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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盈香-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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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边得用的人还是少了些,若是觉得这两人尚可,可以留用。”这都是他的人,李琋拉着沈秋檀去了水榭:“明日,我们去游湖?”
“你不怕水了?”沈秋檀眉毛一扬,揶揄的看着李琋。
李琋便捏她脸颊:“怕,但湖上的荷花开得正好,我答应过你回京后要带你赏花,不如就赏这荷花。”
沈秋檀心里高兴极了,一双杏眼波光潋滟,软软的撒娇道:“不要捏我脸,都被你捏丑了。”
“不丑。”李琋稀罕的不得了,反过来握住她的双手,将她逼到水榭的一角,低下头吻了上去。
山奈和秦风对视一眼,各自红着脸垂下头去,那两个嬷嬷倒是见怪不怪,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般。
“时间过的太慢了。”李琋的声音沙哑低沉,沈秋檀面红如血,更显艳丽:“你……你不能总欺负我。”
说完伸出手,对着李琋的脸一阵揉搓:“嘿,来而不往非礼也也!”
李琋失笑,秦风看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这个笑的和傻子一样的男人,和那个不苟言笑,连说话都都懒的殿下,是一个人么?
李琋将沈秋檀的小胖手握在了手心里:“最近,京里可能会有些不太平,懋懋那边我已经加派了人手保护,你出门也要多小心。”
沈秋檀点点头,今岁伏夏,河北道发生了一场大地震,地震过后紧跟着是水灾,太史局闭口不言,但朝臣多次奏疏,称此次地龙大动是因为“国无储君”所致,请求皇帝早立太子。
与此同时,受此影响的河北河南道灾民纷纷涌入京畿。
第二百八十六章 沈秋杺陈述往事
红菏菡萏,嫩蕊凝珠,沈秋檀跟着李琋泛舟湖上,湖面的荷花开得挤挤挨挨,一阵风吹来,带起阵阵荷香。
沈秋檀采了片荷叶顶在头上,又笑着给李琋带上,两人玩闹一会儿,颇有些不舍的靠岸。
“这以后就是咱们的家,想赏花有的是机会。”李琋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已经盘算开了,既然媳妇喜欢,他少不得再着人栽些别的品种,不光是湖里,整个园子要一年四季都要花赏才行。
沈秋檀红着脸点头,并不是因为花,而是因为那一句“咱们的家”。
白芷和红豆递上来消暑的酸梅汤,沈秋檀足足喝了一大碗。
李琋不赞同,出言阻止:“慢着些,仔细脾胃。”他常年体弱,饮食上十分注意。
秦风悄悄扫了一眼,只见李琋边说边伸出手去拿沈秋檀手里的碗,沈秋檀皱皱鼻子将碗藏在身后,李琋继续夺碗恰好将沈秋檀抱个满怀。
嗤,真刺激,单身男青年秦风别过头去,眼不见为净吧!
白芷一众秀得垂下头来。
夏衫薄凉,李琋与沈秋檀几乎亲密无间,被沈秋檀护在身后的酸梅汤没撒,沈秋檀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李琋松开双臂,喉头不可自抑的动了动。
“咳咳,想喝直接说嘛!”沈秋檀故意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婚期是太史局占的么?”那一天恰好是自己的生辰,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暖风掠过湖面吹到八角亭里,而后吹起沈秋檀额角的碎发,李琋看着她瞪圆眼睛、脸颊红红又故作镇定的模样,摩挲了一下双手,真想再捏一把。
“是我选的。”
“为何?”
“不好么?以你的生辰做我们大婚的吉日。”
“好当然是好的。”沈秋檀拍拍脸颊:“不过这样等我们老了就少一个庆祝的由头呀!”要不然是生日要庆祝,结婚纪念日还要庆祝的!
