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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盈香-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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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檀抿嘴一笑,舅舅与母亲并非同母,但记忆中每年腊月里舅舅都会亲自从广陵来京城送年礼,对娘亲对自己都极好。原本这些不过只是自己“梦中”所见,沈秋檀也怕记忆出了偏差,直到此刻见到舅舅本人,悬着的心才放下。
陈德润拉了身后两个少年,介绍道:“这是你大表兄,大名换做延英,矮一些的是你表弟,叫延芳。”
接着又是一通见礼。
陈德润从奶娘手里接过小长桢,眨眨眼睛忍下泪水,不免感慨道:“你长得随你爹,懋懋倒是像你娘多些……”
“正是呢!舅舅一路辛劳,快坐下来喝杯茶润润喉吧!”
沈晏海便道:“到底是亲甥女,这舅舅一来,连你祖父、伯父都顾不上了。”
沈秋檀面色微凝,而后才笑道:“二伯父威严,侄女哪里敢放肆。”
“你……”这话说的,沈晏海不免又想教训,还是老侯爷轻咳一声,他才忍住了。
陈德润眼睛微微一眯,却没有说话。
沈晏泳笑着打着哈哈:“陈兄今年倒是来的早,一路可还顺利?”
老侯爷心中一动,这话他早想问了,往年老三媳妇陈氏还在京中的时候,这陈德润可都是腊月里才来的,今年怎么会提前几个月?
陈德润抱着软乎乎的小长桢,按住他两只想抓自己胡子的小胖手才道:“一来是听说棽棽和懋懋回来了,二来也是为了我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
当然,真实原因还是因为沈秋檀去的那封信,竟然直截了当的问起了姐姐的嫁妆,这说明棽棽在府中过得并不安宁。
母亲知道了,便敦促自己早早启程,一则可以给两个孩子寻访名师书院,二则也能照看到姐姐留下的一双儿女。
“陈兄可是想为两位小公子找书院的门路?”沈晏泳问道,他心中得意,若是如此,这陈家用沈家的地方还多得是,不愁亲娘和媳妇的私库不再度充盈起来。
他好整以暇的等着陈德润露出难色,请沈家帮忙,谁知陈德润只是点点头,便提出了告辞:“老侯爷,过两日我来接棽棽和懋懋去给他们爹娘点一盏长明灯,还请老侯爷允准。”
“这是自然。”老侯爷也等着陈德润开口相求,谁知他会这般云淡风轻,莫非是已经找好了门路?
可沈家正需要陈家的银子啊。
他殷勤道:“贤侄何必着急,这靖平侯府别的不多,屋子倒是不少,若是不嫌弃便安心在府中住下吧,也好让令郎与我那两个孙儿探讨一下学问。”
第一百二十六章 相见相谢不相认
沈秋檀嘴边溢出冷笑,她身后的红豆和白芷红了脸。
又怕又气,老侯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给四房那对不要脸的姐妹机会么?
陈继宗客气道:“家中下人已寻好了宅子,多谢侯爷盛情了。”又与沈秋檀道:“棽棽,过两天舅舅派马车来接你!”
说完也不顾众人的挽留,带着两个儿子潇洒告辞,竟是连晚饭也没有留下。
沈晏泳嘟囔道:“怎么和原先不太一样?”
“正是,珠宝字画没有,银票香篆也没有,只有些占地方又不值钱的广陵特产。莫非陈家不行了?”沈晏海附和道,往年可都是金山银山的往沈家送。
沈秋檀敛衽一礼,并没有隐藏唇边的冷笑:“秋檀告退。”
沈晏泳和沈晏海这才露出了尴尬之色,怎么就忘了还当着侄女的面呢。
……
沈秋檀以为舅舅说过两日,便是要等他们安顿好了之后,谁知不过才第二天,陈家的马车就等在了侯府门口。
沈秋檀匆匆装扮与延年院禀了一声,便带了木香到了门口,从朴实的方顶马车里探出个又黑又圆的脑袋:“表姐,怎么只你一个,小表弟呢?”
“延芳?你怎么来了?”
