂。你是要自己死,还是要她死,选吧。”
    我愣了愣,抬头看水东流,视线交汇片刻,已不敢再看。暗搓搓的想……要不我把老婆婆抓了……
    “梨子。”
    我蓦地一顿,又抬眼看他。
    水东流淡笑,“如果我选择自己活命,你死前会不会恨我?”
    我咬牙,“做鬼也会恨你。”
    他又笑了笑,“那如果我让你活命呢?”
    我咬的更用力,张口,“那我会恨自己十八辈子。”
    看他笑的淡然,心弦微动,已明白他的心意和打算,我们两个,谁都不能死,即使是死,也要……一块死。安静的往他走去,刚走近,他已握了握我的手,眼神更是坚定,喝声,“跑!”
    说罢,一手抓了幻术师就往里面跑。我立刻将他刚交到我手里的粉包用力往老婆婆脸上丢,撒腿跟上他。
    水东流手里抓着人质竟然还跑的很快,我努力跟着,背后已有兵器迎风而袭的声响。
    从高台出来,便是环绕成圈的房间,随意进了一处,又被扑了满脸的沉。眼见窗户那边就是广阔视野,以我们两人的轻功就算跳下去的又是一个悬崖,也能活。谁想前方三步的水东流身子猛地一陷,地上木板已是横开,两人瞬间沉落。我忙飞扑上去,将他拽住,却听见衣服布料嘶的一声,自己也顺势而落。
    啪嗒。
    头顶上的木板机关又合上了。
    传说中恶人谷陷阱机关多,果然如此。
    所幸这里并不深,小心轻落,只是擦伤了几处,并也没大碍。点了火折子,只见那幻术师已昏死过去,却不见水东流。
    “水粽子?水粽子?”
    我皱眉照看四下,微有声响,转身抓住那要从后面逃走的人,火折子一照,愕然,“小鬼?”
    他抿紧了唇,微微抬头盯来,一言不发。
    在这里看到他,一个脑袋两个大。可是穿着为什么那么眼熟,在光火下闪动的小眼神好像也很熟悉啊。我摸摸下巴,左看看右瞅瞅。脑门的花火突然噼里啪啦响,从破庙到邪月宫到如今的事情瞬间串联,结合成了一个诡异又微妙的事件圈。
    我瞪大了眼,娘,这个世界真的——有、怪、兽!
    
    第24章 坦诚相待
    
    我嘶嘶嘶倒抽了好几口冷气;腿已软,还结巴了,“水、水粽子?”
    他默了默,似下了很大决心,头……微微一点。
    我顿时瘫在地上;娘!江湖太危险了;我要回家!
    他满目嫌弃,偏头不再看我,“没有其他话要问吗?”
    “你、你等会……我先缓一缓。”我趴在墙壁上;有些缓不过神,越想越可怕;还有……我们竟然一块睡过还亲过……这个世界真的不能混了;“水粽子;我真的很想把你灭口呀。”
    “……来吧,如今的话轻而易举。”
    我坐在地上,透过火折子的一点光亮看他。看着他的小身板子套着宽大的衣裳简直想哭,“所以当初那个邪月宫的百里屠夫说的话果然是真的?你练功走火入魔,得找个姑娘双修,才一直跟着我?”
    “不是。”他坐在地上,拨弄着地上的泥土,“我那日错走关中,到了破庙中,谁想不小心碰见了个柴夫,化身孩童,只能躲在庙里,谁想你们就来了。还阴差阳错被你拽走,滚落邪月宫。”
    “等等。”我问道,“碰见个柴夫和你化身孩童有什么关系?”
    小粽子看了我一眼,“我父亲身中魔毒,和我母亲生下了我,因此我才百毒不侵。但每当我与非亲缘的男子肌肤触碰,就会变成孩童,这也是魔毒变异所致。”
    我恍然,“难怪你平时把自己裹成粽子,可我怎么抱你胳膊都没事。那你第一次在客栈击毙杀手,就是因为和他肌肤相亲了?”
    “是。”
    “第二次也是?”
    “对。”
    “你那天说你袭击庄世正是故意化身孩童接近,原来那个‘故意’是这个意思。”
    小粽子默了许久,才抬头看来,“百里屠夫曾说,你与我体质相补,双修可以治愈我的‘走火入魔’,当时我并不信。可后来几次……我信了。”
    “所以……”我笑了笑,有些无奈,他陪在我身边,果真是因为体质问题吧。
    他竟想也没想就打断了,微急,“不是。如果我真的是为了那个目的,从地牢出来就抓你了。在你没有遇到快活林前辈时,我有多少机会抓你走?”
    我顿觉开心,“水粽子,我没有信错人。”
    “我也没有。”他沉默片刻,竟然怒了,“都是你这笨蛋,刚才撕烂我的衣服,露了手,滑他脸上了,真渣。”
    我一把将他扯了过来,揉脸——此时不揉更待何时呀,“现在还敢这么猖狂你真的够啦,识时务者为俊杰知道吗。”
    他愤然挣扎,早被我钳制不能乱动。顿了片刻,猛地探头,脑袋已凑到近处,我愣了愣,那软唇已贴来,轻碰片刻。
    “……水粽子,你这么色胚,你爹娘知道……吗?”那缠住的手脚忽然变大,压来的重量放大,一瞬十几年后的感觉真是要了老命啊……我惊愕的要喘不过气来,手里的火折子啪嗒掉了。
    那脸依旧凑的很近,温热的呼吸感觉的十分清楚。
    一会才见火折子被拾起,吹了吹,又亮了一些光芒。水东流几乎是贴脸说道,“我的体质纯阳,你的体质奇阴,都难得一见。我碰了男子会产生异样,唯有碰了你,才会恢复如常。”
    我脑袋几乎都枕在墙壁上了,眨眼,“跟其他姑娘不会?”
    “暂时还没遇到。”
    看着他在亮色下隐约闪现的俊朗面庞,这种有点小激动的感觉是闹哪样呀……
    “我刚才将你当做怪兽了。”
    他蓦地笑了笑,这才离了身,坐在一旁声音已有些精疲力尽,“果然是渣。”
    我捏了捏他的胳膊,“这样呀,你把我留在身边,等你哪天又犯呆了,我就给你亲一口,一次一百两。”
    “一百两?渣渣你这么不值钱吗?”
    “呸!”啐了他一口,不知为何觉得自己迟钝的好笑极了,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笑趴在他一旁,“水东流,你在我面前一定忍的很辛苦,然后想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两次三番都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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