李琋拿了块进贡的甜瓜递给沈秋檀:“与你在一起的日子,每一天都值得庆祝。”
他的语气真挚,他的目光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珍惜,被寻常人当做甜言蜜语的话,到了他的嘴里显得庄重朴素。
沈秋檀心头一涩,连嘴里的甜瓜都没了甜味。
她不在乎染香,他是在乎的。
因为他在乎她。
八角亭里一时间相顾无言。
还是李琋自觉失言,连忙道:“我们先见个人。”
沈秋檀一愣,见谁?正在她猜度的功夫,两个护卫带着沈秋杺过来了。
他们游赏的地方叫碧爽园,连通着新的齐王府,说是王府的后花园也不足为过。
李琋从西川回来,并没有什么封赏,还是因为前些日子鲁王府又要扩建,皇帝这才想起来他的六儿子住得地方有点小,于是大笔一挥,将原来的韩王府赐给了李琋,后来又连同碧爽园一起划了过来。
韩王并无妻儿留下,但宅子不仅要修缮,也总归带着些不吉利。
李琋却不甚在意,沈秋檀当然更不在意。
沈秋杺平日里的胆子就不大,何况此时李琋恢复了正襟危坐的冷然模样,她几乎还没站稳就想下跪。
还是白芷略搀了搀,才没让她真的跪下。
这个时候并不很兴见面就跪,何况即便分了家,沈秋檀也还得叫沈秋杺一声姐姐。
沈秋檀一脸狐疑,李琋将她拉到身边坐下:“说罢,关于顾氏,所有你知道的。”
原来是为这个,沈秋檀明白过来,曾经沈秋杺想以顾氏的事为筹码求沈秋檀救范家父子,沈秋檀当时并没有答应。
“是……”沈秋杺紧张的咬咬唇:“那时候民妇年龄还小,有一回在花园里玩耍,一时忘情就跑远了,跑到了祖父祖父的慈萱堂,当时祖父和祖母还没分居,弄清楚自己跑错了地方,民妇只想快些回到锦春堂找母亲,谁知里头却传出祖母的声音。因为她的声音很大,民妇在外头就听清楚了。”范家父子已经成了白身,她自称民妇倒是得当。
“嗯。继续。”李琋淡淡道。
“是。祖母对着祖父大吼了一声‘凭什么’,好像还摔碎了茶盅,可慈宣堂内外并没有丫鬟婆子过来收拾,想必是提前摒退了众人,民妇仗着身体小躲在了慈宣堂后的蔷薇花丛里,听见祖母又吼了一声‘被掳走就说被掳走了,本来就是个妓女,说不定是看不上你跟人跑了呢,你还要替她遮掩。”
沈秋杺顿了顿,继续道:“而后祖父说,我哪里是替他遮掩,我这不是自己要脸么。祖母接着便道,你要脸我就不要脸么?你要是对外说那贱人病故,不出明日,整个京城的人都该说是我杨萱不能容人,害死了她。’”
沈秋檀震动:“你的意思是说顾氏不是被老杨氏折磨死的?而是被人掳走的?”
沈秋杺点点头:“他们吵得很激烈,祖父虽然声音没有祖母大,但最后祖母还是听了祖父的话,第二日咱们府上就称顾氏病故了。”
“你可知是谁掳走了她?”沈秋檀脸色发白,心里有了些不太好的联想。
“不知,但祖父都不敢去找,想来是个厉害的。可惜了,听说顾氏极擅长调香,就算被关在猪圈里,浑身也是香喷喷的。九妹妹你……”
沈秋杺抬头,却见沈秋檀脸色十分难看,李琋冷冷道:“退下吧。”
“是……”
沈秋杺有些犹豫,她想求情请齐王给公爹和夫君安排个官职,可还不曾开口,李琋堵了回去:“范家父子渎职舞弊,如同监守自盗,能保全性命就该知足了。”
“是。”她不情不愿的退下,沈秋檀忽然问道:“大姐姐可知道祖父手里有一副顾氏的画像?”
