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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养成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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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雪本已走近书案,见裕王这般说,微微一怔,随即便迈步往墙角走去。
  将食盒放在茶几上,初雪扭头便向门外走。
  “等一下!”身后突然传来裕王的声音。
  初雪一惊,不知王爷叫住自己,所为何事,只得停住脚步,回转过身子:“王爷唤奴婢何事?”
  裕王顿了一顿,方道:“我的镇尺上沾了灰,你来把它擦干净了再走。”
  初雪只得又走上去,掏出自己随身带的葱绿绣茶花的绢帕,拿起书案上那座碧玉狮子镇纸,细细地擦拭起来。
  裕王鼻中,又闻见了那股细细的幽香,非兰非麝,却是沁人心脾,令人一闻之下,神志都清爽了。
  他忍不住问道:“你身上洒了什么香露,怎地这般香?”
  初雪见他语出突兀,有些尴尬,本能地答道:“奴婢从来不洒香露的。”
  “是了,你又不是绿叶,当然不会往身上洒什么香露,天下间也根本就没这般美妙的香露!”裕王微笑道。
  听他提到绿叶,初雪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她立刻想起绿叶的惨死,倘若不是日日给王爷送点心,也不至于做了自己的替死鬼。
  如此一想,心中暗暗懊悔自己不该来送这趟点心,五福又没说不去取,自己瞎勤快什么呢!
  心里存了这个念头,手上的便加快了,她只想擦完后,赶快离了这是非之地,偏生那碧玉狮子上面有许多凹凸不平之处,难擦的很,她一急,额头上就渗出了汗珠。
  裕王见状,闲闲地笑道:“这狮子身上其实并不脏,我是故意让你来擦的。”
  她的手猛地停住,低下了头,不敢去看他的脸。
  “我就是想闻闻,你身上到底是什么香!”白晃晃的烛光下,裕王的声音变得柔和了,听在初雪耳中,却有些嗡嗡作响。
  “我记得,你叫初雪,对不对?”
  初雪有些艰难地吐出一个“是”字,细细想了想,乘裕王还没有说话之际,忙道:“王爷,奴婢房中还有灶火未熄,不能久待,奴婢告退。”
  裕王见她这般说,倒也没有不悦之意,只轻轻嗯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便退下吧。”
  初雪攥了帕子,急急退出了书房,院子里的冷风一吹,她额头上的汗意登消。
  惊魂甫定,想起裕王说自己身上有香味,自己也觉得奇怪,低头闻了闻衣襟,突然省悟,原来这是张家送自己的那雪魄寒香茶的香气。
  自己日日喝那茶,对这种味道已经习惯了,可是别人与她接近时,却能清晰地闻出那特有的清香。
  她走到通向后院的那个月洞门的时候,突然听见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随后一道灯笼的光亮闪现,何英的声音笑道:“张大人,天黑,这地上的残雪尚未化尽,您可当心脚下……”
  张居正见何英提醒他,便笑道:“何公公放心,这青云阁我日日来,比自己的家还要熟悉,不会摔倒的。
  一脚跨进大门,朦朦胧胧的,只见一个熟悉的娇柔背影一闪而过,心里不由自主跳了几跳,转念又想,这个时候,她来这里做什么呢?定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进了书房,裕王见他来了,忙叫他坐在下首的圈椅上。
  “王爷深夜召见,不知有何事?”
  裕王想起三日前与父皇的对话,心中喜悦,面上却极力自持,只淡淡地道:“三日前,我奉召去乾清宫见父皇,此事想必先生定是知道了?”
  张居正点了点头:“臣听五福公公说过了。”
  “先生以为,父皇为何突然召见?”
  “臣猜想,定是因为太后寿宴之时,景王殿下在服饰上头逾制,引得朝野上下纷纷议论猜测,陛下为安大臣之心,定然要召见王爷。”
  裕王有些意外:“哦?难道先生不觉得是因为皇祖母对父皇施加的影响?”
