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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之初-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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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小娘房里的人,小人还有何不放心的。”那人带着讨好的语气恭维道,“郎主吩咐小人来对小娘说,请小娘待正式发丧时再去宣城公府。”

“阿叔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王初皱眉道,她原本还想着和王导一块去呢,怎么王导好像未卜先知似的,不仅没说要自己同去,反而叫自己过几日再去。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与司马兄弟的情谊,怎么会如此不近人情?

“回小娘,”那人躬身道,“郎主说小娘一定能体会郎主的苦心。”

既然王导说是苦心,那一定是有他的用意在了。王初想自己平日里虽然与司马兄弟往来颇多,但毕竟是在这样的公开场合,自己又是一个女郎,身份上多有不便。所以才想要与王导一同去。那王导又为何认为自己此时不宜到宣城公府去?

王初一时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转脸问那下人:“你知晓阿叔预备何时到宣城公府里去吗?”

自打进了这间房,这还是王初第一次对自己态度这般随和,那下人受宠若惊,忙不迭地回道:“回小娘。小人来的时候郎主正叫人准备马车。大概就要到宣城公府去了。”

这下王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既然王导都要去了,那究竟自己到宣城公府又会有什么不妥的呢?

王初皱眉想了一阵子,突然想到。自己一直在试图让王导与王敦两人明白自己与司马绍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但他们却总以为自己是在害羞,难道现在王导开始相信自己的话了?

建康的权贵们个个都知道自己与司马绍从小便很好。若是自己在这个重要的时刻公然出现在宣城公府,那若是日后自己没有嫁给司马绍,定然会有一些风言风语传出去。所以王导才想让自己躲开众人的注目吧?王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她懒懒地挥挥手,道:“我知晓了,你先回去向阿叔复命罢。”

“是,小人告退。”

看着那下人完全走出院门,杜若才转身问王初:“小娘真的不去宣城公府吗?”

王初叹了口气,眼眶里不自觉地又泛起泪光。道:“我知道阿叔是为了我好,但宣城公与我情同兄妹。若是这种时候我都不能去看望他的幼子与夫人,又怎么对得起这些年来我与宣城公之间的情谊?”

“那,小娘想怎么做?”杜若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你就不用问了,我什么都不对你说,你便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到时候即使阿叔发现我偷偷去了宣城公府,也无法怪罪于你。”王初道。

“婢子宁愿被郎主责罚,也不想小娘有甚么闪失,还请小娘告诉婢子吧。”杜若坚持道。

“你这妮子总是这么执拗,”王初道,“我不会出什么岔子的,你放心便是。”

杜若执意不从,她双膝跪地道:“小娘若是不说,婢子便长跪不起。”

王初头痛的望着杜若,见她一脸坚毅,仿佛如果自己不跟她说清楚,那她真的会一直跪在这儿。王初叹气道:“好了好了,你起身吧,我告诉你便是。”

“多谢小娘垂怜。”杜若口中说道,却依然没有起身。

跟了自己也有一年了,杜若这个动不动就跪的毛病还是没改掉,不仅如此,杜若知道王初最怕人跪她,所以总是以此来劝诫王初。王初无奈道:“一会儿我扮作下人混到阿叔的随从里,跟他一起去宣城公府,这样就不会有人看见我了。”

“可是……”杜若犹豫道。

“你怎么也学得吞吞吐吐的!”王初不满的瞥了杜若一眼,她急着要走,不然等王导出了门,自己再想混进去就难了。

“要是小娘扮作随从的样子,岂不是让太子与宣城公夫人误会咱们府里对他们不重视,出了这样的大事,郎主竟拦着不让小娘去看望他们?”杜若说道。

“你多虑了,太子与宣城公夫人又怎会是那等肤浅世俗之人?”王初道。

杜若认真的说道:“便是如此,今日去宣城公府里的人有很多都识得小娘,万一被人认出了,小娘岂不是辜负了郎主的一番苦心?”

