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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恩-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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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骑马吗?”
  “也可以走回去。”孟良清笑了起来,沈寒香也笑了,抓住他的手,将孟良清拉上马背。孟良清幼年就好马术,上马的动作很轻巧,等两人离得近了,沈寒香才听见他喘气的声音。
  沈寒香正要说话,缰绳一抖,马跑了起来。孟良清带着她骑,身仍坐得很直,保持着一点距离。
  “你怎么来啦!”马越跑越快,沈寒香只能用吼。
  孟良清手臂圈着她,不知从哪儿拿出来的帽子给她戴上,贴着她的耳朵说:“圣上准了我提前出发的奏疏,两天前就到了营地,但当时我还没到这一带,恰好和你们错过。没想到你们会返回来,白瑞每天都会派出信鹞向我报告你们的行踪。”
  “荒漠里怎么报告行踪啊?”
  孟良清抬起沈寒香的下巴,示意她看天上,声音在她的耳边说:“我们有鹰。”
  座下的马忽然颠了一下,沈寒香惊叫出声,孟良清爽朗地笑了出声。沈寒香愣了愣,扭头去看,孟良清正低头看她。
  大漠黄沙迅速向后遁去,马还在快速行进,猛然一跃。
  沈寒香身体就向一侧歪了过去,叫声卡在喉咙里尚未发出,孟良清一手挽着缰绳,一手捞住沈寒香的腰,他狭长的眼睛略略眯了起来。
  沈寒香半身悬空着,心里吓得不行,全部重量都依赖在孟良清的手上。
  “你……”她想说什么,都在身体猛然被拉回马背上的刹那顿了住,因为孟良清的嘴唇飞快地,不经意地,绝无半点故意地擦着她的脸蹭过去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沈寒香心道,目不斜视,双手重新握住了马缰,孟良清的手近在咫尺,他整个人就坐在背后,那么近,又隔着守礼知节的疏离。
  “吓着了?”孟良清问。
  沈寒香摇了摇头。
  “到了营地好好洗个热水澡,休整一晚,虽然不能搞特殊,但加两个菜还是行的。”
  沈寒香愣愣出起神。不知道孟良清会在这里呆多久,也许巡查结束,他就要回京复命,也许这将是他们离彼此最近的一个晚上。
  边防都是忠靖侯带出来的兵,他们中有的人还叫孟良清一声“少帅”,是他的客人,自然好酒好肉相待。袁三爷等人江湖习气甚重,围着篝火闹了半个晚上才消停。
  “这两天怕招惹上狼群,没敢把眼睛闭上睡,就睡着还得留一个眼睛睁着,今晚总算可以睡个囫囵觉。你们都别跟小侯爷客气,好好洗个澡,找个舒服地方睡,明天睡饱了,下午再启程。”
  于是车队各自散了,袁三爷带着沈寒香点了一次货,他一手捏着腰带,独眼盯着跟在沈寒香身后的孟良清:“这些东西可不少,光转手一次,能换回少说价值七八千两白银的关外货,只多不少的。”
  车夫看他们点完,赶紧扯上厚幔子,将货箱绑紧。
  “等明年再跑个三五趟,攒够万两,给我大哥当发家的本钱。”
  孟良清忽道:“等等。”
  “……?”
  旁边小兵手上跳跃不止的火把照着,孟良清以指腹擦了擦沈寒香的脸,沈寒香这才觉得有点疼。
  “没事,一点血痕,可能擦到了。我那儿有上好的药膏,待会儿叫个人给你送去,好生擦擦。”
  袁三还在一边,沈寒香觉得脸上有点热,便快步走在前面。
  结果没半个时辰,沈寒香洗完了澡,披着件大袍子,盘腿坐在褥子上,被子将双脚遮得严严实实。她都有些困了,打了两个哈欠,正说怎么还没人来送药。
  忽听见帐外有人咳嗽,紧接着传来问话的声音——
  “是我,能进来吗?”
  沈寒香当然听出了来者是谁,要是一般士兵,也不会这么说话。
  她嘴角忍不住弯翘起来,问:“谁啊?”
