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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妇重生向善记-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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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之林,要一举拿下陈国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正所谓擒贼先擒王。陈国都城若是沦陷了,那陈国的大军便如那丧家之犬,不战必败。
  其实,自耶律瑾发兵之时就一直在想,凤君默面对两国夹攻,若想求生,该当如何?
  求和?等于不战而降,割地赔钱受辱不说,又何尝不是割肉喂狼?自取灭亡!
  从中挑拨离间,破坏金陈联盟更是不可能,已经兵临城下,还去想那些权谋显然来不及。
  但两边都开打,周国兵力不支,迟早落败,最终的结果还是割地给钱给粮,那么,唯一的也是最能保全自己却也是风险最大的方法就是倾一国之兵力,将一国先打趴下,打的他认不清爹妈,那另一国自然就好对付了,以本国之兵力为盾,再诱之以利,想来让他掉转矛头也不是难事。
  耶律瑾当时就想明白了,只是还不确定,观察了几天下来,不由的暗叹凤君默这仗打的十分心累,一面做出殊死顽抗的模样对付陈国,一面又要做障眼法,让金王误以为蓟门有重兵把守,不敢轻举妄动,同时又要争取时间让大军穿过死亡之林。
  耶律瑾也不确定自己的想法到底对不对,虽说陈国那边连发战报言战事吃紧,要他出兵。但耶律瑾心里明白,陈王这个老狐狸就是看不惯他不费一兵一卒坐山观虎斗,故意将战况说的艰难无比。想必那会儿,凤君默做出负隅顽抗的模样,老陈王确实是怀疑郾城兵力不足,想加派兵力强攻,又恐有诈,因此迟迟不加派援军。毕竟郾城易守难攻,而蓟门关却是平原大道,易攻不易守,周国想保住蓟门,只有派更多的官兵把守。
  陈王思来想去,甚至不惜交出质子,也要催促着耶律瑾加入战局,观察战况。
  正所谓三国国主各怀心思,耶律瑾盘算明白,决定做个推手,在蓟门关外故意与周国不痛不痒的打了一个白天,再落荒而逃,而后又派将士假扮流民肆意渲染战况之激烈残酷。
  这一仗传到了陈王探子耳里,那就是周国在蓟门关驻守重兵的铁证,要知道金国可是出动了二十万大军,这第一仗就落了个惨败,可想而知,蓟门关到底驻守了多少人!由此可见,郾城确实仗着天险,守兵不足。陈王想明白这点,不再畏首畏尾,下令强攻,果不其然,过了半夜,郾城就被攻了下来,陈王得到消息,大喜过望,与一干好大喜功的朝臣开怀畅饮,不顾翼王爷劝阻,几乎清空了国内所有的兵力,决定一举攻下周国,拿下周国都城,控制王室,那么周国就等于是他囊中之物。此刻他们也不担心金国反咬他们一口,毕竟金国正和周国打的热闹,哪有时间顾忌这边。
  按照耶律瑾的猜想,凤君默对陈国的战术,一个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另一个则是瓮中捉鳖。对自己使的则是障眼法,拖延时间。
  耶律瑾本就不想和陈国联军,毕竟俩国有死仇,迟早一战,帮了他对自己没好处。况,周国若能灭了陈国倒是好事一桩,谁叫陈王闲着没事干,一刻也不停的怂恿周边小部族在金国边境肆意作怪。但耶律瑾也不愿无功而返,或者说眼睁睁的瞧着周国做大,既然周国要吞了陈国,那他就吃了周国南通十六郡好了。到时候凤君默要料理陈国旧部,恐怕也分不出兵力和精力管他要这十六郡了。
  到了辰初,耶律瑾下令全军开灶做饭,将能吃的能喝的全都吃掉喝完,又令停留在大燕关内的将士渡过何谷渡与先遣大军汇合。
  饭毕,收了营帐,八万大军整装待发。
  
  ☆、第267章
  
  蓟门关内,郑西岭连夜布防,一宿未眠,亦如昨日那般,他立在城墙头,展眼远眺,今日的雪停了,视野更好,他的心情却愈发凝重了。
  如果金王像他设想的那般,那么今日这一战,势必是生死存亡一战。他昨日只想着守住城门,却并未想到金王仅仅只是试探,如若他早能想到这一点,带兵出城迎战,即便那一仗打下来,或许损失惨重,但总比先露了怯好。
