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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妻造反[封推]-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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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夫人初时还挺欢喜,到后来越琢磨许夫人的话心里越不是滋味。如果要明媒正娶楼采凤,岂止是回过许老候爷,请一道圣旨赐婚这么简单,更不是一句“择个良辰吉日,抬楼五娘子进府”这么简单了,总要请官媒上门正经提亲,两家合了生辰八字,再写下婚书,商定嫁妆,再定吉日。
    怎么还一个“抬”字?小门小户不讲究,那也是要十里红妆、八抬大轿、鼓乐喧天、喜迎花轿的,只有纳妾室姨娘才用个“抬”字。
    楼夫人不由的道:“许七公子出身高贵,凤儿确有攀附之嫌,但谁让他二人有缘呢?不若改天许夫人请了官媒上门,先合合他二人的生辰八字……”
    许夫人打断道:“不必了,不过一个姨娘,合则来,不合则散,没这么多讲究。”
    “你——”楼夫人豁然而起,手里的茶碗哗啦一声跌落到地上,茶水洒了一地,她气的脸都红了:“许夫人,你这是仗势欺人。”
    许夫人冷冷的道:“我仗势欺人?这话可有点屈心,谁都知道我那七郎是个傻的,平时冷嘲热讽,背后诋毁,我都认了,只当眼不见心净,可难不成都在我眼皮子底下栽赃陷害、百般谋算,我还要忍气吞声不成?到底楼五娘子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怕除了她自己,你这个做娘的最清楚不过了吧?”
    许夫人也豁出去了,楼家无耻,可许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不就非要把楼家的姑娘塞进来吗?连这种拙劣伎俩、宵小手段都用出来了,可见楼家不是什么好人家。她可以答应,但休想做什么正室夫人,要进,可以,那就只能做个姨娘。但凡进了许府,有她亲自盯着,她就不信那小小年纪就心机深沉的楼采凤能翻出花来。
    楼夫人脸涨的通红,气的手脚哆嗦,道:“这,这分明是冤枉。我家五娘最是温婉贤惠的……她还小,若不是受了歹人的怂恿纵容,断断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歹人?许夫人还真想纵声大笑,即使杜氏是“歹人”,那也是楼家人,是楼家的事,许家何其无辜,七郎何其无辜?许夫人拿楼夫人刚才的话回敬过去:“不管是误会还是冤枉,总之已经这样,如何解决才是关键。”
    楼夫人还真不敢做主。一口拒绝,固然保住了楼采凤,但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一旦传出去,楼采凤的声名终究有了污点,再想寻个门第高的人家就难了,可如果同意,那岂不是毁了楼采凤一辈子?嫁给许七呆子本就够憋闷的了,还只是个人人可欺的姨娘……
    楼夫人这正纠结不下的时候,就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丫头们不及回禀,已经见许七大步进来,他手里还拎着一个花容失色、形容狼狈、泪痕满面,几乎要哭死过去的楼采凤。
    楼夫人一见之下就惊叫一声:“你做什么?放开我的凤儿。”
    许夫人也是一怔,她站起身看向许七:“七郎,你怎可如此粗蛮无礼?”
    许七却只将楼采凤粗暴的往前一掼,面露怒容,清晰的吐出一字道:“滚。”

    第063章、无力

楼采凤狼狈的摔个了狗啃泥,堪堪扑到楼夫人脚下,她只来得及闷哼一声,又怕又气又羞又辱,双眼往上一翻,登时就晕了过去。
    楼夫人抱着楼采凤尖声哭叫,不想许七一个冷厉的眼刀丢过来,愣是把她给吓住了。她被噎的直打嗝,心下恨恨,却不敢惹这许七。他那双眼就和要吃人一样,渗着寒光,好像自己不立刻就“滚”,他便不客气了。
    许夫人上前拽住许七的手臂:“七郎。”
    楼夫人能看见许七衣服下那鼓动着的肌肉。若他发起疯来,许夫人也拦不住。
    这会儿穆氏也跟了进来向许夫人赔罪:“娘,是媳妇没拦住七叔,楼家五娘子她……呃,她没事吧?”