杜若的话说的也很有道理,王初一心想着快点到宣城公府去,还真的没有考虑到这些事,王初心中黯然,难道自己不仅能见司马裒最后一面,连想为他做些身后事,想去看他最后一眼都无法实现吗?

看见王初神色懊丧,杜若安慰道:“郎主并未说不让小娘去宣城公府,小娘再等几日,待发丧时再去也是一样的。”

“不,”王初异常坚定地说道,“我会小心的,倘若真的被人识出,我也只好认了,宣城公府——我是一定要去的!”

第一百一十章 乔装前往

杜若总算同意了王初的主意,却坚持要让李桓跟着她。

“府里的侍卫有哪个不认得李桓?你叫他跟我一道去,不是告诉人家李桓身边的那个人便是我吗!”王初质疑道,她的打算是自己偷偷混在王导的随从里前往宣城公府,杜若的主意大有欲盖弥彰之嫌。

“李桓可以对旁人说是小娘叫他代小娘去宣城公府看望宣城公夫人,人人都知晓李桓乃是小娘亲信之人,不会有甚么怀疑的。”说着说着,杜若灵机一动,道:“小娘还可以先叫李桓将此事禀明郎主,郎主定会同意他代小娘去宣城公府。”

“我听你的便是。”王初担心再这么磨下去王导就走了,未及多想,便一口答应了杜若的要求,她焦急地吩咐道:“起身罢,快去将我那套袴褶找来。”

“哎,婢子这就去找。”杜若应了一声,忙去为王初找衣裳。说服了王初,她面上才露出一点笑容。

“小娘,”杜若捧着一身黑色的袴摺服走来,她一面走,一面说道:“幸好上年小娘叫婢子将这身衣裳单独收拢起来,不然一时间还真难找出来。”

抬眼望见杜若手中的衣裳,王初的心被这沉重的黑色刺地骤然一痛,在她原来的时代,黑色正是人们奔赴丧礼时所穿着的服色啊。

“小娘,”见王初的表情忽然变地很悲伤,杜若轻声唤道,“小娘怎得了?”

“无事,”王初忙接过杜若手中的衣服,闷声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将袴褶换上。”

说完这话王初便急急地侧身向里。她不想叫杜若看出自己的难过,不想叫她为自己担心,王初转过屏风大步向床榻走去。她紧紧攥着手中的袴褶,锦缎那紧密光滑的质感透过手掌传入心间,使她无端生出一种流年似水,逝者远去的无力之感。

坐在床边。摸着这黑色的袴摺服。王初心中悲痛,眼泪不觉掉了下来。

“小娘换好了么?”许是等了一会儿没有听见动静,杜若在屏风外唤道。

王初连忙擦干眼泪,轻微地清了清嗓子。扬声道:“再等一等,很快就好了。”

此时最要紧的是赶到宣城公府里去,思及此。王初强令自己收拾心绪,把目光放到自己面前的袴褶服上。为了防寒,也为了使自己看起来壮实一些。王初事先在袴褶里面套了一层棉服。她快速地换好了上褶下袴,在腰间束上皮带,走到外间让杜若替她梳拢了头发,又带上黑色的小冠。乍看之下,王初这身武士扮相倒很像那么一回事。

此时尚白,便是武士里也常有人以自己天生肌白为傲,所以王初也不必费心将自己涂黑。倒是省却了不少功夫。只是有熟人看过来的时候还须得低下头瞒过自己的外貌才是,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能遮掩自己容貌的东西,而且她害怕会耽误了去宣城公府的时辰。

“杜若你说我身上是不是缺了点什么?”王初直觉自己的打扮还有些不够妥当。

“小娘觉得缺了甚么?杜若瞧不出来。”

王初用手托着下巴想了又想,忽然道:“我想起来了,哪个武士身上能少得了环首刀啊!”

