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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皇后折腰-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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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妃待他那么好,他却还在此带着帮栗特女子们寻欢,六七十岁的人了,不知道保养自己的身体,却把所有的精力,用在怀疑儿子上,又算得什么明君圣主。
裴嘉宪轻轻唔了一声,却是未语。
转言,齐国公出来了,皇帝这才宣诏于裴嘉宪。
“老四,朕方才分明瞧见,你可以治服那萧蛮,但你临时束手,却是放了他一马。”迎门见面,皇帝便是这样一句。
虽说不清楚萧蛮的实力,但是对于裴嘉宪的实力,皇帝作为父亲,还是很清楚的。
罗九宁一听这话愈发的恼怒,觉得这皇帝完全就是个糊涂公公,恨不能自己上前为裴嘉宪辩解一句,便听裴嘉宪说道:“他袖腕上有暗器,在紧要关头发出来,儿臣若不躲避,此时只怕已经死了。”
皇帝仍旧两眼狐疑的盯着裴嘉宪,似乎并不肯相信他说的。
但就在这时,阿福走了进来,还捧着一条死狗,跪在地上,他道:“王爷,奴才方才拿王爷您给的银针验过狗,您瞧,狗不过转眼便死。”
皇帝顿时骇然。
须知,是他见那蛮女貌美,准备要召上前来的。
当时要没有罗九宁一番插科打诨的喊,要没有裴嘉宪从半路杀出来,他就是这条死狗了。
罗九宁跪在地上,手捂着唇,不可自遏的就笑了起来。
皇帝大概也明白儿媳妇笑的是什么,欲怒又不好怒,顿了半天,说:“行了,改天搬回长安城吧,你们在原上也住的够久了。”
俩人要出来的时候,恰有个内侍进门,迎门便道:“皇上,长孙瞧起来又不大好了,正在吐血,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罗九宁一听长孙二字,便知裴靖也在此。
她一想起自己这些年过的日子,再兼父亲的死,整个人就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抖了。
“叫几个御医过去瞧瞧便是,朕又不是御医,难道难替他医治不成?”皇帝反问,那内侍又匆匆忙忙的跑了。
出了曲池苑,两匹老马还拴在原地,后半夜的秋风骤起,冷清而又萧瑟。
罗九宁给风吹着,打了个寒颤,回过头来,便见裴嘉宪亦是回头,遥望着曲池苑。
她以为裴嘉宪是因为没能活捉萧蛮而后悔,心有不甘,遂劝道:“横竖你都把他打了,而且也见过他的真面目了,从今往后,就照着画相全城缉捕,岂不容易?”
裴嘉宪翻身上马,轻轻抽了抽罗九宁那老马的屁股,哑声道:“孤是故意放他走的,放虎归山,留条尾巴,你难道方才不曾听见,皇上说长孙殿下不太好了,就证明,满曲池苑搜捕的时候,可能只有裴靖的寝殿未被搜捕过?”
罗九宁愣望着裴嘉宪,看了半晌,忽而鼻头一酸,哑声说:“你的意思是,他和萧蛮原本就是和谋的?”
合谋来了场苦肉计,偏还演的那么逼真,叫她以为他的人全死了,他也给人杀了,多少个日夜,罗九宁每每想起裴靖嘶声喊着阿宁快跑时,都要惊醒过来。
她还偷偷儿的,背着裴嘉宪给他找萧辞,弄药,他居然那一切,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装模作样?
