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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总攻王妃-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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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道:“走吧。”
菩提寺虽也在城郊,但是与别院所处南辕北辙,行了许久才算看到寺中宝顶。此时顺太贵妃的仪驾早已将寺中前路堵死,而那些守在寺门前的侍卫已纷纷迎到了她的车前,“禀太贵妃,太后正在寺内祭拜,恐怕……”
“怎么,太后能祭拜先帝,哀家就不能祭了?”
当先的侍卫统领忙低头道:“这不是。但是太后吩咐,闲杂人等……”
“哀家是闲杂人等?”顺太贵妃掀起车帘一角,凤目含威,“单凭你这一句,哀家就能治你个死罪。”
那统领汗意涔涔,“卑职不敢,卑职已遣人进去请示太后,请太贵妃稍等片刻,容后就能进去。”
“不行!过了时辰怎能显出哀家的真心?哀家此刻就要进去,谁敢阻拦?”
“太贵妃……”那统领抹一把汗,真恨不得刚才进去报信的就是自己,“卑职也只是奉了太后懿旨,卑职……”
云雅已在窦弯儿的搀扶下下了车,不去看那浩浩荡荡的人群,只管跟着吟风绕到了寺院后门。这里虽也有侍卫巡逻,但比之大门口处已少了许多。“你们是谁?到这里来做什么?”见了人来,几个侍卫立即停下脚步相问。
吟风傲然道:“我们是来进香的。”
“进香怎么不往正门去?”
“前面都堵死了,过不去。”
“这里不能进去,你明儿再来吧。”
吟风摇首,“不行不行,来都来了,怎么能够不进去?”
“叫你明天来就明天来,啰嗦什么!”几个侍卫不耐烦起来,“再多话,小心治你的罪,把你关起来!”
吟风哇哇大叫,“凭什么?我们来进香的不能进去,还要把我们给关起来,这是什么理?还有没有王法?”
被他这么一嚷嚷,原本闲散着看热闹的百姓也都围了过来。“是啊,这是什么理?”
“仗着有钱就了不起了么?”
“你们是哪家的呀?上回宁国公来都没这么横!”
太后这次出行本不欲大张旗鼓,因此一应随从都是普通打扮,这时见众人围上来鸣不平,摁着刀柄出言驱赶,“走走走,关你们什么事?”
“不关他们的事,关我的事吧?”吟风抱拳挺胸冲在最前,“今天我偏要进去,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侍卫之中有人冲地上吐了口唾沫,“臭小子,看你就不是个好东西!进什么香?是来太岁头上动土的吧!兄弟们,先拿下他再说!”
这一呼喊,众侍卫随即一拥而上,将吟风团团围住。其余百姓见他们真要打起来便做了鸟兽散,只有一直低着头不出声的云雅和窦弯儿摸着门边,趁人不注意就闪了进去。掩上门,窦弯儿抚一抚仍旧胡跳乱蹦的心口,回头望着云雅窃声道:“王妃,接下来该怎么办?”
“吟风说先帝从前所居的禅房在南院,我想太后也该在那儿。”
“那我们快过去。”
“嗯。”
云雅点点头,扶着她刚转过身,甬道那头的侍卫早已迫了过来,“谁?哪里来的?别动!”
