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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和亲失败的公主-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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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你个梁国世子!竟敢如此捉弄我大绥!”
  “将军过奖。哦,对了,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他一笑,“看将军是豪爽之人,我还是不绕弯子了。这盟书是十五年前由绥王亲笔签下,如今却由将军您拿着来说事,未免有些不妥。”
  他满脸通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口血瘀在心间想吐不敢吐。
  容烨笑了笑,又道:“瞧我这记性,同将军闲聊久了,都忘了我们这是要打仗。将军方才似是不信我梁军的实力?那便试试吧,看是将军您的十万铁骑从我这八千精锐的尸体上踏过去,还是我的八千精锐让您那十万大军全数覆灭在这茫茫大漠。”
  他怒目看着容烨,片刻后朝身后大军比了个手势,道:“退兵。”
  君初瑶有些不可思议地笑了笑,然而再转念细想,绥国会退兵也并不令人意外。容烨说的每一句话都正中靶心,看似是口舌之争,实则关乎两国实力和天下大势,若非事先制定周密计划,绝不可能赢得那么轻松。从前听人讲,如今天下各主能安享其位,皆因梁国世子容烨尚未继位。当时她只觉这话夸大其词,今日看来,他确有以一人之力而易天下之势。
  不过……她还有一个疑问。
  “万一真要打起来了怎么办?即便以一敌十,也必损失惨重。”
  容烨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半晌后只说了四个字:“没有万一。”
  

  ☆、再遇蝎女

  君初瑶远远望着十万大军灰溜溜撤离的身影,摇着头轻叹了一声。
  容烨看她一眼问:“绥国退兵,君姑娘何故叹息?”
  不想他会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她愣了一愣后答:“我只是感慨,十五年前曾不可一世,随意践踏他国土地,□□他人性命的绥国却在十五年后的今天也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君姑娘似乎对韶国的境遇很是惋惜。”
  她摇摇头:“从前是,后来不是了。”
  “何出此言?”
  “当时的人兴许看不明白,还在为一线希望愚昧地执着,做着无谓挣扎,但后来人却看得清清楚楚,韶国气数已尽,亡是必然,即便没有绥国也有别人。”她淡淡一笑,看了眼脚下,“天地浩渺,而人不过如这万千沙粒,风到哪里便到哪里,浮浮沉沉皆不由己,惋惜又有什么用?既无用,不如看开些吧。”
  他一笑,不置可否:“君姑娘深闺未出,怎么倒像是历尽了沧桑。”
  她干咳一声,蹩脚地转移了话题:“接下来要去哪里?”
  “绥国此番退兵心有不甘,必要伺机再进,我们要留在关口,为君将军争取更多时间。”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不过,当务之急是在天黑之前离开大漠。”
  绥国退兵已近酉时,尽管容烨立马下了令回撤,却并未如愿在天黑前离开大漠。这一带气候古怪,太阳刚没入地平线,寒气就逼得人直打哆嗦。风也跟着大起来,一开始尚能策马,行了不久后,全军便陷入了进一步退两步的窘境。
  天色霎时阴沉下来,灰暗的大漠中风卷着沙,排山倒海般朝人袭来,不说君初瑶,就连这些精锐的骑兵也都在马上东倒西歪起来。此时的大漠里,不管朝哪个方向都是逆风而行,肆虐的狂沙似要将人逼往绝境,耳边的风啸与身下的马嘶夹杂在一起,好似生命最后的绝唱。
  君初瑶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因十五年前的大漠古道也有如此不平静的一刻。当年和亲队伍在遭遇祁国乱军劫杀前,其实是先经历了一场风沙。
  她隐隐有些不安,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回过头去,正看见一个将士被风卷起甩在半空而后没入沙尘之中不见了踪影。紧接着,一个,一个,又一个。
  接二连三的惨叫声令这些训练有素的将士们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不顾军纪纷纷议论起来。君初瑶也终于忍不住了,侧头问:“怎么办?”
  容烨眯着眼睛像在思考,神色难得有些凝重,片刻后低声道:“似乎是……”
  剩下几个字还未听清,突然一阵劲风刮过,脚下的沙拔地而起般涌到了空中,而后慢慢汇聚到一起形成一个盘旋直上的漩涡。沙越聚越密,别说睁眼,连呼吸都成了难事。
  君初瑶原先离容烨不过咫尺,而现在却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她心中慌乱,一晃神从马上摔落下来,而后随着沙子一同卷进了漩涡里。
  天地浩渺,而人不过如这万千沙粒,风到哪里便到哪里,浮浮沉沉皆不由己。
  被卷起的瞬间,她没有惊叫,心中却一空,难道真是一语成谶?