  外面静了静。
  不会是就走了吧?沈寒香心道,竖着耳朵又静听片刻,却什么动静都没听到,赶紧翻身下地把件武袍披在外面好生扎了,趿着鞋往外跑,嘴里叫道:“别走!知道是你!快进来……”
  刚冲到门口,帐门便就掀了开,丰神俊逸的孟良清嘴角含笑站在那儿,沈寒香顿时尴尬道:“还不进来!”
  孟良清都进了门,沈寒香还在喋喋不休:“怎么出来不多披件衣服,不冷么?这里不比京城,晚上风大,你听。”
  呜呜的风声在军营上空咆哮,帐内却很温暖,虽有风声,却伴着一种难言的静谧之感。
  “怎么自己来了,随便使唤个谁过来不就行了?”
  孟良清摸出来个药盒子,那是个朱红色百子添寿图,镂刻精巧的小盒子,药膏是碧莹莹的,挑出来散发着幽幽清香。
  “我刚才想起来,这里没有镜子,你不好擦。”孟良清在刚洗净的手上匀开些药膏,小声说:“冒犯了。”
  沈寒香脸上有些烫,找话来说:“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药膏擦在伤口上很凉,孟良清轻轻吹了吹气,回说:“你想我什么时候回去?”
  “我说不想你回去,你就不回去啦?”沈寒香笑道。
  孟良清眼神忽认真了起来,沈寒香忙摇手道:“我开玩笑的。”
  “我知道。”
  “那你还……”
  “逗逗你。”
  沈寒香不禁气结,孟良清慢条斯理地替她擦好药,合上盖子,似漫不经心地说:“你脸红了。”
  “……”沈寒香摸了摸没擦药的那边脸,板着脸道:“帐子里太闷了。”
  “要出去透气吗?”孟良清问。
  “你烦不烦啊!”沈寒香忍不住一把捞过被子抱着,从被子里探出眼睛来,撇了撇嘴,“药吃了吗?”
  “晚上的还没吃。”
  沈寒香立马坐了起来,急道:“怎么能不吃啊!赶紧去吃。”又不放心地说,“你叫人送过来,我看着你吃。”
  孟良清笑道:“好。”
  孟良清的笑总很淡,除了白天里在马背上那次,沈寒香听见他发自肺腑的笑声。大抵孟良清如今的身体,已经受不起不加节制的喜怒哀乐。
  药来了之后,孟良清毫无扭捏一口就喝干了那闻着倒胃的药,沈寒香皱眉看了看除了药碗什么都没有的托盘,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忽然想起来为了去洗澡把它放在包袱里了,对孟良清说:“你等会儿。”
  帐外清冽的风令沈寒香浑身一战,她爬上马车,取出荷包来,边走边拉开荷包,里面还有几颗包好的松子糖。不远处有人在断断续续吹骨笛,音调低沉而悲戚,沈寒香皱了皱眉。她知道那是袁三爷,排成单列的巡逻士兵八名走了来,她站到一边,没有一个士兵抬起头来看她。
  沈寒香返回帐中,剥开一颗糖,喂给孟良清。
  “怎么不带点蜜饯,药苦哈哈的,一定要吃点什么甜嘴巴。我在家的时候,也给容弟吃这个。”
  孟良清口中吮着那颗糖,眉峰一动,“你很少提及家中事。”
  沈寒香两只手搭在膝上,脸凑近烛,一只手贴在脸上方,差一寸能碰到脸,不太在乎地说,“没什么好提的,就那样。”
  她用两辈子来纠缠在姑姑婶婶爹爹妈妈里,如今日子苦一点,却难能自由,反觉得院子之外的天地比三十多年的体验加起来还要精彩,尽管精彩是以危险换来的。但这种外力,与家里那些只有针眼大的心眼儿比起来,却不那样拖累人。
  “我记得你小时候,老是板着个脸,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好像还有个李姑娘,她那时候住在你们家,她还有个哥哥,总找你大哥玩。”孟良清缓缓说,问了问沈寒香可不可以脱鞋,“有点凉了。我坐在这边,不过去。”