陈延芳被拽了进去,陈延英探出头来:“表妹且带上小表弟一起。”
沈秋檀见他神色郑重,忙吩咐木香回去将小长桢抱了过来。
小长桢睡得不踏实,睁开眼见抱着自己的不是姐姐也不是奶娘,便哭了起来,谁知木香偏是个急性子,见小长桢哭更着急见到自家姑娘,如此更是越跑越快,等他们到了门口的时候,小长桢已经哭累了,其他各院子的人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王氏消息最灵通,倒是也没有拦着,只好心的让沈秋檀多带些家丁、婢女。此刻,那家丁婢女中为首的翠玉笑着与沈秋檀道:“九姑娘,带上我们几个吧!也好有个照应。”
沈秋檀接过弟弟还没等说话,便见陈延英探出头来:“这位姐姐可是不放心在下?”
语气听着随意,却隐隐透出些威严来,若非翠玉知他不过是个商贾之后,想必会被唬住。
“表公子说的哪里话,不过是我们姑娘和公子年纪还小……”翠玉绞着帕子。
沈秋檀淡淡道:“不必了。又不是第一次出门。”说完便放下了帘子。
看着马车稳稳而去,翠玉皱眉啐了一口,又叫身后的两个小厮附耳过来:“跟好了,看看那马车去哪儿!”
跟踪总不如光明正大的跟着便宜,可也没法子。
马车外面看着朴实,内里却十分宽敞舒适,陈延英逗着已经不哭了的小长桢,沈秋檀笑着问:“表哥让我带着懋懋,莫非有什么缘故在里头?”昨天舅舅已经见过懋懋了,今天应该不急着再见才是,毕竟弟弟还未满周岁。
那陈延英却是唇角微扬,恰如春风:“妹妹去了便知。”
他穿着月白色蜀锦圆领澜衫,一副落拓学子模样,但眉目温润、笑意清浅,不过十三岁年纪,就有了一副谦谦君子形容,沈秋檀转过头来,心中暗道舅母长相定是不差,要不然也不能将舅舅的基因改良成这般斯文俊秀的模样。
陈韵是家中长姐,但子嗣艰难,以至于陈延英比沈秋檀还大了快两岁。
“表姐,你跟我说说京城吧,还有那个白鹭书院!”陈延芳今年八岁,与陈延英的柔和雅致不同,倒是随了舅舅的方脸宽额,虎头虎脑的。
“小心!”
几人正说笑着,忽然陈延英将沈秋檀往后一拉,可车虽宽敞,要动起来却有些逼仄,本来在给弟弟擦口水的沈秋檀被陈延英扯得一退。
而马车里赫然多了一只红尾巴的大松鼠。
“小红!”沈秋檀脱口而出,想捂住嘴已经晚了。
“表妹认得这鼠儿?”陈延英问道:“它这条红尾巴倒是难得。”
“呵呵。”沈秋檀暗怪自己没藏住,应该装不认得才是,小红这般通人性万一被那位王爷瞧出来怎生是好?
“吱吱吱!”小红跳却不管沈秋檀心中所想,见沈秋檀不为所动,一会儿跳到沈秋檀的肩膀上,一会儿扯扯沈秋檀的衣摆,那意思似乎是要拉着沈秋檀走。
她急道:“表哥,这小家伙瞧着机灵的很,想必是个有主的,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将它放出去吧,免得招惹麻烦。”
陈延英点点头,陈延芳嘴里塞了满满的水晶饼,支吾道:“我看这小东西喜欢表姐的紧,表姐要是喜欢,不如自己养着,若是个有主的给些钱便是!”
见他一副财大气粗土财主进城的模样,沈秋檀心里苦笑,就算喜欢买得起她也不敢买啊!
