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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四小姐[封推]-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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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那一招四面楚歌用得淋漓尽致,便可把那五万将士收入麾下。如此一来,便是两国之战。敌人铁骑来侵,南燕国凡热血男儿都愿意上阵保家卫国。君臣同心,君民同心,犬戎必败。”

    “好!”

    燕淙元抚掌长叹:“来人,把兵部所有将领统统叫来,一个时辰后。朕要与他们商议大事。”

    李宗贵在外头重重的应了一声。

    萧寒目光灼灼的盯着淡色的人影,随即道:“二哥当初在湖广赈灾,京中为湖广筹粮。我私底下替十六留了一手。故粮食,草药二哥不用担心,应该能苦撑一阵子。只是二哥身为一国之君,绝不可以身犯险,请二哥允小寒随护左右。”

    燕淙元心头一热,正欲说话。却见欣瑶点头道:“萧寒说得对。二哥,他的事。只管交给我来做。我能行!”

    燕淙元下意识的握了握拳,半晌才走到萧寒身边,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道:“好兄弟!既如此,朕便允下。”

    燕浣元转过脸对着欣瑶道:“弟妹放心,朕全须全尾把他带走,定全须全尾把他带回来。京城,朕托付给你!”

    欣瑶幽幽的看了萧寒一眼,淡笑道:“保护二哥,是他的职责,二哥只管让他冲锋陷阵。京城,我和天翔替二哥守着,一如往昔。”

    蒋欣瑶着一件白色披风,乌鬓松挽,一只翠玉簪子插在发间,显得人淡如菊。

    燕淙元深看她一眼,随即转身回了御案前,吁出一口长气道:“来人,去把平王,福王,张大人,施尚书叫来见朕。李宗贵!”

    门吱呀一声,李宗贵打着千儿,一路小跑进来:“奴才在!”

    燕淙元冷冷道:“我不在京中这些时日,你只听萧大奶奶的吩咐!宫里,给我盯紧了。”

    李宗贵心下大惊,忙跪着应下。

    萧寒沉声道:“李公公,太后此时自谥,时间掐得恰到好处,如此看来,宫中还有鬼魅,你可得留神啊。”

    李宗贵迅速抬头,咬牙道:“皇上放心,奴才必定仔细查探。”

    燕淙元点点头,示意他起来,遂即把手上的玉扳指摘下,突然扔向萧寒,萧寒一个飞身接住。

    “给你家媳妇,凭此扳指,御林军,禁卫军任她调遣。”

    欣瑶接过男人手上尚带着体温的扳指,尚未来得及细想,却听御座上之人缓缓又道:“弟妹,朕还要交给你一事,把那个隐在暗处的人,找出来。”

    欣瑶轻轻一福,郑重其事道:“必尽我所能!”

    “小寒,把你媳妇送至宫外,即刻便回!”

    话音未落,却见暗卫匆忙来报。

    “皇上,萧府暗卫传来话,徐尚书病危,怕是……怕是……”

    蒋欣瑶全身一颤,身形晃动。

    燕淙元眼疾手快,下意识的手伸欲扶,却发现相距甚远。

    一个身影快他数倍,已把眼前的女子揽入怀中。

    欣瑶迅速的抬起泪眼,眼中的惊慌失措让燕浣元不忍再看。

    他幽幽的看向漆黑的夜,眸光深邃幽远,许久才道:“摆驾萧府!”

    ……(未完待续)

    ps:谢谢enigmayanxi,ll206,小撒娇,小天秤四位书友的粉红票。

    感谢enigmayanxi一如继往的厚爱。


番外一:钱嬷嬷篇(四)

    这不安仅仅是生出几天,蒋府便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直到我看见那对被绑在地上,虽一脸惊恐仍仪态万千的母子后,我终于明白了,太太这辈子输在了什么地方?

    那女子穿一身紫色盘金银袄子,一头黑发高高挽起,只一只白玉簪子斜插在发上,一双妙眼又大又亮,美得不似凡人。便是那身边的青涩的少年,也灼灼生辉,俊逸出尘!

    太太眼里冒着火,浑身颤抖着,走到女子跟前,手高高落下。五个指印清晰的落在女子的脸上,顿时红肿成一片。

    女子不怒反笑,眼中的讥讽如老爷的一模一样,我的心咚咚直跳。

    若一个女人,她下意识的表情都和男人的无甚区别,那么这两人,该是何等的熟悉与默契。

    太太,你不光输在了容貌上,也输在了他们曾经青梅竹马的岁月上。

    这一场爱恨的战争,你从来就没有赢过!