太后望着座下的云雅,手中佛珠一颗颗捻过去,像是有千斤之重,“你要说的,哀家都已经知道了。”“但是妾身想亲口对母后说一说,”抬眸望一眼依旧慈和无比,宛如菩萨下凡的太后,又环视一圈整洁明净的禅房,云雅沉了沉气,道:“想必父皇也想听一听君宜的近况。”佛珠“嗒”地一声而止,许久,太后有些疲惫的声音再度响起,“起来说吧。”
云雅谢恩过后理一理思绪,将所听所闻全都娓娓道出。这些话中有些是同顺太贵妃商量着得来的,有些则是君宜向她吐露的心迹,贯融在一起,仿佛是一篇最剖心坦诚的词话,任谁听了也会动容。太后默默听着,双眸则向着墙上的一幅兰草图,直到云雅说完,她也依然那样望着,“这幅画,你可以拿回去。”云雅一愣。太后转过目光看着她道:“你也算得上是蕙质兰心了。”
“妾身不敢。”云雅欠身。太后做了个起的手势,“这画是先帝所画,静如兰,美如玉,所求不得,只好付之以画。”云雅噤声。太后顿了顿,目光慢慢笼在她的身上,“先帝所求,即是皇上所求,你该知道,君宜今日有此劫,除了往昔因果,也因为他有了你,而皇上没有。”云雅垂首,“若能保住王爷性命,妾身愿与王爷远走他乡,终老乡野。”
“你以为皇上会让你们走?”太后苦笑,“哀家最清楚自己的儿子了,他既不放心君宜,也放不下你,绝不会让你们离开这儿。”“那么妾身该怎么办?求母后指点。”云雅再次跪倒。太后默默,眉头簇成一团,“不是哀家不帮君宜,之前能说的、能做的,哀家都已经说过做过,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若再说再做,恐怕皇上会另有所想。”她起身,扶着云雅起来,深深叹了口气,“如今你也有孕,该知道做母亲的第一个护着的会是谁。”
云雅知道她始终是亲子重要,因咬了咬牙,道:“母后说的有理,妾身懂,只是妾身恳请母后别断了王爷的生机,毕竟王爷始终以为只有母后才能救得了他。”太后的眸中闪过一丝怜悯,“若是他没有异心,哀家自会同皇上再说一说,不过……是生是死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云雅如何会让老天去定君宜的性命?出了菩提寺,她立刻就带着吟风去了紫宸殿。所幸皇帝正在殿中,见了她来,只抬了抬眉,“怎么,又想求朕放你去见他?”
“不是,妾身只是想让皇上听一个人说一说,王爷那天究竟在菩提寺中做了什么。”
皇帝瞥了眼吟风,“朕认得他,他是九弟的贴身侍卫,他说的话如何能信?”
云雅抬首,“皇上既认得他,该知道他不是个会说假话的人,何况再要不信,皇上可以去请寺中主持,大家当面对质便可知真假。”
皇帝摆了摆手,耐心听着吟风将当日情景复述了一遍。“就这么些?”
吟风低头,“是。”
他挥手让他下去,复又看向云雅,“他说九弟出五十两买了你所有的绣品?”
“是。”云雅抿了抿唇,补了一句,“王爷是个好人。”
“若是朕在,朕会倾囊相授。”
“可惜皇上不在。”
她答得这么直接了当,皇帝脸上显出几分惘然,“朕是不在,所以朕也不信。”看云雅欲辩,他先她开口,“就算朕放过这件事,还有别的呢?别的你也找几个人来同朕说说?”
“别的妾身找不到人来说,不过妾身相信皇上心里清楚,萧逸寒如今伴着公主不问世事,而卢老将军,皇上也该清楚他并非王爷的外祖吧?”
面对云雅的目光,皇帝面色不变,“朕清楚,朕还可以告诉你,从王府中并没有找到朕想要的。”
云雅眸光一跳,“那么皇上就是不肯相信?”
“不错。此刻没有心也不意味着以后没有,朕怕放虎归山。”
这样都不肯放过?果然太后说的没错。绝望如山石一样压得她透不过气来,“那么削去王爵,贬为庶民,此后在深山荒野中终老,这样皇上能否放心?”
想到从此再不能见她,皇帝几乎脱口而出,“不能!”
走不行留不行,难道真要她夫君的一条命和她的一具空囊,他才会开心?云雅如木雕泥塑般地站了许久,猛然间才发觉那抹明黄已到了眼前,“朕昨天抱过你,你很轻,轻得好像随时都会飘走……朕不会让你跟着他去受苦。”
云雅几乎想要冲他大喊,想要扯烂那张与君宜相似的脸,可是终是忍住,只在他轻轻拥住她时,在那明黄色的龙袍上留下一串泪,湿润化开……似感到了她的悲哀,皇帝的声音中也带出几分难以发觉的轻愁,“朕暂且不会杀他,也不会放他,朕会想出办法的……”
第78章 机会
别院中荷苞已绽,不输霞色。云雅每日就这样痴痴地躺在床上望着,望着……好像看到了君宜,看到他在接天莲叶中向她微笑,向她招手,她想要过去,可刚一动,阵阵烦恶之气就涌到了喉头,挣扎着吐出后又再次无力地躺倒。窦弯儿清去污物,为她送上茶盏,“王妃润润喉吧。”云雅摇了摇头,“喝了也是要吐出来的,不喝了。”
窦弯儿咬一咬唇,“这个大夫也真没用,王妃害喜害得这样重,他竟然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也说了法子了,安神安心,是我自己做不到,怨不得他。”云雅无力地看向窦弯儿,“母妃回来了么?”
