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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为后-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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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云州那边来人,务必要严查再放行,不能轻易叫他们进来。
  “叶轻言和阮细雨的过往我们都不清楚,这里面发生过什么也一概不知,可能有些人真的只能同甘苦不能共富贵。”
  这些道理谁都懂,可真正发生时谁心里都不好受,颜青画顿了顿,还是说:“若是他日咱们也走到行将至此,也望你能想开些。”
  “自古富贵遮人眼,人心最是难测,这些都是早晚的事。”
  她声音好轻,如细雨一般润进荣桀心里,他长长舒了口气,略散了散眉头。
  “走一步看一步吧,”荣桀道,“反正也有你陪在我身边。”
  历史上那么多故事,也有贫贱夫妻一飞而上,反目成仇闹得家破人亡,荣桀却不知道为何打心底里信任她。
  颜青画看着他笑了。
  她眉心的额妆刚才已经蹭花了,却好像春日的桃花,妩媚多情。
  “真的呀?这可是你说的。”颜青画笑着说。
  荣桀点了点头,也跟着笑起来。
  颜青画认真看着他,轻声说道:“古诗云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荣桀,你不要叫我有后悔的那一日。”
  又过了三日,叶向北看云州来的几个官员都有些沉不住气了,这才说想给他们践行,要张罗一个丰盛的送行宴。
  阮细雨瞧着是个好脾气的,他客气道:“不好再麻烦你们,简单准备些便是了。”
  他自己没出去过,其他几个随行官员却好歹把镇子逛了一圈,回来跟他私下里说梧桐镇确实很穷,百姓们瞧着刚能温饱,实在有点凄凉。
  阮细雨当时没吭声,却也不像是心里没数的人。
  叶向北却摆手笑笑:“饭还是吃饱些,只望几位大人不嫌弃。”
  官场上的话叶向北原来不怎么会说,跟梧桐镇这些官吏打了几天交道,竟也无师自通。
  叶向北私下跟他们商议时,都说云州来的几个官员看起来很傲气,但在吃穿上却不怎么挑,是以他猜测云州的情况比他们这好不了多少,最起码在朝为官的大人们也没显得多复贵盈门,作风依旧十分朴素。
  晚上荣桀他们又照例躲在罩间,听外面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茶过三巡,阮细雨见叶向北还要把他家隔壁三舅老爷的丑事再讲一遍,忙看向连和问:“这几日思考下来,不知大当家意下如何?”
  其实瞧衙门里这几天风平浪静,阮细雨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可这一趟毕竟不是他自己来,有那么多人盯着他的位置,该办的事一件都不能少。
  连和放下手中的茶杯,终于开口说了话:“荣某一介武夫,自问粗鄙无能,此番多谢成王错爱,惶恐他日耽误成王殿下的千秋伟业,还是自守家门来的踏实。”
  他嘴里说着自己是粗鄙武夫,可说出来的话却有条有理,阮细雨是头一次听他手这么多话,心里十分震惊。
  连和这一番话自然是荣桀教给他的,颜青画原来并不知情,此番听来也不由赞赏地看了荣桀一眼。
  这话说得委婉又不得罪人,实在很有些门道在里面。
  阮细雨苦笑出声:“大当家真的不愿考虑?云州怎么也比梧桐镇大得多。”
  这是自然的,一个边陲大省肯定也要比穷苦的偏远镇子大了不知多少,这也是云州那边唯一能吸引荣桀的优势了。
  连和把目光落到他身上,认真道:“天下之大,哪里都不如家。”
  言下之意,这事真是没得商量了。
  跟阮细雨一起来的官员见谈崩了,也不好在人家地盘闹事,只好息事宁人道:“荣大当家说的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嘛。我们成王殿下一向倾慕大当家风采,他日若有机会,一定把酒言欢。”
  这几日他们几人就盯着阮细雨了,倒没想到这几个官员里也有个能说会道的,叶向北把目光投到他身上,很自然道:“孔大人真是太可气了,回头等我们镇子有余粮酿酒,我再请孔大人小酌一杯。”
  他们就是穷,也没啥不好意思说的,招待不起酒,能叫云州来人白吃白住这么多天,也算是十分客气了。
  姓孔的官员笑笑,举杯致谢。
  一顿饭也算吃的宾主尽欢,次日清晨云州一行来人便坐着马车走了。
  此时天还未亮,金乌躲在云彩里不肯出来,阮细雨看了看暗沉得天,心里没有来一阵烦躁。
  他叹了口气,坐回马车里。
  孔不倦淡淡开口:“大人无需惊慌。”
  阮细雨皱起眉头,回首看向他:“你也知道殿下的脾气……”
  孔不倦递给他一杯凉茶:“你是他的肱股之臣,若是连你都要杀,那还有谁肯为他卖命?”

