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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皇后折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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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八仙桌侧,一只蓝宝石祥云纹饰的手镯与桌面轻轻相磕着,出声却是极度的柔和,让在场所有人于瞬间,呼吸都稳了下来。
“孩子既然不舒服,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先请外院的太医进来诊脉,宋氏,我且问你,难道在你看来,媛姐儿的身体竟比不上苏嬷嬷一条命重要,让你置这病到如此沉重的孩子于不顾,就先来治苏嬷嬷的罪?”
宋绮蓦然惊醒,往后退了一步,立刻侧首对丫头春莺说:“快去外院传太医来呀,还愣着作甚?”
此时,罗九宁已经站了起来。
她伸出双手道:“宋氏,把孩子抱过来我瞧瞧,看她究竟是怎么了。”
随着宋绮递孩子,正殿内院的,外院的,一大群的仆妇们全都往罗九宁身旁凑着,要看媛姐儿这孩子究竟是怎么了。
而就在这时,空荡荡的正院门外,迈步走进个男子来。
这位身着蟹壳青的圆领袍子,腰缀青玉,五道珍珠流苏,微风轻拂起袍摆,下面是宝蓝面的束脚绸裤,一身清爽,唯独乌靴面上淡淡一层扬尘,发鬓间淡淡的草灰,昭示着他当是骑马行过远路,才从远程上回来的。
他的面貌,因为太过严厉,并不能用美玉来形容。
但又因为他生的太过俊美,剑眉星眸,肌肤如玉,两道眸光仿似寒星,便那严厉也叫人觉得可亲起来。
两个匆匆赶来的太医走到正院门上,见竟是本该出差在外的肃王裴嘉宪站在门上,立刻便伏地而跪:“吾等见过四爷!”
裴嘉宪略点了点头:“快去给阿媛诊脉,徜若有什么凶险,立刻来报予孤听。”
俩太医应了,背着药箱子,疾步匆匆,就进殿去了。
*
西偏殿内外熙熙攘攘,内院的,外院的,整个肃王府的奴婢们大约全集中在这儿了。
罗九宁远远儿的,瞧见自己的丈夫裴嘉宪站在窗外,脑海中不由便浮起曾同榻过的三夜,他于黑暗中叼起自己的唇,缓缓而啜时自己推着搡着不肯要,呜呜而哭的情形,不由便打了个寒颤。
连着三夜未能圆房,她反而还怀了别人的孩子,原来罗九宁并不曾多想过,直到梦里看到那本书,知道他的小妾宋绮终将要害死壮壮,他还最终要亲手将她斩杀,才顿时醒悟过来,这人的心机之深沉。
他大概从那时候就已经想好,将来她该怎么死了吧。
才四岁的媛姐儿躺在罗九宁的床上,细而微黄的流海全沾在额头上,胸膛疾剧的起伏着,一手握着宋绮的手,不停的说:“姨娘,阿媛难受,难受……”
宋绮急的两眼往外迸着火,指着春莺道:“快,把这苏嬷嬷拉下去打死,打死。”
转过头来,她又握上媛姐儿的手,哭道:“姨娘陪着阿媛,阿媛不怕啊,马上就有太医来帮你诊脉了,阿媛会好起来的。”
转眼,俩太医就进来了。
一个是这府中的院判,姓徐,人称徐院判。而另一个姓张,人称张医正。
张太医先撩起孩子的衣袖来,孩子玉嫩而又细瘦的手臂上一层密密的红疹子,触目惊心。
徐院判是自媛姐儿小的时候就替她诊脉的,他只看了一眼孩子的喉咙,便道:“咱们小主对鱼虾,花生皆过敏,这是给她吃了搀着鱼虾,或者花生的食物了,她才会喉咙肿痛,混身发疹,府中回回三令五申,你们怎的如此不经心?”