沈秋杺摇头。
等她离开了,沈秋檀还有些没缓过神来,李琋也不打扰,留给她足够的时间思考。
好半晌,沈秋檀对李琋道:“我有幅画,画得便是我那位顾氏祖母,不知可否根据此画寻出些蛛丝马迹。”
“可以一试,交给律斗去办。”
“嗯。”那山鬼再不曾出现,可沈秋檀并不干放松警惕,之前她想借袁楹心转移山鬼视线的计划,似乎并不成功。
“万事有我。”李琋拉起沈秋檀的手,两人一起离开了八角亭。
沈秋檀略感安心,可仍旧一筹莫展,李琋看她模样,心中不忍,想将之前的事情和盘托出,正在这时,有一护卫来报:“殿下,鲁王府中,刘孺人已经四五天没出自己的院门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说实话放我回家
“以往呢?”沈秋檀问道。
“以往是从来没有过的,即便鲁王殿下不在府中,刘孺人也会弄出些动静。”
如此……是不是说明袁楹心那边出了些状况,会不会是那个莫测的山鬼出现了?
李琋试探着道:“秋檀,能让那刘孺人受些苦楚也好,但若是不成,我自有其他法子收拾她,你实在无需这般劳心。”
“什么法子?”沈秋檀转过头来:“我当然想收拾她!我恨不得一剑斩杀了她,好替我爹娘报仇。”
李琋的视线下移,停留在沈秋檀裙角的缠枝花上:“报仇并不只有斩杀的法子。”
“嗯?”
“我有话同你说。”
……
当袁楹心再度醒来,所处之地已经不是原来的山洞了。
看着白墙白床,还有架子上的瓶瓶罐罐,袁楹心吞了吞口水:“你……你是药婆?”
淮南的案子她在前世就有耳闻,而关于药婆,她了解的要更多一些。
因为前世她寄居的真刘泠玉并不喜欢弄香,却喜欢看些志怪故事、奇闻异事。前世淮南的贪腐案爆发出来之后,那药婆的残忍手段并没有如今世这般人尽皆知,但还是透出些风声来,主要是关于药婆的高明医术和莫测手段,本来袁楹心是不相信的,谁知后来刘伯伦为了讨宅女妹妹欢心,不知从哪里弄来两页那药婆的手札来。
真刘泠玉对此嗤之以鼻,笑道:“若是弄些药材泡一泡便可自带体香,那还要什么香料。”她喜欢妖魔鬼怪的故事,喜欢凡人成仙的故事,却不喜欢这些没用的香味。但寄身在她身体里的袁楹心却记了下来。
袁楹心自来爱香,于调香焚香一途向来颇有天赋。
她如获至宝,以至于记了两世。
这才是当初她的脸起了恶疮,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去淮南找药婆医治;也是她为何知道让自体生香法子的原因。
她舔舔干瘪的唇,警惕的看着四周,见对方不想理会她,便悄悄的拿起床头的茶盅先灌了一盅茶。
水缓解了她干渴的喉咙,却缓解不了她焦虑的内心。
那黑衣人正拿了袁楹心荷包里的香丸细细嗅着,是沈秋檀的香丸。
但袁楹心完全顾不上香丸了,因为黑衣人露出的一双肤若石纹,看着恶心又恐怖。
她刚喝下去的水,让胃里一阵翻腾。
“这是哪里来的?”黑衣人问袁楹心。
“我调的。”明明是生死关头,但袁楹心竟不想承认香丸是沈秋檀调的,因为一旦承认就等于承认了她的调香本领逊色于沈秋檀。
黑衣人拿着香丸,又凑道袁楹心身侧闻了闻:“不对……”
室内光线明亮,比山洞里强上许多,袁楹心发现这黑衣人的眼睛没有瞳仁,是个只有眼白的怪物。
巨大的恐惧笼罩下来,她吓得想往后躲,可躲无可躲。
“太臭了,不是这个味道。”
本来觉得危险逼近命悬一线的袁楹心差点没气死,你才臭!你全家都臭!