小红焦急的拉扯着沈秋檀,见沈秋檀怀里抱了个娃娃更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沈秋檀却想着她身上足足挂了四个味道浓郁的香包,好似行走的香料铺子,就算是那齐王来了也闻不出来,也不知小红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马车拐了个弯儿,停在一颗老槐前,陈延英亲自提了松鼠尾巴交给车把式,小红吱吱叫个不停,满腔都是哀怨和委屈。
沈秋檀脸上讪讪,忍不住掀开了车帘。
秋风习习还带着夏日的燥热,街上行人不多,日光穿过老槐树零星的几片黄叶,好似整个树冠上都镀上了一层金光。
槐树下的少年依旧是一身黑色的锦缎长袍,腰间也依旧挂着黄玉小猫的配饰,只是小猫的旁边多了一只通体红润的胖松鼠。
小红一见李琋,“吱吱”两声便跳到了李琋肩上,而李琋看着眼中闪过惊惧的沈秋檀,嘴角微微一勾,很快又恢复了漠然。
糟了!他是不是认出自己了!
愁云将沈秋檀笼罩,她瞪大眼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小哥哥变成了复杂的皇子,还见过自己变猫的过程……如今又通过小红找到了自己……
他不会要捉妖吧?
怎么办,怎么办啊!沈秋檀束手无策起来。
结果李琋只是站在那里,然后对沈秋檀拱了拱手,郑重道:“多谢。”
他的声音很轻,沈秋檀眨眨眼睛以为是刮错了风,李琋不禁莞尔:“保重。”
说完转身离去。
我自己的前世今生都说不清楚,就算你是妖,也是救过我的妖,我怎么会恩将仇报?
黑脸护卫秦风跟了上去:“殿下,小红这回失手了,小胖还是没找到。”
李琋没有说话,秦风又道:“方才车里的便是沈家九姑娘了,上回湖中救人的那个也是她。”
“嗯。”李琋喉咙里应了一声:“以后不用跟着她了。”
“为何?”秦风不解:“可是赵王还有裘太监不会无缘无故的跟着她,我们跟着她总能摸清楚赵王想做什么。”
李琋停了下来,回头看着秦风:“所以,改跟踪为保护。”
第一百二十七章 是亲人终得团圆
沈秋檀缓缓放下车帘。
似乎有什么东西结束了,又有什么东西开始了。
她抓不住,她甚至说不清楚。
他说“多谢”,是谢当年在晓月湖救了他,还是在赵王府救了他的两个侄儿,前者算是救命之恩,后者,他当初身为照看两位皇孙的人,若是两位皇孙出了事,他也拖不了干系。
所以,他应该是谢后者吧?
沈秋檀心里想着,毕竟自己回到京城以来变化颇大,尤其是吃了五色椒之后,和当初济北州的模样不说脱胎换骨却也翻天覆地,如此,自己根本没必要害怕他,自己都差点没认出他来,他能认出当年的自己才怪!
陈延英靠在车壁上,见沈秋檀一会儿紧张、一会儿害怕,一会儿又是叹气,最后干脆闭上眼,任凭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彻底掩藏心底情绪,便也跟着闭眼假寐。
马车晃晃悠悠直接出了城,沈秋檀恍惚了半日,待马车停下才发现已经出了城。
“莫非今日就要给我娘点长明灯?”沈秋檀暗怪自己被齐王吓破了胆儿,竟然这般疏忽大意,若非是陈延英带着,她都以为遇到了人贩子。
陈延英见她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全是警惕,再联想壮儿的话,这位小表妹以十岁稚龄照顾小表弟至今,侯府上下又是那般形容,委实不易。
难怪会处处警惕了。
“棽棽勿慌,且随我来。”陈延英软和了语气。
木香警惕的跟着沈秋檀,只见马车停靠之处不是寺庙也非道观,反而像是一处农庄。
田中稻米叶舌披针、稻穗紧实,将稻杆压得微微弯曲,田边树木葱茏,一棵粗壮的银杏树扇叶细密,恰有清风吹来,金色的小扇随风坠地,颇有几分摇曳之态。
沈秋檀歪着脑袋躲着怀里弟弟的小胖手,心里却还是摸不透陈延英的意思,他把自己带到这里来,舅舅是知情的吧?
这……是哪里?
就在她紧绷着身体,陈延英摇头失笑中,前面半旧不新的大门,开了。
“我的棽棽……”一群婆子丫鬟簇拥着一个五六十许的老妇人立在门口,老妇人眼中盛满了期许,却不敢再往前一步。
沈秋檀动也不动,鼻尖一酸,泪水便滚落下来:“您……是外祖母?”