春莺端了一笼烧麦上来,一手掰开一只,于里面检索着,忽而挑出一块白丁来,道:“喽,就这个,这就是虾仁。咱们府中为了媛姐儿的病,向来禁止购入海物,花生等东西,大厨房的人不敢,必是这苏嬷嬷买来的。
她不是经常给王妃开小灶,作小厨房吗,就是她害的小主。”
苏嬷嬷人胖,嗓门也大,在外叫道:“春莺姑娘可勿要冤枉人,我何尝不知道小主吃了虾会生疹子?这烧麦中就没有虾,一丝儿也没有。”
宋绮握着媛姐儿的手,闭了闭眼,伸出纤纤两指,指着外头的苏嬷嬷道:“把她给我拉出去,打,打死为止。”
毕竟她是管中馈的,外院的婆子,家仆们全由她来调动。
只待她话音一落,立刻便有两个男仆走了进来,一左一右,架起苏嬷嬷便要走。
媛姐儿不停的叫着难受难受,非但嘴唇整个儿肿了起来,约莫嗓子也肿了,难过到喘不过气来。
而此时,太医才在开药方,熬药还得半个时辰,这小小的孩子,是在跟时间赛命。
就在这时,罗九宁握过媛姐儿的手,柔声问道:“姐儿,可是难受的慌?”
媛姐儿撇着肿到透亮的唇,艰难的点着头。
罗九宁从怀中掏了枚药膏匣子出来,道:“来,乖乖儿的挨着,母亲这里有好药,是专治你这疹子的,你静静的不要动,让母亲涂给你,好不好?”
媛姐儿自来,总听姨娘宋绮和外太/祖母,韩国夫人宋金菊两个说她的嫡母罗九宁为人恶毒,而且,还总给她讲些嫡母苛待庶女,或者嫡女因为嫉妒庶女,把庶女投湖,或者用石砸死,或者喂毒/药药死的故事听,以致这孩子每每见了罗九宁都怕的要命,总是瑟瑟发抖。
但此时她太难受了,嗫濡着肿肿的唇,只能拼命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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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掰回一局
肃王裴嘉宪,皇帝裴元昊行四的儿子,也是两京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皇四爷。
他的母妃陈丽芙虽说出身不高,但其貌美而性情憨真可爱,自从十四岁入宫,到如今二十五年,皇帝身边美人如过江之鲫,独她盛宠不衰。
不过,因其母身份低微故,裴嘉宪自幼,由着太后娘娘作主,将他放在皇后郑氏膝下抚养长大。
裴嘉宪幼时并不显得比其他皇子聪颖,虽说他自幼便生的眉眼如画,相貌卓然,但天生着一幅大舌头,说话仿如胶涩,头脑呆钝,反应迟缓,仿如个小呆瓜一般。
便皇帝裴元昊也总笑着说:“朕这四子,唯貌能悦人尔。”
但是,在他十六岁那年,跟着皇帝御驾亲征契丹,他在率兵突袭的过程中,被契丹大军重重包围,而后,在全军覆灭的情况下,他自己一人一马杀出重围,并且孤身一人爬上雁门关,半个月的时间里,于重重守卫之下,取契丹三皇子的首级于雁门关上,与父皇裴元昊里应外合,打了一场史无前例的胜仗。
自此,雁门关复归大康,他也声名大噪。
渐渐的,皇帝就发现四儿子非但于战场上冷静果断,锋利锐智,仿似一把钢刀,于文采上也极为出彩,便金殿状元们与他对谈歌赋,或论诗道,他也绝不输于对方。
这时候,皇帝才真正重视起他来,从十六岁起,整整八年,他先后征战于滇南、土蕃,契丹等地,为大康王朝开疆拓土。
到如今,大康王朝北能与强国契丹对恃,西慑土蕃,以致强大的高原王朝土蕃不敢轻举妄动。全是裴嘉宪于马背上,一点一滴替国挣回来的。
裴嘉宪手中的军功与兵权,便是在这一年又一年的征战中渐渐累积。
直到去年皇帝在江宁府遇刺,宫中陶嫔暴亡,皇帝才惊觉此子渐渐长成,有潜龙之势,怕他要抢太子的风头,这才紧急黜去兵权,赐他肃王之位,让他在东都洛阳修身养性。
在那本书中来说,从现在起裴嘉宪所作的一切,都只为二字,蛰伏。
他将一直蛰伏,潜机,在其他几位皇子皆斗到鱼撕网破,几败俱伤时,才出手,收拾残局,并且,杀妻求位。
而裴嘉宪此人的性情,据说虽表面温柔,但性子冷酷,也从不在内院动情。