  张居正微微一笑,并不搭腔,心中却暗想,若仅仅因为太后几句话,就改变自己的素日行事,那他也不是当日那个十五岁就敢与群臣对抗的皇爷了。”
  先生,父皇对皇祖母素来孝顺。”见他不以为然,裕王忍不住道。
  张居正缓缓道:“太后的意思,陛下当然不便违拗,可是,王爷请想,太后素来支持早立您为太子,若是皇爷全听太后的,册封的诏书早就下来了。”
  裕王一听,深觉有理,不觉点头道:“先生所言甚是,日前之事,是皇祖母的话,加上老四的狂妄举止,一起帮了我这个大忙。”
  说到大忙这两个字,到底忍俊不禁。
  张居正心中一动:“王爷,莫非陛下是真的下了决心?”
  自己的老师,又是将来必须倚重的心腹,自然没什么好瞒的,裕王于是便把那日面圣的情形细细说了一遍。
  张居正听完以后,面色如常,淡淡道:“臣以为,陛下的心意,一直都是如他自己所说那般,对您寄予厚望,可是,迟迟不册封,定然有咱们不知道的原因。”
  “民间素来有新丧不久,即刻办喜事的旧俗,先生,我今日请您来,就是想商议一下,要不要乘着皇后大丧之际,想个什么法儿让父皇早日颁诏。”
  张居正摇头道:“在没有弄明白陛下为何不愿册封之前,这样做,是很危险的,说不定会弄巧成拙。”
  裕王对这个老师的才华智谋,素来佩服的五体投地,见他这般说,便知事情定是不能这样办,于是默然不语,半晌方道:“这些便笺,本是前些年,我还在宫中时,父皇陆续写给我的手谕,本想请先生帮我看看的。”
  张居正笑道:“或许能从这些便笺中寻出端倪。”
  说完,便起身离座,来到书案前,挪开那摞便笺上的碧玉狮子,突然,一股隐隐的香气钻入鼻孔,那香气虽淡,却熟悉无比,世上再无别家,张居正想起方才所见的背影,不觉愀然变色。
  强自镇定,拿了便笺来看,只觉心乱如麻,却哪里看得下去。
  过了一会,他心神稍定,怕裕王问他便笺内容,便抢先问道:“坤宁宫起火之际,听说王爷就在宫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裕王叹息一声:“皇后当年残害端妃,算不得无辜,只可惜了那数百年太监宫女。”
  见他这般说话,张居正方知连日来坊间传言,竟然是真的,想到皇帝为一己之私仇,却让数百名宫女太监跟着皇后陪葬,心里满是不平之意。”
  裕王道:“父皇对端妃用情之深,令人感慨,人人都说帝王家没有真情,世人又哪里知道,帝王亦是血肉之躯,如何能真的无情?”
  “那么,王爷您,也有真情吗?”张居正凝视着裕王,突然问道。
  裕王楞了一下,想了一想,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低声道:“情之一字,刻骨蚀心,男子能够做到无情,方能建立功业吧。”


第19章 侍寝
  三九天气,滴水成冰。今年的京城,比往年更加严寒难耐。
  蒋太后只出宫往佛堂走了一圈,回来就染了风寒,犯了旧疾,嘉靖无奈,只得将母后送到热河的行宫里避寒,希望热河的温泉能让母后的旧疾痊愈。
  同时,裕王也接到了旨意,护送皇祖母去热河。
  旨意一出,王府里登时就热闹了起来。
  且不说下人们如何忙碌为裕王备办行装,单是这随行人员的安排,就大有学问。
  首先,裕王妃是不能随行的,偌大王府,总得有人留下来镇守打理,还有宝哥儿那么小,离了娘亲可不成。
  再说那三妾,自然是心思踊跃,一门心思想贴身随侍王爷。这一去,少说也有个把来月,这么长的时间,就等于是独个霸占了裕王的宠爱。
  裕王其实并不是个过分沉湎于女色的男人,每个月之中,他最少有三五天功夫在书房里苦读到天明,也就是独寝,其余二十余天,才会进这一妻三妾的房
  由于陆侧妃的受宠,雨露均沾是不可能的,然而,就算不能雨露均沾,裕王也不好做得太过,王妃那里,每月总要去两晚以尽夫妻之义,齐侧妃和杨美人又都是各具风韵的美人儿,裕王定然也会在这两人身上耽搁个三五夜。
  陆侧妃心里总是哀怨,自己生得那般美貌,却做不到在后院独宠。
  最最关键的问题是,除了王妃,其余三妾都还没儿子呢,说不定这一趟热河去过了,肚子就有了消息呢!