可她张了张嘴愣是不敢说出反驳的话,一张脸憋得通红,愤愤之色尤甚,她的双脚被固定在床上,黑衣人再次划破了她的手腕,黑衣人也生气了:“骗子!不说实话。”
说完一巴掌拍在袁楹心的脸上,袁楹心的半张脸立时就肿了起来,对方的力气之大、手掌触碰道脸颊的触感是真的有些像石头。
“若是我说了,你能放我回家么?”袁楹心吓坏了,声音都有些颤抖。
……
沈秋檀在试嫁衣。
进入九月,即将要迎来十七岁的生辰,即将要嫁做人妇,婚前的兴奋感和焦虑感合在一起,让她暂时的从对山鬼的恐惧中走脱出来。
白芷脸蛋儿红扑扑的闪着光:“姑娘您这嫁衣可真好看!”
山奈在一旁笑道:“这是自然。咱们王爷嫌奉礼送来的嫁衣太厚重死板,特意命人重新改了的。”
现在王府上下已经无人不知齐王对这位准王妃的喜爱了,她作为伺候的人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沈长桢下了学来看姐姐,小小年纪流露出不符合年纪的纠结。
“你们都退下吧。”屋子里只剩下姐弟两个,沈秋檀走到小长桢跟前,先接了他的书包,又拉着他坐到桌子前,倒了杯清水给他:“怎么了?是在方家遇到什么了?”
“没有。方家的人都很好。”沈长桢喝了口水,忽然扑到沈秋檀身上:“姐姐,懋懋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
“所以姐姐不要嫁了,好不好?等懋懋长大,赚钱养姐姐!”从第一眼看到齐王开始,懋懋就不喜欢李琋,长得那么高偏偏还瘦,现在虽然没有以前瘦了,但却是要和自己抢姐姐。
凭什么的!
姐姐是懋懋的。
沈秋檀哭笑不得:“傻懋懋,姐姐要嫁过去,但你还小,自然也是要带着你的。”弟弟还不到七岁呢,带上怎么了?反正自己早就没什么名声了,里子的实惠更紧要些。
懋懋一愣:“可以这样么?可是齐王好凶,冷冰冰的。”
“当然可以。放心吧,姐姐不会不管你的。”
恰在门口听到姐弟对话的李琋忽然有些心虚,自己冷冰冰么?
好像吓到了小舅子,他摸摸下巴,这可不妙啊。
……
沈秋檀新婚在即,相熟之人都送来了贺礼,像是高姀、高妧、王蕴飞还有唐魏二夫人还送来了添妆:王蕴飞担心沈秋檀分加出来家底薄,足足给了一万两银票;高妧想得也差不多,不光有贵重的放在嫁妆里十分出彩的红珊瑚盆景,还有各色的金银果子;高姀一直走文艺路线,送的是一副前朝米帝师的画,价值不可估量;唐夫人也和王蕴飞一样,给了一万两添妆;魏夫人的添妆中规中矩,却将陈氏亲自绣的的帕子一起送了过来。
这是当初她们三人还在广陵的时候互赠的,所谓的手帕交……
沈秋檀从一匣子做成花生模样的金果子上拿起那方帕子,上面的红梅点点、尽态尽妍,她似乎能想象出她娘当年绣这帕子的模样。
她叹一口气,终究将心里的怀疑放下。
因为之前的幼女失踪案,她身为陈韵堂东家的事情险些暴露,沈秋檀曾经一度怀疑过是唐夫人或者是魏夫人。
如今看两人不变的态度,厚重的添妆,或许是自己多想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九月初十晴空新
裴家,裴靖越与裴秀正在下棋。
裴靖越的视线从黑白棋子上移到侄子脸上,问道:“你要去参加齐王的婚礼?”
“是。”
“如此,须知落子无悔。阿秀,你可曾想过……”裴靖越并不赞同,裴家早有立场,即便要改旗易帜也不应该这般明目张胆。
裴秀干脆落下一子:“自然。赵王、楚王还有鲁王大婚,咱们都去道贺,没道理轮到齐王就不去了。伯父,难道不这般想么?”
“你当真……”裴靖越抬头:“局势对你而言,并不乐观。”
裴秀落下一子,目光与裴靖越交汇:“但这一局,侄儿赢的几率大些。”
……
京城去西凉的路上,景色从草木葱茏渐渐转为荒凉。
古道上,萧旸骑马走在前头,烈日和黄沙让他微眯起了眼睛,他侧头与身边并驾齐驱的梁穆歆道:“你应该在马车里的。”
“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你是我的夫,我的天,没有理由你晒着太阳,我却要躲在马车里。”这些天,梁穆歆表现出了非同与京中女眷的果干和强壮,萧旸颇有些另眼相看。
“世子,世子!”从后头上来一小卒。
萧旸问道:“何事惊慌?”