要一直等到他为帝之后,在一连串极为巧妙,而又阴差阳错的机缘下遇见一位名叫杜若宁的少女,才会敞开心扉,爱上杜若宁,并散去后宫三千,只与杜若宁一夫一妻,帝后恩爱,缱绻一生。
至于他究竟将要怎样杀掉自己的妻子,并如何因此而求得皇位,因只是听闻,罗九宁并不知道。
她匆匆扫了一眼站在窗外,冷冷望着自己的丈夫,稳着自己的呼吸,仍在继续的,给这孩子涂着药。
她给孩子涂的,是用麻黄、防风、滑石,以及牡丹籽油治成的消红去肿的良药,药膏细滑,还带着股子浓浓的牡丹馥香。
一经涂抹,仿如魔力一般,孩子的面上那又痒又叫她难受的疹子便于一瞬间,消褪了。
“把嘴巴张开,尽力的往外吐气,娘还要给你的唇上,喉咙里也涂,等唇上的褪了,你喉咙的痒肿也会消的。”
罗九宁声音虽轻,但格外的从容,温柔,让这正在为混身痛痒而难过的孩子,就张开了自己的小嘴巴。
这时候宋绮已经把苏嬷嬷给捆出去了。
苏嬷嬷的女儿苏秀,也是罗九宁房里的大丫环,拦着不肯让男仆们捆走苏嬷嬷,蓦然瞧见王爷裴嘉宪居然回来了,还就在西偏殿的窗下站着,顿时扑了过去,跪下来便哭。
“王爷,奴婢常听娘说,咱们小主染了鱼虾和花生就会生病,便奴婢们偶尔出门,也绝不敢带这些东西归府的,她绝对不可能在烧麦里搀虾肉,您可得明辩啊王爷。”
宋绮率着一群丫头婆子们,回首见鲜少在这内院中露面的王爷居然来了,顿时仿如蚂蝗遇着了大腿一般就围了过去。
裴嘉宪接过一只早已冰凉的烧麦来轻轻掐开,里面嫩绿的是笋丁,淡红色的是火腿,另还有卤过的豆腐丁儿,偶尔有零星白色的凝脂,但没人能确定那是不是虾肉。
“爷,这苏嬷嬷可非死不可,她这要害死媛姐儿,您可就没孩子了。”宋绮说着,往裴嘉宪身旁靠着,难过的哽噎着。
“宋氏,媛姐儿由你抚养,就是你此生最重的责任,你此时难道不该去看看她的肿可消了不曾?”
裴嘉宪往外略侧了侧,玉白的脸叫阳光蒙上一层金色,冷冷问道。
宋绮这时候才想起媛姐儿来,立刻转身奔进屋子,只当孩子此时仍还没退疹子,也未消肿的。
却没想到,孩子周身一股药味儿,但皮肤白白嫩嫩,细细一弯小手儿,正在笨拙的替自己系衣带。
“怎么好的,怎么这么快就好了?”宋绮不敢置信,拉过孩子的小手臂来,跪在床前问道。
媛姐儿指了指坐在自己身边的罗九宁,沙哑着嗓子说:“是嫡母罗娘娘替我涂了药才好的。”
非但宋绮顿时抬头去看罗九宁,便屋子里的丫环,在外熬药的太医,并窗外的裴嘉宪,于瞬时之间,目光全投到了罗九宁身上。
罗九宁方才帮媛姐儿敷药的时候,解了她混身的衣裳,此时正在帮她穿袄儿,系衣带。
两道纤细,却又簇而浓密的眉头微扬,她两只眸子黑白分明,清澈如水,纯真而又宁静,只叫人瞧着那湖水似的两弯眸子,就莫名的能够静下来。
“阿媛,母亲问你,刚才肿的最难受的时候,你最怕的是什么?”罗九宁执起孩子的手,当着众人的面,柔声问道。
小阿媛撇了撇嘴,侧首望了眼站在一侧的宋绮,小声道:“怕从此就见不到姨娘和爹爹了。”
罗九宁微微的叹了口气,心说便这样小的孩子,最怕的也是死,是与亲人的别离。而我又何尝不是,上苍却要叫我经历那么多的生离死别。
而今日徜若没有罗九宁的薄药,这孩子的生死便要悬于一线,最后整整大病半月才能缓过来。
“今儿咱们阿媛都吃什么啦?除了烧麦,可还吃过别的东西?”罗九宁语声缓缓,当着众人的面又问道。
小孩子到底不会撒谎,掰着指头就说了起来:“早晨吃的刘嬷嬷煮的牛乳,春莺姐姐从大厨房拿的点心,方才云榧姐姐还给我吃过桂花糯米糖。”
罗九宁自打生来,就是一幅甜甜的,带着些奶声的孩子腔调,此时腔调里还带了些淡淡的馋意,听起来格外的馋:“桂花糯米糖,那可得里面加上花生酱才好吃呀。”
小阿媛顿时咧开小嘴,露出白白一口糯米似的牙:“云榧姐姐给我的,果真加着花生酱呢。”
整个偏殿中,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花生酱,也是会致小阿媛生疹子的东西。
宋绮两只眼睛顿时怒圆,厉声道:“不可能,云榧是我的人,我每日三令五申的,她怎么可能会给孩子吃花生酱,小孩子的话又岂能信?媛姐儿,跟姨娘说,你是撒谎的对不对?”