老马驮着,往前走了两步,罗九宁忽而就停下了。
“对了,王爷,你大概不知道,杜若宁也在此。”她忽而想起来,顿了顿,又说:“她,就跟萧蛮在一处。”
裴嘉宪走在后面,勒马,顿缰,就轻轻儿的哦了一声。
第93章 攻于心计
俩马并肩,在明月高悬的原上走着。
裴嘉宪越不说话,罗九宁就越生气,偏他一直都是一言不发,一声不吭,就好像没听到她亲口说,他那小表妹跟萧蛮有往来一样。
罗九宁愈走愈气,索性策快了马,领先裴嘉宪许多的,就策马快跑了起来。
老马颠颠,裴嘉宪在后面追着,几番竟是追不上她。
“阿宁,慢点儿。阿宁。”裴嘉宪唤到。
忽而她停了停,却是迎面一个什么东西砸过来,紧接着,两枚三枚,劈头盖脸的就砸了过来。
裴嘉宪接了一枚又一枚,连着接了好几杯,这罗九宁倒好,马策了个飞快,转眼就不见影子了。
收了多了,怀里搂不过来,终于给打着了,裴嘉宪只觉得额头痒痒,月光下定晴一瞧,居然是只弥猴桃。
他也是怒了,快马疾追上去,和臂抓过罗九宁来,一只弥猴桃就要往她身上蹭。
“王爷,饶了表妹我吧,您瞧我多可怜,嗯?稍微碰一下,这皮肤它就得生印子呢。”月光下,罗九宁挣扎不开,忽而却是楚楚可怜的,就这么来了一句。
裴嘉宪叫她逗的哭笑不得,刚伸手过去想抚抚她的脸,罗九宁手中一只柿子,整个儿的就砸了过来。
回到原上,裴嘉宪这才准备跟罗九宁好好讲一讲杜若宁的事儿,谁知久不见面的陈千里居然一直在等着他。
“契丹五千精兵,三天前悄悄越雁门关南下的,王爷,属下发了疾报,长安却没有任何消息,那萧蛮就在长安城中,此时再有精兵入关,长安势必有乱。”甫一见面,陈千里就说。
裴嘉宪示意罗九宁见入内,带着陈千里,俩人往外院去了。
罗九宁估摸着俩孩子都睡熟了,蹑手蹑脚入了内,正欲往里屋摸去,却听隔壁东梢屋里阿青唤道:“娘娘,有人找你。”
她提了盏灯出来,说道:“娘娘,长公主那厢有请,说杜宛宁姑娘的腿断了,御医们束手无册,请您过去瞧瞧,看可有治腿的法子。”
从昨天逛院子罗九宁就看出来了,杜若宁和杜宛宁俩姐妹,那不叫姐妹,那叫仇人。
“我不擅治跌打损伤,更何况天都这般晚了,明儿再说。”罗九宁说着,便开始解衣裳,并耳珠儿。
“娘娘,求您了,就过去,看我姐姐一眼吧。”就在这时,廊下倒是响起杜若宁的声音来。
要不是在曲池苑中,见到她那般怒气冲冲的质问萧蛮,只听这声音,罗九宁还当这女子真的是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儿了。
“是什么东西砸的?”罗九宁边卸着钗环,边问。
“墙角的黑檀木大柜,也不知怎么就倒了,恰好砸到了姐姐。”杜若宁在外头,咬着帕子说。
罗九宁轻勾了勾唇角,道:“你那柜子也是厉害,四条腿还能翻倒,还就能砸到你姐姐。”
“娘娘心里有话就说出来,犯不着这样。我干娘也知道的,是姐姐自己给柜子砸了,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杜若宁断然的说。
罗九宁才不管这个,她道:“罢了,表姑娘请回吧,我也该睡觉了。”
“所以,您是真不想知道,王爷他最后是如何杀妻的?”居然阴森森的,杜若宁就来了这以一句。
罗九宁手中一把箅子,还在头上停着,顿了顿说:“罢了,你进来于我说。”
这杜若宁沉不住气,先露出马脚来了。
不过罗九宁可不敢掉以轻心,见她走了进来,指着面前的椅子,罗九宁道:“坐。”
杜若宁已经换了衣裳,早不是在曲池苑中时穿的那件黑裳。
显然,她匆匆而去,跟萧蛮见了一面,又匆匆而回,回来之后还来得及换衣裳。比起她和裴嘉宪,这杜若宁可真是够从容的。
“杜姑娘有话就说,既坐下了,又为何不说了?”罗九宁想要比杜若宁更沉得住气,但是杜若宁毕竟掌握更多的先机,坐在那里,也是笑的胸有成竹。
“娘娘难道一直以来,就只好奇自己将来会如何死,却一点也不好奇,您最爱的九姨,陶九娘是怎么死的?”杜若宁反问。
脑中再一声炸雷,罗九宁顿在当场。
杜若宁手中玩着一只小小的银质香熏球,叮呤呤的响着,又道:“你以为裴靖攻于心计,烨王誓在必得,就只有裴嘉宪一人,像他所说的那样,鞠躬尽悴,只为天下苍生,只为这大康的江山能够更好的传承下去?”