  然而,让谁随行,不让谁随行,却不是她们自己说了算的,陆采莲虽然受宠,却终究是个妾,这里没有她说话的份。
  “王爷,您可想好了,此次陪皇祖母去热河,让谁去伺候您?”正院里,王妃乘王爷用过晚饭,正喝消食的六神茶消食的空闲,明明白白地问道。
  裕王楞了楞,后院妻妾不合,争宠内斗之事,他自然心知肚明,只是,他自幼在宫中长大,见惯了后宫妃嫔争宠心肠之狠毒,手段之诡诈,再看自己后院,便觉是小打小闹,无伤大雅了。
  都是自己的女人,叫哪一个陪同,其余三个都会不高兴,父皇对自己心怀厚望,自己的后院,还是让它安安静静,不起风浪为妙。
  想到这里,他便道:“去泡个温泉还要带妾侍,传扬出去,那帮大臣不知又要生出什么口舌是非了!”
  “可是,王爷身边,总得有个照顾日常起居的人呀。”王妃见他不肯带三妾,尤其是不带陆采莲去,心中暗暗高兴。
  “你随便叫上两个侍女婆子去便是了。”裕王说完,又自顾自喝茶。
  王妃想了想,便道:“我房里的罗嬷嬷在大内伺候过娘娘们的,粗细活儿都来得,至于侍女——”
  裕王放下青花盖碗茶盅,突然道:“说起来,青云阁里初雪做的点心,我倒是吃惯了的。”
  王妃唇边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那便让初雪随侍好了。”
  初雪即将随王爷去热河的消息,很快就被那三妾打探到了。
  听说王爷此行只带这么一个侍女,便傻子也都明白,初雪定然是要侍寝的,不然,那至少一个多月的时间,王爷还能禁欲不成,便是寻常人家的男儿,已经成婚,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都难禁一两个月不近女色,何况王爷。
  抱月轩里,陆采莲一听到这个话,就啪地一声,将手中一杯滚烫的热茶砸到了地上。
  珍珠顾不得收拾那四处飞溅的瓷片,忙着上前给她抚背:“娘娘,可别动那么大的肝火,为一个做点心的丫头,可不值得。
  “王爷还真是对她念念不忘啊,上次给了那么重的赏赐,我就说不对劲,这不,现在狐狸尾巴到底露出来了。”陆采莲咬牙道。
  “娘娘,上次宫里的雍妃娘娘不是打发人跟咱们家夫人说过了,初雪是陈家外甥看好的媳妇吗?”珍珠提醒道。
  “不错,我现就想法子让雍妃知道此事。”
  主仆二人正计议间,突然有小丫头来报:“娘娘,不好了,王爷在青云阁里晕过去了。”


第20章 浅草蝶
  青云阁里,王妃与三位侧妃美人齐聚,张居正和高拱见状,只得避出了书房,在院中守候着。
  书房里间,是裕王平日里休憩的地方,此时床帏低垂,裕王躺在枕上,双目紧闭,面如金纸,一点知觉也没有了。
  王妃坐在床边的绣花褥瓷凳上,一脸焦灼地望着鲁太医给裕王诊脉。
  鲁太医将裕王的双手脉搏都细细把过,脸色越来越是凝重。
  “鲁太医,王爷他,究竟得的什么病?”陆采莲见太医面色不好,心里也是咚咚直跳,七上八下的没个底了。
  按礼,王妃在座,是没有她一个妾侍说话的份的,可是她自持家世,素来藐视王妃惯了,如今危急关头,更是顾不得这些。
  王妃倒也不跟她计较,只是拿眼瞧着鲁太医。
  鲁太医向王妃拱了拱手:“敢问娘娘,王爷今日,可进了什么饮食?”