  她在漩涡正中打转,分不清风从哪里来,五脏六腑疼得像要撕裂一般,手和脚仿佛已经分离开去,不留一丝挣扎的余地。十五年来她习惯忍痛,即便是如此绝境仍没有哭喊。
  几近窒息之下,她的头脑却反而清醒起来。她努力睁开眼睛朝下看去,隐约看见风沙之中有一团暗紫色的光,而在那光影包裹之下,似有什么东西在动。她很快明白过来,方才容烨没说完的那几个字是什么。
  十五年前,她以为那只是人之将死所见的幻象,虽然之后也有过怀疑,却始终未能肯定。而今终于确信,蝎女是真实存在的。那么,自己的离奇重生,还有这张与前世长得一模一样的脸,究竟是不是拜蝎女所赐?
  她心中一定,凝神聚气,以意念催生幻境,刹那间冲破漩涡,随即天地万物皆归于静。这便是逆沙行的第一式,浮尘。浮于尘埃之上,方能制敌于足下。
  第二式,流光。她足尖轻点,所过之处洒下泠泠澈澈的金色流光,指尖则在空中虚虚实实捏出三道符咒,第三式破晓顺势而成,暗黑的大漠上空霎时云破日出,天光乍泄。
  第四式,生香。脚下的大漠蓦然化作绿洲,开出朵朵争奇斗艳之花。紧接着第五式噬华,突天降流火,噬灭万花,转眼又是生灵涂炭的潦倒景象。第六式,凝霜。她闭上眼睛默念心诀,周身慢慢散发出凛冽的寒气,凡近其身者皆将被冰封于无形。
  幻由心生,越是惊艳的幻象越易麻痹敌人的内心。若说这看起来华而不实的六式只是铺垫,那么从第七式开始便是真刀真枪。她忽如飞鸟般俯冲而下,到蝎女面前蓦然停步。那人身蝎尾的奇物为她周身寒气所伤,无法动弹。她出手,一道白光自指尖漾开去,第七式安魄,成。
  若说凝霜凝结的是“身”,那么安魄安定的便是“神”。安魄一成,中蛊之物必将沉睡,五感尽失。
  此刻正是一举拿下它的最好时机,可君初瑶却突然犹豫起来。若除去它,也许自己永远都无法知道重生的真相……就这么一念之间,她体内的真气霎时涌动起来。
  她按了按心口,闭上眼睛企图重新凝神聚气,然而越是挣扎,真气就越加涣散开去。她的额间渐渐沁出细密的汗珠,悬在半空中的身体也摇摇欲坠,恍惚间想起师父在传授其幻术时曾说过的话:“逆沙行共分九式,层层递进需一气呵成,每进一层便需耗费更多心力,在未完全悟透前切忌盲目出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七岁那年得过一场重病,昏睡了三天三夜,家中人找了很多法子,甚至请来了宫中的御医,却仍是无果。直到第四日,老将军找到了七年前预言她出现的疯乞丐,也就是她现在的师父,司空月,才将她救了回来。医治她的方法,便是将这矞洲大陆失传已久的幻术,逆沙行的心诀注入到她的体内。从那时起,她便开始修习幻术以延续生命,这其中的缘故她不太晓得,只知道那是爹爹和师父共同为她做的选择。
  然而这幻术的习成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她用了近八年的时间也只修习到了第七式。她知道,此番情急之下出手,使出不完整的逆沙行,必要大伤元气,至于更严重的后果,她实在来不及考虑。
  随着体内真气的涣散,由其意念所编织的幻境和她周身的寒气也一点点消失殆尽,她强撑起最后一丝意志,却仍在蝎女苏醒的刹那,倒了下去。
  七天后。
  驻扎在大漠附近的梁军大营里隐隐弥漫着一股药香,事实上,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有些时日了。全军上下都知道,七天前的那场风沙中牺牲了不少弟兄,而将军府的二小姐也不慎落马,至今仍昏迷未醒。不过,这消息被封锁在营内,没有带到前线去。
  药香从主帐中来,里头有个内帐,布置得很干净。床榻上的女子眉头微蹙,似在做什么不好的梦。她的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急促,猛然惊醒后,睁开的双眼中恐惧未褪,一身的冷汗。
  君初瑶直愣愣地盯着帐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突然听到外帐传来的声音:“君将军那边情况如何?”
