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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恩-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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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氏横眉一轩,手掌猛拍在桌上,怒道:“事关旁人清誉,岂可妄动口舌?”
“你这丫头……怎这么不知轻重。”韶秀慌里慌张扯起簟竹来,簟竹吓得手脚发软一般,几乎半倚在韶秀身上。
阮氏嘴角微勾起,冷厉的眼睛看着沈寒香:“这丫鬟搬弄是非,倒是该重重责罚,既然是你院子里的事,我看你也是个有主意的人,你便自行处置了罢。”阮氏按住紧蹙的眉头,摆手称是乏了就去睡。韶秀被留下来,沈寒香自在椅上坐着,不住口喝茶。
早有人扶桂巧起来,簟竹被韶秀扶起来又跪了下去,双肩塌着,埋着头,一副惊弓之鸟的可怜样。
“姑姑,照府里规矩,这样的事都是怎么处置?”
簟竹肩膀抽搐,身体打颤。
“平常诬赖偷摸的事虽不常有,也都有过,等刑处之。”韶秀冷冷看簟竹,其实心里也大为疑惑,今日之事,其实并非簟竹告密,乃是她韶秀姑姑一人的主意,只不过不知道沈寒香竟不是个软柿子。打错了算盘她现心里也正犯嘀咕。
“既然是我来处置,那么,这规矩改一改。”沈寒香放下茶碗,想了想说,“原本桂巧是要被逐出府去的,要是我这治下不严之罪成了,姑姑本来预备拿我怎么办?”
韶秀一愣,忙道:“奴婢不敢。”
沈寒香噙着笑,“姑姑按规矩办事,谁也不敢说您什么,我不过白问一句,姑姑莫要害怕。”
韶秀咬咬牙,恭敬地低着头回,“若是沈姨娘院里的通房私通外人,姨娘是主子,自然不能体罚,罚一年的月钱也就是了。”
“那就一年的月钱罢。”沈寒香便道,起身向簟竹伸出了手,“这一年你可要白做工了,这样的处置你可服气?”
簟竹犹自不敢相信,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顿住,沈寒香抓住她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笑道:“一点小事,也劳夫人大驾才是不好,累得夫人也乏了,府里下人指不定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传成什么样。”沈寒香转脸抬眼,看韶秀,“将来这样的事还是越少越好,姑姑有主意有分寸,一府之中,还是和和气气的好。您说是不是?”
韶秀脸色铁青,也只得低头称是。
回到自己屋里沈寒香是真的累了,靠在榻上歇足半日,才觉精神稍好些。彩杏煎药来,她吃了,就坐在榻上发怔。
没一会儿,簟竹进来,沈寒香懒洋洋靠着,正要说话,那簟竹猛在她跟前跪下,端正磕了两个头。
“要为着今日的事谢我,大可不必,我知道不是你。”沈寒香神色疲乏。
“奴婢有要事要告诉姑娘。”簟竹说。
“你起来说。”沈寒香不喜欢人跪着,她自己家没这个规矩,她娘常常说,下人也不过是做买卖,买他们为你做事,却不是买了这个人。
“本来今日奴婢可以不蹚这滩浑水,无论夫人要处置巧姐还是姑娘你,都和奴婢没有半点相干。”
原是邀功来了?沈寒香心道,从个彩釉小盒中拈起枚西梅入口,微微笑道:“你做得很好,让每个人都找着了台阶下来,莫不是为了我?”