“没有。”
“这样毒的日头,我怕母妃受不住。”
“母子连心,那天听沈嬷嬷说,她也劝过太贵妃好几回了,只是太贵妃不听,说就算见不到,离得近些也踏实些。”
云雅眸光黯淡,“我也想如此,可是……”
“可是大夫说了,王妃要是想保住小王子,再不能东奔西走了,”窦弯儿上前为她扇着风,又用帕子抹去她脸上汗珠,“再说天这么热,连我出去都受不住,何况是王妃?”
“要不是为这个孩子,我什么都受得住。”云雅侧首又望向那片荷塘,“王爷被关在那里,又臭又闷,还不知怎么样了呢?”
窦弯儿想象着四壁无风,人宛如在一个闷罐子里的情状,也是担忧,但又不好说出来,只能尽力安慰,“王妃上回说王爷不是在那儿练字么?等出来字就更加好了,到时候一字千金,给我写一张的话我以后都不用愁了。”
云雅勉强笑了笑,“要真是那样,让他抄卷佛经给你可好?”
“好好,到时候我就将所有的赌坊都买下来关了,再不让老爷去赌钱,然后买一座大宅子,让我娘陪着夫人一起住,还有老太太、三夫人和三小姐,二夫人就让她同老爷做活去,做了活才有饭吃。”
云雅听她提起家人,才刚舒展一些的眉头又皱拢在一起。父亲知道出事后就趋利避害,自不用去说他;母亲只知道哭;熙斐也没有主意;只有云萱还算给了她一点安慰,时常过来帮着料理一些家事。窦弯儿看她眉结又紧,知道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于是到屋角看了看放置的冰盆,“冰都化了,我让他们再送些来吧。”
“不用,你让他们把冰都送到母妃那里,热了一天,回来后能凉快凉快也舒爽些。”
窦弯儿答应着出去,不一时又转进来继续打着扇,只一言不发,比刚才沉默了许多。云雅瞅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没什么。怪热的,看那廊下的雀儿都恹恹的。”
云雅熟知她的性情,知道刚才一定是又听说了什么不好说的才这样存着,因强撑着坐起来道:“雀儿恹恹的,看你人也恹恹的了。快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是不是王爷有什么不好?”
窦弯儿慌忙摇头,“不是,不是王爷,王爷没什么事。”看云雅稍许回复了一点气色,她垂眸道,“是太贵妃中了署回来,又不让说,怕你知道了就要过去探视。”
“什么?”云雅心里一阵烦乱,低着头又呕出好些,“怎么会中了暑气?走,过去瞧瞧。”
窦弯儿扶着她绵软的身子,一力劝慰道:“太贵妃也是怕王妃撑不住,所以不让说的。还是明天再去吧,趁早,天气也凉爽些。”“你这会儿让我躺着,我也躺不住啊!走吧,我撑得住。”云雅半扶半靠着窦弯儿,脚踩棉絮似地出了小院,绕过花亭,进了顺太贵妃的屋子。因为用了冰,又将帘子全都放下,屋内倒是静逸生凉,只云雅虚弱已极的人,才从外面太阳底下走过,这时一进去便打了个冷颤。
沈嬷嬷快步从内迎了出来,“王妃怎么来了?”说着又瞪了窦弯儿一眼,“天这样热,身子又不好。”
云雅紧住窦弯儿的臂,生怕自己软倒,“我没事,倒是母妃怎么会中了署?”