  床上支着一张小矮桌,孟良清坐在桌子另一边,叫人进来弄了点热热的牛奶。
  “搁了蜂蜜,一口气喝了,就暖和了。”孟良清将粗陶碗推到沈寒香面前。
  沈寒香捧起来喝了,心里有点诧异,那时候其实很小,她和李玉倩,在孟良清眼里,应该都是小孩子。当时孟良清算和李珺他们是一辈的,年纪差不多。十四五已是可以娶妻的年纪,但沈寒香活得比他们都久,有一种看待小孩的心态。
  “你还记得?”沈寒香好奇道。
  “我们去了戏园子,李家姑娘让我给她画了个花旦的脸,你却什么都不感兴趣。当时觉得,怎么会有这么难讨好的小姑娘,明明才几岁,却好像无论看见什么,都勾不起你的注意,你在审视和观察人,又不想让人发觉。”
  “……”沈寒香小口啜牛奶,半晌才道:“我比较好奇的是,小侯爷为何会对一个几岁的小姑娘这么留意,该不会那会你就知道要娶我为妻了吧?”那四个字多顺溜就溜了出去,一出口沈寒香就后悔了,捂脸埋头喝牛奶。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奇怪,你知道道教中说的三魂七魄吗?”
  沈寒香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当时觉得,虽然是几岁的身体,没准里面装的是个和我一样大的魂,那种带点不耐烦的审视,出现在该只顾得玩的年纪的人脸上,我就忍不住多看……”孟良清也觉得自己好笑,摸了摸鼻子,不太好意思,“我胡说八道了,刚才你说的容弟,就是和你一前一后出天花的那个弟弟吗?”
  “啊……?”沈寒香脸上茫然了片刻,才恢复镇静,抿了抿嘴说:“是啊,我们家里,我最疼的就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才周一啊啊啊,感觉已经到了周五呢!

☆、七十三

  “他年纪小,还是个孩子。”沈寒香笑了笑,问孟良清,“你呢,家里还有别的兄弟姐妹吗?”
  孟良清说,“有三个妹妹,只有最小的一个还没有许人家。”
  “她们……”沈寒香顿了顿,才硬着头皮问:“都好相与吗?”
  孟良清嘴角弯了弯,“我那个幺妹,最听我的话,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见见你了。”
  “为什么?”
  “没什么。”孟令蕊的原话是:等嫂子过了门,这府里的异类就不止我一个了,到时候姨娘们总不能再盯着我找错处。孟良清含糊道:“我的事她都很好奇,家中管束得严,她平常连个新鲜面孔都见不到。”
  沈寒香理解地点点头,听见帐外风声小了些,掩口打了个哈欠。
  “去睡吧。”
  “嗯,你早些歇息。”孟良清站在门口,沈寒香将一顶防风的帽子给他戴上,孟良清转身走了。
  “等等。”沈寒香忽道。
  几乎同一时刻孟良清就转了过来,问:“还有什么事?有什么缺用的,你想一想,明天告诉我。”
  沈寒香漫不经心地嗯了声,眼神飘向天空,忽然一低头走出去,与孟良清并肩站着,右手拽着左手,晃了晃身,说:“你带我走走,就在这营地里走走。”
  孟良清又进去帐内取了顶披风给沈寒香披上,二人才一道出了门,在营帐里走了两圈,看到袁三坐在一架板车上吹骨笛,沈寒香远远站着看了会儿,问孟良清:“你会吹骨笛吗?”
  “不会,但会吹埙,你听过吗?”
  沈寒香摇了摇头:“在书上看见过,但没有听过,我哥也不摆弄这些。还会弹琴罢?”