“做奴才的,忠于自己的主子是份内之事,但奴婢其实有所求……”
簟竹脸色绯红,咬了咬嘴皮,方才踌躇百般地吐露真言:“奴婢打小跟着小侯爷,至今已有十数春秋。桂巧是夫人赏给小侯爷的,按照例制,将来少爷的嫡妻嫁入府中,通房丫环都可做了主子……”
沈寒香从前听说侯府之中勾心斗角小心眼多,都当做是耳旁风,她爹那么多房姨太太,也没见她们打起来。她却忘了,侯爷的夫人是有品级的,自然有一个嫡妻身份尊贵,府里的丫鬟小厮也能凭着嫁娶之事脱胎换骨。
“这事我做不了主。”沈寒香放了彩釉盒子,看了眼簟竹,“你心里自然想,我是怕多个人来分走你们少爷的宠爱。”
“奴婢不会……要是姑娘成全了奴婢,奴婢今后就是姑娘的心腹,舍命为姑娘办事。”
沈寒香摇了摇手,“我也不要谁替我卖命,怎么动不动就要舍了性命呢?大家安安生生过日子,我这条路行不通,你可以自己告诉你家少爷,你动了心,想给他做老婆。但这个人情不能我来做,我也不会去说,要是我去说了,那才辜负了他待我的心意。”
簟竹眼圈通红,声如蚊讷,“奴婢真的没有半点与姑娘争宠的意思,奴婢只想要个身份而已,桂巧可以,为什么奴婢不可以?”
“桂巧是夫人给的,是夫人逼着孟良清要的,他心里不愿意。就算有一千个人一万个人要逼他行事,这一千一万个人里也不能有我。”沈寒香头顿了顿,微微侧转,听见窗外下起雨来,叫簟竹坐到自己身边来。
簟竹本来不情愿,但还是坐了过去。
“你冷吗?”沈寒香起身推开窗户,问簟竹。
簟竹神色黯然摇了摇头。
雨水从屋檐上落下,串成一串一串流光溢彩的细珠。
“你也不要害怕,你这份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除非你自己想好了,要告诉他。”沈寒香想了又想,摸到簟竹冰冷的手,握在掌中,坦诚道,“若说我半点也不在意,那便是作伪了。我不是宰相,肚量小得很,撑不了船。你肯来求我,便是对我有一份信任,我也不会阻止你喜欢他。你想求一个身份,真正该求的人不是我。”
一丝微光在簟竹眼底点亮,她小声问:“我还能告诉他么?”
情切之间,她连自称都忘记了。
“只要你想,谁还能封住你的嘴巴不让你说么?”沈寒香微笑着说。
“……姑娘是个好人。”簟竹眼圈儿红得厉害,有些羞怯地低下头,娇小的鼻翼微微扇动,半晌方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定主意道:“奴婢不会再提这事了。”
沈寒香摇了摇头,想说她并非这个意思,簟竹又道:“桂巧是夫人的人,姑娘不该把她留在这里,夫人不喜欢姑娘。”
沈寒香目中幽幽,望向无边无际的夜幕,叹道:“等他回来就好了。”
“少爷一时半会回不来……”
沈寒香秀眉微蹙。
“奴婢听福德和白瑞私下谈起过,本来没听去多少,但福德爱喝酒,稍一醉,经不得人激,奴婢只不过说了句白瑞大哥才是少爷的心腹,少爷什么都告诉白瑞大哥。他小子就把什么都吐了出来。”簟竹眼睛发亮,忽反手紧紧握了住沈寒香的手,“少爷是真心待姑娘好的,要是他待奴婢有待姑娘万分之一的心,奴婢死也心甘了。”
簟竹又忙摇头,“奴婢不是要和姑娘分什么……”
“孟良清为何一时半会回不来?”沈寒香定了定神,便问。
作者有话要说:
☆、八十七
原来像官宦人家娶妻是有定制,孟良清的父亲孟梓光位极人臣,他的嫡妻必定出自朝中显贵,便是郑书梅的父亲如今已及光禄大夫之职,也做得他的侧室。
“并非是委屈了郑家的女儿,而是要让她做少爷的嫡妻已算是抬举了郑家。”
沈寒香不知其中这许多弯弯绕绕,想必孟良清当初想要娶个寒门女,也早已铺好一条路来走。
“但要是能得皇上亲自指婚,出身便没那么要紧了。”簟竹顿了顿,窥沈寒香脸色。