沈嬷嬷脸现愁容,小声道:“太贵妃想去见太后,又被拦着;想去见皇上,又说忙着;想起王爷一人在里面受苦,所以就跑去了宝崇殿,又看不见,就只这样站着望着的中了署气。”
云雅神色间也是惨淡,“有没有请过大夫?”
“请了,也来了,正在诊脉呢。”
说话间,那大夫也从内步了出来,见了云雅先是一礼。“太贵妃无碍,多歇一歇,喝点水,再喝一剂汤剂就会没事了。”
云雅谢过,让沈嬷嬷照应着送出去,自己则缓步进去。内室比外间又更凉快了些,因是夏日,并未焚香,放着新鲜瓜果借着一点清新香气。云雅看床帐垂着便不过去,轻轻问道:“母妃可觉好些了么?”半晌,顺太贵妃才沙着嗓子道:“好些了,你回去吧,杵在这里倒叫人烦心。”云雅抿了抿唇,“晚上妾身让人煮粥吧,放些百合、绿豆、莲子,清凉败火,再添一道糖醋莲藕……”
顺太贵妃似乎厌烦,“哀家会吩咐人做的,要你劳心?歇着去吧。”
“是。”云雅想要转身,忽然间又似想起了什么,滞住脚步道:“母妃以后还是别去了,天也热,又见不着人。”
“谁说见不着?哀家见得到君宜,君宜……”云雅愣怔,听顺太贵妃不断呼唤着那个在心头萦绕了几千几万遍的名字,“君宜,他是想害死他啊!大热的天,紧闭着门窗,吃喝拉撒都在那个屋里,怎么会不生病?是我……是我不自量力,是我害了他!要他争什么太子,让人记恨着,恨不得他死……”
顺太贵妃越说越不能自已,几乎是哭喊着拉开了床帐,长发披散,双目红肿,丝毫不见往日的仪容风度,只觉像是个鬼,双手乱舞着要把一切扯碎。云雅扑了上去,在窦弯儿的惊呼声中抱住了几欲发狂的顺太贵妃,“母妃,别说了,君宜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死的!”顺太贵妃哑着嗓,大滴的泪珠垂落在云雅的发上、脸上、手上。“是我害了他,他说得对,我只想着自己,即使他那么可爱,那么依赖我,我也能亲手把他送走。”
云雅大恸难忍,紧紧箍着她的臂,仿佛还是从前,紧紧抱着君宜的的手臂,知道他才是她的依靠,“不是,不是你害的,是我,是我不好!母妃,我不会让君宜死的,绝不会!”窦弯儿看着痛哭不止的两人,默默也是垂泪,直过了很久,才低声劝慰道:“太贵妃身子要紧。王妃,小心身子,还有小王子呢。”
提到腹中骨肉,婆媳两人这才渐渐止了泪。云雅收回手,才想要扶她躺下,顺太贵妃摇一摇头,半靠在枕上道:“哀家没事,你也回去吧。”云雅也觉眼前发黑,由窦弯儿扶着起来后,声音也是轻弱,“母妃放心吧,再过几天是母后的千秋节,妾身会去贺寿的。”顺太贵妃凤眸陡然圆睁,“这怎么行?你不为你的身子也要为这孩子……”“妾身正是为这孩子着想,”双手几乎掐入窦弯儿的皮肉,云雅强撑着一口气道,“妾身要他见到自己的父亲。”
太后千秋节这一天,似乎是整个夏日中最热的一天。一早上,连往常最喜欢唱着单调曲子的蝉儿也不唱了,荷塘里的青蛙也全都躲到了荷叶底下不再出来。云雅起床时就觉得头昏脑涨,但想到今日重要,仍是唤着窦弯儿过来为她梳妆。既是庆贺千秋,发髻便选了如意髻,用的是鎏金点翠七尾凤步摇,配上一身嫣红暗绣兰纹的广袖纱裙,显得明艳耀目。只是不能细看,细看便会发觉那精致妆容下掩不住的苍白与憔悴。
窦弯儿担忧地看着镜中的云雅,“王妃,一定要去么?”
“嗯。”云雅又戴上一只金丝多宝手镯,“车备好了么?”