说着王初又叫杜若唤了李桓进来。

李桓进了门,见王初身着袴褶,也不惊讶,沉声问道:“小娘可是要去宣城公府看望宣城公夫人?”

不愧是跟在身边多年的老人,果然很了解自己,王初欣慰地点头道:“我正是要去宣城公府看望宣城公夫人与安国,你快帮我寻一柄环首刀来。”

“是,小娘,”李桓干脆地应道,他完全没有提任何反对的意见,只是向王初请求道:“还请小娘带李桓同去。”

“那是自然,若是不带你,怕是今日杜若绝不会放我出门的。”

李桓淡淡一笑,他正要抬脚跨出门,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又将刚刚跨出的脚收了回来,转身提醒道:“小娘,今日右将军的随从皆身着素服,小娘……”

“我竟忘了此事,”王初皱眉看向杜若,着急地说道:“这可如何是好,我只有这一件袴褶,哪里还有白色的!”

“小娘莫急,咱们的侍卫里头不是有与小娘身量差不多的吗?何不去问问,看他可有未曾上身的素色袴褶。”看见往日总是显得很是冷静的王初今日因为宣城公的意外便是如此失常,杜若心中恻然,忙宽慰道。

“好,李桓,你快去替我问问,”王初语速极快地吩咐道

“是,小娘。小娘放心,李桓定能为小娘找一身新的素色袴褶来。”

“若是没有新的,那么即使是穿过的也可。我只有一个要求,便是要尽快替我找来。”

李桓闻言一愣,想都不想的回绝道:“去到地位卑下的侍从们那里为小娘找袴褶这已经是出于无奈而事急从权了,哪有还有叫小娘穿侍从旧衣裳的道理?”

“你也说这是事急从权了,”王初道,知道知李桓向来对自己很尊重,特别是他对于上下等级之分尤为严守,这种思想不是自己一时半刻便能板正过来的,只得循循善诱道:“既然是如此,又何必执着于袴褶的新旧呢。”

见李桓还欲反驳,王初忙道:“我只知道若是我今次不能到宣城公府去,我一世都会为此遗憾的,旁的事情真的不重要。”

看王初一脸坚持,李桓张张嘴,最终无奈地说道“好,李桓这就去,请小娘稍等片刻。”

“等等,”见李桓雷厉风行的转身便走,王初忙叫住他。

“小娘?”

“你别忘了也为自己找一身素服换上。”

“是,请小娘放心,李桓有现成的素色袴褶。”

李桓的行事向来是最稳妥的,他很快便带了一柄环首刀与一身白色袴褶回来,拿袴褶正合适王初穿,而且还是簇新的。

王初无奈的摇摇头,她发现自己身边的人似乎各个都是这般执拗。

快速换好了衣裳,王初走到外间,让李桓为自己挂上环首刀。

原来王初看李桓他们佩着环首刀都显得非常轻松,可是当那重重的环首刀挂在自己腰间的时候,她却差一点给坠趴下。

李桓最看不到王初受苦,他看那环首刀对王初来说太重了,立刻上前替王初拿下环首刀,并劝道:“小娘何必如此委屈自己,不如小娘再去找右将军说说,右将军那么疼小娘,定然会同意带小娘去的。”

“我不想让阿叔为难,”王初抱住沉沉地环首刀,使劲提着气答道,“何况这也算不得什么,只要过了这么一小段路便好了,出了门便可以骑马,累不着的。”

见李桓还在犹豫,王初甩下一句“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便抱着环首刀大步跨出了门。李桓忙跟了上来,他接过环首刀,道:“等到了队伍里小娘在挂上环首刀也不迟。”

“你叫我什么?”王初活动着酸痛的手腕瞪向李桓。

“韶,韶风。”李桓醒悟到自己的失误,忙改了口,听起来却很别扭。

“你多叫几遍适应一下,在旁人跟前万一叫错了就麻烦了。”王初不放心地嘱咐道。

“是。”李桓答道。

“你这个毛病也得改,”王初边走边提醒道,“现在我是你手下的侍卫,你见过哪家的侍卫首领对自己手下的侍卫毕恭毕敬的?”