  “回禀世子,已顺利夺回三城,目前我军正与绥兵僵持在琅琊谷,绥国方面仍没有退兵的意思。”
  “他们在等援兵。”
  “另外,我们的八万主力部队伤亡情况都在可控范围之内,粮草供应也都如常。”
  “这边呢?绥国有什么动静?”
  “如世子所料,他们来不及等下一波援兵,不敢从关口过,已经绕道了。可要前去阻拦?”
  “不,让他们去。”
  “那君将军那边……”
  “让他三天之内务必疏通要道,攻克剩余五城。”
  “是。”
  这人刚离去不久,片刻后,似又有一人入帐:“报!”
  “进来。”
  “启禀世子,绥国的下一波援兵已出安阳关,正往这边来,是否派兵前去阻拦?”
  “集结五千精锐,火速前去,务必将他们滞留在空淮谷。记住,别太快起正面冲突,我只需要你们坚持两天,等待祁国的援兵。”
  “是。”
  “我要去祁国一趟,让赵副将等留在营中镇守,不管前方战事如何,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轻举妄动。”
  “属下明白。”
  君初瑶听着外头动静,等人都走了才预备起身下床,可一撑手臂就牵动了伤处,疼得她“嘶”地一声。帐帘突然被拉开,她一侧头,正是方才在外间议事的容烨。
  “躺着吧,你身上伤不少。”
  她“哦”了一声,半仰的身子又躺了回去,片刻后想,对面人好歹是一国世子,自己在人家的帐子里这般惬意似乎有失礼数,于是又重新企图把自己撑起来。
  容烨只好摇摇头,走过去把她扶正,然后在床榻上坐下来,蹙眉道:“君初瑶,我必须提醒你,身为一个女子,最好不要抢在男人面前先出手。”
  她一愣。这话若是从君辰嘴里说出来,那叫玩笑,若是从哥哥嘴里说出来,那叫训斥,可从容烨嘴里说出来,关心不像关心,威胁又不是威胁。
  “我……”她这一出口才发觉自己嗓子哑得厉害,“我睡了多久?”
  “过了今晚便是整整七日。”
  “七日……”她惊了惊,随即蹙起眉,“七天前……后来发生了什么?”
  “你不记得?”容烨一挑眉,语气略带试探的意味。
  她扶着额,半晌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好像记得一些。”
  “行了,这些事等你养好了伤再议。”
  她点点头,这一低头,看到自己身上单薄的里衣又惊了一惊。军营上下都是男子,那她的衣服是谁给换的,药又是谁给敷的?而且看眼下情况,这几日,不,重点是这几夜,容烨似乎都跟她待在同一个营帐里,听他语气,对她的伤势也很是了解,所以……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床榻边的人:“我……这个……你……”
  容烨一脸正色,不明所以道:“你?哪个?我?”
  

  ☆、养伤

  君初瑶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一时之间眼睛不知该往哪里放,脸也涨得通红,突然门外传来一女子的声音:“公子,药来了。”
  “进来吧。”容烨说着从床榻上站起来,示意那女子过来。
  这女子一身朴素打扮,皮肤黝黑,十六、七的模样,看穿着不像是梁国人,进来发现君初瑶醒了,高兴得差点洒了手中的汤药:“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来,我喂你喝药。”
  君初瑶霎时舒了口气,可容烨却好像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你刚才要说什么?”
  她尴尬地笑笑,摆摆手道:“没,没什么。”然后接过药碗,“我自己来就行了。”说罢一饮而尽。
  床榻边刚准备给她喂药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张了张嘴,愣了半晌,想军中果真都是豪放之人,连女子也是如此。她笑道:“这药不苦吧?我熬药时特地加了我们绥国特有的甘枝草。”
  君初瑶刚咽下药,听见这话抬起眼来:“你是绥国人?”然后看了一眼容烨,见他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我知道”三个字,也就没再多言。
  容烨转身出去,掀开帐帘时顿了顿,背对着她道:“我要离开几日,我不在的时候,杨副将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你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别像在送魂山时那样……”他没有说下去,君初瑶却已明白他的意思。七日前与蝎女一战,她会幻术的事情想必不止容烨,全军上下都应已知道了,而容烨也很自然地推测出送魂山那夜她是如何溜出军营的。
  他说完就走,她看着掀起又落的帐帘轻轻点了点头,殊不知这一点头,就是一连五日的禁足。
  君初瑶喝完药无事可做,便靠在床头回想前几日的事。那日她妄动幻术,结果差点丢了性命,她隐约记得,自己气力不支落下来的那一刻,有人接住了她,然后……她闭上眼睛仔细回想,觉得记忆从这个地方开始好像出现了断层,难道那时她便已不省人事了?