    杜霜醉觉得自己实在是流年不利。看似运气不错,委里委屈的死了一回,老天看不过眼,再度给了她活一回的机会,可是从睁眼到现在,磕磕绊绊,她就没有哪一天顺心如意过。
    她不记得上一世和许家、许七有过什么牵扯,不知道怎么这一世就系成了死结,越想避越避不开,越想解这死结打的越紧。
    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次做客,竟然生出这么多事来,她什么都没做,也已经成了事件事的焦点,这回不用她辩白,在楼家人眼里,她已经成了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淫妇。
    只怕许家亦如是想。
    因为许七够傻够呆,她都能“勾引”的动,她得多“风骚”啊?
    杜霜醉头疼欲裂,深为后悔,她就不该接许家的贴子。
    许七疯子一样的强闯进偏厅,拽了楼采凤就走,及至她和穆氏回过神来。也只能望尘莫及。
    杜霜醉本就心里不自在,这回索性破罐破摔,事态爱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吧?在楼家。她早晚没有立足之地,再坏再坏。也顶多和上一世一样,被楼家寻个由头,发配到庄子上,借口养病,私下里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早早送她踏上黄泉。
    穆氏进去,她只守在外面。
    见楼夫人被许七唬住。心底不禁嘲笑:当真是欺软怕硬。
    可世上之人,哪个不是拣软柿子捏?强者凶悍,自是不敢抵抗,空有一腔怒气。可不都发泄到了比自己弱的人身上了?
    不防许七忽然一个眼神扫过来,杜霜醉浑身一震。他刚才的戾气未褪,眼神触到她时,却瞬间就换了柔软。杜霜醉没站稳,差点没摔倒。她一定是酒还没醒。眼花了,绝对是。
    楼夫人被许七惊骇的手脚冰凉,等到回神,眼泪扑簌簌而下,抱着楼采凤。低泣道:“儿啊,娘无能,娘没用,害得你白白受了委屈却无处可诉……”
    杜霜醉盯着自己的脚尖,心道:这词听着怎么这么熟呢?
    许夫人连声斥责许七:“胡闹,你再敢乱闯内院,我便禀了你祖父,叫人把你拴起来,哪儿都不许去。”
    许七就和没听见一样,转身大步而出。
    杜霜醉便侧身一躲,蹲身给他行礼。他的脚步顿了一顿,停在了杜霜醉跟前。杜霜醉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心道,这位小爷这是要做什么?众目睽睽之下,真想把她往死里逼啊?
    沉默,还是沉默,屋里人在商议着请大夫,眼看脚步声都传出来了,可许七还是不动。急的杜霜醉抬头看向许七,却怔住了。
    他清俊的脸上褪去了阴云,有如雨后的月光,霁风明亮,温柔散漫,可是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竟满是绝望和忧伤。
    杜霜醉心尖一疼。
    这样的眼神她一点都不陌生,曾几何时,她的眼里就满是绝望和忧伤,在她夜夜独守空房,而楼春平和旁的女人夜夜欢好之际,在她抱着渐凉的小女儿的身体呆呆发怔之际,在她得知父兄遭受大劫,一朝家散之际,在她凄苦的睡在乡下的农庄,被病痛折磨,缺医少药之际……
    那种无能为力的无助和脆弱,击中了杜霜醉的心,她几乎克制不住的要伸手,捂住许七的眼睛。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如同惊雷踩在了杜霜醉的心头,她不敢伸手,那是万劫不复,她不是个多高尚的女人,没有那么多用不完的爱和善心,许七也不是她的什么人,她只是个自私的想着如何活下去的女人。