“回禀世子,在咱们的运粮车上,发现了……发现了……”
萧旸一凛:“发现了什么?不必支支吾吾。”
“发现了郡主……”
萧旸脸一黑,策马向后,在后头的一辆马车里,果然见到了藏在了粮食上头的萧昭:“谁许你来的?简直是胡闹!”
萧昭一脸憔悴,因为很难找到小解的机会,所以即便她包袱里有水囊和干粮却不敢多吃,如今俏脸发黄,像是失了水份的花朵,看着哥哥动怒的样子,她舔了舔皱皱巴巴的嘴唇:“哥,你别凶我,我何时吃过这般苦头?你以为我想啊!”
脸上的憔悴并没有掩藏住她眼中的光芒,能在她哥的手底下躲到现在,她很得意。
“我立即派人送你回去。”
“我不!我不要回去!”萧昭从粮食堆里爬出来,因为饮食不济差点栽倒,多亏萧旸扶了她一把,她趁机抱住萧旸的脖子。
下巴靠在萧旸的肩膀上,而目光则落在萧旸身后的梁穆歆身上。
看着这个晒黑了不少的女人,萧昭浮现出一个轻蔑的、得意的、冷谈的笑容。
这个拥抱并没有持续太久,萧旸很快将妹妹推开:“我是去打仗,不是去踏青!”
萧昭眼里冷意和轻蔑退去,看上去天真又勇敢:“我知道,哥,你别赶我走,李琋回京了,之前我……他一定会收拾我的,我害怕,哥,我真的害怕,爹不管事,娘也不喜欢我跟着,哥哥要是再不管我……”
梁穆歆看着她的转变,无端的觉得有些冷,萧昭这个嬗变的女人,她到底想干什么?
“那我送你去你的封地,或者母亲的封地。”萧旸仍不妥协。
萧昭吓得摇头:“不行不行,李琋一定会找到我的,她会烧死我的,哥,听说那小子在西川没少杀人,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见萧旸脸色松动,她继续道:“我只信哥哥,我只跟你在一起。”后一句话饱含了她的真心。
萧旸叹气,不得不妥协,梁穆歆心里一凉。
……
又一日,鲁王打猎回府,听说刘孺人病了,连忙撇下王蕴飞和柳婉言一众妻妾,立即到了春芳居。
锦缎软被里,刘泠玉昏昏沉沉的睡着,原本香气弥漫的屋子里多了些苦涩的药味。
听到人来,刘泠玉睁开眼睛:“殿下,您回来了,玉儿好想你。”
她这话说得情真意切,能从那怪异的石头人手下活着回来,她徒然生出一股劫后余生之感,她确实很想李珝,因为那个时候只有李珝能救她。
但现在回来了,又有些庆幸李珝这一次去打猎耗时特别久,要不然她被那黑衣人抓去的事情就藏不住了。
李珝一听连忙拉了她的手,只觉对方手指纤长根根如玉:“怎么就生病了?好好歇着。”
“嗯。”刘泠玉悄无声息的将手缩回来,那怪异人用刀割的伤口还在,可不能叫鲁王看到:“殿下,下个月齐王大婚,您能带玉儿去观礼么?”
李珝的脸色一凝:“玉儿想去?”
他自己都不甚想去,李琋那小病秧子大婚有什么好看的,何况对方至今还没交出那个可恶的小太监,哼。
但他们是兄弟,他又不得不去。
刘泠玉垂下眼帘,尖尖的下巴我见犹怜,一双眸子泫然欲泣:“妾只是想看看亲王大婚究竟是什么样子,殿下……”
李珝心软了:“罢了,带你去便是。”他知道娶玉儿做偏房是委屈了,不过区区去趟齐王府也不算什么麻烦,大不了将柳氏也一并带上便是了。
……
九月初十,齐王大婚。
前一日下了一场大雨,夜半方停,如今雨后晴空分外透彻。
沈秋檀早早被丫鬟叫醒,沐浴、更衣、挽面、上妆,婆子动作轻柔一丝不苟,可越是有仪式感沈秋檀就越紧张。
要嫁他了呢,李琋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欢喜,一样紧张?