沈寒香道:“也不是全不要紧罢,天子何等人,要让他肯指婚,想必也得是宦门千金。”
“正是。”簟竹又道,“不过小侯爷与三皇子一块儿长大,比手足兄弟都亲,三皇子的生母林贵妃正得宠,要是林贵妃肯帮一把,收个义女却也不难。”
沈寒香一点头,簟竹话锋一转,“但林贵妃与严相又有千丝万缕的干系,郑家与严家乃是亲家,所以少爷本想先将姑娘写进《女德》,书成之后,呈给天子,再看怎么求天子赐个婚。那会儿姑娘的父亲还在工部,勉强过得去,后来……”
后来沈平庆过世,沈家便从末等降成了末末等。
“所以少爷便亲自去求皇上,皇上正在用人之际,老爷在朝中向来只管兵,不管事,孟家以正立身,从不参与党争,也不偏帮任何一位皇子。少爷因身体羸弱,在朝中挂着闲差,他要为皇上办事,就要一点一点将差事往自己身上揽。”簟竹说了一大通话,有些渴了,沈寒香递给她茶,她便猛地灌了一碗,为难道:“这些事奴婢不懂,但福德说,少爷这么做,成了朝中不少人的眼中钉,皇上要铲平了一批人,再拔拉起来自己人,不是那么轻易的事。而少爷去军中,无疑是皇上要分老爷的权,父子之间,说不得也会因此生出嫌隙。”
“所以他才要频频离开京城……”
“是,孟家的军队除驻扎北方边防,南方也有不少地方军,只不过都是孟家一代接一代老侯爷们带出来的。到了这一代,还不知道有个小侯爷,因少爷从不管事,老爷正当壮年。”
冷风吹雨拍窗,沈寒香打了个哆嗦,爬起来关上窗户。
那天晚上,沈寒香在床上辗转来回,难以入眠。到了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身上衣衫已尽沾湿了,迷迷糊糊睁眼,叫人进来。
彩杏扶着她起身,替她擦了擦手臂和手心,热气敷在面上,她才清醒过来,即刻下床给孟良清写信。
但提笔又不知从何写起,叫孟良清回来吗?但凡她要是个稍上得台面的官员的女儿,不要说二三品,就是四品的侍郎,孟良清也不必这么拼命。沈寒香也不是怨恨自己的出身,却头一次觉得门第是一把大枷,让人喘不过气。
猛地撂开笔,墨汁溅在彩杏手背上,沈寒香已起身,取下斗篷,带上彩杏和三两,白瑞、福德也跟出府门,她要去别院,出门时看见桂巧正在廊檐底下坐着纳一双鞋面。
沈寒香改了主意,走回去,看了眼她绣的东西,是一对开得正好的并蒂莲花。
桂巧放了手中活计,才要起身,沈寒香按住她的肩膀,随口道:“别起来了,我看一眼,这就要出去。”
桂巧低眉顺眼地又拿起她的活儿。
“近来我身子不大舒服,林太医总说是我身子弱,我哥给找了个大夫,从前我吃他的药挺见效,今儿去请他给我把把脉。”说完她就走,也不去管桂巧做出来什么表情。
桂巧呆坐了会儿,看着沈寒香的背影没入门外,才放下针线。她淡淡的两道眉毛轻轻皱起,抬头望见四方的院子,天上浮云,耳畔犹如又听见那人意气风发的声音——
“不管你是谁的人,我要定了你!”
她的耳朵被这虚幻的响声震得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回过神来时,是一个小丫头在说:“韶秀姑姑说请巧姐即刻过去一趟,有事相商。”
桂巧起了身,行动略有些迟滞,朝她的婢女春萌吩咐:“收一下,别动乱了。”才跟丫鬟出门。
沈柳德到别院时,赶得满头大汗,嘴里咋呼着:“急吼吼叫我来,究竟有什么事,我外甥没事罢?”
此时沈寒香正叫人收拾院子里最晚的一波桂花,铺了一地金黄。前夜下过雨,今日却艳阳高照,她揣着手,头也没回。
“没事就不能叫你来了?”蹲在地上的沈寒香起身一见沈柳德身后跟的人,就愣了。
一位是给她把脉的徐大夫,还有一个确实出乎沈寒香意料之外,她稍欠了欠身,“陈大哥怎么得空,也过来了?”