罗九宁依旧一言不发。
就在今天夜里,她刚刚知道裴靖不是个东西,亲手筹谋,杀死了她的父亲,而此刻,杜若宁又准备扒下裴嘉宪那俊美的皮囊下的真面目,来给她看了。
……
阿青在外面,听着俩人声音越来越低,而王妃脸上的神色越来越不好,那杜若宁却是一幅得意洋洋的样子,而且,只看样子,俩个女人间的针锋相对,言谈之间,王妃眼看就要输了。
气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阿青端了只盘子就走了进去:“娘娘,喝口茶再说。”
丽妃要与别的娘娘们吵起架来,总要阿青半路替自己捧茶。
据她说,很多时候她脑子一热眼看就要出昏招了,阿青给杯茶,她不过吃上一口,立马就能神清气爽。
这不,果然,罗九宁接过茶来,整个人瞬时就回过神来了。
“罢了,杜姑娘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至于你所谓的我将来是怎么死的……”
“好奇吗?好奇他一剑刺入你胸房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只要你真想听,我此刻就告诉你。”杜若宁故意的,显然是想激怒了罗九宁。
看她此刻那笑眯眯的脸,罗九宁很想给她一巴掌,但是,杜若宁想要的,不正就是这个。
裴嘉宪因为她在雁门关时的恩情,便她摆明了指出来杜若宁就是跟萧蛮私通的那个人,也是一言不发。她要再搧这杜若宁一巴掌,凭她那一打就起印子的脸,裴嘉宪岂不愈发的,要认为她才是欺负人的那个了?
轻轻嘘了口气,罗九宁道:“不,我这条命,止在自己手中,你或者以为我明天就会死,但我得告诉你,明年,后年,往后的每一年,只要你活着,你肯定能听到我活的很好,并过的很好的传说,我保证。”
“送客。”罗九宁捧起茶杯来,端着自己的王妃气度,冷漠而又高傲。
杜若宁自以为能用陶九娘的死,以及罗九宁的死,把这罗九宁给斗个丢盔卸甲,却不料她竟然最后半头稳住情绪。
失策失策,杜若宁心说,这不过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古女而已,竟比我当初所遇那原配还厉害,看来,是我轻敌了。
这厢裴嘉宪与陈千里商量完军情,眼看天将黎明,才迈着步子进了内院。
原本,出长安的时候是他自己要出来的,但没想到皇帝的猜忌心那么重,自打他出城之后,就死活不肯叫他回去。
但既萧蛮不止一个人在长安活动,又有大批的兵南下,这时候皇帝要不把长安给他,裴嘉宪决得,从雁门关到长安,便将要有一场由小即大,但又无法遏制的乱事。
方才罗九宁拿着柿子砸了他半天,便躲得及时,到底身上沾了些脏污。
在外,由阿鸣伺候着沐洗了一番,裴嘉宪这才进了内院。
俩小的,一个大的,不过六尺宽的大床上,挤了三个人,裴嘉宪看了看,见阿媛睡在最里侧,却是悄悄将她抱起来,转身就准备要交给阿青。
罗九宁方才亲耳听杜若宁说,阿媛这孩子实则是萧蛮的,而裴嘉宪杀了她的姨母陶九娘,之后便一直养着这孩子,其目的,自然是为了与萧蛮斗法。
所以,他真的杀了九娘吗?
罗九宁欲信,又不信,却又苦于无处求证。
“那杜若宁不过是个马前卒而已,真正隐于幕后的是萧蛮,他处心积虑,想要挑起孤与兄弟们的内斗,想要颠覆我们大康的江山,孤如今要对付的,是父皇的疑心,是萧蛮的野心,至于那杜姑娘,孤自会派人盯着,这个你不必忧心,可否?”
躺到了身侧,裴嘉宪就说道。
今夜她的身子似乎格外的僵,也不说话,就那么直挺挺的躺着。
杜若宁说,裴嘉宪当初,是为了替陆如烟治病,才不顾陶九娘身怀八甲,将她带在军中,最后难产而亡的。
而当时,萧蛮正在四处找她。
为着夺妻之仇,萧蛮才会契而不舍的,从西京追到长安,誓要杀裴嘉宪不可。
“怎么,还在生气?”