媛姐儿大约从来不曾听自己的姨娘跟自己这样厉声的讲过话,抿起嘴来,一句话也不说了。
罗九宁松开孩子的手站了起来,遥遥望着依旧站在窗外,蟹壳青的袍面笔挺,挺拨如松的裴嘉宪,轻轻敛了一礼,道:“王爷,这可是盂兰院自己的事情,与妾身的正院无关,苏嬷嬷,您可以替妾身召回来了吗?”
从话本之中罗九宁得知,宋绮会用苏嬷嬷蒸的一笼烧麦来发难自己。
而这一回发难,会剪除唯一对她忠诚的苏嬷嬷,让她于这王府之中,陷入彻底的孤立无援。
她的舅家陶家曾是治薄药的大家,而她自幼跟随仅比自己大着五岁的八娘与九娘,学得一手治薄药的手艺。
也正是因为她懂得治薄药,才会等在此,用自治的薄药来为自己掰回一局。
果然,还真叫她给押准了,孩子的病,就算不是宋绮亲手所为,至少也是她授意云榧作的。
*
站在窗外的男人整张脸都沐浴在阳光之中,薄肩宽而瘦挺,虽俊白而标致,但周身一股挥之不去的阳刚之气。
这是他八年沙场,历练而来的。
据说这人心中只有权欲,只有争夺帝位的心,于内院,一直采取的都是放任态度。
只要院中这些妻妾们不闹出王府,不在彼此的斗争中伤害了孩子,他其实是不会多作管束的。
所以罗九宁故意等到宋绮前来挑衅,再当着他的面挑明了,宋绮这是亲手拿自己的孩子作筏而斗。
他应该不会置之不理了吧。
果然,在一片哑然中,裴嘉宪不负罗九宁所望的开腔了,吩咐长随阿鸣:“去,传孤的令,把苏嬷嬷带回来,好言相抚,叫她继续伺候着王妃。”
阿鸣领命,转身而去。
而裴嘉宪进得殿来,伸出两只骨结修长,外表秀致的手抱过媛姐儿,扫过跪了满地的宫人仆妇,经过罗九宁的时候,极轻柔的说了一句:“王妃辛苦。”
罗九宁立刻敛衽:“媛姐儿也是妾身的孩子,待她好是妾身的本份。”
他低眉扫上她的胸脯,那地方因抱孩子时扯揉,衣衽下滑,两只玉兔几欲跃出。
裴嘉宪当着众人的面腾了一只手出来,瞧着似乎是要来替她掖衣服的样子,罗九宁连忙侧首,轻轻提拉衣衽,将它给掩住了。
“我才从平泉庄回来,听说王妃今儿忽而就因为想家,独自一人偷偷跑回家去了。”他声音低低,还着些略略的责怨:“这可很不好,晚些时候你可得把这事儿给我好好讲讲,且等我处理完了这事儿,再进来,好不好?”