“备好了,吟风说他来赶车。”
云雅不再作声,到临出门前才又回望了自己一眼。真是瘦啊,衣裳也撑不住,长长的像是挂在竹竿子上;头上的发钗与步摇仿佛有千斤之重,细瘦的脖颈似乎随时都会折断,可她还是美的,不是么?即使美得像是个艳鬼。
大约不止她一入如斯作想,寿安宫中大殿上的那些娇女贵妇仿佛都是这样的想法,对着她的眼神中有着惊诧、讥讽、不满、怜悯……云雅望了眼站在玉妃身后的语娆,默默收回目光,“妾身恭祝母后千秋万载,福寿安康。”太后摆了摆手,免了她的大礼,关切道:“哀家知道你身子不好,何必又过来?回去歇着吧。”
“母后千秋,妾身总要来的。”云雅说着,示意窦弯儿送上寿礼。太后略看了看,微笑道:“这几只玉石桃儿看得人都馋了,难为你选的。”云雅福了福身,向着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帝和皇后又欲跪倒,“妾身参见皇上,愿皇上……”皇帝如做梦似的从椅上起来,几步下了台阶就要相扶,“云……弟妹免礼。”云雅低头自己站起,“谢皇上。”
皇帝在一片不忿目光中收回了手,盯着她道:“弟妹怎么……瘦多了。”他的眸中有着惊愕与不信,正如她自己照镜时那样,眼前人是那样陌生,陌生得只令她想起一个词:“红颜枯骨”。“妾身谢皇上关心,妾身只不过有些庤夏而已。”皇帝皱拢了双眉。坐在太后一侧的皇后适时地轻咳了一声,“庤夏么?本宫这里到有几张方子,过会儿让人送去。”
“多谢皇后娘娘。”云雅施礼谢过。皇帝这才回过神来,慢慢走回座去,仿佛是仍不能相信,几番回头相望,而每望一次,其余妃嫔对着云雅的目光里又会多出几分嫉恨。云雅对她们笑着,坦然自若地坐在太后赐下的座椅上,听着太监一遍遍唱名宣人进殿,看着人进来送上各具特色的寿礼,适巧地献上祝寿之词。稍停,为了免去太阳下的劳顿之苦,皇帝命人在相邻的芳华阁内摆了宴席,自己与皇后一边一个扶着太后当先而出。
云雅拖着疲惫的身躯跟随众人缓缓步出,没多时,耳边就传来相熟的几声嗤笑,“什么玩意儿,这样还要跑来讨人的好。”
“可不是,看着都渗人,晚上怕是睡不好,要梦魇了。”
“人家自个还不觉得呢,也难怪,为了王爷嘛。”
“为了王爷?为了王爷就不会这样了,我看她是又想跳枝了。”
“跳也跳得上去,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没皮没脸的。”
一直忍耐着的窦弯儿再也忍不住,大声道:“你们说谁没皮没脸的?敢不敢指名道姓!”
“你说我们说谁呢?”一名穿着橘粉色长衣,浅碧色撒花宫裙的宫妃回过头来,“这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除了一个叫不上名的。”她拖长了声,满含嘲弄的的眼光在云雅身上一转。
窦弯儿回握住云雅欲止她的手,扬首道:“这倒是,眼前几位娘娘都有名有姓。左边这位是丽妃娘娘,中间这位是玉妃娘娘,就是你这位小主还是娘娘,奴婢从没见过,不知是哪个宫里的?怎样称呼?”那宫妃不过是皇帝新挑上来的一名更衣,因有几分姿色又肯依附玉妃而多得了几分宠爱,这时听见窦弯儿敢这样问她,柳眉倒竖就要翻脸,“你算什么东西,敢来问我的名?”