    杜霜醉退后一步,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耳边是细微的风声,还有隐隐的鸟声、蝉鸣、水声,更有浓郁的花香。这世界这么美,可也只有闭上眼睛才能感知,一旦睁开眼睛,满眼都是龌龊和肮脏。
    时间一点一滴,杜霜醉只做不知,就算心头受尽了折磨,可她隐忍着这份漫长的煎熬。
    晴暖上前,扶住了杜霜醉的手臂,急切的道:“奶奶,您是不是又头晕了?”不动声色的挡在了杜霜醉的前头,遮住了许七放肆的盯着她的视线。
    杜霜醉听见了细微的叹息声,那不是她发出来的,等她睁开眼,许七已经不在跟前。她心头似乎有什么重重落地,砸的她头有点疼,却只能轻声道:“不妨事。”
    楼夫人制止了许夫人的好意,笑的比哭都难看,只说了一句“不敢打扰,告辞”,就命人搀扶着楼采凤,铁青着脸头也不回的出了许家。
    许七是个浑傻的疯子,当着自己的面,就敢对楼采凤动手,若是真的嫁进许家,还不定怎么蹂躏搓磨楼采凤呢。她不是楼仕标,再怎么鬼迷心窍,也舍不得把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舍了给个傻疯子折磨。
    别说做妾,就是风光迎娶,她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了。
    楼夫人一边忙着叫人照顾楼采凤,一边急命人请大夫,另一头通知楼老爷,再着人去西山勒令楼春平回府,再叫人把大儿子、二儿子一并叫来商议大事,忙的团团转。
    倒一时没空搭理杜霜醉,只冷冷的瞥她一眼,道:“你且下去吧,若老爷有什么吩咐自然会叫你。”
    杜霜醉不觉得楼老爷还会对有什么吩咐,想来再见面时,便是楼老爷怒而将她发配之时。杜霜醉也不辩解,平静的行了礼转身离开。
    晴暖和晴雨一路跟随,满腹心事,谁也不敢开口,直到琎了平潮居,关了门,晴暖急道:“奶奶,您看,是不是给大爷送个信儿?”
    这是上回她受了委屈,杜景辰给她撑腰,晴暖觉得尝到了甜头了。杜霜醉肃然摇头道:“不可。”
    晴雨都要急哭了:“奶奶,上回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太太就对您痛下杀手,这回又牵扯到了五娘子,只怕您更是凶多吉少了。”
    杜霜醉倒想的很通透:“你错了,正因为这回牵扯到了五姑娘,其中还有许家,老爷和太太就只会越发谨慎,轻易不会授人于柄。”
    都是要脸面的人,这种事遮掩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大张旗鼓的拿出来示人,尤其只是为羞辱她,就连自家女儿的名声、将来都不顾了?
    楼夫人或许会使出更阴狠的手段来,可楼老爷终是有所忌讳,他不会听之任之的。
    楼春平是在入夜时分回来的,一进家门,连院子都没来得及回,就被楼老爷叫到了书房。杜嫂子派人悄悄打听,听说楼采凤只是膝盖跌的有些淤青,手腕有些红肿,都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至于楼老爷父子在商量什么,杜嫂子不得其门而入,也就一无所知了。
    楼家灯火通明,一夜未眠,许家也是乱成了一锅粥。无他,许七又发浑了,他把门窗关的死紧,怦怦啪啪,不知道在屋里在做什么。
    许夫人不敢告诉许老夫人,只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守在门外,一声儿,一声肉的叫他开门。屋里只有碎裂的声音,每一声都砸在了许夫人心头。她倒不是心疼那些宝贝,只要她的七郎喜欢,她情愿他天天砸着玩,她心疼的是自家七郎,他这到底是怎么了?又为了哪般?
    偏生他又不说,她如何猜得着?可他如此暴戾,万一伤着了自己又如何是好?