沈柳德一抹汗,喘气道:“还不是怕有什么要紧事,我说不上话。”
“又不是龙潭虎穴,你穷紧张什么。”三人说话间进屋里,茶上来,沈寒香才让徐大夫把脉,照例是开的安胎药,她肚子里的小东西没什么事。
陈川眼神在她腹间停留了片刻,旋即移开眼,笑道:“还没给妹子道喜……”
“将来自要找你讨礼的,眼下还用不着。”沈寒香一手搭在肚子上,脸上浮现将为人母的淡淡喜悦。不过她脸色不太好,昨夜睡得不好,这时仍觉疲乏,朝沈柳德道:“等下个月,我寻个由头,搬来别院住。”
沈柳德脑中警铃大作,坐立不安地站了起来,搓着手道:“我还没问你,侯府里出什么事了么?怎么要到府外找大夫?”
沈寒香看了陈川一眼,“陈大哥还没好好逛过别院,我叫个人领你转转。”
“你忘了我们在关外,几次都是我救了你的性命吗?你这条命一多半都是我救下的,还有什么当着我的面不能说的吗?”陈川急道,一手紧攥着。
沈寒香踌躇片刻,陈川帮过她的忙不计其数,为人可靠自是毫无疑问,但毕竟是夫家的事,告诉他总有些不妥当。但又见陈川神色苦闷,只觉得要是不让他知道,又辜负了陈川对她的诸般照顾。
“那我便说了,只不过出了这道门,你二人半个字也不能说出去。”沈寒香顿了顿,注视沈柳德,“陈大哥我不担心,倒是大哥万万把嘴巴闭紧了,陆家的尤其不能说。”
“哎……那也是你嫂子……”
“你要不怕惹事,就把她拉下水罢。”沈寒香道。
沈柳德忙闭了口。
于是沈寒香把怎么发现有了身孕,而侯府之中天天把脉的太医却没发觉的事说了,略去她婆婆差点借桂巧那事治她的罪不说,只提了下自己院子里眼下还住着一个通房丫环。
“怎么我就不懂了,侯爷夫人还不想抱孙子吗?”沈柳德在屋内踱步。
沈寒香抿着嘴,心口堵着一口气,说不出的气闷。
“我在朝中为官,也听说了一些。小侯爷现没有嫡妻,侧室是不应先于嫡妻生下孩子的。”
沈柳德大急:“孩子都有了,难不成竟不能生下来?”
陈川摇头:“也不是,只不过这些高官家中多半门当户对,大多要等嫡妻生下儿子,旁的妾室才敢有孕。小侯爷不肯娶妻,这个孩子生下来,虽为长,却不为嫡……”
“这……这谁晓得还有这种规矩?”沈柳德听得愣了,咒骂出声,气得眼珠鼓出,半晌方道:“那怎么办?”
“所以我才要搬来别院里住。”沈寒香拿定了主意,便道,“你每两日带徐大夫过来,那林太医想必早已经告诉了侯爷夫人,等过几个月,身孕是瞒不住的。到底为什么他不说,夫人也不说,我只是有点怕……”
那颤声让陈川心里难受,他站起身来,一锤定音,“就这么办罢,这里也僻静,养胎自是再好不过。小侯爷知不知道,你……有了身孕?”
“已去过信了。”沈寒香摸了摸肚子,微微笑道,“我会想办法,等住过来,再请大哥带徐大夫过来。”
沈寒香脸上故作轻松,心里却有些担忧,阮氏不让那太医告诉她有孕,不知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虽她不住告诉自己这毕竟是孟良清的血脉,却十分拿不准,阮氏到底会不会允许这超出她掌控的孩子出世。
桂巧要是如实向阮氏禀报她的一举一动,起码阮氏知道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会有些忌惮,说不得便不让林太医瞒着了。毕竟也是孟良清的骨血,阮氏未必就能狠心,何况孟良清若将来有个三长两短,没能留下子嗣,阮家一系的如意算盘岂不是都将落空?
