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定小庶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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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婉不知道林慕去哪儿了，更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回复。好在陈氏精明，当下就派了人去找林慕。月婉这才放心些。
　　公爹的好，她上一世就知道。自己当时的那些言行举止，若是放在其他人家，就算夫君不休了她，公爹也会将她逐出家门。可公爹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小夫妻自己去处理。
　　想到这些，她就更想尽力做些事情来弥补曾经的过错。可思来想去，自己似乎除了做些吃食，别的什么都不会。
　　既然如此……月婉目光闪了闪，换上一套雪青色的粗布衣裳，一头钻进了别院的厨房。


第8章　擦药
　　此时，林慕正跟布行的董掌柜商量下一季的采买事宜。听到小厮来报说老爷让他们回前院吃饭，林慕不经意皱起了眉头：莫不是那丫头去爹那儿告状了？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以她如今低眉顺眼的性子干不出那种事。
　　林慕索性不再想那么多，与董掌柜简单道别之后，便上了轿子往家赶。
　　紧赶慢赶，总算在半个时辰后回到了林宅。
　　林慕本想直接去前院，但考虑大自己在外奔波了一天，免不了风尘仆仆，为了不叫林老爷担心，他决定先回别院梳洗一番。
　　刚一进院，就看到原本应该在厨房帮忙的几个下人站在厨房门口窃窃私语。
　　一看林慕回来了，他们连忙躬身问好。
　　林慕摆了摆手，问道：“你们在这做什么？”
　　其中一个胆大点的丫鬟站出来说：“回少爷，少夫人说后厨不用我们帮忙，我们才站在这里候着的。”
　　“她在里头干什么？”
　　林慕问完便觉得自己这问题傻得可笑。在厨房能做什么，不就是做菜做饭么。
　　上一世最初心动，便是因她的好手艺。只可惜嫁入林家后，她再也没有下过厨。不知道今时今日在厨房忙碌的她会是何等模样……
　　林慕勉强按捺住一窥究竟的好奇心，强迫自己立即转身往书房走去。
　　临走前他扔下一句：“让她赶紧出来，随我去前院！”
　　语气中隐隐带着怒火，也不知到底是在生谁的气。
　　下人们只当主子是嫌他们磨洋工，吓得不轻，赶紧冲进厨房。
　　“少夫人，陈妈，少爷回来了！”
　　陈氏机敏，赶紧洗了手，“少夫人，少爷一准是回来带您一起去前院的，您快洗洗手，我帮您梳妆打扮。”
　　月婉手里正团着鱼丸。做鱼丸的鱼肉蓉是将新鲜的河鲫鱼一条条挑了刺后细细剁成的，拌上姜末、生抽和淀粉搓成圆球，下水汆过之后口感软嫩鲜香，汤底也鲜美可口。
　　听说林慕回来了，月婉心底是自然是喜的，可眼看用饭时间就到了，自己怎么也得先将这道翡翠鱼丸汤煮成，好让公爹和夫君都尝尝自己的手艺。
　　“陈姨，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陈氏心里虽急，但也明了月婉的想法，便没再催她，只是尽力帮她打着下手。
　　不多时，一碗葱末翠绿、鱼丸润白的翡翠鱼丸汤便出锅了。
　　月婉满心欢喜，亲自端着青花瓷碗往外面走。
　　谁知刚走到厨房门口，吴卫突然从旁边匆匆忙忙地冲了出来……
　　月婉躲避不及，手里一歪，碗里滚烫的鱼丸汤便洒了出来，有一些正好溅在她的胸口，顷刻间便浸透了外衣。
　　陈氏吓得大喊一声，连忙扶住月婉。
　　那吴卫知道自己惹了祸，甫一站定就赶紧从月婉手里接过只剩下半碗的汤：“少夫人，对不起，对不起，小的不是有意的！”
　　“你个死小子，慌什么慌，走路不用眼睛吗？！”
　　陈氏气急了，口不择言地骂道。