她阻止了婆子要将那金镶嵌红绿宝石的头冠戴在她头上的动作:“等时辰临近些再戴吧。”
太沉了。
她动动僵硬的脖子,山奈连忙过来给她捏起了后颈。
因着李琋的关系,不少人都送来了贺礼,加上赶上吉日来道贺的,小小的沈府挤得满满当当,靖平侯府连同出嫁的沈秋杺和沈秋桐自然也送来了贺礼,但想来充长辈的沈弘则被挡在了门外。
律斗早料到这老不羞会来,怎么会给他钻空子的机会。
“目无尊长!”自觉丢脸的沈弘挣脱了护卫,伸出手指着崭新的“沈府”两个字:“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宾客中传出嗤笑声,谁人不知齐王对靖平侯府的态度,竟然还有脸过来。
鲁王李珝打扮的金光闪闪,阳光下更像是一个移动的金元宝,自从大婚后,他的身体线条更加圆润了。
白净的脸上一双眸子略显阴鸷,他大婚的时候是在冬天,还是个阴天,昨晚那么大的雨还以为今天会是个雨天呢,谁知天不亮就放晴了。
真是天公不作美。
他身边的刘泠玉与平常不太一样。
换作平常,刘泠玉一定紧紧的和鲁王黏在一起,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多得宠,即便不和鲁王在一起,也一定盛装打扮,要与王蕴飞别一别苗头,但今天的她乖觉极了。
不仅穿着简单,且一直低眉顺目的跟在王蕴飞身后,丝毫没有踰矩之嫌,连柳婉言几次搭话想一起挤兑王蕴飞的话茬都没接。
王蕴飞好看的眉头一皱,刘孺人病了一场,转性了?
因为提前送了添妆,所以她直接到了齐王府,以后与秋檀就是妯娌了,自己还要叫她一声嫂嫂。
第二百九十章 吉时到秋檀出嫁
西凉城。
萧旸的抵达确实一定程度上稳定了当地局势。
公事上他从不含糊,也间接导致生活上无法兼顾,比如说跟来的梁穆歆发现即便与萧旸同甘苦也没什么卵用。
因为昨天夜里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同房的借口,萧旸却以没有正式拜堂为由拒绝了。但她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么?显然不是。
她并没有掩藏因为一路风霜日晒而黑上许多的脸,也没有刻意的打扮的花枝招展,反而比在京中之中更加的朴素,能吃苦还耐劳,不抱怨不粘人。
和在路上一样,她会比萧旸更早,帮他准备好洗漱的水,然后和萧旸一起去校场,她使得一手好刀法,连萧旸也忍不住赞叹。其余时候,她不再多出现,但当萧旸有需要的时候,她甚至不惜写信给她在陇右的父亲,请她父亲出兵帮助凉州镇压内乱。
她想,萧旸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总该是明白的。
她梁穆歆连同梁家,可从来都不是无用之辈。
就在沈秋檀大婚的这一天清晨,梁穆歆照常给萧旸端水过去,不想却遇到了花枝招展明媚夺目的萧昭,她笑吟吟的看着梁穆歆:“原来梁姑娘喜欢做丫头啊,天天给我哥哥送水洗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企图呢。”
梁穆歆冷了脸:“就算有企图又如何,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我给自家男人洗衣裳妨碍到小姑你了?”
萧昭怒气伴着委屈一点点升腾,明媚的脸上乌云密布,你当然妨碍到我了!
可她并不敢并不能直说,她冷哼一声,摸了摸自己吹弹可破的小脸:“据我所知,我哥不歧视农妇,却也不会饥不择食的去睡一个农妇。”
梁穆歆眼神变化,最后摸了摸自己的脸,萧昭是取笑自己如同一个农妇?