这一日,沈寒香一早便让彩杏打点整齐,去给阮氏问安。年轻的林灏尧正给阮氏请脉,阮氏让孟梓光其余几位侧室与郑书梅、沈寒香都稍坐。
林灏尧把完脉,出来与众人见礼,退着身出去。
“今年下头送来几十筐蟹,甚是肥美,老爷和少爷出门之后,府里也好久没有热闹过,我琢磨着,不如请一台戏,在府里好生热闹热闹,也免得你们乏味。”阮氏耳畔簪着一串明珠,衬着她脸色苍白,神情刻板。
“是。”六夫人不多话,只应了声。
“有热闹最好,确实也闷了这么些日子。夫人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办。”郑书梅笑说。
一院子的女人没有不说好的,沈寒香却一句话说不出来,散了时她站起身来,眼前有点发眩,忙抓住椅子站了会儿。
“沈姨娘不舒服,还不赶紧来个人扶着。”韶秀的声音说。
簟竹忙扶住她。
阮氏那凉飕飕的眼睛,一直在沈寒香的眼前徘徊至午后,她神情恹恹歪着身。想来想去总觉得不妥当,因到了十月,正是吃蟹的时候,徐大夫一早叮嘱过不让吃。沈寒香也不是馋嘴的人,自然也知道蟹是大寒,眼下最好是不吃。
就定在十日后,侯府里张灯结彩,树上结满了彩绸和剪纸。因是品蟹,席间大多是蟹肉和酒,全都蒸了来,以香醋蘸食。
沈寒香拧着眉头,筷子翻来覆去地挑,郑书梅与她挨得近,替她挑出一些来,放在小碟中。
“去年我们家里也用了不少这个,一年之中,也就这两个月的蟹最好最鲜。不过也有的人不爱吃,我瞧着你就不爱吃。”郑书梅忽低了声音,“夫人瞧着,好歹用一些。”
圆桌上坐着的都是府里的女眷,阮氏上座,与沈寒香坐了个正对面。
沈寒香筷子在碟中挑了挑,猛地站起了身。
一时众女眷都静了,郑书梅忙扯她袖子。
“夫人,我有事要禀。”
阮氏不耐地皱了皱眉,“什么事?”
沈寒香一咬牙,洪亮的声音克制不住有些发颤,她当时心底有些打突,这不是个好的时机,但阮氏必定是知道她眼下有孕的,却治下蟹宴来,沈寒香只想着断不能就这么藏下去,不能事事都顺了阮氏的意思。
“我身子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
“没得扫了大家的兴致,这么好的东西,也别糟蹋了,要不,奴婢送一些去沈姨娘那里。”韶秀低身向阮氏请示。
阮氏满面不悦,点了头。
沈寒香手心里全是冷汗,昏沉沉离席。
回到自己屋里,沈寒香才觉得肚子有些绞痛,她只喝了些茶,蟹是半点没沾。想是太过紧张了,方才是假不舒服,现却真的不舒服了。
没片刻韶秀送蟹过来。
屋内顿时弥漫一股腥气,沈寒香叫人开了窗户,对韶秀点了点头:“姑姑还是回去伺候夫人罢,我这里有人服侍,叫她们剥就是了。”
“咱们府里但凡老爷不在的时候,没人敢违抗夫人的命令,少爷是头一等的温良仁孝,也从不曾违逆过夫人。既然是夫人命奴婢来,奴婢就得尽心尽力伺候您把这些都吃了。”
那食盒里足有十数只碗大的蟹,并一只白玉春瓶。
沈寒香挣扎着下了地,叫了声:“彩杏。”
“别叫了,院子里的下人都去看戏了。”
沈寒香这才想起,一早六夫人就说放每间院子的下人都去瞧戏。主子下人分开坐的,从入席开始,她身边就一个听使唤的都没有了。
韶秀笑了笑,“奴婢也不是一个人来的,都在屋外守着。”
影影绰绰的人影子映在门上。
“夫人说了,让您别辜负了她的好意,安安静静把这些好东西都用了,奴婢好回去复命。不然,少爷眼下不在,沈姨娘却有了身孕,林太医就在夫人那里等着给您把脉。前些日子这院子里才半夜进过男人,府里上下传得有鼻子有眼。”韶秀顿了顿,探手刚要碰到沈寒香的肚子,她猛地向后一撤身。