他双眸透着股子宁静的温柔,侧首低头,笑时眼角还带着些淡淡的疲惫,一眨眼睛,掉下几粒沙土粒子来,听其语气,就仿佛在哄个不谙事世的小娃娃一般。
内外挤满了人,他一幅俗言又止的样子,双目沉沉望着罗九宁,欲走又不走,无论婆子丫环还是他的宠妾,所有的视线就全都集中到这儿了。
而向来,他只要见了罗九宁,都是这样温柔的,哄孩子般的语气。
若非知道他终将要杀妻弑子,罗九宁还会一直叫他这般的温柔给迷惑了,只当他是真的非常非常疼爱自己呢。
塾不知,正是因为他这幅暖昧不清的样子,才惹得宋绮眼红的要死。
宋绮顿时就开始尖叫:“阿宪,这不可能,没有什么花生酱,媛姐儿是叫王妃给唬傻了,乱说的,她一个孩子懂得什么。我跟你说,真的就是那苏嬷嬷,是苏嬷嬷的烧麦把孩子给害了。”
她是裴嘉宪的远亲表姐,又是自小儿在宫里就伴着他的人,其脸面自然无双,此时在王妃的正院之中,这竟是撒起泼了这是。
罗九宁一言不发,冷冷的望着自己的丈夫与他的宠妾。
宋绮见裴嘉宪依旧不语,而且眼神之中似乎像是也在怀疑她一般,一张脸抽搐到粉都扑簌簌往下掉着:“阿宪,你是知道的,媛姐儿可是我的孩子,这世间哪里会有不疼自己孩子的女人?”
裴嘉宪忽而回头,却是极为严厉的瞪了宋绮一眼,这一眼,只有宋绮一人瞧见了。
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扭曲了眉眼,一双俊俏之极的眼眸里,竟是同时呈现出厌恶,鄙夷,愤恨,以及恨其不争,种种不同的情愫来。
从小在宫里,见惯了裴嘉宪发脾气,也知道他盛怒之中是个什么样子,也知道他这种脾气,只发给至亲的人看,于一瞬间,就给吓的噤了声,一言不发了。
临出门时,裴嘉宪对太医徐院判说:“替王妃诊个平安脉,问问她可有体恙的地方,晚些时候到外院来,回予孤听。”
说着,他抱起孩子便走了。
宋绮叫孩子吐了一身,一件玫瑰红万字流云妆花面的薄褙子上斑斑渍渍,因方才跑的太疾,发簪也落了,一脸的狼狈,回过头来,用裴嘉宪方才瞪自己的眼神,恶狠狠的剜了罗九宁一眼,这才一路小跑着,去追抱着孩子的裴嘉宪了。
罗九宁看在眼里,抿起唇来摇头笑了笑,转身,继续去摆弄自己的薄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算错了时间,只怕要到下周才能上榜,在此之前,是没有榜单的。
我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上营养液榜单,亲们,灌营养液作者会发红包的哦,能灌我吗,灌我吗灌我吗,亲们?
第8章 麻油馄饨
约莫一个时辰后,苏嬷嬷就给放回来了。
她本就肤白,还胖,也不过叫外院的男仆们扭了几把,两只软肉滚滚的胳膊上全是青青的手指印子。
进得门来,她往罗九宁面前的小佛案上放了碗鸡汤,一言不发的,扭着胖乎乎的身姿又跑了。
罗九宁自晨起在娘家吃了碗罗老太太熬的南瓜羹,迄今为止滴米未下肚,早就饿的肚子咕咕儿叫了。
银调羹划开鸡汤上面一层淡黄色的油脂,热气才冒了出来,里面浮起来一只只滚圆的馄饨,罗九宁一口咬开,里面恰是她最馋的冬笋鲜肉馅儿。
冬笋剁成了最细的粒儿,鲜肉剁绒了所有的筋膜,上面淋了一圈的麻油,鲜香扑鼻。
一口咬开一只,烫的罗九宁直往外哈气儿。
再佐了一口鸡汤,又鲜又浓,香到她几乎掉下眼泪来。
在陶七娘想来,女儿嫁入了王府,别的不敢保证,至少吃喝不愁,顿顿定然□□厌脍的。
可有谁能知道,罗九宁因为生了不知父的孩子,于这些事情上就只能任由宋绮苛待,一笼烧麦,一碗馄饨,也得是苏嬷嬷想尽千方百计,才能求着外院的小厮们,然后渡些食材进来。再在后院的小吊炉上吹风点火的,为她作上一碗。