  “会。”孟良清眼睛里噙着笑意,手拢在袖子里。
  “等有机会,你教教我。”
  风吹散了丝丝缕缕的云,星星像珍珠一般洒在寂静漆黑的天幕上。
  “一定有机会。”孟良清笑道,“教你弹瑟好了。”
  沈寒香愣了愣,低下头看自己脚尖,旋即目光望向别处。
  次日沈寒香起了个大早,和袁三商量一番,在军营里补充了一些面饼做干粮,肉干也带了些,他们才二十多个人,要的那点口粮对大军而言九牛一毛。
  军队操练不让随便看,孟良清一早就被叫去议事,到下午了,袁三看时辰不能再等下去,催促沈寒香赶紧出发。
  白瑞帮忙把干粮分成几个布袋,拴在马背上,按剑走来说:“小侯爷怕是难以脱身,就走吧。”
  沈寒香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两眼,最后一个钻进马车。
  车上白瑞、福德与陈川已坐着了,福德恭敬道:“茶是才温着的,姑娘要是渴了,奴才给您倒点儿。”
  沈寒香摆了摆手示意现在不要,陈川闭着眼养神。
  车身开始摇晃,商队启程。
  “陈大哥可好些了?”沈寒香就在外间坐下,单看脸色,似乎是好了点。
  “嗯,好多了。”陈川张开眼睛,棱角分明的嘴唇动了动,“本就没伤到要害,吃了药昨夜又睡得好,今早起来觉得还能再战五头狼。”
  众人都笑了,沈寒香才钻到里面隔间去睡觉。骑马或者不觉得,在车厢里随着车身颠簸的频率,容易滋生出困意。
  离了白狼湖往西北走,走过破败的古城墙,蜿蜒而下,沿着山坳之中走个二三百里,开始有零星的城镇。商队在城镇里补给,沈寒香买了点稀奇的小东西算带回去的礼物。不过她知道,这里的东西虽有关外异域风情,却都不算什么稀罕的。
  憋着又走了一二百里,真正才算到了关外的贸易市场。
  商人们叫卖的声音不绝于耳,沈寒香一行到达时正是黄昏,摊子上摆着不多的一点货物,有些已经在收摊了。
  “别看了,明日一早起来再看,先住宿,不然没有房了咱们还得在外面扎帐篷。”袁三爷一声吆喝,叫车夫把货车赶进一间客栈。这里的屋舍一间间都像泥瓦屋,砌起一座座小城堡,像水桶一样扣在黄沙之中。
  晚上吃的是手撕羊肉、泥炉子烘烤出的馕饼,有奶茶,沈寒香喝不大惯,喝了一口就直吐舌头。
  袁三爷哈哈大笑。
  客栈老板显然认识他,一面擦手一面操着沈寒香完全听不懂的外话和袁三说话。
  陈川咀嚼的嘴停了下来,凝神望着袁三。
  “你听得懂?”沈寒香好奇地问。
  “听得懂一些。”
  “你怎么还会这个?”
  陈川只是笑,不回答。从前牛捕头认识的一个逃犯,就是关外逃入的,那人与牛捕头是至交,小孩子学什么都快,就在那人住在牛捕头那儿的两个月,陈川也学了些,为了避免忘记,他还找过一些关外的画本来看,有时候叽叽咕咕念上面的词儿,被他爹听见就卷起书塞在裤腰带里,把短打的上衣扯出来遮住,钻进屋里。
  他爹说这是歪门邪道。
  陈川自然不能让他瞧见。
  “他们说什么?”沈寒香压低声音,眼珠盯着袁三。
  “老板跟袁三问好,说他已经有大半年没来了,还问他要不要留下来过冬。袁三爷说不留,他说要不然卖了货再过来过年,好像袁三有几年都在关外过的年。”陈川眉毛皱了皱,似乎有些疑惑,又有些尴尬,扯了肉腿子吃,没说话了。
  “他们还在说呢!”沈寒香胳膊肘顶了顶陈川的右胸。
  陈川窘道:“老板说这镇上有个寡妇,为了袁三爷,守了第三个年头的寡,那寡妇生得很好看,全镇子的光棍都在等着她嫁人,结果她一直在等个外族人,光棍们打算明年寡妇再不选一个男人嫁了,就要把她绑了献神。”
  “献神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陈川小声说,把肉腿放在一边,以小刀将腿子肉切成小块,放在沈寒香盘子里,“先吃一点,这个不油,肉很嫩。多吃一些,才有力气,明天要累一整天呢。”
  沈寒香嗯了声,却大有些心不在焉了。吃完就去找袁三爷问那寡妇的事情。
  袁三爷就着烟枪在坐着的大方石头上敲了敲,留下两个乌黑的圆点,向一边坐着的石清笑话道:“这小丫头,爷没管你嫁人不嫁人,你竟管起三爷娶不娶媳妇的事来了。不如你长大两年,嫁给三爷好了,三爷走到哪儿都有姑娘牵挂,要是娶了妻,岂不是要让江湖女儿都伤透了心。”
  “……”沈寒香掉头就走,听见身后袁三爷哈哈大笑的声音。
  她走进客栈,找到那老板,老板的官话说得很生硬,一面擦桌子,一面点头道:“献神就是一种仪式,是要把献神的女子,请到我们的神庙前,然后将她献给我们的神,就能保佑镇子里家家户户来年都能猎取到足够的鹿和羊,圈养的家畜不会被狼叼走。”
  “再给我一点马奶酒好吗?”