    
第37章 走商 
  云州的人走了之后; 梧桐镇平静了好多时日。
  颜青画跟荣桀也回了山上; 依旧在研究怎么饲养野兔。
  她这些年光顾着看农书; 游记之类的很少涉猎,这回要从头开始翻; 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终于在翻了七八日之后,她看到了一本川西游记里讲一猎户自己养兔子的趣事。
  野兔跟其他家禽不太一样,哪怕笼子周围围着结实的篱笆,它们都能打洞跑掉。这猎户意外发现兔子嗜盐,于是他搭了窝以后每天放个小盐块给兔子们舔舐; 之后兔子就再也不跑了。
  颜青画把这事一说; 冯思远不由有些发愣:“有时候我们觉很困难的事; 其实很简单。”
  除了盐块; 对兔笼也是有些讲究的。
  最少要选三年以上的楠竹; 用烟熏去除青竹味,这样兔子就不会反复啃食。
  兔子门牙长得快又爱啃东西; 还需经常给些树枝桔梗叫它们啃; 省得门牙长得太快。
  其他的事就没什么特殊的了,颜青画跟冯思远商议许久,特地选了一片草木茂盛的平地,开始造笼围兔。
  山寨里人多,又都很勤劳,没两天的功夫兔笼就弄起来了; 整整齐齐排在那; 瞧着还挺气派。
  细心的冯思远还围了一片很大的草场; 最起码能养活上百只兔子。
  山里的野草最好养活,若是青黄不接时他们也可以投喂其他树叶,这样可以保证草场持续生长。
  每个笼子放一只雄兔两只雌兔,等把食物、盐块和水都摆好,叫它们自由活动便是了。
  颜青画对这事相当上心,每天都要拉着荣桀跑去兔窝瞧,还用心做了笔记。他们只有不断总结经验,其他人才能少走冤枉路。
  当看到兔子会自己跑回窝舔盐块的时候,颜青画终于放下心来:“可算是养成了。”
  兔子虽然能生,但也容易生病,索性山里人养得仔细,每天都有专人打扫兔窝,最开始的这三十来只竟都养了下来。
  一晃便是小满,正好笋干都收好了,不忙的村民们便围坐在一起,用油纸仔细二两一包封好,等着商队出行时好拿去贩卖。
  颜青画总想着教荣桀写字,趁着这会儿有机会就非拉着他在包装用的红纸上写启越两个字,荣桀实在拧不过她,只好愁眉苦脸在地上划拉。
  “你啊,回头叫人知道你大字不识一个可怎么办,”颜青画叹了口气,“一说要学字就犯懒,这也不难啊。”
  荣桀那么大个人缩在地上,一声不吭听她数落。
  他其实相当聪明,无论是孟老先生还是颜青画教他的东西很快都能记住,只是不愿意读书这一点真是怎么说都没用。
  颜青画见实在说不动他,只好继续去写字了。
  她想着她们自己产的农货都是好东西,以后他们梧桐镇慢慢富足起来,总能做出各种各样的货品。一年多跑几次商,若是能打出口碑来,想必可以跟各地货商谈成长期合作。
  其实颜青画虽然读了这么多年书,学得好也学得快,打心底里却更喜欢听算盘响。
  来了启越山上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每天变着花样琢磨怎么赚钱,荣桀一开始还心疼她,后来才明白这也是她的乐趣,心里头这才好受些。
  苦怕了的人,总是很努力想要过得更好,荣桀自己苦过,他很明白颜青画为何会如此。
  “咱们每一份都包上红纸,上面写着启越笋干,觉得好吃的百姓们就会记住咱们,明年再去卖说不得能更好卖呢。”
  颜青画越想越高兴,脸上笑容就没消下去过,跟在她身边的顾瑶兰也不由跟着笑:“青画真厉害。”
  围在一边的村民们也跟着点头,他们手下忙活不停,却没有一个人嫌烦。
  这位大嫂仿佛带着难得的好运,自从她来了山寨之后,他们的日子便越发好过起来。如今梧桐镇里再没有那贪官污吏欺凌百姓,大家都热火朝天为了明天的生活而努力。
  荣桀刚被颜青画念叨一通,憋了好半天才小声道:“被人仿了怎么办?”