罗九宁正吃着,苏嬷嬷又回来了。
她这一回倒是一脸的幸灾乐祸:“娘娘,宋姨娘一回盂兰院,就叫王爷给勒令着跪下了。”
“然后呢?”罗九宁吹着鸡汤的烫意,吃了满额头的汗,略憨的脸颊上,白肤衬着叫热汤烫红了的唇,格外的肿嫩。
“然后呀,王爷就把外院的侍卫们调了进来,把整个盂兰院的人全剪了,一间间房的搜查,亲自审,看是谁给媛姐儿吃的花生酱。那云榧开始说是自己,后来听说王爷要打死她,又反了水,一会儿说是宋姨娘授意她的,一会儿又说是自己娘家哥哥欠了赌债,叫您给逼着下的,后面,又说是春山馆的那俩位闹的,胡扯了一通。”
春山馆的俩位妾侍,一个是皇后娘娘自家嫡亲的侄女儿,另一个是太傅府的庶出千金,皆不好惹,是连裴嘉宪自己都要敬着的主儿。
扯上她们,宋绮显然是想把全府的人都咬进去,好趁乱为自己开脱。
“最后呢?”罗九宁吃光了一碗馄饨,连汤都喝的干干净净,将银调羹上一抹碎葱花都舔了,才意犹未尽的推了碗。
苏嬷嬷一张福胖胖的脸上顿时没了笑,叹道:“还能怎么样呢,云榧咬来扯去,咬了一堆的人,闹的正厉害了,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撞柱自杀了。”
罗九宁手中的银调羹蓦然一停:“可惜,可惜了一条命。”
显而易见的,云榧可不是畏罪自杀,肯定是有人用什么事情威胁她,以致她不得不背着黑锅去死,否则这事儿在裴嘉宪手里是无法交待的。
苏嬷嬷手热乎乎的,握上罗九宁的手,道:“无论主子还是奴才,皆是上天给的性命,虽说是条贱命,可她家里总有个娘要痛断肝肠的。云榧的娘也是咱们府的家生奴才,我们还是老姐儿俩,她就云榧一个女儿,此时想必已经哭死了。”
不论高低贵贱皆是命,孩子死了,娘当然要痛断肝肠。
“娘娘可在否?”窗外忽而传来春莺的声音。
苏嬷嬷顿时闭嘴,而罗九宁也是高声回道:“在,何事?”
进来的恰是春莺,她家主子受了罚,她也毛头毛脑的,全没了方才拿巴掌刮苏嬷嬷时那跋扈的气势。
上前跪了,她道:“咱们姨娘指着奴婢,叫奴婢来问一句,娘娘那薄药可还有,她想讨一份回去给媛小主备着,以防小主万一误食了虾蟹或者花生之类的,作急用。”
罗九宁侧首拉开妆台,于妆台中取了枚盒子出来,柔声道:“我治的并不多,估计顶多也只能再用一回,等改日有闲了,我再治些出来,这个你先拿去。”
春莺接过白瓷盒,却也伸手,递了一只瓷盒给罗九宁:“娘娘,这是宋姨娘给您送的染发膏子,她说呀,您家陶夫人一头华发斑白,这盒染发膏子,送予她染头发去吧。”
罗九宁接过来旋开,里面是黑大豆,覆盆子熬成膏子,治成的染发膏,瞧其形样,远不如她自己亲手治的。
这染发膏子,当然是宋绮要提醒罗九宁,她不过一个生了孽子的王妃,天生气短,而陶七娘一家子在外头,全在宋伯允的手里捏着,要死要活,全凭宋伯允的心情。
罗九宁在春莺挑衅的目光中接过染发膏子来,心平气和的笑了笑:“你回去告诉宋姨娘,就说王妃很喜欢,多谢她。”
待春莺一走,苏嬷嬷莫名其妙的捡起盒染发膏子来,嗨的一声道:“这宋氏这又玩的什么天机?染发膏子,不是咱们府的老祖宗才能用的东西,她给咱们陶夫人送一盒作甚?”
罗九宁从苏嬷嬷手中接过染发膏的盒子一把旋紧了,淡淡道:“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罢了。”
说着,她转身,从自己妆台上的妆奁箱子里翻了片刻,取了几支自己陪嫁来的簪物出来,递给苏嬷嬷道:“你托个空儿把这些簪子拿出去当了,换成钱,给云榧她娘,云榧要能救就搭救一把,若是已然救不过来,就厚葬了她。但千万不能说这银子是我给的,否则,这可就成我指使云榧的罪证了,嬷嬷明白这其中的严重否?”