  不,不是的。
  她晃了晃脑袋,开始打坐调息,整理混乱的思路。第一点,大军能安然回营,说明蝎女已除,那么一定有人在她之后出了手。第二点,幻由念生,她晕厥之时便是幻境消失之时,可她当时虽然倒下,意志却仍强撑,有人能在幻境消失之前接住她,说明……说明那人根本没有为幻境所控!
  她眼皮一跳。蝎女的力量绝非常人可以战胜,常人也绝无可能逃得过逆沙行,除非……除非这个人和她一样,也修习某种幻术,懂得织幻与破幻之道。
  思路到这里渐渐清晰起来,脑海中似闪过这样的画面——有人一手拥她在怀,一手推剑出鞘,而后其反手所执之剑似被注入了什么灵力,圣光一现,离手而去,剑气直指刚刚苏醒蝎女,一剑穿心。
  她倒吸一口冷气,这个人,不是容烨又是谁?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隐觉得有些困意,便又睡了过去。这回她做了一个梦,梦中是一条河和一片迷雾,她在河岸这头,恍惚间看到另一头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虽然看不清两人容貌,但她知道那男子是容烨,而那女子她不认得,只听容烨叫她“月华”。
  再醒来约莫是两个时辰以后,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听到外帐传来的对话声。
  “公子,既然这位姑娘已经醒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恐怕还要劳烦姑娘再留下来照看她几日。”
  “可是……”女子声音中带些哭腔,“我爹重病,我得回去照顾他,我不在,我后母一定……公子,您就让我回去吧,那钱……等我爹病医好了,我就把那钱还你。成吗?”
  “家父那里我会派人看着,姑娘还请放心。”
  “可是公子……我……”
  “行了,下去吧。” 
  君初瑶听到这里已经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起身刚准备出去,就听到容烨在帐外的声音:“我马上就走,你不必出来,饭菜会有人给你送来。”
  君初瑶滞了滞手中动作,隔着帐帘道:“我身上的伤已无大碍,不需人服侍,让她回去吧。”话音落了很久都无人作答,她掀开帐帘一看,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
  接下来的几日,君初瑶便被禁足在这小小的营帐里,除了那位绥国姑娘苏落,还有自家那只贪吃的小雪鹞外,半个活物都见不到。不过她也能理解容烨这么做的原因,一来,她身上有伤需要静养,二来,她受伤后恢复了女儿身,也不便在军营里到处瞎逛。
  她对先前那个奇怪的梦一直耿耿于怀,直觉告诉她,那不只是梦境那么简单。月华,月华。她在心里反复念着这个名字。这女子究竟是谁?
  君初瑶这边在愣神,给她送饭来的苏落放下手中的盘子,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这几日怎么老看你发愣?”
  她回过神来:“没事。苏落,你是十天前就来这了吧?”
  “嗯,对啊。”
  “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位姑娘,个头……大概跟我差不多高,衣袂飘飘,天外飞仙似的,长得……应该挺标致。”
  苏落一笑:“这军营上下,我就见过你这么一位姑娘,确实衣袂飘飘,天外飞仙似的,也长得挺标致。”
  她扶额,半晌后拿起碗筷:“算了,不想了,吃饭吧。”
  “对了,苏落。”她咽下一口饭,“你家中是做什么的?为何会被带到这里来?”
  “我家原先经营一家医馆,后来爹爹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后母又不愿照看生意,医馆也就倒了,现在就靠着家里原先那点积蓄过活。我有时会去山里采药,一边为爹爹治病,一边也拿去市集上卖钱。我们就住在大漠附近的苏家村里,前几日我外出采药,遇上了一位军爷,问我愿不愿意去照看一位病人,只需几日,就给我们家这辈子也花不光的钱。我原先还犹豫,后母说,有了这钱就能给爹爹治病,以后也不必再愁吃穿,不过几日而已,便要我去了。所以……我就来到了这里。”说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我前几日听你跟世……跟……”她这边正犹豫着措辞,苏落已经接上话:“你不用这啊那的,我知道你们不是绥国人,而且身份都不一般。我来这里的时候,公子跟我说,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学起容烨来,“请你来只是为了照顾一位病人,不用知道多余的事,这样对你更好。”
  君初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学得还挺像的,他就喜欢这样,把威胁说得是为你好似的。”
  “不过我觉得自己还真不应该知道太多,所以你也不用费尽心思瞒我什么,我不会过问的。”
  “嗯,那我也就跟着你叫他……公子好了。”她忍着笑努力念出“公子”二子,然后继续道,“我前几日听你跟他说,你想回去照顾你爹?”