  颜青画写字的手顿了顿,飘到天上的斗志一瞬间就落回地上,她瘪了瘪嘴,把笔放回桌上。
  旁边的翠婶见了,直埋怨荣桀:“怎么跟你媳妇说话呢?不知道帮忙还竟捣乱。”
  几个婶子嫂嫂也在边上一顿念叨,荣桀一愣,顿时哭笑不得。
  他怎么觉得,自从青画上了山,这些人更偏心她了呢?
  颜青画倒是没生气,她是真的觉得荣桀说的有道理,不过见大家伙儿这么护着自己,她心里头也很高兴,因此悄悄看了荣桀一眼,那小眼神别提多得意了。
  荣桀还要再说些什么,本应领着兄弟在山下耕地的雷鸣突然上了山。
  他到了荣桀跟前,弯腰同他低语几句。
  荣桀扔掉手里的小木棍,走过来大大方方牵起颜青画的手:“嫂嫂们忙,媳妇跟我出去一趟。”
  颜青画脸蛋微红,却没挣脱,她只匆忙跟顾瑶兰说继续包笋干,便跟在荣桀身后小跑着出了膳堂。
  路上,雷鸣愁眉苦脸道:“咱们镇子人口骤减,到了今岁已荒废五百亩地。”
  男人都被抓了壮丁,剩下的老弱妇孺没那么大力气,地就渐渐耕的少了,一年年下来大片大片无人种植,转眼便荒草丛生。
  许多人家都绝了户,大部分的荒地都成了无主之地,现在收归镇子所有。
  荣桀主事梧桐镇后,最操心的就是农事。
  只要有人愿意开垦荒地,第一年上缴两倍农税,第二年便可过那地到自己名下,不再需要加税。若是商户想要开垦,则是以工抵税,可减免自家商税。
  荣桀需要粮食,需要银两,这些地换给老百姓养家糊口的粮食,一举两得。
  因此这小一个月来几乎有一半荒地都被开垦,到了五月将要开始种夏玉米时,雷鸣才发现一个严重问题。
  他们种子是不够的。
  他没跟人说,自己回了山上,直接找了荣桀和颜青画。
  这段时间事多,就连冯思远也没关心过粮种问题,还是雷鸣细心,一发现便赶紧上来商议。
  等冯思远和邹凯也从地里回来,荣桀才皱眉又说了一遍。
  这事其实有点难办,他们督促着百姓开垦荒地,临了发现百姓们实在太过勤劳,种子竟然不够了。
  可工都出了,地也开了,不种显然是不行的。
  冯思远一听这事,面上跟着就白了,在众人里他年纪最大,也专管农事,这确实是他的过错。
  “这是我的错,我先给几位道个歉,”冯思远郑重道歉,“我不找借口也不为自己开脱,以后一定认真用心,再也不犯同样的错误。”
  荣桀没安慰他,只肃着脸听。
  这是他们接管梧桐镇的第一年,务必不能出这么大的纰漏。
  冯思远面色依旧不好,却没有逃避责任,他继续道:“咱们去岁的玉米还有不少剩余,应该能有四五十亩地的量。地里人手有限,其实可以先种五十亩地,再兼种五十亩花生,这个我们去岁存了不少良种,应当是够用的。”
  山地花生个头大却不够甜,吃起来口感一般,适宜用作油料,今年他们原本想带出去换粮,现在只能用来救急了。
  叫冯思远这样拆开来细说,荣桀锁着的眉头便渐渐松开,没刚才那么焦急了。
  颜青画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转头对冯思远道:“冯先生,最近镇子里确实事多,但农事多由您掌管,在我们这梧桐镇如今最是仰仗您的。”