  西边周国与陈国交战,凤君默有意战败,诱敌深入,这一败,本来也是个好计谋,一石二鸟,一来诱了陈国大军入套,他们再来个釜底抽薪,直接攻入陈国都城。二来,让金王误以为周国仗着天险,郾城驻兵不多,而蓟门则是重兵把守,如此,金王定然不敢贸然攻城,如此大军也便牵制住了。
  可谁知,金王本就与陈王离心,这一盟约结的脆弱不堪,陈国都已经开打了,金国却按兵不动,陈国见此,这一仗也打的很是保留。凤君默这一计甚险,自然不敢妄动,如此又拖延了几日,不过也是好事,周国的奇袭军倒有了足够的时间穿越密林,但穿过去了又怎样?陈国都城仍旧是重兵把守,凤君默一直无法诱陈国大军入套,正焦心不已,金军突然攻打蓟门关了,再后来,金军败退,凤君默细思量,也察觉其中有问题,但他如今也是剑悬头上,不能再拖延下去了,索性借着这股东风,将周军在蓟门关大败金国二十万大军的消息刻意夸大渲染了一番传扬出去,陈军果然中计。其实陈军早就按耐不住,意欲强攻,一直都是陈国翼王爷从中阻拦,金国一败,翼王再是如何劝阻,也抵挡不住诸位大臣的唇枪舌战。
  辰时刚过,仿若是昨日重现,黑压压的黑甲军再次出现在天际尽头,郑西岭倒还想保留那么点侥幸心理,理智却告诉他,不能了。
  战鼓响,杀声四起,毫无预兆的,黑甲军潮水般的涌了上来。
  那阵势,仿若一瞬间就要将这座城池吞没一般,这才是真正的战场啊!
  惨叫声,哀嚎声,仿若野兽般的嘶吼。
  刀入皮肉泊泊的流血声,烈火,浓烟,还有尸体被烤焦的令人作呕的怪味。
  两个时辰的强攻过去,这一仗还是打的难舍难分,耶律瑾手中握着折扇,在鼻尖轻扇了几下,他千算万算却没料到郑西岭倒是根难啃的硬骨头。
  耶律瑾心中不悦,他是要用这八万人马拿下南通十六郡的,可这大军才将将开战,若要大半都折在了蓟门关,那后面的城池该如何打下去?
  此时的耶律瑾又怎会记得前世情形,那一世郑西岭可是在无正规军的情况下,仅靠主动请缨的普通百姓守了都城三天三夜,直到战至最后一人,那一次耶律瑾的大军也是太过轻敌,伤亡惨重,甚至他的俩名亲信爱将原耳悉,拉扎木也是死在那次大战,乃至后来耶律瑾激愤之下,亲手割了郑西岭的人头悬于城门楼下暴晒雨淋,又下令早就杀红了眼的将士屠杀全城百姓,一个活口不留。
  花吟和流风赶到的时候,金周两国的将士正打的难解难分,都说战场无正义,郑西岭那样敦厚的性子,到了战场之上,那滚水浇人,烈火灼人的残忍招数也都尽皆用上了。
  流风带着花吟破空而来,她一身白衣晃得人眼晕,郑西岭起先还当敌方偷袭,握了硬弓搭了箭,箭快离弦之时,陡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一个晃神间,二人已经踩着城门下众将士的肩膀向敌方主帅而去。
  郑西岭猛的朝城墙冲过去,几乎探过去半个身子,又因一支利箭直逼他面门而来,不得不矮身躲了过去。
  **
  耶律瑾多么希望是自己看花了眼,但当她俏生生的立在他跟前,还赤着一双脚仅穿着草鞋,他的眼睛不自觉的眯了眯,捏住扇柄的手掌也不断的收紧收紧,勉强镇定下来,正要呵斥左右护卫将她拉走,她突然直直的跪在了他面前,风起,刮起她的白衣以及额头系的白带,他这才看清,她竟是穿了一身孝衣,耶律瑾只觉得胸口一股热血涌动,气的差点绝倒,生生忍下喷涌而出的戾气,面上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道:“你这家里是死了谁了,竟还戴起了孝?”到底,还是没忍住,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
  “陛下要杀谁,我便为谁戴孝。”
  耶律瑾只觉得眼睑下的皮肤狠狠抽了下,他直起身靠在椅背上,眸底闪着寒光,“起来,想想你尚在上京城的父母兄弟。”
  花吟这一路走来,那些好的不好的,该考虑到的也都思量了个遍,因此耶律瑾这一句话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并不足以撼动她的决心,她白着一张脸,态度坚决,“陛下,你若想又造杀孽还是先杀了我吧。”
  耶律瑾的脸色在一瞬间变的难看异常,周围的将士纷纷侧目,尤其是王泰鸿几乎都要按耐不住出手将花吟拖走了。
  妇人之仁!妇人之仁!