  提到这事,苏落脸上的笑意没了:“嗯,公子给的钱我留给了后母,让她这段时间好好照顾我爹,请个大夫来给爹看看。可是……自从我爹病了以后,后母就很嫌他,平常都是我在照顾爹爹,她几乎不管我们的死活。这次……”她咬了咬嘴唇,“我担心……”
  君初瑶把手覆在她手上以示宽慰:“放心吧,他虽有时嘴上不饶人,却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他说会派人看着你家,就一定不会让你爹有事的。”
  以君初瑶的性格,断然是不愿连累和麻烦不相干的人的,她之所以没有偷偷将苏落放出去,是因为知道容烨留下这个人的原因。先前她昏迷不醒,军中又都是男子,确实需要位略懂医术的女子来照料,而如今她虽未痊愈,但身子已无大碍,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留下苏落,是因为她毕竟是绥国人,这几天也难免听到些军报,万一出去以后泄露了营地的位置和军中机密,对梁军和祁国都是极为不利的。
  几天相处下来,她看得出,这个姑娘眼神清澈,性子单纯,绝不是那种人,可她仍不能拿梁国十万大军和哥哥的性命冒险,哪怕只是一点点。她拿着碗筷,看着对面的人,有些食不知味。
  苏落,对不住。
  ……
  容烨走后的第五日,君初瑶实在闷得慌,门口有人守着,奈何她出了内帐出不了外帐,只好在里头瞎转。外帐的布置很简单,一张桌案,一个沙盘,一把躺椅,一副剑架。她走到沙盘边瞧了瞧,赤色与青色的旗帜杂而不乱地布在上头,细细一研究才发现,容烨选择的攻守点皆是绝妙,虽然她看了能明白,但若是由她来抉择,断然是想不到的。大概……这就是所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吧。
  正这么想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啾啾”的叫声,她一回头,便见小雪鹞学着容烨的样子懒懒地躺在那美人榻上。上等的佳木制成的美人椅,上头还铺了层厚厚的貂绒,她无奈地看一眼这小东西:“你倒舒服。”小雪鹞翘着二郎腿自在地点点头,用嘴努了努躺椅示意她也坐下来,君初瑶靠着躺椅倒是想到了一个问题——她昏睡的那几日,容烨就睡在这种地方?为什么不再搭个营帐呢?
  正疑问,忽听帐外传来杨威的声音:“君二小姐。”
  她拉开帐帘:“怎么了,杨副将?”
  他脸上神色有些凝重,犹豫了片刻,道:“世子走之前交待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叨扰您……”
  她也跟着严肃起来:“可是哥哥发生了什么事?”
  “不,不,”他摆摆手,“君将军那边很顺利。”
  “那……”她瞪大了眼睛,“不会是世子……”
  “不,不,也不是世子。”
  她急了:“那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呀!”
  杨威看了看四周,警惕道:“君二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赴险苏家村

  两人进了营帐,杨威又掀开帐帘朝外看了一眼,确认无人后才继续道:“我呀,就长话短说了,照料您那丫头,家里恐怕出事了!”
  君初瑶眉毛一跳:“怎么回事?”
  “先前世子派了两个探子过去,每日辰时、未时、戌时、丑时都会给这边传来消息,一来是不想人家小姑娘家里出什么乱子,二来也是为了防着绥国那边。可到今早为止,已经两天没有动静了。”
  “你的意思是,那两名探子已经……”
  “极有可能。不过,世子派出的探子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即使落到敌人手里,第一时间便是自尽,绝不会让自己成为俘虏。我担心的是,那丫头家里人会说漏什么。”
  “可有再派人前去查证?还有,世子知道这事了吗?”