　　“我……我……”吴卫也吓得满脸涨红，“陈妈，少爷让我来喊少夫人去前院用晚饭，我也是不小心。”
　　月婉借着陈氏的力站稳了身子，赶紧替吴卫说话：“无妨的，吴卫，你去跟少爷说，我这就过来！”
　　说完，她的视线落在了吴卫端着的碗里，立刻转身又要进厨房。
　　好在陈氏及时拦住了她。
　　“少奶奶，您就别再顾虑着鱼丸汤了，让下人们重新再盛一碗便是。您赶紧随老奴回房看看，这衣裳都浸湿了，可别叫烫起水疱了！”
　　被陈氏这么一提醒，月婉方才觉得胸口火辣辣的疼，活像是一团火在烧。
　　“还愣着干什么啊，通知少爷啊！”陈氏皱着眉头说。
　　经过吴卫身边时，终于忍不住掐了他一把，“熊孩子，叫你不长眼！”
　　……
　　进了房门，陈氏就赶忙帮着月婉脱衣裳。
　　脱掉粗布外褂和里衣后，陈氏看到月婉的胸口已经被烫红了一大片。她顺着红痕往下看，却赫然发现月婉的肚兜里竟裹着几层粗布。
　　“少夫人，您……这是干什么？”
　　月婉刚才也是急着看伤口，没在意自己的肚兜都露了出来。
　　她的面色瞬间酡红：“这个是……是……”
　　一看月婉这表情，同是女人陈氏立刻明白了个□□分。
　　“都怪那个沈裁缝胡诌！少夫人，您别理她。老奴帮您解开，看看还有没有烫伤的地方。”
　　月婉慌忙按住陈氏的手，低声道：“陈姨，不用了，里面……不疼的，没事。”
　　“怎会没事，上面都烫得红成这样了，布条若不快点解开说不定会粘层皮下来的！”
　　陈氏这么一说真真吓到了顾月婉。她只好听陈氏的话，让陈氏帮她慢慢解开了布条。
　　……
　　这厢，吴卫一路狂奔到书房禀报。
　　林慕一听他说月婉泼了一身滚烫的鱼汤，只觉得一股子寒意从脊柱窜起，忽地起身便向卧房跑去。
　　气喘吁吁地来到卧房门前，堪堪听到陈氏说的那句“粘层皮下来”，他眸色一凛，什么都来不及思索便伸手推开了雕花木门。
　　月婉和陈氏听到动静，同时转头往门口看。
　　这一看不当紧，月婉吓得一声惊呼，忙将陈氏刚刚解开的布条往胸口捂。可慌乱之中，她捂得住胸前，却捂不住身后。布条直接在后背散落开来，露出她整片细白瘦削的脊背。
　　林慕视线定格，只见梳妆台前一个小小的身形缩成一团正微微发抖。目光可及之处，那小女娃的脸颊颈项已悉数羞成了粉色。
　　陈氏反应何其快，她快步走到林慕身边，低声问了个好，借口去拿烧伤的药膏便匆忙离开了卧房。末了她还不忘转身把房门关上，又嘱咐了几个下人好好守着门，谁都不许打搅。
　　……
　　房间里突然变得燥热难耐，林慕下意识咽了下喉头。
　　月婉羞得不敢抬头，脑海中一片空白。
　　上一世林慕尊她敬她，从未忤逆过她的意思，连自己的卧房都不轻易进来，她只当世间男子皆是如此。直到被秦庆朝假借醉酒占了身子，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可当时一切已成定局，她自知已无法面对林慕，又被那姓秦的又哄又骗，便头脑发昏咬牙跟了他。
　　前后两世，这才是月婉第一次被自己的亲亲夫君看了身子……
　　不只是顾月婉，林慕亦是心跳如雷。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推开门看到的竟是这一幕！现下满脑子都是月婉白玉无瑕的身子，一股难掩的热从胸口向四周发散，他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
　　不，他必须得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否则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恐怕就要功亏一篑……
　　林慕勉强稳住心神，微微调转身子，侧身对着月婉道：“你……可曾伤了哪里？”
　　话已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中的暗哑比平时更甚，仔细去品竟还带着些不容忽视的热气。
　　好在面前这小女娃还小，应当是听不出的吧。林慕如是安慰自己。