    ……

    愤怒和怨恨,如同盛夏的烈日一般,把太太的眼睛染得通红。她毫不留情的手起刀落,刀刀见血。不过短短半日,就把事情清理的干干净净。这一回,她把老爷连根拔起,决绝的连一条后路都没有留给他。

    不知为何,我没由来的记起那年元宵,让老爷太太结缘那盏兔子灯。拥挤的人群中,老爷始终把它高高举起。

    想到这里。我抬头看了一眼半瞌着眼睛的太太,猛然醒悟。

    太太啊,等待你的。只怕不是你所以为的暖阳,而是寒意森森的冰窖。

    ……

    果不其然。

    尽管太太把老爷逼得走投无路,可老爷仍是走了一条任是谁也想不到的路。

    这一条路不仅把老爷他自己逼上了绝路,也把太太逼上了绝路。

    老死不相往来?

    这需要多少刻骨铭心的恨意,多少心如死灰的绝望,才能不顾一切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

    我冷眼旁观了老爷这么多年,知道这个男子的内心。从来都是如深海一般,看不到底。

    他与小姐恰恰相反。他温柔的外表下,深藏着一颗最坚忍的心。任何人只要触碰到他的底线,那颗坚忍的心,会毫不留情的给人狠狠一击。不会给人喘息,不留任何余地!

    老爷他说到做到。直到他死,都没再让太太见一面。甚至,他没有让两个儿子送他最后一程。

    真的……是一条绝路!

    我看着老爷瘦得不成人形,安详的躺在棺材里,再不见往日那对幽深,漂亮的眼睛,不由的老泪纵横。

    一对怨偶,从此人鬼殊途。

    死了的。已然解脱;

    而活着的,却只有折磨;

    太太啊,往后的日子。只余你一人,该如何走完这漫漫的一生啊!

    ……

    老太爷走了,走得既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老太太病了,病得晕晕沉沉,反反复复!

    我端着药。夜夜守在老太太床前,看着她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眼里的泪直想往外涌。

    犹记得十日前,冬日暖阳。

    老太太心情大好,往园子里走走,看到那悄然绽放的早梅,竟回首对我说:“他一走,便是五年。这天大的气,也该消了。如今我也老了,没几个五年可活了,嬷嬷,我想跟他,好好过日子!”

    老太太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跟老太爷好好过日子。可是,他们俩人,从新婚的第一天,就没过过一天的太平日子。

    我背过身,擦了把眼泪,心中苦楚。

    老太太,这往后的日子,就让嬷嬷陪着你过吧!

    ……

    人啊,总有求而不得的东西。

    对老太太来说,老太爷的心,是她这辈子求而不得的奢侈;

    而对周姨娘来说,二老爷的心,是她这辈子求而不得的渴望。

    我在周姨娘身上,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老太太的影子,唯一不同的是,老太太是正室,她的要求,来得理直气壮。而周姨娘却只是个姨娘。

    一个姨娘想要凌驾于正室之上,除非她有很好的容貌和手段。而这两样,周姨娘都没有。周姨娘唯有的,只是老太太对她的偏爱。

    二老爷到底是老太爷的儿子,不仅面容相象,其骨子里的东西,也与老太爷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二老爷多了几分老爷没有的圆滑与认命!

    老太太对二老爷的宠爱,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对二太太的嫌弃,府里上上下下也都知道。

    我其实心里很怕二老爷这一房重蹈上一辈的覆辙,总是明里暗时原帮衬着,只是收效甚微。

    我总对着老太太说:“老太太啊,年轻一辈的,由且他们自个去吧,少操些心。咱们都老了,也该享享福了。”

    老太太看我的眼神,有一些陌生。

    这样的眼神,从来都只有在老太爷身上,才能看到。

    如今老太太露出这样的眼神,我再多的话,也只能咽回肚里。

    ……

    老太太对顾氏不待见,连带着对顾氏生的女儿也不待见。

    我未曾想到那个瘦瘦弱弱,口不能言的孩子,再回到蒋府时,已然亭亭玉立。

    她盈盈的往老太太跟前一站,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着不同常人的冷清。

    我清晰的看到老太太如炬的目光缩了缩,脸色沉了下来。

    我不由的替这孩子捏一把冷汗,因为我在她身上,似乎看到了老太爷的影子,那如出一辄的举手投足,还有那脸上永远端着的温柔的笑意。

    我仿佛看见了老太爷。手持着一柄明晃晃的剑,冷冷的向老太太走来,随时准备给老太太以报复的一击。

    我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我这是怎么了。大白天的难道魔怔了不成,居然出现了这样的幻觉。

    也许,我真是的老了!