“不认识就要问啊,不然奴婢怎么知道那个没皮没脸的是谁呢?”窦弯儿也有意拖长了声,惹得几个随侍的宫娥掩口偷笑。那宫妃这才醒悟过来着了她的道,暗暗攥紧了手再要骂,玉妃止步回身道:“何必同她一般见识?也不看看她跟的是谁,人家专练的就是这嘴上功夫,合宫里的嘴说的都没她好听呢。”
云雅莞尔一笑,“真有这么好听么?多谢玉妃娘娘夸奖。”玉妃没想到她竟这样认了,一时反被气怔在那里。云雅含笑走过她的身侧,但听语娆在后道:“算了,表姐。”“算什么算,她以为她是谁?”玉妃尖着嗓子,看一眼遥遥在前的华盖,“王爷还被囚着呢,自己倒出来赴宴,真是丧门星,不知廉耻!”
她们说她什么,她都能不放在心上,但是提到君宜,心里就犹如万根针扎,痛得连半点东西都吃不下,勉强喝了几口水,又看了会歌舞便推说着身子不适出去走走。烈日当空,外面似乎比里面更难熬,那红漆漆的栏杆、柱子都被晒得灼烫,廊下放的盆花也显得无精打采,所幸这里离湖边不远,绕过几株垂柳便有一小亭。放下几面垂帘坐了,窦弯儿又让人取了软枕过来,另要了一壶茶,云雅慢慢地喝着比之前舒爽了很多,“弯弯,再去取些新败的果子来吧。”
窦弯儿摇首不肯,“王妃如今有着身孕,这果子太凉,怕是……”“不是要吃,是想借点凉意,闻着也舒坦些。”云雅自己摇着扇,慢慢阖上眼,“去吧,我倒想睡会儿。”窦弯儿无法,只得去了。不一会儿,脚步声又回,却不是那样的轻巧,带着几分迟疑,落地时却是有力沉稳。云雅知道是他,也不睁眼,婉声如绵,“弯弯,是你么?”
第79章 帝心
皇帝轻咳了一声,“是朕。”云雅像是没想到他会来,慌忙间掉了扇子,整衣就要起身。皇帝疾步上前扶住了她,“不必。”云雅垂首坐定,知道他在打量自己,也不着急出声,摆弄着手上的多宝镯,在静寂中发出细细脆脆的声响。半天,皇帝似乎再也忍不住了,“朕吩咐过,别院一切用例按王府规制不变,你怎么会……怎么会?”
云雅抬头,盈盈一笑,“皇上,东西是没变,甚至是更好,只是……人变了。”
皇帝敛眉,语气中有着几分薄责之意,“你何必为他如此?”
“是啊,何必?所以妾身已经想通了,到时一切按皇上安排,妾身再无异议。”
她真就这样答应了,皇帝倒又疑惑起来,“你……你真的肯?”
云雅嫣然,“皇上不肯么?”
“不,不是。”皇帝忽然有些局促起来,偷瞥了眼她略微凹陷的双颊,还有那双枯瘦显出青筋的手,眼光又转向别处,“朕求之不得。”
云雅笑靥更深,“妾身与王爷终究不能白头,保住他的性命,保住孩子,已算是尽了往日夫妻之情,以后……妾身就是皇上的了,皇上要妾身做什么,妾身就做什么。”她还在笑,只是这样的笑在皇帝眼中实在比哭更为难看,“云雅,朕不是要逼你,朕只想……只想你和从前一样。”云雅惘然,“从前?再回不到从前了。妾身以后就是皇上的云雅,没有心,只有空壳。”猛地起身,扯着绳子卷起了竹帘,烈阳一下透入,照着她的脸,脂粉尽褪,眼下青黑再伴着那不见人色的雪肤,皇帝骇得往后倒退一步,“你……你……”
云雅向着他,苦笑,“皇上,妾身是不是不美了?”
“不是,你很美。快放下帘子,小心晒着。”
云雅依言,缓缓放下竹帘后,身子软软地靠在了他的身上,“为了皇上,妾身不得不美,以后,妾身还会更美。等产下孩子,妾身就会效仿汉室飞燕学习掌上舞,到时就能为皇上献艺,皇上喜欢么?”