　　听到林慕问话，月婉心头一惊，她不敢看林慕，便以为林慕仍旧看着她，是以她一动也不敢动，低声答道：“无妨，方才陈姨替月婉看了，只是……烫红了些。”
　　烫红了？林慕忍不住焦躁：“烫到了哪里，可曾起水疱？”
　　“烫到……烫到了……”
　　月婉结结巴巴，实在没脸说出“胸口”二字。
　　林慕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回答，语气里不免带了急躁：“到底是烫到了哪里，你这女子怎么说个话也如此困难！”
　　月婉不想惹他生气，索性一闭眼，脱口而出：“胸口。”
　　林慕一听，顿时觉得自己胸口也火烧一般热了起来。刚才眼见的那一幕无比清晰地在脑海中重现。
　　她慌乱的表情，微蹙的眉头，羞红的脸颊，还有那双小手拼命想捂住却仍露了不少在外面的那片雪白……
　　林慕前后活了两世，读了二十年的圣贤书，竟然在此时此刻才惊觉自己竟也是个为人所不齿的登徒子。他不愿承认自己花费了极大的毅力才能不把视线向那莹白的身形投去，更不愿承认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画面已快要将自己逼疯……
　　他口干舌燥，屡次张口都无法发声，正在懊恼之际，房门突然被轻轻敲响，紧接着陈氏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少爷，少夫人，老奴拿了清凉烧伤的药膏过来。”
　　林慕像得了大赦一般，迅速转身打开房门，在陈氏惊讶的眼神中留下一句“我去前院禀告父亲，你照顾少夫人”，便匆匆忙忙离开了卧房。
　　看着林慕几乎算是落荒而逃的身影，陈氏嘴角微微露出了些许笑意：看来这少爷对少夫人也不是完全没有意思啊。
　　与林慕一样，月婉看到陈氏来了也轻松了不少。刚才林慕在时，那窒息感实在太过剧烈，她都快要不能呼吸了，比缠着布条还憋闷！
　　陈氏关好门，笑盈盈地走到仍旧红着脸的月婉身边低声道：“少夫人，您也实在太怕羞了，这以后夫妻之间坦诚相见便是常事，您这样可怎么是好啊。”


第9章　花香
　　“我……”
　　月婉自然是知道，可她现在实在是做不到坦然面对林慕。更何况林慕现在对她的态度，说不定厌恶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碰她。
　　看到月婉脸色由红转白，陈氏以为是自己说的话吓着她了，正不知道该如何劝慰，突然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这少夫人打小便没了亲娘，看她这羞得快把头埋进地里的样子，该不会连夫妻之间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吧？看来，她得找个机会试探一番，免得等到少爷和她洞房的时候出了什么乱子！
　　不过这些事都以后再说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帮少夫人上药。
　　“少夫人，老奴给您上药吧。这药还是先前少爷烧伤时候请御医配的，抹上清清凉凉的，很快就不疼了。”
　　月婉还是有些羞，便接过药膏坚持自己擦。陈氏也没再坚持，告诉了她用法之后便退到了旁边，为了照顾月婉的羞涩，她还特地转过了身去。
　　窸窸窣窣一阵声响过后，月婉开口道：“陈姨，我擦好了，谢谢您。”
　　陈氏这才回过头来。这一回头，可让她哭笑不得，月婉竟又将那粗布条裹在了胸口。
　　“少夫人，您这是干什么啊！烫伤之处万不可捂着，天气正热，稍不注意就会起疱流脓的！”
　　“可是，月婉还要到前院去，若是不裹布条实在是……”
　　“少爷方才说他会禀告老爷，少夫人您好生歇息便是。”
　　“这点小伤本也不碍什么事，而且今日是第一次和公爹一起用晚饭，我想还是尽量过去的好。眼下已经耽误了这些功夫，陈姨，您快快帮我更衣吧。”
　　经过两日的相处，陈氏已经发现月婉虽温柔，实际却是个很有主心骨的。而且她既然如此孝敬老爷，自己也实在没必要多加劝阻。