    直到多年以后,我才发现,我的感觉是对的,那孩子就是老太爷花五年心血铸成的一把利剑。她的作用,就是冷不丁的。向老太太刺出那绝命的一剑。

    ……

    我真的老了。

    我已经不大愿意去管这府里的角角落落,鬼鬼魅魅了。视而不见。充而不闻,是我最好的避开方式。

    虽然以我如今在蒋家的地位,便是两位老爷见到了,也会恭恭敬敬的尊称一声。除了老太太外。蒋家已无人需要我去看他的脸色了。

    尽管,我只是一个奴婢。

    老太太也老了。

    她手中的权利,一寸寸的被年轻的一代拿去;她维护的人儿,正一步步的走到死胡同里。

    她渐渐的失去了对这个大家庭的掌控权,尽管她还挣扎着,喘息着,却已经身不由己了。

    二太太牢牢的坐住了蒋府内宅当家人的位置。从仰人鼻息,到大权在握,二太太一步步走得。既艰辛,又稳当。

    而一向嚣张跋扈的周姨娘终究是被二老爷厌弃了,禁了足。连儿子,女儿的大喜之日,也没能使她走到人前。

    其实这两人的结局,我多年前早就替她们码好了,码得不差分毫。

    多年的宅门生活,练就了我一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

    这府里手段最高明的。从来都不是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老太太。我说过。老太太她只是只刺猬,从来都是凶狠在外面。

    也不是敢和大爷打架闹腾的陈氏。这女人,除了捻酸吃醋外,唯有银子能让她安静下来。好在俗是俗了些,却没什么坏心眼,还可堪入目。

    更不是张牙武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周姨娘。那个蠢货,你就是把一个二老爷完好无缺的交给她,她也能给你弄得个鸡飞狗跳,人畜不安,直到把人的心弄凉了为止。

    在这个深宅大院里,最厉害,最高明的,当属从来都默默无离的顾氏。她先后替二老爷生下二子一女,并把孩子们教养得出类拔萃。又紧紧的把二老爷拽在手心里。

    她从来不争,从来不斗,甚至逆来顺受。有苦,咬牙受着;有泪,往肚子里咽。因为她懂得,不争就是争的道理。

    这样的女子,就算再铁石心肠的人,也能为她化作绕指柔。

    我活了这么些年,到老了才总算明白过来,老祖宗的话,从来没有骗过人。柔能克刚啊!

    只可惜,这个道理,我悟得晚了些。要是当初我能劝着老太太,多一丝柔情,少一些争吵,多一丝体谅,少一些逞强,是不是结局,又会不一样了?

    哎!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老太太要是不那个脾气,那她还是老太太吗?

    ……

    人啊,不得不服老。

    我年轻的时候穿针引线,端茶递水,铺床叠被,干脆利落的很;一上了年纪,眼睛也花了,手也抖了,腿脚也不利索了。

    所以说,每个年龄,都有每个年龄要做的事情。年轻的时候,你可以任性,可以去争,可以去夺;到了老了,你只有顺应着天命,安安份份的度日,才能活得长久一些。

    只可惜,老太太没有能看开。

    我知道自打老太爷死后,老太太看上去是祥和了,看开了,唯独我知道,老太太的心里憋着一股子气。这口气,她没有地方可出,唯有生生憋着。因为能让她出气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人世了。

    死人,是不会从坟墓里跳出来,掀开当年的恩爱情仇。

    能跳出来的,永远都是活人。

    而且,是最亲近的人。

    ……(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回 从此,你唤我小叔叔!

    残阳似血。

    一绝色妇人坐在庭院里,温柔的看着身侧持卷的少年,嘱咐道:“阿远,日头落了,别看了,小心伤了眼睛。”

    少年昂起头,斜阳点点落在那俊秀的面庞上,他烂漫一笑:“母亲,我再看会,回头父亲还要考我呢。”

    妇人抚上少年的额头,柔声笑道:“傻孩子,你父亲那是吓唬你呢,你别理他。”

    “谁让我家阿远不理我?”