  她这样一说,冯思远就更羞愧了,他没反驳,却是认真听了下去。
  他本就是个沉稳少言的性子,年纪又摆在这里,不可能跟其他当家的一样大大咧咧,所以这事出在他身上才最叫人难以置信。
  不过……颜青画话锋一转,却是安抚起来:“这事我跟大当家也是有错的。”
  她这会儿瞧着越发的严肃,一丁点笑模样都没有:“每年的良种、产量、各色粮食账簿我跟大当家其实都应该审查,最起码要做到心里有数。如今镇子的地可比山上多多了,再劳累你一个人忙里忙外盯着,也是不应当的。”
  这事她其实早就想过,不过最近确实有些兴奋,便给忘了。
  镇子里的政事还有叶向北和几个原来的官吏盯着,军务有邹凯、连和和雷氏兄弟,农事上就冯思远一个人,实在也确实是劳累先生了。
  就算加上颜青画和荣桀,他们两个操心的是镇上的大事,细节上的事本就不会那么细心。
  颜青画看荣桀脸色好看些,知道他应当是有了主意,便笑着说:“之前瑶兰帮了我许多忙,我瞧她对地里活计很熟,不如叫她给先生做个助手,什么事都列表记录,省得忘了麻烦。”
  农事其实最要经心,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他们要操心的事太多,不记确实很容易遗漏。
  冯思远眼睛一亮,立即应下:“这主意好,只是顾丫头不识字……”
  颜青画笑笑:“说起这个,我其实还有个想法。”
  正一门心思操心粮种的荣桀猛地抬起头,他只觉得背后一寒,抬眼就看见颜青画正笑颜如花看着自己。
  荣桀:“……”大事不妙啊。

    
第38章 准备 
  原本荣桀以为颜青画又想老生常谈; 结果她话锋一转,继续说起粮种的事:“咱们这七拼八凑也就一半的量; 剩下的该如何是好?”
  荣桀做了半天心理准备; 最后一口气憋在喉咙里; 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只得自己灌了一口凉茶压惊。
  “往年我们都是六七月才走商; 这会儿只能早些去了。”
  荣桀如是说着; 脑中转个不停,他是天生就不怕磋磨的人; 前路再坎坷也依旧能勇往直前。
  “夏玉米耕种怎么也还有小十天工夫; 这几天先让百姓们种花生; 我们明日动身去往奉金府,等存粮耕种得差不多了,我们便恰好能赶回。”
  这个时间算得刚刚好; 冯思远眼睛一亮; 立即点头道:“奉金的棉花和玉米常年丰收,又离咱们梧桐镇最近; 是眼下最合适的地方了。”
  荣桀淡淡一笑:“其实我们还可种植黄豆。”
  冯思远没反应过来,倒是颜青画回头看了一眼他。
  荣桀没说别的,只吩咐他:“若我们迟几天,便把所有豆种都发下去,先种黄豆也可行。”
  作为一个合格的大当家; 荣桀的眼光总是很深很远的; 他总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细节; 从而把他们山寨一步一步带到今日。
  手底下这么些人,却没人不服气他。
  他做的决定不说十拿九稳,也几乎都**不离十。