老妇人梳着利落的圆髻,发间只插了一支鸿雁纹白玉梳,身上是素白的暗纹团花褙子,衬得她高挑利落。
沈秋檀没有见过外祖母,却能一眼认出,因为外祖母和娘长得太像了,不过娘亲温柔,外祖母看着利落些。
外祖母竟也来京城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舅舅如此焦急的就将自己接了出来,还要带上懋懋。
陈家老夫人姜氏点点头。
抱着弟弟预备下跪的沈秋檀被一把扶住,姜氏上前两步,一把将姐弟两个搂进怀里:“我的儿啊!我的儿!”
“祖母,见到表弟表妹合该高兴才是,我们先进去说。”陈延英劝着,陈延芳也从旁附和,一家子这才进了院子。
……
靖平侯府,延年院。
对于陈德润的到访,老侯爷沈弘很是意外,这不是昨日里刚见过,今日怎么又来了?
他客气道:“亲家贤侄快坐。”
同时心里也有些暗喜,莫非昨日里当着孙子孙女的面不好意思开口求自己,所以才选了这个时候?
“不瞒侯爷,我预备在京中长住,所以也想接棽棽和懋懋过去小住一段时日。”陈德润习惯开门见山。
竟不是为了他那两个儿子的事?可小住小住,三五日也是小住,三五个月也是小住。沈弘沉吟不语,陈德润什么意思,前脚刚把人接走立即送回来,后脚就说要长住。
“陈某只有这一个姐姐,姐姐又只余下这一对儿女,侯爷是他们的祖母,在下也是他们的亲舅舅,还请侯爷行个方便。”
老侯爷仍旧沉吟不语,懋懋倒是还小,但棽棽过不了几年就要议亲了,老婆子愚蠢,以至于道现在棽棽和家里还不亲近,若是再不趁机培养感情,将来等棽棽嫁了,怕是也不会向着娘家。
所以,他也直接道:“这恐怕不妥。”
“呵,听说前些日子府上遭了贼,连贵府老夫人的嫁妆都被贼人摸了去。”陈德润抿了一口茶,四方脸上仍旧是一脸憨厚:“不知我姐姐的那些嫁妆可还安好?”
老侯爷面露不快:“你这是何意?你陈家既然同意嫁妇,又陪送嫁妆,如今两个孩子还活着,断没有娘家过问出嫁妇嫁妆的!”
三媳妇的嫁妆连同铺子早都十不存一了,安能由着这厮过问?不过,这陈家一介小小商贾,竟然与侯府叫板不成?
“侯爷说的是。”陈德润拱拱手,十分赞同的道:“不过棽棽眼看也大了,这管家事宜也该学起来了,晚辈本无别的意图,不过想着选几家铺子叫棽棽接过去练练手,但若是侯爷或者老夫人已经有此安排,那边算晚辈多嘴了。”
他的自称变了又变,老侯爷却浑然未决。
陈家的铺子?老侯爷看着面色如常,心里却早早盘算开了,广陵陈氏的生意果然早早的做到京城来了,可恨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若是棽棽去管陈家的铺子,自己倒是可以借着关心孙女,从而……
主要是瞧着陈德润的架势,人已经被他们接走了,想必不会再送回来。
更重要的是,现在家里正缺钱呀!