“别这么凶巴巴地恨我,我只是个下人,奉命行事罢了。沈姨娘请吧,奴婢替您剔出来,今年的蟹,可肥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儿没有了,莫急,此处还有转折。。。。
☆、八十八
“我不吃。”沈寒香想站起来,却觉得肚子绞痛,眼前有些发花。她撑住床边,仍坐了回去,冷冷道,“我不会吃的,你拿走。”
韶秀像没听见,将蟹肉挑出,蘸了醋递到沈寒香嘴边。
猛地一声脆响,碗碟被沈寒香一把掀翻,醋汁溅起沾污了裙边。
“我说不吃。”沈寒香沉声说,眉头却因腹中疼痛略略蹙起。
脸色极为难看的韶秀唤了个人进来收拾,沈寒香这才看清,门外足围着十数人,四个老妈子,还有手持大棍的壮汉。
“姑姑也别忙了,我不会吃的,你就再拿一百遍来,我还是不吃。”沈寒香语气强硬,侧身靠在小桌上,眼角余光瞥向窗户,外头是一片明晃晃的湖水,腰间冷汗沾湿衣衫,沈寒香难受地皱着眉头。
“去拿。”韶秀不理会,几个婆子赶忙取了碗碟来。
“姑娘自己吃了,免得我们这些粗手笨脚的下人碰着您哪儿了,恐怕不好。”
沈寒香冷哼了声,一一扫过低头候命的婆子,一手掖在腹上,眼神发愣,缓缓道:“我肚子里揣着你们少爷的孩子,你们谁要是敢,就尽管上来,今日逼我迫我的人,我都记着,只要整不死我,来日方长,众位也休想能在侯府有立锥之地。”声音顿了顿,“帮过我的,我也不会薄待,自然禀明侯爷和小侯爷。”
沈寒香手心捏了一把汗,能被派来办这事的,多半是阮氏的心腹,三言两语她也不指望能说动她们,但只要有分毫松动,便是一线生机。
那几个婆子生得膀肥腰圆,个个板着脸。
韶秀哼了声,将蟹肉重新收拾出来,“奴婢劝你少打什么歪主意,少爷也得听夫人的,何况……”她慢条斯理地剥蟹,嘴角弯了弯,“府里谁又知道你有孕呢?连太医都不知道,夫人自然也不知道,不过是赏宴的时候贪嘴多吃了几只蟹,又怪得了谁?”说罢不再客气,抓住沈寒香的下巴就往她口里喂。
筷子撬开她的嘴,两个婆子上来按守卫,一个婆子被踹得哎哟一声,另一个婆子索性扑上来压在沈寒香脚上。
“唔……”蟹肉入了口,沈寒香憋着一口气不肯吞咽。稍一得空,韶秀刚松手,她便吐了出来,这下裙子上全是污渍,两个婆子丝毫不放松,一个劝道:“奶奶就吃了罢,这孩子要是长子却是庶子,将来嫡妻进了门,要吃的苦头还更多,何必和夫人撕破脸,往后日子长着,奶奶年轻身子不差,又受少爷宠爱,将来要多少子女还没有吗?”
那韶秀捏得沈寒香下巴上五根手指印,沈寒香手脚被按着俱不能动,心中大急,叫道:“你们也知道我受小侯爷宠爱,就不怕小侯爷回来问各位的罪吗?夫人是少爷的亲娘,自然少爷不能拿她怎么样,但你们又算得什么了?少爷是心慈手软的人,我可不是,我心胸狭隘有仇必报,将来一定让各位都尝尝丧亲之痛。”
那婆子也不劝了,几个都板起脸来,犹如泥塑木雕。
沈寒香身子还疲,根本挣不过几个下人,韶秀捏开她的嘴,足喂下十只蟹,才向婆子吩咐:“松开她。”
沈寒香蜷起身,奄奄一息趴在床边,闭着眼睛,一手攥紧成拳搭在床边,一手掖在小腹上,洁白的额头被细密的冷汗蒙了一层。
她听见韶秀出门的声音,听见门口落锁的声音,赶紧从墙角翻出痰盂来,勾着身,张大嘴,将手指伸进喉咙里使劲掏弄。
本来蟹肉腥,又因沈寒香拗着不肯吃,吃下去时已又腥又凉,她按捺着呕吐声,将蟹肉尽数都吐了出来,一时半会整个身子伏在床边上抬不起来。
沈寒香在家时从没受过这等罪,虽不比侯府富贵,却也没人真的能迫她什么。就是上辈子,也多因她自己性子软弱,处处忍让,才吃了不少苦头。
在床边趴了一会,沈寒香爬起来,将痰盂放好,想开窗透透气,推了两下,窗叶纹丝不动,似乎也落了锁。