    挺拔的中年男子迎着余晖,风尘仆仆的入院来,目光灼灼的看向妇人。

    “父亲!”

    少年扔了书,从竹椅上挑了起来,一头扑了过去。

    男子紧紧的拥着少年,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我的阿远,又长高了!”

    妇人款款走到男子身边,含笑看着父子俩。

    男子腾出手,把妇人揽入怀中,笑道:“天黑了,咱们进屋去,瞧瞧,我给你们带什么来了?”

    残阳将三人紧紧依偎的身影拉得长长。

    ……

    徐宏远迷迷糊糊的似乎睡了很久,却被一阵尖锐的疼痛唤醒。他挣扎了一下身子,感觉胸中似有一团火,灼烧着他的心肺。

    入眼,是熟悉的面庞。

    多少年了,这张面庞始终在眼前闪过,然后,一遍一遍的印刻在心里,挥之不去。

    徐宏远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下来,然脸上的笑意却更盛了。

    “我……刚刚做了个梦……梦里……有一座宅院。院里遍种梅花……父亲,母亲坐在梅树下……一个看书……一个做针线……他们说天黑了……我该回家了!”

    撕心裂肺的痛,蔓延到直立在床边的每一个人的心头。

    目光从一张张脸上掠过。慢慢停住。

    徐宏远扯了扯嘴角,淡淡一笑:“连……二哥……都惊动了。”

    “阿远,二哥没护住你!”燕淙元戚然道。

    徐宏远微微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二哥!”

    他轻笑道:“护不住阿远……没关系……二哥……只要……能护住十六……护住小寒……天翔……阿远便很开心。”

    “阿远,你放心,谁害的你,二哥一定替你把这仇报了!”燕淙元轻声道。

    “阿远……有……一句话……抖胆……想与……二哥说。”徐宏远勉强的喘了口气道。

    “你说!”

    徐宏远没有半分犹豫。便道:“二哥……别……伤了兄弟们的心!”

    燕淙元骤然变色,默默半晌。才一字一句道:“阿远,二哥答应你!”

    徐宏远悠然一笑,目光落在杜天翔身上。

    杜天翔故作轻松上前,屏住呼吸。硬扯出一抹笑:“阿远,咱们兄弟,有什么话,别客气,只管吩咐!”

    “天翔……我……只求你……一件事……替我……照看他!”

    似有一记重拳狠狠捶下,杜天翔痛得瞬间泪水夺眶而出,目光移向床前的人,点了点头,哽咽道:“你放心。!”

    “小寒……瑶儿我交给你……你……好好待她!”

    萧寒伸出手。揽过胸前已悲痛欲绝的女人,握了握徐宏远冰凉的手,重重的点头。

    “阿远。我必不负她!”

    徐宏远微微点头,眼中似有笑意。

    “小寒……他性子直……你多担待……你们从小……一同长大……情份非同一般,你多劝劝他!”

    萧寒强自镇定道:“放心,一切有我!”

    “小叔叔!”

    蒋欣瑶只觉得万箭穿心,哭倒在徐宏远床前。

    “傻孩子……小叔叔……也求你一件事……瑾珏阁交给你……红玉母子俩……替我……替我照着他们!”

    欣瑶只觉得无穷无尽的寒意向她袭来,冷得她快要窒息。

    “小叔叔。瑾珏阁是你的,你得好起来。从前都是我在替你看着,以后得你自己操心,你不能把什么都推给我……小叔叔!”

    徐宏远轻抚着侄女的蓬松的发,发紫的嘴唇轻轻颤动。

    “我是个无用的……我怕自己撑不住!”

    “小叔叔,你撑不住,他怎么办,我怎么办……”

    “傻孩子,你有小寒……我放心……他若做傻事……你……替我骂他。”

    “小叔叔!”

    欣瑶一把握住徐宏远的手,泣声痛哭。

    萧寒见徐宏远眼中光芒渐弱,扶起欣瑶。

    欣瑶痛不可挡,抬起头来,目光撇见床边的人,眼泪喷涌而出。她不由自主的让出了离床边最近的位置。

    ……

    燕十六死死的咬住嘴唇,眼泪一滴滴落下。

    徐宏远艰难的抬手,修长的手指轻揉的替他抹去眼泪。

    “幸好……幸好……是我喝了那口粥。”

    “阿远,你答应我的,要和我一起看江南烟雨,看塞外风光,是爷们,就要言而有信。”心空荡荡,飘忽忽,竟不知归向何处。

    一丝微弱的笑,爬上徐宏远的嘴角。

    “十六……扶我起来!”