    许夫人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最后一狠心道:“多叫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过来,把门撞开。”
    人是来了,没等撞开呢,许七自己出来了,一手一个,把四五个小厮都甩在了地上,大踏步往外就走。许夫人死死的拽住着他的手臂,哭道:“七郎,你这是耍什么疯啊?有什么话,你和娘说好不好?只要娘能办到,娘什么都答应你。”
    许七一动不动,可是许夫人能感觉到他勃发的怒气,虽然她是他的娘亲,可她也怕他耍起浑来,对自己下手没轻没重。
    正这会院门口许老夫人道:“大晚上的,不好好歇着这是闹什么呢?”扶着丫头的手走过来,看着高高大大的许七,也不由的叹息:“七郎,好孩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许七甩开了许夫人,木着个脸往外走。许夫人一个踉跄,虽被丫鬟扶着,还是差一点摔倒。许老夫人气的直戳拐杖:“孽障,孽障啊。我是管不了你了,可也不能由着你在外闯祸,罢了罢了,就听你祖父的,还是把你锁起来吧。”
    许夫人歪了歪身子,就势跪下来,痛哭道:“母亲,不要——”

    第064章、谋杀

杜霜醉一直没等到前面的人传唤,也不见楼春平递个消息,她知道忧也没用,愁也没用,索性什么都不想,自己一个人吃了晚饭,沐浴梳洗,便打发了晴暖和晴雨,径自上床歇息。
    三更时分她忽然惊醒。
    床帐轻薄,透过窗外的月光,能看清她身上压着一个人,那沉重的身体让她窒息,可想而知这便是使她从梦中惊醒的根源。
    杜霜醉知道一定是楼春平,她不耐的蹙眉,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小心的道:“三爷回来了?”
    楼春平沉闷的嗯了一声,他原本就在吮咬着杜霜醉的脖颈,这会儿见她醒了,也就无所顾忌,粗鲁的扯着她的亵衣,不安分的手径直探进亵裤里,直抵杜霜醉的腿间。
    杜霜醉忍无可忍,猛的一推楼春平,轻斥道:“三爷,你这是做什么?”
    楼春平不防,竟从床沿上掉了下去,恼羞成怒,从地上爬起来,恨声道:“我做什么?你还有脸质问我做什么?我不过是想疼爱疼爱我的新婚妻子,怎么,你不肯?”
    疼爱二字被他说的咬牙切齿,胸中闷气可见一斑。杜霜醉却立时坐起来,拢好衣襟道:“天晚了,三爷远途跋涉,一路奔波,应该早点歇息才是。”她还想装娇羞,把这事推到明天再说,可楼春平是欲火加怒火,此时再加上羞恼,哪里肯听杜霜醉的推诿之词,索性不再废话,扑上来就来扯杜霜醉的衣裳,口口声声的道:“你这贱妇,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男人,你不想着承欢,难不成还想着跟别的男人勾搭成奸不成?”
    杜霜醉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是楼夫人把今天种种都归罪到了自己头上。他们一家子人只觉得楼采凤受了委屈,全是因为自己“勾搭”许七之过,却全然不想楼采凤蓄意装扮成自己又揣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满口肮脏之言。已经把她看成了低贱的人尽可夫的浪荡女子,哪里有一点对妻子的尊重和爱护?便是早就对他的负心薄情凉透了心。可此时此刻,杜霜醉还是觉得痛楚难当。尤其是他已然对自己如此嫌恶,却还是想要在自己身上大惩淫威,就痛中带恨。
    杜霜醉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楼春平到底是个男人,即使他只是个文弱书生,平时又酒色过度。早就淘虚了身子,可到底男女在力量上十分悬殊,凭她怎么挣扎,也很快被楼春平按压到身下。
    杜霜醉身上的亵衣裤也被楼春平撕成了碎片。鄙弃的掷到床下,而他则面容狰狞的捏着杜霜醉胸前的丰盈,邪笑着道:“贱人,一个傻子,如何能满足得了你。今儿爷让你尝尝什么才叫真正的鱼水之欢。”
    因先前死命挣扎,杜霜醉早就浑身大汗淋漓,手脚都脱了力,这会儿只能软绵绵的躺在那,任凭楼春平在她身上肆虐。
    六月已是盛夏。屋外躁热,屋内闷热,即使窗户大开,有风拂过,可终究带着热度,薰的人头脑昏沉,有一种不胜之感。
    杜霜醉咬着牙,一个字都不想说。楼春平的手与她的肌肤每一分碰触,都让她觉得恶心,让她痛不欲生,被楼春平这般羞辱,如果可能,她恨不得手刃楼春平让他一死百了,如果可能,她恨不得自残至死,也不愿意让楼春平再碰她一分一毫。
    可是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杜霜醉平静的躺着,看似放弃了挣扎,楼春平洋洋得意,自以为是自己御女的手段降服了杜霜醉,他略略放松了她,一边使劲浑身解数,在杜霜醉的嫩乳上下着功夫,一边无耻的问道:“那傻子碰过你哪儿了?”