　　只是她胸口束的这块布……
　　陈氏思索了片刻道：“少夫人，老奴去给您找些领口高的衣裳，这样您便不用束胸了。否则，若是有个闪失，少爷怪罪下来，老奴可真是承担不起。”
　　说到最后，陈氏还特地装出了诚惶诚恐的样子，仿佛真的害怕林慕会责罚她一般。
　　月婉不想让陈氏担忧，便点点头应允了。
　　陈氏赶忙到月婉陪嫁的箱子里找衣裳，这一找才发现，月婉实在是没有几件好衣裳，有的衣裳甚至还不如她这个下人穿的。连嫁妆都如此寒酸，看来这顾家庶出的小女儿真是不受宠啊。
　　月婉倒是没察觉陈氏的心思。她上一世还对衣裳的优劣有些在意，这一世已经完全无视了，毕竟自己上一世嫁给林慕后，即便全身穿满了绫罗绸缎，内里照样烂透了、坏透了。
　　陈氏选来选去，拿了条藕色长裙，领口处两片薄纱交互掩映，正好挡住烫伤的胸口。
　　月婉换上长裙后便匆匆赶往前院。
　　此时，林慕正跟林尚勋说起今日到粮铺查探的事情。林尚勋听得眉头紧皱，对几家粮铺掌柜的所作所为甚为不满。
　　正说着，林慕看到一抹藕荷色身影快步走来，正是原应在卧房休息的顾月婉。
　　她这是着急来做什么，难道没听见自己让她先养伤么！
　　林慕有些不快。
　　但林尚勋倒是极为高兴，原本因为粮铺的事而皱起的眉头此时已经完全舒展。
　　林慕看了眼父亲的脸色，便站起身迎着顾月婉而去。
　　两人在前厅门前相遇，林慕轻轻执起顾月婉的小手，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斥道：“我说的话你都只做耳旁风吹吹么？”
　　顾月婉被他的怒火吓到，身形一滞，刚要开口解释，林慕却已经将她拉进了门槛。
　　“月婉来啦，听慕儿说你烫到了？”林尚勋满是关切。
　　月婉敛去脸上的尴尬，微微一笑道：“不妨事的，已经上过药了，多谢爹爹关心。”
　　“嗯，没事就好，来，坐下用饭吧。”
　　管家陈汉已经招呼下人重新摆上了一副碗筷。
　　林慕一扫先前的冷冽，竟主动给月婉盛了一碗鱼丸汤。
　　“先吃点吧，方才爹爹还夸你这道汤做得好。”
　　“确实十分鲜美，慕儿已吃了三碗！”林尚勋说着，看了一眼林慕面前的小碗，补充道：“喏，这是第四碗了。”
　　月婉吃了一小口鱼丸，露出了羞涩的笑意。
　　重生这一世，林慕性情大变，她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讨好。
　　眼下虽然明知道林慕只是在公爹面前做做样子，但他愿意吃鱼丸汤，总好过晌午时将芙蓉酥摔了个粉碎。
　　“爹爹与夫君若是喜欢，月婉还可以再做些其他菜式……”
　　可话说一半，便被林慕低声打断：“不必了，万一再烫着。”
　　月婉立刻猜到林慕是不愿再吃自己做的东西，但看在林尚勋眼里，却是儿子在心疼儿媳烫伤之事。
　　他高兴得合不拢嘴，连连吩咐林慕给月婉夹菜。
　　三人吃完饭，如钩的月牙已经升上了天空。
　　林尚勋又嘱咐了几句明日归宁的事宜之后，借口自己身子疲累，便让他们夫妻二人早些回去休息。
　　林慕知道父亲的意思，便拉着顾月婉的手腕先行离开。
　　看着林慕和顾月婉相携离去的背影，林尚勋低声道：“茹儿，我们的儿子和儿媳妇如此和睦，你在九泉之下也安心了吧……”
　　……
　　离开前院，林慕知道父亲看不到他们了，便立刻松开了手。
　　月婉心底一冷，知道刚才那个温柔的林慕已经懒得再去伪装。
　　她想起刚才林慕说她把他的话当耳旁风的事情，便主动开口解释道：“今日是首次和爹爹一起用晚饭，我想我的伤也不要紧，便还是过来了。”
　　想了想，她又补了句：“陈姨有劝过我，是我执意过来，不关陈姨的事。”
　　听了她的话，林慕转头扫了她一眼。
　　“你倒是挺仗义。”
　　月婉不知道他是讥讽还是真的再夸她，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林慕也索性不再理她，迈开大步往前走去，根本不顾月婉追不追得上他。
　　温热的夜风吹过，漫天的星子在藏蓝色夜空的衬托下显得分外闪耀。
　　月婉抬头看看广袤的天空，深深吸气，突觉一股幽香扑入鼻中。
　　是什么花？月婉忍不住到处查看。