  所以说战场之上不能有女人!女人不仅晦气!更能动摇军心!
  “陛下,您答应过我的,您若为帝,定然勤政爱民,您要做一位仁慈的好君王,您不会滥杀无辜,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致天下生灵涂炭……”
  王泰鸿忍耐不住,截住她的话头道:“这不是一己之私,这是为了大金的万年基业,况,开疆扩土本就是历代君王应尽的职责。”
  “你闭嘴!”花吟瞪着眼看向王泰鸿,“这里最没资格说这样话的人就是你了,你若真是为了金国百姓着想,又岂会不顾百姓疾苦一直怂恿陛下与周国开战!战争不过让百姓流离失所,骨肉分离,他们在战火中能得到什么?财富?地位?还是健康的身体?最终的受益者不过都是上位者罢了,为了极少数人的利益却要致万千百姓于水火,这就是你所说的天下一统的好处?”
  王泰鸿急辩,“古往今来,天下一统,大势所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也该到了四海归一的时候了。”
  “好一句合久必分!既然早知道迟早是一分,现在又何必枉造杀孽?一将功成万骨枯,你口口声声的天下一统大势所趋,分明就是像你这样的战争狂人捏造而来的借口罢了,什么千秋功业,不过都是用无数血肉累积起来的血债冤孽!”
  王泰鸿气结,一挥袖子,“立场不同,行事原则不同,我和你争论这些做什么!你一介妇孺,好好的回你的闺房绣花纳鞋底便罢,战场上的事,自有男人们说了算,哪容得了你置喙。”
  “王大人!我自始至终都在同我男人讲话,是你横插一脚,多嘴多舌!”
  王泰鸿气的面上青白交错,他以前只道花吟这人善于甜言蜜语蛊惑君王,竟不知还有这般伶牙俐齿的口舌,他突然有些同情王上了,这整天对上这么一个得理不饶人的女人,难怪这日子一天到晚过的鸡犬不宁。
  耶律瑾因为那句“我男人”多少有些受用,情绪有些微妙,心头先柔了几分,虽然之前那事心结尚未过去,但此刻并不愿与她闹僵,因此开口道:“你先回去,什么事回头孤再同你说。”声音不似平时那般冷硬,甚至还透着不易察觉的暖意。
  他一开口,就有侍从上前来拉她,但花吟有流风护着,又岂容任何人近身分毫。
  花吟不语,跪在雪地里,眼神却坚定无比。
  耶律瑾坐于战车之上,在侍从与流风的刀光剑影中对视良久,终于,耶律瑾嚯的一声从战车上起身,破开正在打斗的数人,一把握住花吟的左上臂,将她自雪地中拽了起来,流风反手就要用剑背砍向耶律瑾,被他用扇柄格住,花吟急喊一声,“流风住手!”耶律瑾也不多言,一只手横过她的腰身,腾空而起,就将她带到了大军后方的空地上。
  王泰鸿远远瞧去,表情古怪,拢着袖子,又急又躁,倒是另一个大胡子将军道出了他的心声,“这女人啦真是惯不得!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转而又问,“军师,这仗打还是不打了?”