    杜霜醉无力的别过头,咬唇克制着不发出一丝声音。
    楼春平又道:“就算碰过了又怎么样?他懂得怎么让你快乐让你舒服让你呻吟吗?他有什么好?只怕就是把你脱光了送到他床上,他也不知道往哪插。醉娘,你乖乖的跟着我不好吗?我给你吃给你穿给你金银珠宝,只要你想,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可那傻子有什么?除了有个好家世,有一副好皮相,他又有什么?”
    满口的污言秽语,像一盆盆污水,兜头泼到杜霜醉头上。可她只是无力的道:“妾身不懂三爷在说什么?我和许七公子素无交集,三爷哪里来的这么多龌龊的想法和肮脏的言语?还是说三爷听谁说了什么?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三爷为什么不问问妾身,即便要置妾身于死地,也得听妾身说完了再施行?”
    楼春平却不上当,手下不禁用力,捏的杜霜醉痛呼一声,他则笑道:“女人什么样,我比你清楚,你做过什么,心里怎么想的,我都不在乎,你就算有再多的委屈,也等爷入过你再说吧。”
    他越说越无耻,杜霜醉也不屑于再装柔弱,和他说话期间,他稍有懈怠,杜霜醉早就将一直压在枕下的一枝金钗握到了手心。
    她原本不过是以备不时之需的,万没想到楼春平会对她用强,今日倒有了用武之地,杜霜醉猛的举起手臂,朝着楼春平刺过去。
    夜色中银光一闪,有如暗夜晴空中的流星。很快那星光消散,便有血腥之气在屋内弥漫开来。楼春平唉哟一声,捂住了肩膀,怒喝道:“贱人,你敢谋杀亲夫?看我今日不弄死你。”
    杜霜醉乘他退开时已经从床上一跃而起,虽不着寸缕,却依旧紧握着手里的金钗,眼神黑亮,戒备的盯着楼春平,道:“我虽是柔弱女子,可心存死志,若今夜血溅三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你若不服只管过来。”
    杜霜醉握着金钗的手攥的死紧,那尖利的部分磨的她细嫩的手心直疼,可这份疼仍然无法掩饰她内心的恐惧。
    楼春平捂着伤口,在夜色里睁着一双要吃人的血红的眼睛瞪着杜霜醉。
    他只觉得疼痛不堪,指间暖热湿润粘稠,也不知道流了多少的血。他眼中的羞意恼意越盛,形诸于色,也就成了狠戾。
    杜霜醉再怎么泼辣,不过是个女人,他好歹是个大男人,还对付不了她吗?
    楼春平低斥道:“你还妄想要挟我?你当我怕吗?”说着便直接朝着杜霜醉扑过来,一伸手就钳住了杜霜醉的脖颈。
    杜霜醉自知根本躲不开,在楼春平扑过来那一瞬,她便毫不犹豫的朝着楼春平没头没脑的刺下去。
    楼春平没想到杜霜醉对他这么恨这么无情。夫妻一场,他自认对杜霜醉没有出格的地方,在外人眼里,他们两个是新婚夫妻,纵然没有多少柔情蜜意,可他对她已经付出了足够的耐心和容忍。
    女人都是心软的动物,心里再痛恨也做不出来真正杀人见血的事情,别看杜霜醉张牙舞爪,说的危言耸听,可楼春平想,她到底不敢真刺下来。
    谁想到了他终究小觑了杜霜醉。
    连刺两下,楼春平都没能避开,且杜霜醉一下比一下狠,如果他再不避开,只怕她真能豁出去把他扎成筛子。
    楼春平不由的暗暗心惊,可同时也越发的愤恨和恼怒。他还没怎么样呢,她倒不依不饶起来了。
    楼春平忍着疼,伸手去抢杜霜醉手里的金钗。杜霜醉终究是个女人,于力气上和楼春平有着天壤之别,先时被他掐着脖子,已经是垂死挣扎,拼着一死也要拉他下地狱的念头占了上风,故此下手极狠。见楼春平来抢钗子,便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是逃不脱被他凌虐的下场了。
    杜霜醉索性破罐子破摔,被楼春平握住的手腕有如套上了铁制的枷锁,凭她怎么挣扎,都不能脱身,她便换了一只手,抵在自己喉咙处,冷笑道:“非是要挟,不过是觉得你恶心,不愿与你为伍。”一边说一边便飞快的朝着自己颈边刺去。
    便是死,也不想再让他近身。从前只为着自己百般付出去求不来他的可怜感情,现在却只是单纯的觉得他龌龊了。
    楼春平眼中寒光一闪,那金钗刺向的方向不是他,他却觉出疼来,脑中闪过刚才父亲说过的话,竟想也不想的伸手打掉了杜霜醉的手。
    杜霜醉的手一歪,那金钗挨着她颈间的皮肤斜斜刺出,但仍然牢牢的握在她的手心里,因着楼春平放弃了攻击,更是直接抵在了自己的心口窝。
    楼春平心里的那股狠劲褪去,惧怕渐渐萌生,一个对自己都能下得去狠手的女人,对他只怕更不会有一点顾忌,到底,他和杜霜醉是如何走到这个地步的?