按照杜若宁的推断,罗九宁必定会悄悄藏下陶九娘的死,并着手调查此事。
而这,恰好就能让她和裴嘉宪离心。她和裴嘉宪离心了,才回露出破绽来,好叫她攻击。
毕竟,陶九娘对罗九宁来说,比她的亲娘陶七娘还要重要。
但是,千年的狐狸,也总有失算的时候。
罗九宁性子软,也易怒,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是个藏不住事情的人。
复仇,在她看来也是件很简单的事儿。
裴嘉宪躺到床上,才笑着将这么一段话说完,忽而觉得前胸一紧,钻胸似的痛,他的两点茱萸,好比叫螃蟹钳子给夹住了,竟是痛到死去活来。
“说吧,我九姨到底怎么死的?今儿你若不说,我就把你这两点给你揪下来。”
第94章 亡魂不甘
隔着衣帛,罗九宁用的是修眉用的镊子,翻身骑上来,一边一个,格外准的,就把裴嘉宪那要命的两点儿给夹住了。
“罗九宁,你莫不是疯了?”裴嘉宪倒不是没有经历过疼痛,但是,没有经历过这么诡异的疼痛。
他的小媳妇儿骑在他身上,简直蹬鼻子上脸了要。
“姓裴的,瞧见你儿子了否,他哭了半夜,刚刚睡着,我要把他放到你的腿上。”说着,罗九宁就把儿子的小脑袋,给枕到裴嘉宪的大腿上了。
“你这样逗他,他岂不要醒?”月光下,罗九宁简直就跟只要爆的火/药箱子似的。裴嘉宪生怕她在气头上,非但伤他,还要伤孩子。
罗九宁虽说气疯了,但对儿子却不敢马虎:“你儿子昨儿又玩的有些儿晚了,肃王殿下,您要想叫他看您这个样子,我也不介意。”
说白了,此时裴嘉宪再动一动,壮壮立马就得醒,醒来之后看见娘骑在爹的身上,而爹坦胸露堂,嗯,还有几分不可描述,大概孩子得给吓坏了去。
“我九姨,原本在长安和洛阳两地行医,六年的时候,有一阵子长居于长安,后来就无缘无故的消失了。而方才杜姑娘说,她和萧蛮原是一对爱人,是你为了陆如烟的腿,才硬生生拆散了他们,而阿媛,也是我九姨生的。”
说着,罗九宁狠手就是一夹,裴嘉宪顿时身子一躬,两腿一蜷就准备要一声嚎叫。
但是想到儿子躺在大腿上,他硬生生把嚎叫压到了喉咙里。
此时的罗九宁披头散发,整个人都在发抖。一夜之间,她知道了两个真相,而她本身是个于痛苦不擅于表达的人。
但是,她常施针,擅医理,最是知道一个人身上痛的,痒的,不舒服的点,以及穴位都在何处。
所以两只镊子夹的极巧妙,恰是能痛断肝肠,痛入肺腑,还不伤人的位置。
“你想听什么孤都告诉你,能不能先把这两只镊子给去了?”裴嘉宪哑声哀求,疼的毛发悚然。
“不能。”罗九宁哑声道:“我就要手镊着,听你怎么说。你也休想妄动,我要手再一狠,你胸前必定要染血,到时候你儿子醒来,怕是不怕,哭是不哭,或者小小的孩子,叫他看看你狰狞的,流血的样子,往后不定夜夜作噩梦,可就全看你的了。”
不就是个儿子嘛。
罗九宁就因为这个儿子,忍过多少,今儿她得叫裴嘉宪一样样的,体会个够。
“她是为了陆如烟而死的。”裴嘉宪想了想,终于还是实言。
旋即,他又道:“但是,当时萧蛮疯了一样四处找她,而她若要洛阳,势必要叫萧蛮劫走,是她主动请缨,想跟着孤去前线的。当时前线无医,附近又无稳婆,孤出征了,回到中车帐的时候,她已经……已经……”
等裴嘉宪回到中车帐的时候,陶九娘已是奄奄一息,胎儿比预计的早产,而她在产后又因为胎盘早剥而失了太多的血。