  王泰鸿站在战车左侧,伸长了脖子瞧了眼后头,又看向正冲锋陷阵的黑甲军,眉头拧的都快打结了。
  却说耶律瑾将花吟带到后方的空地上后,并未放开她,而是一手箍紧她的腰身,低着头,冷声呵斥道:“两军对垒,万千将士,你竟然敢要挟我!你仗着什么?”
  “是,我如此的不识好歹,为所欲为,不过就是仗着你宠爱我罢了。”花吟的眼圈红了。
  耶律瑾定定的看着她,“既知如此,你还要一意孤行,是想耗尽我对你的最后一丝耐心吗?”
  “如果这样能阻止陛下造下滔天罪孽的话……”
  “够了,”他放开她,她随即跌坐在地上,他却一把捏住她的脖子,流风一眼瞄见,正要上前,花吟一抬手,阻止了他靠近。流风目露困惑,更不解了。
  耶律瑾右手微微用力,眼底隐隐泛红,“若是我能狠心掐断你的脖子,我是不是就能解脱了?”
  花吟闭了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耶律瑾气极,挥开她,负手背对着她,声音疏远又冷寂,“想想你远在上京城的父母兄弟,孤随时会……”
  “你不会!”她打断他。
  “……”
  “我知道的,你素来恩怨分明,你不会;即使你不再爱我了也不会,因为我们之间除了爱情、亲情、友情,还有恩情……”
  耶律瑾的眸子因为她的一字一句渐渐变冷,“终于……你还是要挟恩图报了,是吗?”
  他慢慢的闭了下眼,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她,似乎不给他肯定的答复,他就绝不会移开视线般。
  花吟抬头,“就当……是吧。”
  耶律瑾冷笑一声,再没有一丝犹豫,毅然决然的……离开。
  花吟慌了,高声叫住他,“等等。”
  耶律瑾没有回头,眸底情绪涌动,站住了步子。
  “你那把精铁软扇是我的。”
  “……”
  “你送我的。”
  耶律瑾深吸了口气,手指翻动,软扇稳稳的落在了她面前,陷入雪地里,随即他大步离去,也就不过五步距离,仿若心有所感,他嗖的回头,却见那精铁软扇被她拆了一半,锐利的剑端刺破胸前白衣,泊泊鲜血迅速晕染开来。
  流风也被这变故惊呆了,表情怔怔的,呆在原地。
  “你竟然……以死相逼!”耶律瑾一步一个踉跄走到她面前,那一刻他对她失望透顶,甚至还生出了强烈的恨意。
  
  ☆、第268章 断情
  
  “我只要南通十六郡,我并不是要灭了你的母国!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会屈服?你以为我会心疼?你若连你自己的身子都不懂的爱惜,你以为我会在乎!”他带着恨意封住她胸口几处大穴,半跪在她面前,俊美无双的脸庞因为愤怒甚至有几分扭曲。
  “蓟门关不是那么容易打下的,郑西岭比你想象中的要顽强的多,你们对峙下去,只会徒增伤亡,若你的心腹爱将在此丧生,你必然会怀恨在心,迟早又是一场大战,人人都道你面冷心硬,其实我知道,你是最重情的。”
  “我攻不下蓟门关?花吟,你是开了天眼吗?”
  “我说过,我活着一日,便不叫你肆意枉造杀孽……”
  “天下人的生死又与你何干?”
  “我曾在佛前立下重誓,赎清前世罪,若我不能阻止你,我这一生就等于是一场笑话。”
  他狠狠的盯着她,眸子似染了毒,“你不是笑话了,那我又成了什么?出尔反尔,君王威仪何在?你又可曾想过我的颜面?花吟,你太自以为是了!”