  裕王昨晚一直歇在青云阁,王妃见鲁太医这般问,便转脸对春儿道:“传五福进来。”
  五福进来后,王妃便问:“五福,你贴身伺候王爷,可知王爷今早都进了些什么饮食?”
  五福道:“回王妃,王爷今儿早上进了鸡肉粥,藕粉糕,火腿片,另外又饮了一杯乌龙茶。”
  “烦劳公公,把剩下的残茶和残羹都拿来给我瞧一瞧。”鲁太医道。
  五福面露难色:“点心房里的初雪是按照王爷素日里的食量做早点的,那些已经被王爷用完了,只有乌龙茶,还剩下小半盅。”
  “那便把残茶端来给太医瞧瞧。”王妃道。
  五福答应了,转身出去用金漆托盘端了残茶,太医接过了,自袖中取出银针细细检验,又将茶盅端起来,迎着亮光看了又看,闻了又闻,思酌良久,突然道:“娘娘,王爷用过的鸡肉粥的碗盏,可洗刷了没有?”
  这下不等王妃开口,五福就忙道:“奴才这就去点心房看看去。”
  一时,五福果真捧着一个青花瓷碗回来了,碗里尚有些残粥。
  鲁太医接过瓷碗,放在眼前轻轻一嗅,脸色立变,忙神出手指,沾了点碗中残粥,放进嘴里细细尝了,方长吁了一口气,对王妃道:“娘娘,王爷是中了浅草蝶粉之毒,虽然凶险,但是还能救。”
  王妃颤声道:“那还不快救!”
  鲁太医也不说话,只飞快地取出袖中一包银针,往裕王脑门和胸口各处扎了下去,只过得片刻,那些银针尾端,居然流出了黑黑的汁液,原来那银针中间乃是空心,而原本毫无知觉的裕王竟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
  鲁太医面露喜色,又转回身提笔开了一张药方,交给王妃:”娘娘,每日里只需银针拔毒,再配上这副药,王爷七日之内,就可痊愈。”
  听太医这般一说,王府众女眷都是心头一松,王妃笑道:“鲁太医果然是大国手,今次真是多亏你了。”又扭头对春儿道:“出去告诉两位先生一声,就说王爷已经没事了,他们可以放心回府了。”
  说完,脸色冷凝,对鲁太医道:“究竟王爷中的什么毒,还请鲁太医告知。”
  “看王爷脉象,中毒已有一段时日,这浅草蝶粉味道异常鲜美,若是与莲藕混合,可致人死命,只是王爷今日莲藕吃的不多,若是再多吃上一块,只怕今日就……”
  “娘娘,我早就觉得初雪那丫头不对劲,怪不得做出来的东西那么好吃,原来是用了毒物,这不,现在事情出来吧,王爷——”陆采莲这些可来了劲。
  “住嘴!”王妃厉声喝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你——你们三个。”她的目光掠向三妾:“你们都给我回房老实呆着去,此间之事,我自会决断!”
  陆采莲一口气憋在心里,却终究不敢与王妃明着顶嘴,只得不甘不忿地紧咬着小手帕,和齐侧妃杨美人一道去了。
  这里王妃咬牙道:“何英,你带些人,现在就去点心房,把房里的人给拘了,然后给我细细地搜!”
  何英领命而去。
  张居正与高拱一起站在院中,等待良久,只见王妃身边的侍女出来道:“传王妃话,王爷已无大碍,两位先生可以安心回府了。”
  高拱闻言,彻底放下了心,拉了拉张居正的袖子:“张大人,这里忙乱,咱们回府去吧。”
  张居正却摇了摇头,轻轻挣脱了高拱的手,他方才分明看见五福跑进点心房端了一个满是尚有残粥的碗去房内了,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蹊跷,会不会关系到初雪?