“是——好。”李桓生硬回答道。

“我竟忘了,”走着走着王初突然收了脚步,转头说道,李桓疑惑地看着她王初道:“该你走在我前面才对。”说着她便示意李桓上前。

看李桓走到了自己前面,王初方才继续说道:“这样才像话,一会儿你先去向阿叔禀告一声,我会跟在你身后。若阿叔问起,你就说小娘叫你带我历练历练,千万别叫阿叔注意到我。”

“好。”

见李桓身子紧绷,似乎很不习惯走在自己前面,王初忍不住又提醒道:“你放松点,就把我当做你手下的侍卫,他们平常不是很怕你吗?拿出你侍卫首领的威风来。”

这下李桓没有再回答,只是缓缓点了点头,王初知道他已经开始适应了,便放心的跟在他身后,大步向正门走去。

刚能望见门口的队伍,王初便叫李桓将环首刀递给自己,李桓担心地说道:“小——你能行吗?”

“你也太小瞧我了吧,”那环首刀一挂到身上,王初就有一种被急速压向地面的感觉,她直直地挺起腰杆,故作轻松地说道:“不过就这么几步的距离,快走吧,别耽误了正事。”

李桓无奈地向门口走去,每次一察觉到他想回头看自己,王初便及时出声将他制止。两人总算走到了门口,李桓带着王初朝王导的车辇走去,王初觉得自己心跳得愈来愈快。

“右将军已经坐到车里去了,或许他根本不会看见你。”李桓低声安慰道。

“好,”王初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心跳才慢慢平稳了一些。可一靠近王导的车辇,王初又开始紧张起来,她的手心不停地往外冒汗,却还是硬着头皮跟在李桓身后往前走。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宣城公府

侍候在车辇前随从向王导禀告说李桓来了。

车辇前的帷幕缓缓打开,只见王导一身缟素,端坐于车辇之上,王初忙低下头。

李桓领着王初行了礼,王导和善的问道:“是小娘叫你来的?”

“回右将军,正是。”

“小娘吩咐你来,可是有话对我说?”王导的目光略过王初,看着李桓问道。

“回右将军,小娘说既然她不能去宣城公府,便叫李桓代她随右将军前往看望宣城公夫人,也算是对宣城公稍尽心力。”李桓说着便单膝跪地,恳求道:“还请右将军体谅小娘与宣城公的情谊,准许李桓代小娘前往宣城公府。”

“真是难为阿初了,”王导长叹道:“你起来罢。”

听了王导的话,王初鼻子一酸,差点坠下泪来。她根本不在乎旁人的看法,更何况与司马裒,司马绍十来年的深厚情谊,岂是那些无关人等的闲言碎语便能抹去的?要不是为了王家的声誉,她何至于连去看一看山氏与司马绍都如此困难?总算王导还能体谅自己的委屈。

“你身边这位是……?”王导的眼睛看了看王初,随口向李桓问道。

“回右将军,这位是小娘新近提拔上来的侍从。”

“哦,我怎得从未在阿初那里见过他?”

“回右将军,他还未调到小娘身边,小娘叫他跟着李桓历练些日子再去侍奉小娘,是以右将军并不曾见过他。”

感觉到王导的目光凝在自己身上,王初努力将头垂低,她的手心又开始冒汗,处在这样的位置。才感觉到王导这样地位崇高者身上那种由上自下的压迫感是那么令人无法招架。

“莫要惧怕,”看出王初的紧张,王导和善地安慰道。他的声音是如此温和,但他的下一句话却让王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王导说:“你叫什么名字?”