苏嬷嬷接过几支簪子来,望着妆台上那枚蝙蝠形柿蒂连弧纹镶边的铜镜里罗九宁的一张脸,由衷叹道:“娘娘的心善,真真儿无人能及。”
铜镜是圆的,照着罗九宁一张略显圆润的面庞,天然上翘的唇角,无论悲伤还是喜悦,她唇角永远都勾着笑似的。
而在她初嫁过来的时候,脸比如今还圆,一身软绵绵的细肉,也是一年在王府中叫宋绮在吃食上给苛待着,生生饿瘦的。
在生了小壮壮之后的这几个月,她因为宋绮的苛待,越来越瘦,唯独这张脸,天生的娃娃圆,瞧着还跟个孩子似的。
当然,她的性格也好,总是慢腾腾的,又还温柔宁静。
苏嬷嬷是个极暴燥的脾气,但只要听她说上两句,就总会平静下来。
她要端走碗的时候,罗九宁两只圆圆的眸子,下意识的伸出舌头来,舔了舔红红的唇。
苏嬷嬷格外的心疼,于是低声道:“娘娘要再想吃一碗,奴婢这就出托人出府,再买些青笋来替你做去?”
罗九宁虽馋,却也知道苏嬷嬷的难处,连忙摇头:“晚上还有好饭吃,咱们暂且不急这个。”
苏嬷嬷愣得一愣:“只要宋姨娘还管着膳房,咱们院里就不会有好饭吃的。”
“王爷会进来的,王爷进来,咱们不就都能打牙祭了?”罗九宁颇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告诉外面的丫头们,今儿由着性子点菜,无论点什么,膳房肯定都会送的。”
苏嬷嬷顿时会过意来,欢天喜地的就出去了。
望着苏嬷嬷的背影,罗九宁自打作过那个梦以来,才算深深的往外吐了口气,但旋即一念,想起书中关于今夜的描述,那口气就又提起来了。
生了孽子的罗九宁,按理来说应该被裴嘉宪,乃至整个王府,一并皇家所有的人唾弃,便裴嘉宪,也绝对不可能再与她有夫妻之实才对。
可是照着那本书里所写,裴嘉宪非但不在乎她失身,更不在乎她生了那么个孽子,今夜还就要进来与她同房。
泄/欲工具,这是那本书中对于他这种反常行为的解释。
疲累了半天,罗九宁打开柜子,从中抽了匹小壮壮的小襁褓出来,孩子身上那股子淡淡的乳味儿顿时弥漫,萦绕在她鼻尖上。
她深深嗅了口孩子身上的奶香,生完孩子三个月来终于吃了一顿饱饭,在这略冷的深秋,肚子里热乎乎的,幻想着胖乎乎的儿子,倔乎乎的爷爷和唠唠叨叨的奶奶,白了一头华发的娘。
想象他们围在一处逗小壮壮时一家人开怀大笑的样子,心里也是热乎乎的。
嗅着孩子襁褓上淡淡的奶香,她就睡着了。
*
秋日的下午,洛阳满城红叶,阳光照满全城,一派红火欲燃的景象。
洛阳为东都,城中亦修有皇帝随时可以驾临,上朝问政的宫殿,不过因帝少至而空置而已。
而肃王府,则是全部照着长安东宫的规格而修建的。
府宅前院依次三条,左侧长巷深深,直通遍藏千卷经纶的广内殿,右侧宫墙高高,则通往门臣、长吏,以及幕僚们所集结的广阳殿。
此时秋阳遍洒于红墙上,前院处处是往来而行的门客,幕僚,以及他们的马夫,侍童等人。
府第正中正殿名曰承光,得要穿过三间阔朗高大的大院才能到达。
这一处承前启后,便是肃王裴嘉宪在外院时,见幕僚,与府中长吏、门臣们商议,并处理洛阳政务的地方。
肃王的常随阿鸣,与府中长吏王守义,顾泽海等沿台阶上的瓷花沿缘边而立,侍于廊下,正在等着王爷的传诏。
而他的妾侍宋绮就跪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正在抽抽噎噎的哭着。
隔着玄色镶金线边的浴帘,裴嘉宪的外祖母宋金菊正在柔声细语的说着:“当初她头一回入宫伺候你的那一年,你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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