    他冷笑连连,恨声道:“你这个疯子!爷不和你一般见识。”
    说着,他便退后一步。眼见得杜霜醉仍是满眼戒备,到底松了那么一星半点,便知她未必是真心求死。心里越发恼怒,脸上却道:“不过是开个玩笑,你又何必来真格的?小别胜新婚,你我夫妻就该好好珍惜这良夜中宵……”竟还是贼心不死,硬的不行,便来软的。
    杜霜醉恨恨的道:“滚。”

    第065章、作死

楼春平讪讪的笑了笑,手仍捂着胸口,点点头道:“好,你狠,你狠。”
    说罢大步出了卧房,不曾再回头。
    杜霜醉良久才虚脱的垂下手臂,只是手心攥的死紧,那金钗依然在她手心。只听的门边微动,她立刻厉声道“谁?”
    晴暖忧急的声音传来:“奶奶,奴婢听见屋里有响动,出什么事了?”
    杜霜醉轻吁一口气,抓起外衣勉强罩好自己,这才道:“进来。”
    晴暖点着了屋里的灯,见床上血迹斑斑,杜霜醉衣衫不整,不由的面色惨白:“奶奶?您这是遇见……”遇见歹人了?
    杜霜醉心有余悸,即使见着来人是晴暖,却仍然放不下心中芥蒂。她状似无意的把散落下来的头发挽到脑后,随手将金钗上的血迹抹到衣角,随意的插在头上,这才摇摇头,道:“你一直在门外?”
    晴暖急的脸都红了:“是晴雪说她好长时间没服侍奶奶了,这些日子在外一直偷闲,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死缠烂打,非得替奶奶守夜。奴婢没法儿,只得回了自己的厢房,刚才听见奶奶屋里有声响,披衣起来,却不见晴雪……”
    杜霜醉笑笑,没说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然是楼春平早就收服了晴雪,这才有了今天晚上这里迎外合的一出。
    她浑身无力,冷汗出过一碴又是一碴,这会儿也只能坐在椅子上,拣手边的凉茶来喝,权当是给自己压惊了,她漠然的道:“以后你和晴雨守夜,任何人不得靠近。”
    晴暖惊讶的张大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杜霜醉。杜霜醉并不解释,只颓然轻声道:“刚才出去的人是三爷。”
    这句话已经对今夜发生的事做了最详尽的诠释。
    晴暖又不是个呆的,她立刻把嘴紧紧闭上,知道再不能往下问了。她上前半跪到杜霜醉跟前。拿起她的手腕,柔声道:“奶奶别怕,奴婢以后定然时刻不离奶奶身边,奴婢瞧瞧奶奶可有哪儿受伤了?”
    杜霜醉闭上眼摇摇头。
    她这会儿还没从惊吓中回神。楼春平的言行她一点都不诧异,楼夫人定然是说了诸多栽赃诬陷自己的言辞,楼春平恼羞成怒,不分青红皂白便来找寻她的麻烦,这也情有可原。
    他就是那么一个人,杜霜醉也没指望他会平心静气的听她解释。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伤了他。他都不曾收手。怎么她选择自残倒把他给吓退了呢?