王初紧张地嗓子发涩,自己的声音王导如何能认不出?只怕一开口便会被他识破。

还没等王初想到应对的办法。王导又道:“你怎得将头垂的这样低?抬起头让我看看。”

看来是逃不过去了。王初将心一横,心想被他认出就被他认出。正待要抬头,

李桓忽然说:“右将军,他胆子向来小得很。小娘也是见他如此不堪重用才叫李桓带他几日的,右将军若是有话,不如等咱们从宣城公府里回来后再问他。”他肃穆道:“李桓担心咱们去晚了会失礼于晋王。”

王导身边的侍从也低声道:“郎主。李桓说的也有道理,若是在这么重要的时候咱们去晚了,恐怕又会引得晋王的猜疑啊。”

静默了片刻。王初听见王导的声音道:“李桓你跟在车旁,到了宣城公府我会叫人为你通报。”

“李桓代小娘谢过右将军。”李桓喜道。

王导点点头,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王初,沉声道:“启程。”

帷幕落下,车辇前的侍从高声道:“启程。”

王初与李桓骑着马紧跟在王导车辇左侧,她很庆幸杜若叫自己带上李桓,不然便是混进了队伍里。到了宣城公府也要费些周章才能见到山氏与司马绍。

十月末的天气已经是很寒冷了,数十位身中素服的侍从骑着马。缓缓地环卫着一辆大车,这种景象今日已经多次出现在建康街头了。好事的行人们依旧带着新奇的目光注视着,议论着。

王初心中悲痛,骑在马上思绪杂乱,这些路人,他们也知道了吧,那么善良那么温纯的阿裒去了,他的儿子才刚刚开始牙牙学语,他连一声阿父都没有听到过;他才新婚一年,他与他的夫人是那么情意深重,可叹从此这世间又多了一个孤苦伶仃的鸳鸯……

“小娘!”李桓压低声音唤道。

“啊?”王初惊醒,转头看向李桓。

李桓道:“前面便是宣城公府了。”

王初下意识的抬头望去,一接触到门匾上那大大的宣城公府四个字,温热的眼泪便大颗大颗地从脸颊滚落。

李桓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低声道:“小娘擦一擦吧,若是让右将军发现了,咱们便前功尽弃了。”

“好。”王初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方才她只觉得面上突然冰凉一片,并不知道自己在流泪。经李桓提醒,王初趁左右无人注意,赶紧拿出锦帕将面上的泪痕擦拭干净。

这时候队伍已经行到了宣城公府门前,大车缓缓停住,王导下了车,着人来叫李桓与王初到前面去,两人跟在他身后进了宣城公府。

王初一路都不敢抬头,生怕有人认出自己。好不容易等到王导叫人去向山氏通报自己派李桓前来的消息,王初的心仍是一刻也不敢放松。

“右将军,我家夫人请李侍卫到花厅说话。”一个身穿素服,不着铅华的侍女匆匆走来,向王导回禀道。

王初认出来人正是宣城公夫人山氏的贴身采薇,她的眼睛红通通的,似乎刚刚哭过。

“恩,”王导对那侍女说道:“请你家夫人节哀。”

采薇的声音带了一丝哭腔,恭敬地答道:“多谢右将军。”

“李桓你随她去罢。”王导沉痛地叹了一声,便叫李桓与王初随那侍女走了。

一离开王导,王初便低声唤那侍女的名字:“采薇。”

采薇听见王初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四下张望,最后将目光落在王初脸上:“这位是……王家女郎?”

“是我,”王初微一点头,急切地问道:“你家夫人现下如何?”

“女郎,真的是您!女郎您可算来了,”采薇犹如见到了亲人一样哭了起来。见王初问起自家夫人的状况,她抽泣道:“今日郎君薨时,我家夫人拿起剪刀便要随郎君而去。虽然太子殿下将夫人手中的剪刀夺下了,但夫人却一意寻死,晋王只得叫人将夫人严加看管起来。谁知夫人寻死不成,渐渐地竟如同痴了一般,一个上午都只是坐在床前,一动不动的盯着郎君的薨前所躺的地方。不进食,不言语,也不让人接近……”

听了山氏的情况,王初心中明白她是因一时间无法接受司马裒已逝的现实,悲伤过度所致,心中亦是大为恻隐。山氏与司马裒两人新婚燕尔,且又情投意合,正是无比恩爱之时,谁知转眼间他就这么撒手而去了,山氏如何能承受得住!