  想到这里,他的心开始隐约不安起来,向春儿道:“这位姐姐,敢问王爷生的是什么病?”
  春儿了飞快地瞥了张居正一眼,随即垂下眼帘,被他俊美无匹的容光所摄,呐呐道:“太医说,王爷是中了叫什么浅草蝶粉的毒。”
  “那么,太医是从何处验得此毒”张居正心头大震,面上却极力保持镇静。他知道浅草蝶粉被御厨混在食物里以博上位的故事。
  春儿正要答话,就见何英从房里出来,指着院子里的几个小厮婆子,细细的嗓音尖利刺耳:“王妃有令,你们四个,去把点心房里的初雪和小月关起来,再随我去搜点心房!”
  几人轰然称是,径直随何英往后院去了,何英身后,还跟着鲁太医。
  张居正大急,不由自主就拔脚就跟了何英一行往后院,却被高拱一把扯住:“张大人,此事定然大有玄机,此时王爷尚未醒转,咱们不方便参与王府内务。”
  张居正一怔,猛地省悟过来。是啊,初雪是万万不会刻意毒杀裕王的,这里头定然大有文章,即使初雪被拘,如此重大的案情,也要细细审问,初雪暂时还是安全的。”
  于是他点了点头,随高拱往院外走,刚走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又回转身对春儿道:“烦劳姐姐带句话给王妃,点心房的人,务必要看好了,以防有人杀人灭口。”
  点心房里,初雪坐在桌边,正拿了把小铁锤细细地敲桌子上的核桃,小月坐在她对面,一边剥杏仁,一边跟她说些上次雪地里堆雪人的趣事。
  见初雪有些心神不宁,小月便问:“姐姐,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在想王爷晕倒的事情。”初雪勉强对小月笑了一笑。
  “王爷晕倒自有太医诊治,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小月正说着,何英就带着一群人如狼似虎地闯了进来。
  初雪见状,立刻问:“何公公,来我点心房有何贵干?”
  “初雪;王妃有令,叫我们将你二人关押。”何英说完这一句,几个小厮便上前拿人,小月惊叫一声,躲到了初雪身后。
  听了何英的话,初雪心里咯噔一下,方才听见王爷晕倒,五福又来取那只王爷用过粥的碗,她心底就有了不详的预感,太阳底下,何来新鲜事?栽赃陷害的故事,戏文里从古到今都在传唱,这必是前日自己给王爷送点心的情状,又落到了有心人的眼里吧。
  这些念头,在她脑海里只是飞快地转了一下,缓缓站起,嘴上却问何英:“不知我们犯了什么过错?”
  何英也不答话,只对那几个小厮使了个眼色,又冲鲁太医和两个婆子努了努嘴,那四个小厮就要上来拿人,婆子们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搜检起来。
  初雪挣脱了那小厮的手,沉声道:“不用架,我自己走!”
  何英见她临危不惧,倒也诧异,便道:“先搜搜看,搜完了再带她走。”
  众人搜索良久,将点心房整个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浅草蝶粉的踪影,何英见状,正要命众人往她房里搜检,突然听见鲁太医惊呼一声:“在这里了。”
  众人一齐朝鲁太医瞧去,只见鲁太医双手中抱着一个斗彩云纹双耳大瓷罐,罐口大开,鲁太医正耸起鼻子不停地嗅那罐中之物,口中道:“这里混了浅草蝶粉。”
  小月一见,便嚷道:“这罐子里分明都是猪油,难道咱们点心房里搁猪油也犯法吗?”
  何英摇头叹息道:“搁猪油当然不犯法,可是你们在猪油里搁浅草蝶粉,意图毒杀王爷,这就是罪大恶极了。”
  说完,也不待初雪说话,便道:“将两人都关到南院耳房里去,多派些人把守着。
  小月大叫道:“冤枉,我们冤枉啊!”