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将家里的钱财掏的没剩多少,偏偏那些钱来路不明,自己也不好去抱关。
陈德润心中冷哼,脸上却愈发的坦诚:“侯爷也不比太在意,孩子还小,这偌大的侯府也不适合叫一垂髻小儿插手,侯爷只管将她娘留下来的庄子铺子交给她,试着打理便是。”
老侯爷终于变了脸色,欲言又止。三儿媳妇的陪嫁铺子,早都……
“既如此,我明日便将棽棽姐弟送回来便是。”陈德润再接再厉,作出告辞状。
“哎,贤侄且慢!”老侯爷留客,陈德润坐了回去。
只见老侯爷轻拈胡须,一脸犹豫之色,等时间差不多了,才道:“贤侄与懋懋姐弟多年未见,确实该好好叙叙天伦,沈某也舍不得孩子,但却不想让亲家饱尝此等痛苦……”
“唉,罢了,那就先让他们姐弟跟着贤侄小住一段时间吧,不过逢年过节还是要回侯府的。”
“多谢侯爷。”
陈德润起身道谢,老侯爷面露不舍,真真的一个两厢完满。
第一百二十八章 数九寒天无雨雪
永昌十四年,腊月十九。
正是数九寒天时候,京畿之地却无半点雨雪。
散朝之后,公卿百官陆陆续续的出了太极殿,高赟的脚落在最后一阶汉白玉石阶上,忽而被人叫住了。
“高大人留步。”
高赟驻足回眸:“梁大人有何赐教?”
“借一步说话。”梁衡骏拉着高赟刚走没几步,后面又忽然冒出个裴靖越:“两位大人这是去哪儿?”
梁衡骏回头,鼻孔冷哼一声,吹得花白胡子一阵乱颤,拉着高赟走得更快了。
只是他已经六十多岁的年纪,自是比不上不到五十岁的裴靖越。
“梁大人何必如此着急?”裴靖越阻住高、梁二人去路:“两位大人可是为这连年的天灾忧心?”
“哼!老朽比不得裴大人管天管地,还有高枝儿可攀。”梁衡骏本为太子少傅,太子还在的时候自然是四平八稳,但如今太子薨逝,梁府早已门可罗雀,这梁衡骏的脾气向来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他最看不上墙头草裴靖越。
裴靖越脸上讪讪,因为玉芙的丑事爆出,也渐渐暴露了裴家与赵王的关系。有所得必有所失,原先的清流无势,如今投靠了赵王,腰杆子又不直。
此刻多数官员已经离去,只剩余少许当值的太监和巡逻的戍卫,裴靖越压低声音:“裴某只是想提醒两位一句,若是两位想要彻查那物的下落和淮南道的贪污案,切忌轻拿轻放。”
说完不再理会高、梁二人,扬袍而去。
拔出萝卜带出泥,满朝勋贵、地方豪强,一环扣着一环,这件事牵扯实在太广,所以就算是赵王不知会,他也要找高赟说道一二。
“哼!谁要你假好心!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在他看来,赵王再如何的众望所归,但只要一日不是太子,裴家的立身就一日不正。
“唉,梁大人何必与他置气。”高赟劝道。
梁衡骏跟着叹一口气:“自三年前济北、济中大旱,到如今旱灾已经横扫我大宁全境,天灾跟着人祸,若你我再不为,我大宁江山危矣。”
“照我说,那淮南道的贪污案就应该彻查!还有当年往济北济中运粮的纵火案也该一并查清才是!”
梁衡骏义愤满怀,一直说的不停:“更有那个阻塞圣听的阉宦!”
高赟笑眯眯的没有接话,自己是先太子岳父,却不想再将己身献于储君争夺的漩涡中。梁大人是东宫属官,自己却是中书令,他拉着自己高喊要为国为民去尽忠,但实际上如今能行事的只有自己。
可自己凭什么当这个出头鸟?
“唉,太子殿下怎么就去了啊!”梁衡骏捶胸顿足。
高赟变了脸色,太子李珒的薨逝让时局更加动荡,也让高家盛极而衰。
但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人家,多半难以善终,高家能借此机会蛰伏起来,未尝不是好事,只是苦了自己的女儿和外孙。
“高大人!老朽说了这么多,你究竟是作何想?”
高赟笑了笑:“梁大人莫急,此事自有严大人在,毕竟他才是尚书仆射。”
大宁虽然不立宰相,但人人皆知尚书省、中书省和门下省的长官都是实际上的宰相阁臣,只不过因着太祖皇帝当年出任过尚书令,其后才无人敢担当此任,但没有尚书令有两位仆射也是一样的。
“你这是不想管了?”梁衡骏大惊,惊中带怒。
高赟是先太子的岳父,他与高赟又同朝为官多年,他因敬重高赟的人品,才与他喋喋不休,但没想到高赟竟满口推脱。
“梁大人此言差矣,高某在其位自然要谋其政,只是光咱们两个也是孤掌难鸣啊!”高赟笑意不减:“时辰尚早,不若我们去拜会下严大人?”