“小世子可还好?”

采薇道:“方才婢子去看过,小世子正在睡着呢。”

这孩子才刚开始学说话,还不到懂事的年纪,根本不知道今日对他的阿母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一日。

采薇忽然转身跪到地上,连连磕头道:“女郎,婢子求求您了,您想办法救救夫人吧。”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啊

王初正在为山氏与司马裒难过,采薇突然跪下,倒将她吓了一跳。

“地上这么凉,你快些起来,我与你家郎君同夫人皆为至交好友,府中遭此大难,我且会看着不理?”

“郎君突然离世,小世子年纪尚幼,夫人与小世子孤儿寡母的,连个依靠都没有,太可怜了。”

“采薇,别瞎说,虽然宣城公不在了,晋王与太子殿下也不会不管他们母子俩。”

“是婢子糊涂了,”采薇抹了抹眼泪,抽泣着向王初诉说道:“看见夫人变成这样,婢子心里真的很难过,婢子情愿自己折寿十年,只盼夫人能快快好起来。”

“晋王殿下没有为夫人延医吗?”见这采薇情态悲苦,王初疑惑道,放着司马睿这个亲长在那儿,怎么她却只是来求自己呢。

“方才晋王殿下也曾为夫人延医,可那医者刚一走近,夫人便将手边能拿到的物件全都砸了过去,晋王殿下怜夫人对郎君情深,也不愿过于逼迫夫人,只好又请医者回去。”采薇悲声哭泣道:“夫人现下根本不让人靠近她,便是请了医者来又有何用啊。”

“如此说来,却是有些难……”王初思索着,山氏现在的情况是她还在现实与回忆之间徘徊着吧,她不让外人走近,是因为她此时还沉浸在与司马裒独处的幻想里面吧?

“夫人同女郎那么好,或许夫人不会拒绝女郎的靠近,还请女郎看在我家郎君的份上,帮一帮夫人吧。”采薇恳求道。

“这原本便是我应当做的事,你快起来,我随你过去便是。”王初道。

待采薇从地上起来,王初问道:“既然夫人现下诸事不理,那是谁叫你过来的?”

“是太子殿下,”采薇答道:“太子殿下一听到李侍卫来了,便说女郎定然也来了,叫婢子快些来接女郎进去。”

“既如此,咱们快些进去罢。”王初点头道,以司马绍对自己的了解,肯定能猜到出了这样的大事,自己是无法安坐家中的,定然会尽快赶过来。王初原本还担心眼下山氏不能主理家事,万一李桓被司马睿叫去,自己就露馅了。知道是司马绍让采薇来迎接自己,她也放心许多。

第一百一十二章 山氏之痛

宣城公府里的下人都换上了素服,往来宾客亦然,一眼望去,整个宣城公府惨白一片,使人触目惊心。

由于建康城中与司马睿关系密切的权贵们尽数而至,偌大的宣城公府立时变得拥挤起来。而与司马睿关系密切的人大都与王导相熟,所以去往花厅的这段路上王初遇见了不少面带悲戚之色的熟人,她害怕被人认出,所以一路都低着头跟在采薇与李桓身后,快步向后院走去。

渐渐的人越来越少,当他们走近后院时,除了几只鸟雀在干枯的枝桠与房檐间来回跳跃着之外,再也没有遇见旁的活物了。

安静,这里弥漫着一种令人恐慌的安静。

三个人的鞋履一下一下的踩在青砖上,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似乎男主人的离去将所有的生意都带走了,如今这里只余一片死寂。