    燕十六心神俱碎,小心翼翼的扶住徐宏远,靠在他身上,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张毫无生机却依旧俊秀的脸庞,浑身的骨头震得咯咯作响。

    一滴清泪从徐宏远的眼角划落。

    记忆似乎有一些模糊,他努力的睁大眼睛,想把眼前的人记住。

    为何看不见了?

    天黑了吗?

    徐宏远轻轻叹了一声,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十六……对不住……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世上……不能为你披衣。不能为你擦泪,不能给你肩膀……老天可怜我……知道我是个无用的人……这样苦楚的日子熬不下去……让我先走一步……你别恨我!”

    燕十六只觉得自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再也找不到回头的路。幽幽的飘在空中,再也找不到了。

    “你要是敢先走一步,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狠厉的话一字一句的说出,如同峰利的刀,一刀一刀的戳在心上。

    徐宏远弱弱一笑,恍若未闻。

    “还记得……我们头一回……头一回见面!”

    ……

    “你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燕。名淙年,族中排行十六。你以后唤我燕十六。你叫什么?”

    “我姓徐,名宏远。母亲唤我阿远!”

    “阿远,阿远,真是个好名字!”

    “一个男人。为什么要唤名石榴,难听!”

    ……

    眼里的泪水无声的滑落,多么摇远的记忆……摇远到他已经很久没有记起过……都在心里!

    徐宏远强撑开眼睛,笑了,笑容纯净如初雪。

    “我书房的暗阁里……那里……有我给你的……东西……你收着……十六……这辈子……能遇……能遇见你……我……很……知……足!”

    “阿远,阿远!”

    “来生……来生……我们再做……兄弟,我等着你……”

    眼中最后一息光芒,瞬间逝去。

    “阿远——”

    一声绝望而撕心裂肺的怒吼在欣瑶耳边响起,她死死的咬着牙关。把头深埋在男人的怀里,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哭声。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哭声。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从此……再也……听不见了!

    祖父,祖母,你们终于要带走他了吗?

    ……

    “瑶瑶!”

    整整半个时辰了,她就这样直直的立在廊下,一声不吭,无知无觉。

    欣瑶闻声抬头。泪痕犹在,看到来人。却绽放出一丝笑意。

    萧寒心揪作一团,快步上前,把女人拥入怀里。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蒋欣瑶泪如雨下。

    夫妻俩就这样静静的搂在一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许久,萧寒柔声道:“去劝劝他罢,总要给他换了干净的衣裳,他才走得安稳。”

    欣瑶疲倦的闭上眼睛:“二哥走了?”

    “劝了几回,劝不动,只得先回宫了。”

    痛。

    撕心裂肺的痛。

    欣瑶哽咽道:“别劝,谁也劝不住,且由他去。放心,他分得清轻重。”

    萧寒温柔的指腹覆上欣瑶的眼睛,眼中的疼惜一览无遗。

    “瑶瑶说过,我们这些人,早早晚晚都要到那个地方去。阿远他不过是早去了几年,以后,总能再见着。有祖父、祖母陪着他,阿远不会冷清。父母双全,是他这辈子的愿望。”

    欣瑶长吁一口气,泪中带笑道:“等我哪天遇着他们,定要好好骂他几句,真狠心啊,真霸道啊,什么担子都留给了我,他就是个逃兵。”

    萧寒红着眼眶附和道:“我帮你一起骂他。”

    一阵阵悲痛涌上心头,欣瑶幽幽道:“再过几年,我想到南边住些日子,到时候你把暗卫,兵马寺这些统统交出去,陪着我可好?”

    片刻的沉默后,萧寒嘴角微翘,轻道:“天涯海角,你在哪里,我在哪!”

    萧寒拥着欣瑶往院外走,长长的青石砖路似乎长得没有尽头,又似乎短得只几步之遥,转眼便到了萧府门口。

    夫妻俩站在府门口的台阶上久久凝望。

    欣瑶终是轻叹一声,扑进男人怀里。男人的怀抱温暖而结实,欣瑶只觉得心中无比的安宁。

    萧寒紧紧搂住怀中的人儿,低低的叫了声:“瑶瑶!我得走了!”便把头深埋在她的颈脖里,久久不语。

    欣瑶闷闷道:“总算是知道乐极生悲,度日如年是个什么滋味了。”

    萧寒心头微痛,苦笑道:“替我送阿远一程,跟他说,等我回来,再向他负荆请罪!”