  老板从绘着舞乐图的酒囊里倒出一些,沈寒香捧着银闪闪的酒杯,小口啜着,想了想又问:“我还是不懂,献神是怎么个献法?”
  “就是让生灵回到神的怀抱中去。我们的族人,信奉从无中来,归无中去。就是回到了神的怀抱。”老板转过身去擦酒柜,不再说话了。
  晚上商队里二十多个人每两三个人一间屋,因为石清是队里唯二的女人,被安排和沈寒香住在一间屋子里。屋里本来就有两张床,都铺着厚厚的兽皮,摸上去柔软温暖,沈寒香一早就躺在床上装睡,听见金属丢在桌上响亮的“咣当”一声。
  “还装吶?小姑娘,这么快就睡着了?”
  沈寒香睁开眼,看见石清在另一张床边脱下靴子,她将靴子倒过去,抖出沙子,换了双布鞋。
  屋里早备下了热水,由于之前装睡装得太专注,沈寒香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连洗澡水都准备好了。
  热气从布帘子后冒出来,那帘子是以一根悬在半空的绳子挂着的,石清站在床边,忽然外袍从她的肩膀上滑下,她又长又光的两条腿从衣服堆里走了出去。
  沈寒香心揣在嗓子眼儿里,简直要跳出来了。
  石清走入帘后的刹那,扭过脸来看了她一眼,似乎沈寒香震惊的样子让她感受到某种愉悦,她欢快的笑声响了起来。
  沈寒香这下彻底睡不着了。
  等石清洗完了澡,沈寒香才发觉,她头发特别长,有点发黄,不太密,相反的,有些稀疏,却一直长得能缠在脚踝上。
  她忍不住回想方才看见的,石清的腰背都很有力,有不少肌肉,精壮却瘦,她的腰细到了一种夸张的程度,那弧度让她整个人就像是细颈花瓶一般。
  唯一的遗憾是,她只有一只手,另一只手只有手臂,现在她把铁爪也卸了下来,那里光秃秃有个接口,金属冷冰冰的光泽令人看着有些悚然。石清梳完头,坐起身,推开临近她的窗户,让风吹进来。
  她吹了会儿,就将窗口关小些,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绣花袍子,沈寒香这才发现,她的袍子和鞋子的颜色花色都是一致的。
  石清的眼神很犀利,像一条蛇。
  “看什么?我的手特别吓人是不是?”
  “没有……”沈寒香有些累,往后缩了缩,打算睡了。
  “这里什么吓人的事情都发生过,别看这里富裕,这里的人比关内人凶狠得多。他们要是饿起来,吃自己的妻儿,比狼都不如,狼不吃同类。”石清喋喋不休道。
  沈寒香烦躁地把头埋在褥子里,被子上也搭着一张大毛毯子。
  “你不是问老板打听什么是献神吗?我知道。”那声音充满了引诱。
  沈寒香睁开眼,“是什么?”
  石清想了想,笑了起来,“我要是告诉你,你拿什么来换?”