  小厮们哪里容得她喊冤,早上前去一人架一边胳膊,便要将她强行拖出去。
  初雪乍一见鲁太医说出那句话,也是大吃一惊,自进青云阁这段时日以来,得益于娇儿之功,青云阁里原本不多的杂书几乎都被她看了个遍。
  她本对烹饪一道,颇有心得,青云阁里也有记载着天下方物食谱的杂书,她从书里又学了不少本事,当然,也就看到过关于浅草蝶粉的记载。
  究竟是谁将这种毒粉洒进了猪油罐里从王爷吃了两块藕粉便支撑不住晕倒的情状看,他食用这种慢性□□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是谁?那人究竟是要毒杀王爷,还是单单只想嫁祸于她?
  想着想着,她的脚步便慢下来了,身后的小厮狠狠推了她一把,喝道:“快走!别磨磨唧唧的!”


第21章 浅草蝶(二)
  初雪和小月被小厮们押着,来到了南院一排耳房边。
  见小厮拿钥匙开门,初雪便道:“何公公,劳烦告知王妃,猪油里的毒不是我们下的,这里头肯定还有文章。”
  何英看了初雪一眼,见她雪肤花颜,婷婷而立,不禁有些可惜:“初雪啊,你放心,此事势必要惊动宫里的太后和皇爷,到时候,可就不是王妃娘娘能管的事儿啦。”
  “若是宫里头派人来查,想必是派极厉害的人物,若查出真相,反倒能为我和小月洗刷冤屈了。”
  原本低头饮泣的小月,听了初雪这句话,一下子停了哭泣。
  何英心里也暗赞这姑娘见事够通透,便笑道:“这个自然,是你做的,你赖也赖不掉,不是你做的,你们也就受这几天的牢狱之灾罢了。”
  说完,见房门已经打开,便道:“进去罢。”
  两人刚进屋,就听见砰地一声,门就被重新关上了,接着就是钥匙在锁眼里转动的声音。
  屋里不知多久没人来过了,小厮关门时震落的灰尘呛得两人一起咳嗽起来,过了好一会,初雪方定下神来,将屋里环视了一圈。
  屋里只有一个天窗,透进些许黯淡的光线,其余四面竟似铁捅一般,一扇窗户也无,房中靠门处有一张破破烂烂的桌子,地上一滩稻草,两床棉被,初雪伸手摸了摸,棉絮硬得很,应该是很长时间没晒过了。
  这分明就是一间牢房。
  小月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姐姐,你说,到底是哪个黑心肠的人这样害我们?”
  初雪没有说话。
  “姐姐,你说,咱们还能出去吗?”
  初雪叹了口气:“我也不晓得,咱们这些做奴婢的,命,从来就不在自己手里啊。”
  小月哭得累了,一头歪在初雪怀里睡着了,初雪扯过一床棉被,盖在她身上,天窗里透进来的寒风,依旧冰冷刺骨,初雪瑟缩了一下,也扯过另一床棉被,披在了身上,看着门缝里透进来的一线光亮出神。
  混混沌沌的,不知过了多久,初雪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杂沓的脚步声。
  她忙侧耳仔细倾听,没错,脚步声就在自己这间房的门口停住了。
  稍后,门外只听娇儿的声音轻轻叫道:“初雪,初雪?”
  初雪站起来走到门边,冲着门缝道:“娇儿,我在这里。”
  “初雪,你现在怎么样?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娇儿语气里满是惶急。
  “王爷尚未清醒,这个时候,他们是不会用刑的。”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在门外响起。
  初雪那颗原本彷徨不定的心,在听见这个声音的刹那,一下子就镇定了下来,是张居正,这个声音,不,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强悍的奇异的力量,让她莫名地觉得,只要他来,只要他在,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知不觉对他产生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
  是她在点心房里被众人欺负,他把她引荐到青云阁的那次吗?
  还是她被陆侧妃恶毒地惦记上,他从中巧妙斡旋,救自己于危难之中呢?