  嘱托邹凯把要卖的农货装车,荣桀和颜青画又回了膳堂,村民们手脚麻利,小百斤的笋干按份包好,漂漂亮亮摆在竹筐里。
  颜青画叹了口气:“明日我们得出门,招牌是来不及写了,便先这样吧。”
  山笋算是他们这的特产,奉金广为高原,鲜少有浓密的竹林,自然没有新鲜笋子吃。
  从最开始做笋干时,荣桀就想到了这一点,这一趟奉金之行已是他反复推敲而来,一点细节都没放过。
  等把笋干、花生装好车,荣桀又让邹凯点了十来个的心腹弟兄,准备明日跟他们一起走。
  每年两次出商都是荣桀亲自去的,一个是他胆大心细敢拼敢谈,再一个他这人能说会道,各地大商贾那都混了个脸熟,总能拿到好价。
  这一忙就是一个下午,等到用完晚膳回家,颜青画才觉得有些疲累。
  荣桀守在一楼烧水,颜青画先把他要带的衣裳收拾出来,顿了顿才把自己的里衣取出。
  她坐在窗边凝眸远望,等荣桀把隔间的水都备好,才被他叫回魂:“青画,你先去洗吧。”
  颜青画起身拿起换洗衣裳,关门进了隔间。
  荣桀看着她的背景沉思片刻,转身出了自家竹屋。
  等颜青画沐浴出来才发现荣桀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把洗干净的外衫晾到露台上,回头就看他拎了个包袱上楼。
  “你怎么出去了?有事?”颜青画这会儿用棉布包着头,露出巴掌大的脸庞。
  她眉心的疤痕没用额妆点缀,突兀地竖在那里,破坏了一张如花似玉的脸。
  养了这么两个月,颜青画可算长了些肉,却还是瞧着瘦瘦小小的,一点都不丰腴。
  荣桀捏了捏手里的包袱,把它放到堂屋的椅子上,他笑道:“之前迎风刚上山时没什么家当,连和便拜托燕嫂子给他做了几身新衣。”
  “夏装这才新作了两身,都是短褐长裤,我瞧着你穿也应当刚好。”
  虽说董迎风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个子却跟颜青画差不了太多,加上颜青画又瘦又单薄,给董迎风做的衣裳她其实也能穿得。
  颜青画愣在那,好半天没回过神。
  荣桀低下头看她,在她眉心疤痕上轻轻摸了摸,语气越发温和:“你还没去过奉金吧?这回弟兄们在家里都有事,只能劳烦夫人陪我走这一趟了。”
  这人若想要说些好听的,能叫人心里都开花。
  颜青画只觉得刚才沐浴蒸腾起来的热气还氤氲在脸上,经久不散。
  “我真的可以去吗?”她抬头飞快看了一眼荣桀,又低下头去。
  她是有这点心思的,从小到大总听父亲讲述各地风俗,令她很是心生向往。
  除了年幼懵懂时一路从中都赶往梧桐镇,她就再没去过旁的地方,刚一听奉金的名儿就有些意动。
  奉金是川西除省府天川府最繁华的城府,也是川西的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商队总要路过这里,交换琳琅满目的商货。
  从梧桐镇一路往西行,三百里的路程,日夜兼程五日便可到达。
  荣桀拉着她坐到外间的竹椅上,解开头巾仔细给她擦头发:“为什么不可以去?”