陶九娘于自己的身体非常非常的清楚,于是小声的跟裴嘉宪解释,说这非是他的问题,而是她错估了自己的产期,已经自己身体的状况。
无论于裴嘉宪还是陆如烟,抑或者说,于这天下间所有的人来说,总觉得郎中是格外神圣的,而且还是绝不会生病的。
人们总是有求于医,但是想不到,医也是人,也一样会生病,而产门关,于女子来说,就是鬼门关。
裴嘉宪虽说比陶九娘还年长,但一直以来,如师如长辈的待陶九娘。
跪在她的床前,他问:“九娘你说,是要灵芝还是雪莲,亦或人参,这世间的珍惜之药,只要我能找到,我一定替你找来,医好你的病。”
陶九娘笑着说:“医者,便是这点子不好,总要比普通人更早的知道自己的大限在何时。”
她遥遥望着女儿,只说了一句:“可惜了,阿宁见了妹妹,当是会很高兴的。”
罢了,她忽而变的格外激动:“我的阿宁啊,我怕,我怕……”
就这样,话说到一半,她就仙去了。
裴嘉宪迄今为止,也未参透陶九娘那句怕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记得她临死时,念叨的是阿宁,那阿宁,自然就是罗九宁。
当然,陶九娘的死,也是裴嘉宪一开始愿意娶罗九宁,并在不知道壮壮是自己的儿子时仍还愿意容忍她,并且愿意在她受欺负时,给她撑腰的来源。
罗九宁的侥幸,或者说他们夫妻二人,一并壮壮儿到如今还能活着,这所有的侥幸,都来自于陶九娘千里随军,却又惨死于异乡时,那两眼闭不上的,遗憾的,不甘的亡魂。
黑暗中,罗九宁仍还骑在裴嘉宪的身上,忽而狠手一拧,两只镊子几乎要夹断了裴嘉宪的血肉。他胸膛剧烈的跳着,却是一言不发,静静的捱着。
莫名还有点儿爽意,痛到极致,又生出些爽意来,大约就是他此刻的感觉。
“既是有情人,便非是一族,她若爱萧蛮,就跟着他去了西京又有甚关系?”罗九宁于尺寸拿捏的可是刚刚好,恰能叫裴嘉宪痛不欲生,便还不曾见血。
裴嘉宪反问:“她若果真深爱萧蛮,又岂会到我裴嘉宪的中车帐中?”
这个,罗九宁就不知道了。
陶九娘已死。
萧蛮可以说她是被裴嘉宪劫持的,裴嘉宪也可以说她是为了躲祸,才跟的自己。
难产而死,葬于异乡,魂魄不知何归的陶九娘,永远都不会张开自己的嘴巴,来调解这场两个男人之间的纷争。
而关于萧蛮了,以九娘那般善良的性子,绝对不会爱上一个杀人如麻,野心勃勃的男人,而萧蛮,恰就是。
罗九宁隐隐约约,始终记得萧蛮在走向皇帝时,仰望着自己时那诡异的笑。
以及,就在台阶上,她拖延住他,狠命踹他的头时,分明他是想掐她的,临时却又收回了手。
妖惑,艳丽,却又是个男人,而且,还是她九姨的爱人,阿媛的父亲。
一想起来,她就要不由自主的打寒颤。
隐隐有鸡鸣声,小壮壮还在呼呼大睡中,裴嘉宪给疼的死去活来,忽而罗九宁手一松,他才算深吸了口气,活了过来。
“我想,我九姨大概是死不能瞑目的,因为你,也因为萧蛮。”说着,将儿子一抱,罗九宁就侧躺到了里侧。
裴嘉宪猛然得了解脱,站起来猛喘了几口气,渐渐觉得自己这王妃近来总有蹬梯上架之势,所谓有子万事足,有儿子撑腰,大抵就是她这样了。
闷了半天,他终是气咻咻的问道:“是不是必得我把杜姑娘给弄走了,你才高兴?”
罗九宁比他更气:“爱弄哪弄哪去,就是供到王府正殿那桌子上,横竖只要你高兴,我又有什么可说的?”