    欣瑶浑身一颤。强忍悲伤道:“他不会怪你的,他素来不在意这些个俗礼。”

    萧寒湿润的嘴唇在女人白晳的肌肤上轻轻的来回蹭着,沉声道:“瑶瑶!”

    “嗯?”

    “我萧寒从来不是个逃兵。等着我回来!”

    “嗯!”

    萧寒艰难的张了张嘴,终是道:“若有意外,带着祖父、孩子到清凉山找我师傅。”

    欣瑶从男人的怀里抬起头来,对着了男人深邃多情的目光,展颜笑道:“那个老和尚来无踪,去无影,我去找他做什么。我与祖父孩子只在家里等你。你放心。凭你家媳妇我的聪明伶俐,机智过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机灵劲,京城必安然无恙。”

    萧寒嘴角微翘,深笑道:“你也放心。凭你家夫君我飞檐走壁,射石饮羽,神惊鬼怕,盖世无双的超群武艺,敌军必闻风丧胆。”

    欣瑶挑了挑眉毛,笑道:“我夫君今日总算讲了句大实话。”

    两人默默凝望,心中似有千言,到嘴边也只一句“你放心!”

    欣瑶伸手,轻抚萧寒的嘴唇。突然踮起脚,重重的吻了下去。

    萧寒哪料到女子如此大胆,心头一漾。吻已劈头盖脸的落下。

    半晌,欣瑶气喘吁吁的靠在男人怀里,轻声道:“萧寒,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当初我之所以嫁给你,只是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那时候,你连看我一眼。都觉得多余。”

    “不是多余,是懒得看!”

    “连沈力那样的人,你都不肯嫁,我这样的人,你自然是懒得看的。”

    “可如今……我却嫌看不够,你说,可如何是好?”

    萧寒嘴角的笑容忽的凝固。

    看不够?

    看不够?

    “瑶瑶?”

    蒋欣瑶含笑凝望:“看不够,所以,你一定要早些平安回来。”

    萧寒轻触着女子清浅的笑颜,低声道:“放心,我有一辈子的时间,让你看。我保证。”

    蒋欣瑶满意的点了点头。

    “跟二哥说,沈力为了他沈家满门,必会奋力一搏,里应外合方可速战速绝,才能腾出手来解京城之危!”

    深思熟虑后的字字珠玑使头萧寒眼中一亮。

    他低下头,替欣瑶扰了扰披风,眼眸中柔情深起。

    ……

    当窗户的轻啸声又一次响起时,杜天翔把目光投在了床前的人身上。

    他艰难的张了张嘴道:“十六?”

    床前的人长时间的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似一座荒芜中的枯石,任由时光在他身上停滞不前。

    杜天翔胸口似被人重击一般,疼痛难忍。

    他跺了跺脚,随即转身离去。

    ……

    “天快亮了,二哥那头都催了十几回了,他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这可如何是好?”

    杜天翔打量女子惨白的脸色,踌躇道:“表嫂,你去劝劝他吧。大军压境,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欣瑶疲倦的抬起头,眼中的血丝清晰可见。

    她哑着声道:“十六他,知轻重。”

    “可是二哥那头……”

    “天翔,别去催,他们这一别,会很久……很久!”

    ……

    时光一点一点流逝。

    燕十六长吁一口气,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这双眼睛,自打阿远在他怀里那一刻起,便再没合上过。就这样一眨不眨的看着,似乎要把这一辈子都看在眼里。

    血已经冷了,没有一丝温度,他不敢动,生怕一动,这怀中的人,就不见了。

    他救不了阿远。

    从此后,他救不了自己。

    燕十六转过身,拧了一把湿毛巾,弯下腰,弯下腰,轻轻的替熟睡中的人一寸寸擦试肌肤。

    这曾经如锦缎般的每一寸,他都曾细细的婆娑过,亲抚过。

    “阿远,可还记得咱们头一回遇见,你也是这样,悄无声息的躺在我面前,一句话不说。”

    “后来,你醒了,问我,你是谁?”

    “我说,我姓燕,你可以唤我十六。”

    “你笑了,说,一个男人,为什么要唤名石榴,难听。”

    “阿远,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这样说话,除了你!”

    血慢慢的顺着嘴角,一点一点溢出来,滴落在早已失去光泽的躯体上,分外的触目惊心。

    燕十六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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