  对于这个小媳妇他总是很有耐心,两人虽说只有一个阴差阳错的开始,却不一定不会有幸福美满的结局。
  只是颜青画大半时候都是独立自强的,她聪明坚强到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哪怕这个善意来自于他,她也总是小心翼翼,确认不会给他添麻烦才去坦然接受。
  有时候媳妇太聪明,也挺叫人不知道怎么办的。
  不过荣桀很有耐心也很有信心,他见颜青画低头不吭声,多少懂了她的想法。
  “在我心里,在寨子里大多数人心里,你都不是只能依靠我的女流之辈。”荣桀认真说道,“每回议事时他们多听你的话,你应该能感受得到。”
  颜青画心口热乎乎的,由内而外散着热意。
  从小到大,她总听父兄感叹她生为女子可惜又可怜。她聪明伶俐,什么都能很快学会,就连读书策论都比旁人强上许多,当年父亲都说若她是个男子,用不了几年就能金榜题名,哪怕不能封侯拜相,也能做个一方父母。
  然而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也不可能有。
  上了启越山,在山寨子里她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尊重与支持,这些不仅仅来自于荣桀,也来自于其他人。
  有时候午夜梦回,她都觉得像做梦一样。
  因为太幸福,太开心,所以她拼命努力,总想让百姓们过得更好,总想尽自己最大努力带这大家一起走下去。
  这些她从来都没说过,可是荣桀却都看进心里去。
  荣桀见她情绪翻涌,好半天都没说话,便笑道:“其实主要是我不识字啊,以往都有向北跟我一起,今年他要留在镇子里,就只能麻烦颜先生了。”
  他给颜青画找了个台阶下,手里动作不停,很快就给她擦干了头发:“一会儿用汤婆子再滚滚,省得将来惹了头风。”
  颜青画抬头认真看了他一眼:“这回你带我去,以后就都甩不开我了。”
  荣桀咧嘴一笑:“我可巴不得你天天跟着我呢。”
  这事说开,颜青画就又恢复了以往冷静自持的模样,荣桀看得心痒痒的,却又不想老惹她伤心,只好憋着自己,不再撩拨她。
  颜青画挽起长发,坐在那小声问他:“你是不是还想去小赤山瞧瞧?”
  奉金除了是繁华的商都,还有一个叫荣桀和颜青画在意的地方,那里城郊有一座小赤山,在颜丹心的堪舆图里,那里明确标明有铁矿。
  荣桀嗯了一声:“这事只有咱们两个知道,等到了奉金,要找机会去看看。”
  到底有没有铁矿他们还不得而知,只现在镇子上风平浪静,百姓富足喜乐,就不叫他们担忧了。
  这一趟只是去踩点,先不叫旁人知道为好。
  话谈到这里,两个人心里都有了数,颜青画推着荣桀去洗澡,自己回了卧房试衣裳。
  长这么大,还是她头回穿男装呢。
  燕嫂子手艺了得,哪怕是普通的夏布也被她硬生生做出几分精致来,领口和袖缘都做了贴边,细心又实用。
  衣裳颜色很浅,一身浅碧一身灰蓝,颜青画想了想董迎风那张雌雄莫辨的小脸,竟也觉得十分合适。
  男孩子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一天一个样子,这衣裳燕嫂子做得略大了些,颜青画穿到身上倒也合适。
  屋子里没镜子,她穿上走了两步,发现这尺寸刚贴合她的腰身,不大不小正正好。
  荣桀刚洗完澡出来,抬头就见她穿着那身浅碧的在屋里走,利落的收腰和窄袖口凭添三分英气,穿到她身上一点都不突兀。
  刚刚还在撩拨自己媳妇的荣大当家突然红了脸,他别过头去,差点同手同脚走到露台去。
  颜青画噗得笑出声来,又忍不住也想去逗他:“相公,好看吗?”
  荣桀不吭声,黑漆漆的屋子看不清他面容,颜青画只听到他手里的衣架子“啪”的一声掉到地上,他僵硬地弯腰又捡了起来。
  “问你话呢。”
  她声音很轻,带着缠绵可爱的尾音,荣桀只觉得心跳加快,有什么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叫他挪不动腿。
  “好看,这颜色衬你。”他哑着嗓子说。
  村里人穿衣不讲究,男女没多大差别,只颜青画家中带来的衣服大多都很陈旧,没什么鲜亮颜色。
  刚就着烛光看了她一眼,却叫他看到心里去。
  他媳妇怎么就这么好看呢?他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啊!