  她突然想起,许多许多年前,幼时的自己,在山野里迷失了回家的道路,看着漆黑的天坐在林子里啼哭,然后,父亲就手执火把,唤着她的名字找来了,那鲜艳的火把,那温暖的呼唤,终于靠在父亲怀里那一刻的踏实与安全。
  想到这里,初雪不由得怔住了。
  门外,娇儿又道:“初雪,张大人是我偷偷带来瞧你的,他有些事情要问你。”
  初雪嗯了一声,顿了顿方道:“我没有下毒。”
  张居正的声音又从门外传了过来:“初雪,我当然相信你没有下毒,可是兹事体大,王妃已经将此事报给宫里,很快就会有人来查此案。你倒是仔细回想一下,近来,都有什么可疑人物进点心房?”
  初雪低头细想一会儿,苦笑道:“米面肉菜和油都是我们自己去大厨房领的,除了五福和送柴禾的小柱子,还能有谁进去呢?”
  “那么,猪油和装猪油的坛子从哪里来?”张居正追问道。
  “猪油是我自己领了肥肉加入特制香料熬制的,坛子是房中原本就有的,我每隔几天,便要清洗一次。”
  张居正拧起了眉头,觉得事情扑朔迷离,真相到底能不能查清,倒是难说,若查不出真相,那么初雪——
  想到这里,他的脊背突然一阵发冷,心脏也不规则地猛跳起来。
  初雪见门外一阵沉默,心中惨然:“张公子,娇儿,你们能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若我真的有什么不测,麻烦二位帮我照应一下我爹和我弟弟,这样,我去也去得安心了。”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哽住了。
  听见她在房里哽咽的声音,张居正不由自主咬了咬牙,一字一顿道:“初雪,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
  青云阁里,裕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王爷,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在床前守候了整整一天一夜的裕王妃欢喜之极,声泪俱下。
  裕王吃力地问:“我这是怎么了?”
  裕王妃正要答话,就见小丫头来报:“张大人求见。”
  王妃素知张居正乃裕王极为倚重之人,点头道:“快请。”
  张居正进屋之后,王妃命人看了座,他见裕王已醒,自是欣慰,又见他虚弱不堪,说话吃力,便转脸对王妃道:“王爷中毒之事,不知王妃有何计较?”
  王妃恨声道:“初雪那丫头片子,居然敢毒杀王爷,亏我还那么信任她,前日还想安排她给王爷侍寝呢!”
  听到侍寝二字,张居正浑身一颤,心内五味杂陈,实在是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王妃没注意看他面色,自顾自发泄着她的怒火:“我要上报给皇爷,把那丫头千刀万剐,诛灭九族!”
  “王妃娘娘,您有没有想过,初雪为何要毒杀王爷,是与王爷有冤仇,还是受人指使?”
  王妃冷笑道:“一个贱婢,也配与王爷结仇?”
  “既然没有冤仇,那必是受人指使了,那么,这幕后之人会是谁?”
  王妃自裕王晕倒后,就一直揪心揪肝地守在床边等他醒来,如今听张居正这么一说,一怔之下,立刻恢复了理智,想了想,便道:“先生说的很有道理,我这就派人进宫,求皇爷派慎刑司的人来好好审审那个贱婢。
  张居正缓缓道“娘娘,依臣愚见,与其让宫里的人来审理此案,不如移交三法司会审。”
  “三法司?这可是我皇家内务,该当由大内的人来审才是啊?”王妃有些不解。
  这时,床上的裕王突然说话了:“糊涂!”
  他声音微弱,王妃没有听清,忙转脸对丈夫道:“王爷说什么?”
  裕王有气无力地道:“初雪若是受人指使,此人多半与大内有关,你居然还指望大内的人来审——你听张先生的——”
  说到这里,裕王疲累已极,上气不接下气地剧烈咳嗽起来。
  王妃忙上前为他抚胸:“好好好,臣妾就听张先生的,春儿,快给王爷端碗参汤来。”
  张居正知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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