严茂将身为群相之首,找他论道倒也是应有之义,梁衡骏点点头:“如此甚好!”
……
腊月廿四,京郊香章田庄。
外形朴拙的三间小屋里,有两间都亮着灯,白芷和红豆两个正在整理明日禫祭用的经文、线香等物,房中炭火丰足,便开了窗户一角通风透气。
凛冽的寒风透过窗角吹了进来,又干又冷。
紫毫笔吸饱了墨水,沈秋檀深思良久,终于提笔落字,爹娘的祭文她要自己写。
永昌十二年的九月廿五,是懋懋的生辰,也是爹娘的忌日。
到今年的腊月廿五,也就是明日,二十七个月的孝期才算过去,禫祭之礼自然不可少。
门被打开,沈秋檀忙站了起来,笑着道:“外祖母!”
“见你这里灯火还亮着,过来看一看。”
陈老夫人姜氏身后的刘妈妈端着一白瓷小盏,然后放在沈秋檀的书案上:“京城天气干冷,姑娘喝些梨汤润润喉。”原先她在广陵,可没有遇到这么干冷的冬天。
“多谢刘妈妈。”这一年多,沈秋檀一直住在庄子上,而外祖母竟也一直没有回去,沈秋檀知道,外祖母这么做都是为了多看顾自己和弟弟。
至于沈家人倒是来过几次,老侯爷和两个儿子都拉不开脸面,所以小杨氏又出马了,没客气几句就开始哭穷。
姜氏早有预料,只来一次给一次银子,但每次给的都不多。
沈秋檀喝了梨汤,笑道:“又到年底了!等后日表哥表弟从书院回来,咱们这庄子可就热闹了!”
陈老夫人笑骂道:“怕是又想着淘气了吧?你弟弟都比你斯文些。”
所谓三岁看老,小长桢小时候爱哭鼻子也爱笑,如今两岁多倒是少笑了,只是他小小年纪,偏偏端肃着一张小脸,别人看了只觉更加好笑。
送走外祖母,沈秋檀洗漱就寝。
窗外寒风呜咽,天干物燥,她桌上便放了满满的一壶水。
去年舅舅携外祖母赴京,一路并不平顺,耗费了比寻常双倍的时日,皆因那时候路上就有不少流民了,流民聚而成匪成患,当时不显,但今岁旱情不减,想必各州县情况,早都超过了寻常的匪患了。
京中虽还是一派歌舞升平,可大宁怕是不那么安稳了。
沈秋檀心中有些惴惴,想到空间里遍地的麦子、果蔬和香料,以及屯了不少的粮食,才觉得踏实了些。
冷月无声,沈秋檀辗转反侧终于睡去。
忽而,窗户被打开了,一个黑影灵活的窜了进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月色沉故人夜访
沈秋檀一下子坐了起来,头有些晕,胸口还有些恶心,却仍旧努力从中空的瓷枕中摸出一把斧头。
锐器相交,刺耳的金石之声在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和刺耳,但睡在隔壁的白芷和红豆竟丝毫未觉。
月光透过窗棂,那黑衣人身上洒满驳杂的光亮,显得诡异又莫测。
沈秋檀细看其身形,是个男人,好似还有些熟悉。
“鼠辈,竟用迷香!”沈秋檀喝道。
“你身上又是什么香?”为何有些熟悉?
沈秋檀和那黑衣人几乎同时开口,沈秋檀暗怪自己问些废话,这么大动静没人来,恐怕不光是白芷和红豆被迷晕了,想必外祖母和弟弟那里也是这般。
舅舅回广陵前已经安排了近百的护院,看如今架势,护院们应该已经全部被控制住了。
好大的手笔,来人究竟是谁!