三人快步走到花厅,空荡荡的花厅里只有司马绍一个人,他静静的盘膝坐在座塌上,眼神直直地投向门口,面上的哀痛之色能令见者落泪,似乎保持着这个动作很久了。

他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嘴唇干裂,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王初记起去王府向她报丧的下人说司马绍在病重的司马裒身边守了整晚,这样的苦熬难免会伤身耗神,便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感觉到有人进来,司马绍的眼睛缓缓转向王初,他哑着嗓子道:“阿初……”

似乎这两个字已是万般沉重,念出这两个字,司马绍便没有气力再说别的话了。王初不由心中一痛,他是如此憔悴。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司马绍。

“我来了,”王初哽咽道,“我来了。”

“阿初,阿裒,他……”司马绍望着王初,他的声音竟有一丝颤抖。他布满血丝的双眸里面全是哀痛的神色。

“我都知道了。”王初心痛的看着司马绍,她的眼泪几乎落下来,但她明白此时的司马绍比她更难过,所以她必须撑住。

司马绍的嘴角动了动。似有千言万语,却什么都没说。

“你想哭便哭吧,或许哭出来会好些。”王初轻声劝道。

司马绍强压着悲伤。安慰王初道:“别为我担心,我还撑得住。”他疲累地揉了揉眉头,道:“不用管我。你快随采薇去看看阿媛。”

“我听采薇说了,好好的人怎么忽然变成这样?”

“我以为她是太过悲伤,已至于心神受损才会如此。若有亲近之人对她通晓情理,必然会有所好转。”司马绍叹道。“只是男女有别,我也不能单独与她共处一室,她又不愿让旁人靠近。”

“这么说她并不拒绝熟识的人靠近?”王初道,听了司马绍的话。她明白这是其中的关键,若是真是如此。那么山氏复原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正是,除了我,采薇,旁人都不能靠近,”说着司马绍又催促道:“阿初你快去劝劝她,我相信她一定会听你的话。”

王初犹豫地看着司马绍,道:“那我先过去了。”司马绍虽然也很需要人陪伴,但此时王初更不放心山氏。她站起身,忧虑看了司马绍一眼,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我随你一道去罢。”司马绍勉强扯出一个苦涩地笑容,就在那个卧房,今早他亲眼看着阿裒咽了气,他实在不愿在靠近那里,那会使他再次想起当时那种眼看着至亲之人死去,自己却无法可施的痛苦与无助。可是他既担心王初应付不了起门前的侍卫,也怕万一山氏不认王初,王初会被她误伤。

当他们随采薇离开花厅走向司马裒与山氏卧房的时候,正如采薇所说,王初发现这里果然有许多侍卫把守着。

“站住!”离着卧房还有十来尺远的时候,门前的侍卫便厉声喝止了王初他们的靠近。

采薇走到侍卫首领跟前,斥道:“太子殿下在此,尔等安敢放肆?还不让开!”

“晋王殿下吩咐卑下等在此看守,任何人不得靠近。”那侍卫首领不卑不亢地答道:“请太子殿下恕罪,卑下也是奉命行事。”

王初疑惑的看着司马绍道:“怎么这些侍卫我竟从未见过?”

“他们是父王的亲兵。”司马绍淡淡地答道。

怪不得他们明明看见来人是司马绍还敢出声制止,原来竟是司马睿的亲兵。

“晋王殿下派你们守在这里是因为何事,我想诸位都很清楚。”采薇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都听得很清楚,“这位是太子殿下请来的为我家夫人看病的,若是你们一定要阻拦,耽误了我家夫人的病情,晋王殿下能饶过你们吗?”

“既是为夫人看病,卑下等自是不敢阻拦。还请太子殿下先向晋王殿下说一声,否则恕卑下不能从命。”

“前头来了那么多人,晋王殿下忙都忙不过,哪里还有空闲见我们。只怕等禀告过晋王殿下,我家夫人的病也已经被耽搁了。诸位想想,到时候晋王殿下会如何处置那些耽搁了我家夫人治病的人?”采薇道,她虽然没有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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