皇帝没有法子说喜欢。他握住了她的手,笼在掌心,“朕不想你累着,朕只想同你说说话。”
“说什么呢?”云雅顾影,指一指头上发簪,“皇上喜欢这一支么?妾身挑了许久,芝兰玉树,还有这身衣裳,玉兰纹的,绣的这样的精致,好像能闻得到花香呢。皇上,你闻闻。”
皇帝不闻,“云雅,你这样聪明,该知道朕想听你说什么。”
云雅敛袖垂手,“妾身如今只会说这些了,皇上要是不爱听,妾身也没法子。”
“没法子?你怎么会没法子,你有的是法子!”皇帝松开了她的手,拂袖道,“你就是不肯为朕去想,你心心念念想的都是他。”
云雅趋步上前扯住他袖口明黄一角,“皇上,不是妾身不愿想,而是已经给出的东西无法收回,妾身能给的只有别的。”
“朕不要别的,朕一样要你的心,”皇帝望着她脆弱而又哀伤的脸,突然返身抱住了她,像是要把她揉进心口,“云雅,朕想要完整的你,不是别的,不是剩下的。”
透过他的肩头,云雅望着竹帘后捧着果盘的纤细身影,眸色凄凄,“皇上,太迟了。”
庆贺太后千秋的盛宴维持了一天,直到月上中天,燃尽了最后一枚烟花,皇宫中才逐渐安静下来。皇亲国戚们和妃嫔们纷纷告退,至走尽最后一个人,太后摒退了宫人,向皇后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去歇息吧。”皇后看了眼一杯连着一杯饮着杯中物的皇帝,屈膝一福,“是,母后。”
待那金凤展翅的正红色拖地长衣消失许久,太后才转首看向皇帝,“别喝了。”酒壶撞着酒杯发出清脆声响。太后提高了声量,“别喝了,皇帝!”是仰首灌酒的声音,咕咚咕咚。太后眉头收敛,将不离手的佛珠串往案上重重一掷,“君乐,别喝了!”
皇帝叱眼看向她,“母后要说什么便说罢,儿臣同九弟一样,想醉也醉不了。”太后下了宝座,从他手中夺过酒壶,“哀家知道你同他一样,甚至比他更好,但是有一样,你不如他!”皇帝抬眸看着自己的母亲。太后沉沉道:“为了个女人就迷惑心志,你实在令哀家很失望。”皇帝放下酒杯,“儿臣知道,所以儿臣按着母后的话去做了,可是……做不到!”
太后看着颓丧的他,缓和几分语气,“你做得到的,君乐,你是大溱的皇帝,先帝选择了你而不是君宜,你比他做得好,也比他更强,你才是真正的赢家。”皇帝依然垂着头,“母后何必说得这样好听呢?你和朕都知道,父皇没有选他是因为他的母妃身份低贱,为防以后有人生事才不得已选了朕。”
“糊涂!”太后厉色,一改往日平和,“什么叫‘不得已’?你哪里不如他,是文还是武,是心智还是手段?你明明样样都比他好,可偏是一味地认着自己不如他,所以现今连他的女人也得不到!”皇帝用双手捂着脸,痛苦不已,“她说心已经给他了,给不了朕全部,可朕要的就是全部。”
“既然已经不全,你还要她做什么?”太后爱怜地看着他,“就为了争下一口气?”
“朕争不下了,朕已经输了。”
“输这一次又何妨?你已经赢了最多的了。”
皇帝抬首,“母后,这话……这话她也说过。”
“她是个聪明人,”太后的指尖触到了他的发,脸上重又现出一个母亲该有的慈和,“况且输这一次,赢的或许更多。就如从前,谁都以为你要输了,可偏偏,最后真正的赢家是你。”
皇帝眸中颓色一敛,挺直了背脊。他记得,永远都记得最后登上龙椅时的那一刻,从高处往下俯视着低头跪拜的君宜。再也没有人说他不如他了,再也没有人说父皇错了主意,他是一国之君,统治天下,而且真正做成了几件连父皇都没有做成的大事,巩固了皇位。太后看他敛起颓唐之色,满意地点了点头,“记住,你才是最后的赢家,留着输家又何妨?让他对你俯首称臣,看你怎样赢取更多,不是比一刀杀了他更好么?”
皇帝许久没有做声,仿佛是在衡量。太后拾起案上的佛珠串,傲然道:“珠串虽多,但要挑一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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