好想弄死她,她怎么就跟着一起来了!
……
沈府之中,沈秋檀身边并没有太多人陪着,时辰差不多了,陈老夫人和田氏也回房梳洗装扮去了。
“你何时回来的?”沈秋檀没想到邹微能来参加自己的婚礼。
“昨夜刚到,怎么样?够意思吧?给你当娘家人!”邹微换了华丽的女裙十分不习惯:“真是麻烦,到时候我和原亦哥哥成亲,一定不搞得这么麻烦。”
她将一个小荷包给到沈秋檀。
“这是什么?”
“生子方子,早些年我从老头子那里顺过来的,原亦哥哥看过了的,说只可治你的体寒之症,就算不为了孩子也按时吃药。”
沈秋檀听到生子免不了面红,可看邹微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小气了,她想了想道:“我总觉得我这身体好得很,难不成我还真有体寒之症?这方子是我一个人喝还是……两个人都要喝?”
生孩子什么的,又不是女人单方面的事情。总感觉李琋比自己还该喝药的。
邹微端了桌上的一碟桂花酥,不紧不慢的吃着:“都有都有,你们两个都要喝。他的方子是原亦开的,当做给你们的新婚贺礼了!”齐王那弱鸡样子……
“这是……”沈秋檀有些激动。
“不是……”邹微沈秋檀往后一推:“和染香没有关系,就是单纯的调养体质的方子。”
沈秋檀失落的点点头,想想又凑到邹微近前,小声道:“原先生都准备好了吧?”
……
金乌夕沉,转眼到了黄昏,红霞漫天。
外头爆竹声响起,屋里屋外的人都激动起来,是迎亲的吉时到了。
皇子亲王大婚,依例由礼部操办,按照天家规矩和惯例,李琋只需在府中安座等待新妇便可,但李琋坚决要亲自迎亲。
他的母家远在北川府,两位舅舅无召不得进京,这一回也没有例外。
但到场的人并不少,见他换了吉服亲自去迎亲,李珝心里冷哼,看来自己这位六皇兄是真的博爱,要不然如此,谁能解释亲王迎娶一个毫无助益的孤女还要亲自登门。他当初亲自去迎王蕴飞,是迎得她背后的王家,是因为他母妃的强求,要不然,他才懒得游街被人当猴看呢!
……
耳边的热闹让沈秋檀一阵紧张。
两世为人,却是第一次嫁人,她有些理解那些婚前恐惧的人了。
听着喜娘的话,沈秋檀戴上厚重的金冠,以团扇覆面。
山奈兴奋的讲述着齐王如何过关斩将,作的什么诗,比的什么试,沈秋檀全然听不见了,她只看到他一身红衣,肤白如玉,他望向自己的眼神像是炽热的火焰。
沈秋檀的眼眶湿润,所有的紧张都不见了。
她要嫁的人是他,是沈秋檀要嫁给李琋,她心安定。
司仪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沈秋檀终于反应过来,先去拜别陈老夫人和舅舅。
陈老夫人眼噙泪水,口中殷切嘱咐,沈秋檀见了,眼眶再次氤氲,陈舅舅听着老娘的絮叨,轮到他说话的时候,他只顾着擦着眼泪,一个大男人哭得最厉害:“好,好,棽棽要与夫君互敬互爱,互相扶持,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回来告诉舅舅,舅舅给你做主。”
齐王之于其他权贵或许并非高不可攀,但之于陈家,是庞大了不知多少倍的高门,便是将来沈秋檀真被齐王欺负,小小陈家也做不得主,但陈德润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全然发自肺腑,并没有给人自不量力之感。
李琋心中感怀,愈发恭敬和郑重道:“请舅舅放心,我不会欺负秋檀,更不会让别人欺负她。”
“好,好!你们都好好的。”陈德润点头。
红绸连着李琋与沈秋檀,两人起身,沈秋檀跟着李琋出门。
“姐姐!”小长桢扑过来从后面抱住沈秋檀。
沈秋檀再也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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