　　通往别院的小路两边栽满了花木，但剩下时节开放的花草实在是少。
　　月婉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正当她想要放弃之际，一股更浓烈的香味飘了过来。
　　月婉寻着香味去找，只见花园的假山旁边这一株小树上开满了洁白的花朵，那香味正是这些花儿散发出来的。
　　她想跟林慕说一声去看花，抬头却发现林慕已经走了很远了。
　　月婉叹了口气，径自走进了花园。离近再看那些花，比远观更美，片片花瓣纯白无暇，还有暗香阵阵。
　　若是能摘一些放在卧房，想必也是极好的。
　　月婉如是想着，便也如是做了。
　　可她刚抬起手，还没触碰到花儿，手腕便被人紧紧捉了去。
　　她吓了一跳，刚要尖叫，嘴巴也被人捂上了。
　　那人就站在她身后，近得月婉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热气。
　　“别叫，是我。”
　　沙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月婉的耳朵立刻火烧火燎的。
　　居然是林慕。
　　“唔……”月婉微微挣扎。
　　林慕终于放开了她的嘴巴，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右手仍紧紧抓着她的手腕。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月婉忍不住问。
　　林慕却答非所问地说：“这是夜来香，有毒。”
　　月婉品了品，才明白林慕说的竟然是那发出甜美香味的小白花。
　　“这么美的花儿竟然有毒？”
　　月婉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林慕，想要听他的解释。
　　林慕低下头，正好与月婉四目相对。
　　月光下，月婉如墨的双眼倒映星辉，不知不觉林慕竟然沉迷其中移不开视线。
　　上一世，她看他的眼神中满是恐惧和嫌恶，如今她的双眼却如此真挚诚恳。
　　情不自禁地，林慕以双手抚上月婉的脸颊，他低喃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在林慕的注视下，月婉原本疑问的神色渐渐转为迷茫。她不懂林慕的问话是何意，但她还是想试着答一答，毕竟林慕愿意主动跟她说话的机会实在有限。
　　“我……我只想好好跟你过日子。我明白，因为我是庶女，娶了我让你很丢脸。可我娘亲说过，只要夫妻二人齐心，别人如何说如何看，都是不重要的。我知道你现在很讨厌我，可是，林慕，你能否给我一个机会试试看？”
　　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月婉紧张得心怦怦直跳。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慕，等待他的答复。
　　“你要试什么？”　林慕几乎是在低喃，他甚至不知道是在问月婉还是在问自己。
　　试什么呢？试试如果放下前世的记忆，这一世是否能平安相处共渡难关？
　　可是，林慕，你敢试吗？若是试了之后，结果仍旧毫无改变，你是否还有第二次机会重来？！
　　不，不可能了。这一世，他必须要查明当初谋害他，侵吞整个林家的罪魁祸首。而顾月婉，不应该也不需要被牵扯到这件事中。
　　林慕的眼神渐渐变得凌厉，他要紧牙关，强迫自己将捧着月婉脸颊的双手移开，转过身就要走。
　　可一双莹白的小手却紧紧攥住了他的袖口。


第10章　回忆
　　被顾月婉这么一扯，林慕的身形便瞬间一滞，月婉怕他甩开，鼓足了所有的勇气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林慕。
　　无法忽视的温软紧贴着后背，林慕浑身紧绷，大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林慕，你先别走，你听我说，你给我个机会，让我试一试，好不好？我虽没有长姐那样的身份，亦不如她活泼伶俐，可是我……我……”