此前,陈德润又为沈秋檀请了武术教习,以沈秋檀如今的身手,寻常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然而在过了几招之后,沈秋檀竟然觉得招架吃力。
身上有些软,力气都使不出,是迷药的作用。
药效上涌,视线越来越模糊,手上动作也越来越慢,沈秋檀狠下心来咬了自己的舌尖,好痛啊我靠,今夜不将这黑衣人弄死,誓不罢休!
“没用的,你果然还是那位沈九姑娘。”
沈秋檀一愣,这个声音……
“你是……萧旸!”
黑衣人收了剑,自己扯下蒙面的黑巾:“沈姑娘好记性,也好坚韧的意志。”
他本来带了迷药的解药,没想到沈九的意志能抗住迷药,如此倒是省了。
“阁下深夜至此,又弄这般阵仗,不知有何赐教?”沈秋檀抱着斧子,另一只手摸到了桌上的茶壶,将一盏冷茶全部灌进喉中,脑中才觉得清醒了些。
药效这么快就消了?
“放心,不过是加了些安神的好物,对你家人没什么害处。”
“哦,这么说我还要谢谢萧世子呢!”她一手抱着斧头,一手拎着茶壶,坐到了靠窗的塌上,然后把窗户一开,迎着猎猎寒风淡淡道:“说罢。”
萧旸看着眼前这个圆乎乎软绵绵的,又冷冰冰的小姑娘,心中不禁和三年前的相见做了个对比:“这京城的风水真是养人,若非姑娘风姿不减,萧某都不敢认。”
“呵,萧大人莫非是来叙旧?”自己如今模样和当初在济北州确实天壤地别。
萧旸跟着坐到了塌上,逼得沈秋檀又往旁边靠了靠:“我且问你,当年你父亲都给你留下了什么?”
“一个弟弟,一块木牌,一荷包饴糖。”沈秋檀态度良好,实话实说。
“可有账册?”萧旸知她不会乖乖就范,不如单刀直入。
账册?不是早都给他了么?怎么还要账册?沈秋檀鼓着圆圆的腮帮子,面露不解。
“那小花猫是你养的吧?”
“哪一只小花猫?山庄安静,前些日子表哥确实带回来两只小花猫。”不知何时,沈秋檀丢了斧头,换了把芝鹤延龄的团扇轻轻摇着,总做舒缓柔和,十分的娇软淑女,好似刚才拿斧头的人根本不是她一般。
萧旸的嘴角抽了抽,硬邦邦的道:“何必顾左右而言他,你知道我问的是哪一只。”
“可我确实不知啊!”沈秋檀一脸的诚恳,月光下一双眼睛灿若琉璃。
“不要与我耍花招,如今你的弟弟、外祖母,包括你那表哥表弟的生死都在我一念之间。”
沈秋檀又想拎斧子了,可终究还是忍了。须臾,她眼中的怒色缓缓平静,嘴角露出两个小梨涡,她笑了:“你不会。”
萧旸轻哼一声。
沈秋檀慢悠悠的道:“世子十岁投军,十一岁远赴边关,十三岁率领三千将士大败乌古斯部三万敌军,扬名凉州,也扬名天下。”
“至十五岁,世子已经是京畿十六卫的千牛卫大将军,到如今更是虎踞一方的节度使大人。”
沈秋檀小心的看着萧旸神色,见他没有打断又缓声道:“盛名隆隆,放眼大宁,其他同辈只能望世子项背,却不能赶超。”
“然而,有多大的名声也就有多重的负累,何况每一个战功都是用累累白骨垒砌的。”
萧旸变了脸色就要开口,沈秋檀不给他机会:“世子如今不过二十有三,刀枪之下却有亡魂千万。可秋檀认为,世子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沈秋檀的眸子更亮了,好像天上的星辰都归于其中,她下了木塌,定定的看着萧旸:“我敬重世子是个英雄,为保大宁安宁披肝沥胆,不计后果,所以,即便如今世子以我家人性命做要挟,我仍旧相信大人不是滥杀无辜之辈。”我外祖母和弟弟,可都是良民的。
好歹她也在他身边做了好久的肥兔子,萧旸此人,若说他心狠手辣绝不为过,可他也军令严明、克己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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