到黄昏,戏散了,窗外嘈杂的声响令迷糊中的沈寒香清醒了些,有人推门而入,是彩杏、三两,本来二人正在说笑,一见之下,屋内砸坏了不少东西,沈寒香又脸色苍白地靠着,裙上全是脏污,十分狼狈。
三两叫了起来:“姑娘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去叫太医。”
彩杏扯住她。
沈寒香费劲地掀起眼皮看她们,觉得身下有点湿,心里十分不祥,只觉得一颗心被吊着又搓又捏,咬牙道:“三两去找我哥,叫徐大夫来。彩杏,扶我起来,替我换身衣服。”
三两满面担忧退了出去,沈寒香让彩杏扶着,勉力坐起,小腹却痛得忍不住哼哼了两声。
“到底怎么回事……”彩杏取来衣裙,刚一解开沈寒香的裙子,就紧皱起眉头,神情大为不可置信,“姑娘……”她声音发颤。
沈寒香嘴唇哆嗦着,也没低头去看,她没胆去看,眼眶通红,抓紧了彩杏的手,“换,换一身干净的,我哥很快会带大夫来……不要找府里的大夫。”
彩杏这才意识到是出事了,她回来时阮氏的人刚撤去,进院只觉得格外僻静,却不知道趁下人都被打发出去,韶秀竟带人来要沈寒香孩子的命。
同一时刻,阮氏屋内灯火通明,外头进来个小厮小声向韶秀汇报。韶秀走了过来,向阮氏道:“她差了身边丫鬟出去。”
阮氏道:“事是你办的,可确信那孩子没了?”
“奴婢虽未亲眼看见孩子落下来,但沈寒香身子又弱,想必受不住。”韶秀低头回道。
“这回你比我都还着急似的,要是她孩子没有落下来,就让她生。”阮氏沉声道。
“夫人……”韶秀急道,“她没有孩子已得尽了少爷的宠爱,要是有了孩子,地位更难动摇,将来……”
“有什么将来?”阮氏瞪了她一眼,“出身摆在那儿,能有什么将来?将来她生下的孩子,还是孟家的血脉,只要她人不在了,我要那孩子是谁的就是谁的。”
韶秀收了声,只得恭敬称是。
“下回行事问明了再去,说话也是,你在府里,说话做事,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我。画蛇添足的事,就不必做了。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用着放心,也不想再养个谁,记住了吗?”阮氏懒怠地眯着眼,韶秀替她散了头发卸妆,伺候她躺上床。
外头丫鬟在等,见韶秀出门来,立刻迎上来禀:“姑姑,沈姨娘的大哥来了。”
韶秀反手摸发髻,不耐烦道:“赶出去就是了。”
沈柳德得了消息立刻往孟家赶,到门上门房说去通报,朱门紧闭,沈柳德手拢在袖子里,在门口踱来踱去,时不时抬头看一眼。
半天不见有人开门,他步下石阶,向等在下面的陈川说:“要是不让咱们进去,你就亮明身份,他们见你是官员想必不会阻拦。”
陈川嗯了声,其实不以为然,他只是区区一个主事,侯门不开也是大有可能。
就在沈柳德心急如焚的当上,门开了,出来个五十多岁的婆子,却不是门房了。
沈柳德上去做了个揖。
“沈姨娘都歇下了,少爷不在家中,这会放男人进去后院不妥当,夫人说了,让沈家少爷明日再来。”婆子说完,立刻就走。
沈柳德忙扯了住她的袖子,急道:“我妹子让人请我来的,怎么会就睡了?嬷嬷您看,我妹子才嫁过来没两年,多半想家了,有什么差我去办的,她身子不好,怕是有急事,耽搁了不好。”沈柳德一面絮叨,一面从袖里递了两枚银锞子给那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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