  女人的表情里充满了市侩,她是一个真正的商人,比袁三还要直接的商人。
  “明天我一样可以问别人。”沈寒香不耐烦地说。
  “不是每个人都会关内话。”
  “商队里还有别的人。”
  “袁三带的人不会告诉你,他们都知道了那个寡妇要献神的事,袁三的人都怕他,不会告诉你。”
  “那你为什么不怕他?”沈寒香问。
  石清眼珠转了转,说话的声音像叹气:“他也就是个人罢了。”她猛掉过头,鹰隼般盯着沈寒香,“换不换?”
  “你要什么?”
  “我要个靠谱的男人,你身边的人都听你的话,我要被狼抓伤的那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七十四

  
  “不行。”沈寒香几乎立刻就拒绝了她,缩进被子里,这里的床都没有帷帐,她只能背朝外以此拒绝和石清继续交谈下去。
  石清嘲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为什么不行?小侯爷不是你的情郎吗?难不成,你对另一个也有意思?”
  沈寒香蓦地坐起身,盯着石清看,胸口不住起伏。半晌之后,方气愤道:“跟在我身边的人,他们都是人,不是一件商品,谁也不是谁的下属。你如果要个男人,就使出浑身解数去讨好他,跟我说没用。”
  “他听你的话。”石清坚持道,眼珠像两颗发着光的宝石,闪动着沈寒香不太明白的执拗,“他肯为你去死。”
  “我们一块儿长大的,如果能让他活命,我也不会吝惜性命。”沈寒香说。
  石清仿佛遇到了什么难题,她秀长的两道眉毛皱了起来,凶巴巴的脸被疑惑中和出了些柔美的弧度。
  “我不明白。”石清终于说。
  沈寒香哼哼两声,仰着头嘲道:“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石清皱着眉,盘着两条大长腿,拨弄头发说:“我没说过。”
  沈寒香恹恹打了个哈欠,听见石清小声咕哝了句什么,是她听不懂的语言,石清双手合十,神情前所未有的虔诚。
  她再次睁开眼时,沈寒香觉得那种嚣张跋扈的敌视消失了,她笑了笑,笑里有一点难言的腼腆。
  “你要是真的大大方方把他给我,我可能会杀了你。”
  沈寒香脖子一缩,心道,袁三带着的都是怪人。她并不怀疑石清杀她的心思和能力,与其说袁三爷对这批人有绝对号召力,不如说他们是因为彼此不容于世的亡命觉悟而聚合在一起。
  “你说得对,我要的男人,应该竭尽全力去讨好他,他也值得我这么做。”石清拨开略带卷曲的黑发,那些头发软弱无力地曲居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她的皮肤光滑,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和引诱力。
  紧接着石清吹熄了灯火,很快,匀净的呼吸显示她已经睡着了。黑暗里沈寒香的眼珠转了转,她还在想那个寡妇,打算天亮之后去镇上打听打听。
  结果次日午后,沈寒香等人从集市上回到客栈,就听见堂子里响起一群大老爷们儿的声音,虽然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却能听懂笑声里的不怀好意。
  只见一个穿着红绿相间,腰间和脚踝一圈缀满了银色细亮片的女子的黑色头巾被个壮汉抓着,他扭头与同伴大声说笑。女子紧抓着她的头巾,眼神充满哀求,手紧紧拽着她可怜的半幅面纱,已能看到她露出来那半张脸拥有凝脂一般的皮肤,鼻梁高而直,最特别的是,她有一双湖绿色的眼睛,红棕色的头发自头巾里跑出来一些,是一绺一绺的细卷发,让人疑心摸上去会像她的发色一般,温暖又柔软。
  男人粗壮的手掌握住女子的腰,她的腰很细,简直经不得一握一般。
  拉扯之时,谁也没看清一切怎么发生的,等沈寒香回过神来,袁三爷提起的长板凳已在那壮汉的脑门上开了花。
  壮汉摸了摸头,掌心一道血印,登时大叫了声。
  碗盘、筷子,切肉的小刀,桌椅板凳全都成了斗殴众人的首选武器,陈川立马将沈寒香往外一拦,白瑞断后,福德在战局中大叫:“哎,等等我!你们……”一把银色小刀飞了过去,福德无暇他顾,只得加入袁三爷这边。
  “哎,等等,那个姑娘……”沈寒香拼命想回去把那个无辜的女子给拽出来,陈川却紧拽着她的手,把她往客栈外拉。
  白瑞面无表情道:“袁三爷不会让她有事。”
  沈寒香隐约明白了什么。
  他们在客栈门口的大白石象卷起的鼻子上坐了会儿,日头很毒,全都汗流浃背。
  “我们去找点水喝吧,带银子了吗?”沈寒香看着陈川。
  陈川摸出钱袋来,掂了掂:“够了,想喝什么?”