  花吟整个身子委顿下去,仿若失去了所有气力般,耶律瑾及时伸手扶住她,眸中一闪而过的痛惜,与此同时,他的心脏仿似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亦是狠狠一痛,这一痛又让他脑子清醒了许多,他自嘲道:“我怎么倒是忘了,你这哪是用你的命在威胁我,分明是在用我的命胁迫我,你若身死,我必不能独活。你真是好狠的心啊!”他捏住她的下颌,咬牙切齿道:“多么美好的一张脸,曾经我视这张脸为暖阳,为雨露,每每只敢仰望,甚至不敢生出一丝亵渎之心,只因身在泥潭不敢沾染分毫,却不想,你竟生生扒开了这一层层叫我痴迷的皮相,里头的骨肉竟是这般的不堪!不,你仍旧是美好的,在很多人眼里,你的父母兄弟,周国的百姓,还有你埋在心底只敢思念不敢说出口的情郎……凤君默,你为了他们连命都可以不要,又有谁能说你不好?你只是待我没有真心而已,因为自始至终你对我只有利用、欺骗,是啊,像我这样喜怒无常冷酷无情的人,又值得谁付出真心,瞧,这精铁软扇我送你本是叫你护身用的,你却用来自杀,好,好的很啊……”
  这一字一句直戳心窝,花吟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难受,帝王情蛊,那必然是被伤一分,定返还十倍的。
  “你赢了,”耶律瑾吐气一般的说出这三个字。
  花吟抬头,却见他眸底血红,泪盈于眶,薄唇紧抿,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
  耶律瑾站起身,强忍着心口难以言述的疼痛,他告诉自己这是蛊虫在作怪。恨,他恨这个女人,是了,耗尽了爱,如今只剩恨了。
  但她匍匐在雪地里,面色惨白,雪都被染红了,模样可真是惨烈的可悲又可怜啊。
  他笑了,笑容孤寂又落寞,“从此后你我恩断义绝,两不相欠,今日一别,但求山水不相逢,若不然孤定会亲手杀了你!”他踉跄走开,却突然对仍兀自发呆一头雾水的流风出招。他一出手,一直隐在队伍后头的六叶也提剑相助。
  流风虽然轻功盖世,可四周平坦无可攀登隐藏的地方,他根本无法借力躲藏。而他到底是个孩子,武功路数纯正,又哪抵身经百战的成年男子。也没多长时间,流风就被耶律瑾擒在了手里,他随即敲住他身上几处大穴,六叶一个手刀下来就劈晕了他。耶律瑾松开手,一手按住左胸,步子虽然迈的快,却虚浮不堪。六叶一肩头扛着流风,伸手又要扶耶律瑾,却被他一把推开,六叶怔了怔,回头看了眼花吟,眸色难辨,转而又隐在队伍中。
  花吟淡淡的笑开了,对不起了流风,我可真是坏啊,连你也算计了,有了你,即使我活不成了,怀瑾也不会有事了……
  **
  王泰鸿远远瞧见耶律瑾一人过来,略微讶异,伸长脖子往后瞧去也没看到花吟,暗道难不成人被送走了?顾不得多想,拢着袖子就迎了上来。尚未近身,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煞气。王泰鸿心惊不已,及时收住步子,一眼瞧见耶律瑾衣袖上有血迹,大吃一惊,问:“陛下,您受伤了?”
  耶律瑾越过他,一字一顿道:“鸣金收兵。”随即上了战车,身子一倒,眉头紧蹙,竟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王泰鸿追了上去,上上下下将耶律瑾瞧了遍,见他衣衫还算整洁,只除了袖口有一点血迹,身上并未见到破损,暗思量:难道是伤口被他盖住了?王泰鸿正要询问,却被大胡子将领拽住。
  大胡子做了个砍头的动作,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王泰鸿不解,他们费尽千辛万苦,长途跋涉,难道真是来闹着玩的?
  他立志要辅佐的可是能称霸天下的君王,而不是为了儿女私情就摇摆不定的痴情种子。
  大胡子是武将,视力比王泰鸿好,他远远指着后方道:“那里不对劲!”