  “我担心这边已经被盯上了,不敢贸然派人前去。世子那,昨夜我便送去了消息,可到现在仍无音讯,我猜消息可能被截了。我……”他有些不好意思,“哎!我是实在没法,又怕出乱子,才来跟您说这事。”
  “杨副将千万别这么说,说到底,这事因我而起,我不可能坐视不理。”她来回踱着步似在思考,“继续给世子那边传消息,不过切记,不能有大动作。另外,苏落家中情况未知,确实不能贸然前去打草惊蛇,先静观其变。还有,安插一批人去十里外荒泽坡,那里最易观察四面动向,每隔两个时辰,给这边传一次消息。再多调两班人守营,务必保证粮草补给,别给敌人钻了空子。”
  杨威眼神一亮:“君二小姐果然才识过人。”
  “对了,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君初瑶皱了皱眉,“这事得瞒着苏落,传令给军中知情人,谁都不准提半个字。”
  “是。”
  这边话音刚落,帐外突然传来碗筷落地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掀开帐帘出去,正看见苏落惨白的脸。
  “我……”她张了张嘴,半晌后勉力道,“我家里出事了,是吗?”
  君初瑶内心百般挣扎,最后还是挤出个微笑道:“不是的,苏落。”
  “你不用骗我。”她的脸霎时冷下来,阴沉地有些可怖,然后转身朝营地大门走去。
  君初瑶上前拉住她的胳膊:“你听我说,现在你家中是什么情况,我们谁都不知道,说不定只是……”
  苏落甩开她的手,冷眼看着她:“出事的不是你的家人,你当然可以这样轻描淡写。说不定只是什么?说不定只是你们弄错了?我不是三岁小孩,也受不起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苦心编织的谎言。”她说完继续疾步往大门走去。
  杨威一声厉喝:“拦住她。”
  君初瑶摇了摇头示意“不可”,然后继续耐着性子走到她面前道:“你这样去是没有用的,不但救不了你的家人,连你自己都可能……”
  她停下脚步:“那你告诉我,怎么样才有用?像你说的那样,静观其变?”她冷笑一声,“这等于让我眼睁睁看着我爹死,你明白吗?如果现在生死未卜的人是你爹,你还能这样袖手旁观吗?”
  君初瑶的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半晌后轻叹一声:“你要非得去,我跟你一起。”
  杨威赶紧上前来:“君二小姐,万万不可。眼下世子不在,你是必须要清醒的人。你不能弃自己的安危于不顾,更不能拿梁国十万大军和君将军的性命当儿戏啊!”
  君初瑶听到这话又动摇了几分,咬了咬唇,犹豫片刻后看向苏落:“对不住。”然后抬手一记敲在她的后颈。苏落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入夜后,君初瑶在营地里四处转了转,确认里三层外三层守得严严实实疏而不漏后才放心。前几日她被禁足于营帐中,不想让看守她的人为难,再闷也忍着没溜出去,而今虽因苏落一事能够在营地里自由行走,却也没了心情,一面提心吊胆,一面满是内疚。
  过了子时,她仍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白天的事。她抚了抚枕边的小雪鹞,问:“小家伙,你说,如果这时候容烨在,他会怎么做呢?”它难得没有乱跳乱叫,拿头蹭了蹭她的手以示安慰。她摇着头笑了笑,觉得自己问得可真蠢,容烨要真在,根本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吧?
  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睡了过去,可梦里却是苏落的家。几间破旧的小木屋,门前一个小小的院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她小心翼翼推开柴扉走了进去,慢慢靠近那扇小木门,推开门的瞬间,看见地上躺着一个老人,遍地都是鲜红的血。
  她猛然惊醒,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明知是梦却仍心有余悸。平静了好半晌,她深呼吸一口,像是终于做了什么决定,起身下床,束起长发,换上一身夜行衣,然后掀开帐帘,走到了外间的剑架旁。
  小雪鹞似是感应到她的决定,突然从内帐里飞出来挡在了她的面前,“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她大约是明白了它的意思,抚着它的羽翼轻声道:“我知道自己应以大局为重,可我也不能眼看无辜的人受到牵累。这件事只有我可以做到,只有用幻术才能不暴露行踪,所以我必须去。”她迟疑了一下,“这样吧,你跟我一起,万一我招架不住,你就马上回来……”她说着走到桌案边,飞快地写下了一张字条,“你就马上回来,把这张字条交给杨副将。”
  小雪鹞拼命点头,内心默默替她捏了一把汗:大爷我本来就不是来拦你的,只是让你带上我而已,就你这脑袋怎么去跟绥国汉子斗智斗勇啊!
  当然它说不出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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