而裴嘉宪了,那两点分明都快要叫她给掐掉了,他竟不疼似的,弯腰在那儿,一幅没事人似的望着她。
“莫非王爷还有哪儿不舒服,要我替您挠挠?”
裴嘉宪想了想,指着自己脐下三寸道:“这儿恰好也痒了,要不王妃也挠挠?”
罗九宁不期他竟这般无耻,气的刚要翻坐起来,儿子哇的就是一声哭。
裴嘉宪顿时抑不住的抖着肩笑了起来。
却说这厢,杜若宁坐在姐姐的床前,窗外月光凉凉,正在替昏迷中的杜宛宁擦拭额头呢,而长公主笑眯眯的,就坐在她身旁。
“这世间,我再也没见过比咱们若宁更懂事的孩子了,你姐姐那样待你,等她给柜子砸了,病倒了,你竟还能这般善待她。”长公主说。
“虽说她从来不曾承认我是她的庶妹,但我一直承认她是我的嫡姐啊。”杜若宁笑着说。
长公主这时候也困倦了,偏偏此时儿子齐国公赶到了,在外头等着要见长公主,长公主也就出去了。
等送走了长公主,再回过头来,杜若宁可就没了方才长公主在时那般楚楚可怜的样子。
帕子一把摔在昏迷中的,杜宛宁的脸上,她咬牙就骂了一声:“晦气晦气,不是说我才是女主嘛,那罗九宁到底怎么回事儿,还在击鞠场上大出风头,那原文里,她不就是个蠢货吗?”
问杜宛宁,杜宛宁当然不会应了。
一把摔了帕子,杜若宁冷笑说:“这世间最没品的事儿,就是挑拨离间,但最容易的事儿,也是挑拨离间。今儿我挑出了陶九娘之死,那罗九宁估摸着很快就要跟王爷相反目,届时,再有萧蛮的离间之计,我可不能让你死,我得治好了你,让你看我是怎么风风光光的,嫁入肃王府,再登上皇后之位的。”
杜宛宁陷入腿伤的痛苦之中,醒又醒不来,躺在床上,不过是以痛苦抵消着自己的恶业,煎熬着每一下的呼吸罢了。
此时业已五更,天方见亮,又是新的一天了。
杜若宁对于昨夜倒还满意,正准备上床好好儿睡上一觉去,便听外面婢子报说:“杜姑娘,肃王府那边有人找你。”
杜若宁以为是裴嘉宪来了,心头蓦然便是一喜。毕竟昨天她说了那么多,罗九宁又是个不擅言辞的,肯定要跟裴嘉宪吵一夜,届时,裴嘉宪肯定要找她来质问。
此时,她自然要发挥上辈子把死人说活,活人说死,又还温柔解意的小性情来,成功的将裴嘉宪给俘获了去。
此时竟连困倦也没了,连忙就迎了出来,只是,她不曾见裴嘉宪,倒是见阿鸣的身后,跟着个黑脸汉子。
“杜姑娘,王爷请您走一趟。”陈千里道。
杜若宁一听是裴嘉宪有请,顿时大喜:“如此寒晨,诸位能否等得片刻,待我稍作梳洗?”
陈千里手按刀柄,示意侍卫们退后,谦声道:“那咱们就等着杜姑娘梳洗。”
第95章 分开狼狈
且说早些时候。
裴嘉宪气冲冲的从内院出来,正值四更,他就把昨夜才回来的陈千里从被窝里给唤了起来,一主一侍,二人策马于原上信马由缰的乱走着。
“千里。”
“嗯?”
“千里啊。”王爷两只眸子,在晨光下闪着冷黯的幽光,一脸温笑。
“王爷,您有话就说吧。”陈千里闷头闷脑,哈欠连天,究竟不知道王爷是个什么意思。
裴嘉宪终于停住,遥遥望着鱼肚白的天际,并遥远的长安城,轻轻嘘了口气说:“杜虢久居长安,不肯回阴山,这是个问题。”
“他若回了阴山,势必要与萧蛮结盟,对抗咱们大康,不也是问题?”陈千里反问。
所以,这是个两难的选择,也是皇帝一直把杜虢留在长安的主要意图。
“孤不怕打仗。”裴嘉宪笑了笑“更何况,现在萧蛮不是在长安,咱们尽力拖住萧蛮,把那杜虢给调到阴山去,也算分开狼与狈。这样,你把那杜宛宁给送回阴山去,杜虢爱女如命,势必会撤出长安,追随女儿而去。”
陈千里没懂裴嘉宪的意思:“阴山王世子,能叫这杜宛宁就给调走?”