  王泰鸿眯着眼瞧去,太远了,花吟又是一身的白,他约略只看到突出的一团,却也不能完全分辨出是个人。
  金国退兵了,伤残的士兵在原地稍事休整,待包扎了伤口,不能走的由人背着抬着,不利索的互相搀扶着,再整齐划一的有条不紊的朝后方撤退。
  耶律瑾默不作声,冷眼看着他的将士们,或有战后伤残的愤怒,或有迷茫,或有期盼,独独没有战败后的颓丧。
  期盼?他们在期盼什么?
  “这仗到底还打不打了?我出来的时候婆娘正生孩子,也不知是个驴蛋子还是闺女,唉,真希望能有命回去看上一眼啊。”一名参将小声嘟囔道。到底是武将的缘故,嗓门也有些大。
  是了,期盼回家,阖家团圆,骨肉相聚。
  渐渐的近了,王泰鸿看清了,那小小的白色一团果然是个人,她一动不动的将自己抱成一团,跪卧在雪地里,王泰鸿胸臆之间,只觉怒火汹汹,都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都说温柔乡英雄冢,他这次可真是真真切切的领教了。
  若不是耶律瑾心知他二人性命相连,他都要以为她已经死了,战车停了下来,他白玉般的手敲打着扶手,面上冰凌般冷酷无情,嗓音却哑了,“在周国将士发现你之前努力活着吧,你活一日,孤便不打周国,你若死了,孤应下的承诺,也就自动失效了。”
  雪地上的人好一会过去都没有动静。
  王泰鸿怒不可遏,恶狠狠的盯着她的发顶。
  终于,她挣扎着,抬起身,面上惨白如纸,都快与这冰天雪地混为一色,“谢陛下,”她笑了,那笑容那般的美好,刺的耶律瑾的眼睛都疼了。
  人群之中,接连传来抽气声,就连王泰鸿都愣住了,他看到了什么?他本以为这女人只不过是故作可怜的逼迫王,诱骗王,可她的胸口大片的血迹,膝上放着王的软剑,斑斑血迹,是谁动的手?王上吗?还是她自己?鲜血浸染她胸前的衣裳,这样下去,即便伤口不深,也会血尽而亡吧?王泰鸿僵着一张脸看向耶律瑾,却见他的目光并未落在她身上,而是朝向远方,眼神空洞。耶律瑾抬起手,正要示意战车继续前行,花吟却在这时开口道:“王大人……”
  耶律瑾的手顿住,王泰鸿心惊肉跳,如果说之前他还满腔愤懑的话,那么现在只剩无边的恐慌了,他从来不怀疑王上对这个女人的深情,虽然他也曾说过王上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疯话,但也不曾否认这个女人对王上的积极意义。他是男人,亦有深爱的女人,自然也明白男女之情的可贵,但任何一种感情都要有个度,他一直觉得王上用情太专太深,倒不见得是好事。可是,现下……
  “王大人,我一直知道您有经天纬地之才,你想辅佐出一代圣君千秋留名,可是您太过激进,眼睛看的太远,而不顾脚下的路。古往今来那些流芳百世的君王并非个个都靠杀掠、扩张领土博得盛名。战争,若非保家卫国之战,皆为不义之战,若是执意为之,最终都逃不脱穷兵黩武,残暴嗜血的骂名。千秋霸业,多么激动人心又美妙的一个词啊,能叫后世之人为之称颂仰慕,但人之一生,所作所为,并非都是留给后人看的,历史会被粉饰,功绩会被夸大,但做人,首先的要活的问心无愧,既不损子孙利益,又对得起当世之人,这世上没有谁就该死,活着便是一条人命,而不仅仅是某些人博得虚名的垫脚石……”话未说完,她一口鲜血喷出,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王泰鸿睁圆了眼,耶律瑾却在这时挥了下手,战车被马匹拉动,轱辘滚过雪地,咯吱咯吱。
  “陛下……”王泰鸿想说些什么。
  耶律瑾却闭了眼,一只手按住心口的位置,面上难掩痛苦之色,喃喃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战车渐远,其后的黑甲军自动让出一条道,没有人说话,寂静的仿若能听到落雪的声音。
  王泰鸿抬头,下雪了。
  耶律瑾回去的路上,数度几欲昏厥,他知道问题出在哪,偏他就是不说,想拿死来要挟他是吧?那好啊,那就一起死好了!他疼的额上冷汗如雨,面色更是难看异常,急的一干将领都当他中毒了,急招军医过来看诊,却又被他一脚踹了下去,吓的军医屁滚尿流。
  王泰鸿犹豫半晌,最终还是上前一步,道:“陛下,方才侍从来报,花大夫已经被周国人带回蓟门关了。”
  耶律瑾整个人一僵,冷笑一声,厉声呵斥道:“你还管她作甚!谁管她生死!”继而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王泰鸿心内一叹,“唉,明明就是放不下,这又是何必……”
  **
  
  ☆、第269章 活死人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花吟只觉得自己坠入了又长又深的梦境之中,那梦很长,一切又是那么真实,仿若曾经历过一般,直到她被迎进了晋安王府,她看到了自己欢天喜地的模样,那娇羞情真的小女儿姿态,她在佛前苦苦祈求,只盼夫君一顾,哪怕粉身碎骨。
  花吟有些傻了,不是这样的啊,她心里头所念所盼的不是凤君默啊,但,又是谁呢?是谁呢?