　　月婉想说我会女红，会烧菜，会洗衣，会家务，可这些她擅长的琐事林家的下人都能做，根本无需她这个少奶奶亲自动手。
　　想到这些，她才发现自己对于林慕来说竟然毫无用处。
　　懊丧的眼泪一滴滴滚落，浸透了林慕的外衫，濡湿了林慕的后背……
　　小小的身体因为哭泣而轻微颤抖，一阵刺痛从林慕心口处蔓延开来，不多时，他便觉得心口憋闷，呼吸不畅。
　　他原本以为依着顾月婉的性子，被他屡次三番刺激，肯定不出一日便要主动逃离林府。
　　届时，他只需说月婉私自逃离便可，既不会得罪了顾家，也能断了上一世和顾月婉的一段孽缘。
　　可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这一世月婉竟翻转了性子，不仅千依百顺，还想尽一切办法讨好自己，甚至不惜放下女子的矜持。
　　一个不过二八年华的女子，竟能为初嫁的郎君做到如此地步，这其中必定有着极为深厚的渊源……
　　一道白光闪过，林慕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念头——难道她认出他了？难道她还记得当年的那些事？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他低声问道：“你，是否记起了什么？”
　　顾月婉一愣，整个身体的血液都冲向脑袋。
　　他这样问是什么意思？记起了什么……
　　她应该记起什么？
　　难道林慕是怀疑她拥有前世的记忆？不，不可能的。死掉的人重活一世还能拥有前世的记忆，这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连自己都不会相信。
　　那她到底应该记得什么呢？
　　顾月婉焦急地在回忆中搜寻，突然她想起了上一世被自己错认的那个人和那些事。
　　“夫君，月婉记得。记得当年那个吃了我一块芙蓉糕，还想再要一块的小哥哥。”
　　说这话的时候，月婉自己也陷入了回忆之中，她抱着林慕腰身的双臂放松了许多，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勾了起来。
　　“那时候我娘亲过世不久，我在下人房旁边偷偷生火煮东西吃，因为不熟练就烫着了右手。长姐正巧路过，冷冰冰地嘲弄了我一番就走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和长姐一起的那位小哥哥回来了。他问我手痛不痛，需不需要药膏，还要带我去找大夫……然后，我便将仅有的两块芙蓉酥给了他一块。”
　　“那已不是我第一次烫到手，却是第一次有人问我痛不痛。后来那个小哥哥每次到顾府都会来找我，有时带些点心，有时带些精巧的小礼物。我知道他一定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可每次他都愿意吃我用后厨剩下的食材烧制的菜肴，还竖起大拇指夸好吃。”
　　“娘亲去世后的两三年里，那个小哥哥是唯一一个称赞我的人，也是除了桃姨以外唯一愿意跟我说说话的人。”
　　其实在上一世，这些事月婉也记得，可正因为记得反而被秦庆朝利用，误导她认为秦庆朝就是当年那个小哥哥。
　　现在既然林慕问她记起了什么，她干脆就将此事挑明，也免得林慕总怀疑她另有目的。
　　打定了主意，月婉收了收手臂，将林慕抱得更紧了些，小脸也轻轻地贴在林慕的后背上……


第11章　心门
　　“林慕，你一定也记得那个小哥哥，对不对？哪怕他的样子和声音都变了，可是他的心没有变，他还是那个会担心我被烫伤，喜爱吃我烧的饭菜的小哥哥，对么？”
　　说到最后，月婉几近哽咽。
　　林慕愈来愈快的心跳隔着外衫敲打着她的耳膜，她知道，林慕的心绪已因她这一番话起了变化。
　　不知不觉间，林慕也发现自己的心似乎和月婉的心连通了起来，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勇气和她的胆怯，她的希冀和她的失落。