裴嘉宪笑道:“就在此刻,你不是正好要回雁门关,将杜氏那俩姐妹带上,有杜若宁照顾,咱们就不算亏待她们,引开杜虢,先把他搞回阴山去。”
陈千里也不知此计是否可行,当下便率着人,转身策马,离去。
而这厢,杜若宁直到梳洗打扮好了,从屋子里出来,叫两个丫头簇拥着上了马车,见马车摇摇晃晃,竟是往原下驶去,这时候才觉得怕是有点不对劲。
再听陈千里说是要送她回阴山,当时就给吓哭了。
怎耐陈千里一介武夫,全然不懂得怜香惜玉,而杜虢正在赶来的路上,他要抢先杜虢一步,叫杜虢追着自己,就必须快马加鞭,一路上,径是没把这娇花似的杜宛宁和杜若宁两姐妹的命给端掉了去。
要说书中那个杜若宁是真的可怜,自幼家人不喜,成年之后,好容易认了长公主作义母,却又被嫡姐弄到裴嘉宪身边,名为作妾,实则,却是仍旧拿她当个婢女使唤。
那般的杜若宁,心无旁鹜,只求复仇,只求自己能最终爬到金字塔的顶端。
然后,最终以圣母皇太后之尊,死在金玉堆成,却又冰冷荒凉的宫阙之中。
她的一生,跟裴嘉宪并无多大的关系,而裴嘉宪,也不过是她复仇路上踩过的众多台阶中的一阶而已。也许恰是因此,她心中没有对于爱的贪婪,只有满满的恨,对于复仇的渴望,才会爬到那个位置上。
而这个杜若宁,想要的太多,自以为穿越而来,拥书在手,便能胜券在握,在这异世中独取鳌头,与书中的男主情浓意蜜,爱欲交缠一生。
岂料,她所预想中那条锦绣路,连脚都还未踏上去,预想的几千种可能,都不曾发生,滚滚黄尘如烟,竟就这样又叫陈千里给带回阴山去了。
而她又岂能知道。
于男人来说,这世间的女子过眼,又有谁,能重过江山,重过基业,重过权力。
*
终于要回长安了,罗九宁早晨醒的晚,才起来,阿媛已经进来逗壮壮儿了。
一身素绒面的绣花小袄儿,梳着两个圆髻,垂着发带,小阿媛今儿打扮的格外素净。
“咱们阿媛,倒是越生越像娘娘了。”阿青率着几个婢子,正在里里外外的收拾东西,就说。
见有一幅蝶恋花骨牌,她记得娘娘闲暇时爱拉着几个婢子一起顽儿,遂也一并收到了箱子里,打算到了长安,叫娘娘还能接着玩儿。
罗九宁才起来,捧过小丫头的帕子在腾面,仔细看阿媛,果真是与自己有几分的像。
不过那两道眉毛,真是活脱脱的,从那萧蛮的脸上拓下来的。
她始终还是觉得萧蛮格外眼熟,却又想不起曾经在何处见过,揭了帕子,指着阿媛的衣襟问道:“这孩子外面这件素绒袄儿还好,里面我瞧着怎地还是夏衫?”
“这不是咱们来的时候天儿热乎,而阿媛姑娘带的衣裳又少嘛。”阿青说。
“长公主当日赠了那么多的好布料,少能少了孩子的衣裳去?”要说,罗九宁虽也对阿媛尽心尽责,但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又还有个小的,怎么也照料不来,若不是今儿知道了她是自己的小表妹,罗九宁也不会如此细心的去看。
果然,她也是个不称职的后娘呢。
阿青一看娘娘瞧着像是怒了,连忙说:“那等回了长安,奴婢立刻就命人剪裁,替咱们媛小主儿作衣裳。”
“此刻就把布拿来,我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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