  啊,自己这是在哪儿?死了吗?死了吧?
  死了也好,反正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叫那人厌恶透顶,还是不要活了,省的叫那人糟心。
  啊,我为什么要死?为什么那人不想我活我就不愿活了?那人有那么重要吗?他是谁呢?是谁呢?
  好痛,好痛,好难受,我快死了,还是让我死了好了……
  不,我还不能死,我死了他也活不成,我得再坚持坚持,再多一刻都是好的,至少要等到幽冥子去给他医治。
  啊,谁不能死?他是谁?
  面前似有一层迷雾,模模糊糊,花吟伸手去拉去拽,却是越陷越深,困囿其中,越挣越紧,直到一双冷如寒星的眸子陡然出现在她面前。
  花吟吓的尖叫出声,在看清那张脸后又乍然收声,那人却渐行渐远,花吟心慌的难受,一面追,一面喊……
  罗纱帐,梨花木大床,锦被内的人瘦的都快脱形了,已经一个月过去了,她一直昏迷不醒,梦内应该是惊惧不安吧,时而哭泣,在虚空中乱抓,时而嘴里念念有词,很多时候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今天她不断的重复一个人的名字,凤君默却听清了。
  怀瑾。
  凤君默捉住她在虚空中胡乱挥舞的手,放在掌心,握紧。
  高秀丽转过雕花隔断,将将踏出一步,目光在触及二人交握的手后,身子一顿,又退了回去。出了门见王公公一脸疑问的看着自己,高秀丽面上不自然的笑了下,说:“太皇太后的懿旨还是劳烦王公公亲自转告王爷。”言毕大步离开,速度快的让王公公直摇头,暗叹武将的女儿到底不比高门大户娇养的闺阁小姐温婉柔美。
  长随进屋通报了声,王公公这才攥着拂尘弓着腰走了进去,屋内一股浓郁的药香味,凤君默负手立在待客厅,王公公不着痕迹的朝厢房瞄了眼,继而行了叩拜礼,口述了太皇太后让摄政王即刻入宫的口谕。
  凤君默眉头动了下,心中了然,半晌无声,王公公等的心焦,忍不住提醒了句,“王爷?”
  凤君默恍然回神,“知道了,本王随后就到。”
  王公公依言先行离开,凤君默换了衣裳,除去身上沾染的药味,刚出了大门,就见姜家的马车停在了府门口,凤君默急忙迎了上去,鬼医老邪在姜清源的搀扶下,慢慢下了马车。
  “怎么样?”鬼医不喜客套,直接开口询问。
  凤君默表情难看,“还是老样子。”
  鬼医皱紧了眉头,道了句,“再不醒,怕是一辈子都是个活死人了。”
  凤君默一颗心坠入谷底,就要跟了鬼医老邪进去,长随及时叫住他,“王爷,您不是要进宫面见太皇太后么?”
  凤君默站住步子,姜清源回身看他,说:“这里有我和祖师爷,请王爷安心。”
  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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