    这不符合逻辑。
    楼春平绝不是那种爱她胜过爱自己的人。恰恰相当,他衣要精致,食要珍馐,处处都要极致享受。是个心里只有自己,从来不会替别人哪怕考虑一点点的人。
    只剩下了一个理由,那就是他,或者说是楼家,对她别有所图。
    杜霜醉想不明白,自己对于楼家能有多大用处,除了她还有一点嫁妆能入得了楼家的眼。但楼家人向来无所不用其极,他们既存了觊觎之心,就不会心存一点仁慈。不是明抢,也会暗夺,根本不必为了保全她废什么事。
    那么到底是什么?
    晴暖见杜霜醉虽然脸色苍白,可是眼里坚定沉着,知她并无大碍。忙起身亲自收拾床榻,将带血的锦褥换过了,这才道:“奶奶,您回床上歇着吧,奴婢在这守着。”
    杜霜醉嗯了一声,放下凉茶,歪在榻上,却怎么也不肯闭眼。
    晴暖替她投了热手巾,替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杜霜醉摆摆手,道:“今晚应该不会有事了,你去歇着吧。”
    许是受到了惊吓,又或者是两辈子头一次这么强硬,又或者是第一次出手见血,杜霜醉怎么也睡不着。浑身都在颤,和打摆子一样,她不断的鄙视自己无能、没用,可这种出自身体的本能反应怎么也停止不了。
    金钗重新被放置在枕下,杜霜醉不时就要伸手摸摸,有好几次指尖是烫的,触手是凉的,她都要狠命的缩一下指尖。
    她忽然翻身起来,把压在箱底最深处的玉坠拿了出来。并没戴上,只是握在手心里。都说玉能避邪……
    楼春平的嘴脸太龌龊,这让杜霜醉满腔恨意和愤怒都转化成了自暴自弃。不是口口声声骂她是贱人是荡妇吗?那她索性坐实了这个名头,她就非戴着另一个男人送给她的玉坠,从此不离身了。
    杜霜醉昏沉沉睡去,眼角还有点点滴滴的泪,也不下滑,无从坠落,就洇在眼角,随着她轻浅的呼息微微的颤动,直到被空气中的热风薰的不见了踪迹。
    许七到底是被捆了起来,如小儿手臂那般粗的链子将他的脖颈、手腕、腰腹、双腿、双脚都缠着死死的,随着他剧烈的晃荡发着咣啷咣啷的声音。他目眦欲裂,眼睛腥红,头发也披散开来,和个疯子差不多。
    周围躺着几十个身强力壮的侍卫,就连许世子都扶着腰直喘气。许老夫人闭着眼,不住的捻动着手里的佛珠,许夫人则哭的几欲昏厥。穆氏在一旁没什么更让扶着许夫人,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老候爷沉着脸道:“行了,都回去吧,他要是再这么闹,就饿他几天。”说罢哼了一声,背手而去。
    许老夫人念念有词,也走了。许夫人不肯走,穆氏便劝:“娘,这都闹腾了大半夜了,您好歹歇歇,没准明天七爷就好了呢。”
    许七谁也不瞅,也不求情,只是不断的拧着和身上的粗铁链做对。人群散尽,许世子道:“七弟,别白费劲了,这是精钢打造,就是用天下最锋利的利器也砍不断,光凭你一身血肉,能耐他何?不是五哥多嘴,你若乖乖的,祖父定然会放了你,可你要执迷不悟,便是姑母也救你不得。”
    回答他的只有咣啷咣啷声。
    许世子摇摇头,道:“你好自为之吧,我已经好话说尽,你非要作死,我也拽你不得。”咣啷声一直不曾停歇,看守许七的侍卫们都累了,换了两班,那咣啷声还在持续,不曾因为疲累而有一丁点的减损。
    漆黑的夜色里,腥红的血液混合着黑色的铁链,很快融为一体。没有人看得见那悄无声息的温热慢慢变凉,就是那隐隐的血腥味,都被暖风中的花香冲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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