  沈寒香琢磨着要喝一点闻着甜甜的果子酒,与陈川、白瑞在街上大摇大摆了几条街巷,在卖果子酒那儿打了些,叫老板盛出一些,喝完又去喝了葡萄汁,正在往回走的路上,碰见了跑来的石清。
  葡萄汁把沈寒香呛得咳嗽了两声,差点把手里瓶子颠掉了。
  “你们怎么跑了,三爷让我出来找你们。”石清自动站到陈川身边。
  “……”
  “三爷赢了吗?”陈川自然而然问。
  石清常年风吹日晒的脸比身上皮肤要黑,若有似无浮起一丝红,“当然,不过是些没有武功,仗着骨架大逞凶斗狠的当地人,都被赶跑了。”
  陈川“嗯”了声,看见沈寒香正在看肉串,于是问:“吃那个吗?”
  沈寒香还没说话,石清立刻道:“我去。”
  “……”
  陈川看着沈寒香:“她怎么了?”
  “可能也想吃吧……”沈寒香目光游移,望向天空里排着队的飞鸟。
  客栈里人都被吓跑了,堂子里杯盘狼藉,袁三爷摸出银锭子来赔给老板。老板体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生硬的官话说:“她被吓坏了,只有你能安抚她。”
  黑纱遮着脸的那个绿裙子姑娘坐在一条长凳上,她的脸向着通往后院的那扇小门,肩膀微微抽动着。
  “回来了?那开饭开饭。”袁三话音未落,底下人立刻去传饭。
  他脸上挂着点无奈,靠近那姑娘一些,并未与她坐在一条凳子上,只是就近在另一边的凳子上坐下。
  “你也将就吃一点,听说一早就过来了,有什么难处,你告诉大哥,大哥可以帮你。”
  沈寒香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袁三同谁说话都是吃了枪药一般,何曾见他这么温声细气。她有点明白过来了,这个女人多半就是那个将要被献神的寡妇。
  “我们坐那边。”沈寒香遥遥一指,带着白瑞、陈川和石清坐到一边去,和疯子在边上摸一块青色发金的石头说话的福德一抬头看他们回来,立马丢下疯子回到自己阵营中,也不敢抱怨,只说:“太吓人了,下次再这样临时斗殴,可别再丢下奴才一个了。”
  沈寒香含糊应了,眼珠一直粘着袁三那一桌。
  事实上袁三所有的手下都在捏着筷子瞪着桌子,竖着耳朵偷听袁三与寡妇说话。
  寡妇却什么都没说,她只是看了袁三一眼,沈寒香就看到袁三脸上的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他静静地迎接寡妇的含泪的眼睛,没坚持到半刻钟,袁三爷败下阵来,他摸着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扭过脸去,高声大喝:“你们的酒呢!要上好的烈酒!再要五罐马奶酒,敬我大妹子。”
  “献神究竟是什么?”沈寒香小声问众人。
  白瑞平直的声线响起:“就是把人绑在神庙之前,以天火焚烧,献给他们的神。”
  “……”沈寒香目不转睛看着那个蒙着脸的寡妇,尽管只露出一双眼睛,深邃的眼窝透露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她好像刚哭过,身上的衣裳闪闪发光,勾勒出姣好的曲线。
  “这里的寡妇一般多久再嫁?不用给夫家守孝么?”
  “她已守寡五年了,这里的规矩是,丈夫去世之后,寡妇就得立刻再嫁。这里小孩很少,城镇需要繁衍生息下去,他们禁止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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