　　“是，我是记得。可你又如何认得出我？”
　　他的脸和嗓音尽毁，终日以斗笠遮面，若不是为了逼月婉离开，他甚至不愿在她面前取下面具。
　　“你还记得你为我揭下盖头时吗？那时候你离我好近，近得我几乎能看清楚你的每一根发丝……”
　　感觉到怀抱中林慕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月婉接着说道：“你知道吗，你的鼻根偏左有一颗小小的痣。从你第一次帮我生火的时候我便看到了。虽然过去了很多年，发生了很多事，那颗痣却从没有变过。”
　　听到这，林慕的心已柔软得一塌糊涂，他甚至已经忘记自己的初衷是为了印证那个离奇的猜想。
　　可他仍旧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
　　“也许不过是巧合。万一你认错人了……”
　　上一世，他也曾想过主动告诉顾月婉自己是当初的那个少年。可一看到镜中自己的那副鬼样子，便立刻退却了。
　　那个少年，应该也是她心中的一个梦吧，既然如此他何必要让那个美梦破碎掉呢？！他宁愿以完美的自己永远活在她的心中，而不是以残缺的自己告诉她现实的残酷。
　　可是，没想到自己一次醉酒后竟将此事和盘托出告诉了秦庆朝，直接为秦庆朝哄骗月婉铺了路搭了桥。
　　“不会的，月婉不会认错。”
　　前世她已经错了一次，并为此受尽了折磨。她绝不可能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
　　“林慕，我知道你就是他。所以，给我个机会，让我对你好，好不好？”
　　听着月婉近乎哀求的声音，林慕甚至能想象到她一定苦皱着小脸，却满眼希冀地等待他的答复。
　　他心底的柔情如奔涌的潮水，一发而不可收，那种饱胀的温热感从他喉头呼之欲出。
　　林慕闭上眼，认命似的转过身，一把将愣在那里的顾月婉拥入怀中。
　　“你，让我如何拒绝。”
　　他长叹一口气，将下巴轻轻搁在月婉头顶，发丝间清冽甘醇的山茶香味令他安心不已，那些奔涌的感情也终于有了归宿。
　　他想，或许真的是自己猜错了，她不是在补偿，而是真的认出了他才宁愿将自己低到尘埃里去取悦他……
　　月婉被他一连串的动作惊呆了，像个木头人一样被他抱在怀中。待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月婉喜极而泣，双臂亦紧紧地回抱着他，鼻尖萦绕的满是他清冽的气息。
　　“林慕，谢谢你……”
　　听着胸口处，月婉那娇柔婉转的嗓音，林慕喉结上下滚动，故意沉下声音：
　　“还叫林慕？”


第12章　月下
　　被林慕这么一问，月婉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先前为了表示尊敬，她一直称林慕为“夫君”，今晚不知是不是诉衷肠的原因，心思一开竟直呼其名。
　　“夫君，恕月婉一时心急……”
　　“心急什么？”
　　林慕放松了心绪，兴起了逗弄月婉的心思。
　　不出所料，月婉的小脸蓦地涨红，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一片云恰好遮了月光，园子里比先前又暗上些许，林慕感受着月婉越发急促的呼吸，心底一动便将怀中的小女娃推至石壁上。
　　担心硌了月婉的后背，林慕特意将右手垫于石壁之上，掌心的温热透过外衣熨帖着月婉的脊背。
　　月婉不知怎么回事，抬起头，满眼懵懂地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
　　“夫君，你……”
　　余下的话语被灼热的双唇抵入口中，酥麻之感从被林慕噙着的唇瓣涌入四肢百骸，月婉忍不住嘤咛出声。
　　“唔……”
　　林慕被月婉的一声浅吟激得浑身紧绷，左手像是有了意识似的，顺着裙角游走。手触之处，皆是细致滑腻，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