    
第39章 出发 
  次日清晨; 颜青画很早就醒了,窗外鸟儿正愉快地欢歌,诉说着今日的好天气。
  她揉着眼睛坐起身来,却发现荣桀已经出了门。
  心里装着事的时候; 他从来都不会懒床。
  颜青画换好那身浅碧短褐,又取了抹额给自己弄了个最简单的发髻; 蹲在水盆前瞧了瞧; 觉得自己这么一打扮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男子二十弱冠; 是日才可戴冠,她穿了男装瞧着也不过是刚束发的小儿郎,自有一股书卷气。
  衣裳行李昨日已经收拾好了,颜青画背着出了竹屋; 反身锁上门。
  平日里他们就在寨子里住,门锁不锁都没甚区别,只现在家里收了她那四箱书; 荣桀才弄了个铜锁来; 他们不在寨子里时便锁上。
  这会儿还很早; 天色未明,夏风飒飒,一整日的暑气都被晚风吹散; 让人浑身都很舒坦。
  颜青画远远见议事堂前已等了一小群矮脚马; 便又快走了几步。
  议事堂里; 荣桀正在训话。
  “这一回我们时间有限; 很是紧张; 路上可能会很辛苦,还望弟兄们多担待。”荣桀道。
  这次只雷鸣和燕大哥跟他一起去,剩下的都是年轻汉子,一小半都没走过商,荣桀也是有心历练他们。
  “大当家客气了,都是我们的本分。”燕大哥道。
  颜青画到了门口,见汉子们都站得笔直,不由微微一笑。
  雷鸣见颜青画来了,忙起身给她让座,颜青画摇摇头,就站在门口问:“还没用早膳吧?”
  一早起就忙着喂马装车,确实还没来得及用早膳,颜青画瞧了荣桀一眼,转身往膳堂走:“翠婶昨日弄好了早膳,一盏茶的工夫便能热好,我先去做饭。”
  他们下山时间早,夏日里东西又不经放,只得早上现蒸。
  颜青画打了一大锅小米粥,又在上面蒸了四十几个糯玉米,这才去拌咸菜丝。
  一早上忙忙叨叨的,好不容易趁着天气凉爽下了山。
  他们带了小三百斤农货,一小半是包裹精致的笋干,一多半是整斗的花生,正赶上夏种时节,也就这两样还能多换些银钱。
  为了能快点到奉金,荣桀只好减轻货重,好叫马儿不至于太过疲累。
  除去这些,荣桀这次还带了小两银子,具体要买什么没跟颜青画细说,不过两个人也是心有灵心,颜青画也大概也能猜出一二。
  因着这么些货,山寨里的两辆马车都出动了。
  弟兄们的行礼都挂在自己的马上,剩下的货物一车一百多斤,既能保证速度又不会累着马儿,荣桀选了两匹最强壮的公马,这趟走商不会太辛苦。
  颜青画还是骑着她自己的红豆跟着下了山。
  等来到山脚下,荣桀就取了斗笠出来,弟兄们一人戴上一个,高高骑在马背上的样子倒是特别的英姿飒爽。
  “你先跟我们骑半天,下午再坐马车不迟。”荣桀跟颜青画低声道。
  他不会特别照顾她,把她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心底里却放不下,总是细致又体贴地安排好一切。
  颜青画笑着颔首,自己也戴上斗笠和面纱,双腿一蹬,飞一般地窜了出去。
  “走喽。”她笑着喊。
  “走喽。”弟兄们跟着吆喝一声,挥鞭上了路。
  这一跑就是两天,他们自己带了粮食和水,头两日为了赶路只能风餐露宿,准备等第三日在找客栈休息。
  颜青画不是个娇气人,跟了两天也不觉得特别累,原本她以为自己可以一路顺顺利利去往奉金,结果到了第三日也不知为何突然浑身难受,在马上坐都坐不稳。
  她怕耽误路程,借口腿疼提前上了马车,在车里昏昏沉沉了一整天。
  索性今日是夜宿客栈,颜青画下了车后还帮忙清点人数货品,晚膳趁荣桀不注意勉强吃了几口就回了客房,早早躺到床上休息。
  荣桀安顿好兄弟们回屋,点了蜡烛就开始勾画堪舆图,他用笔不太灵活,却还是分出心思关心她:“青画,你脸色不好,要不请了大夫来瞧瞧?”
  颜青画这会儿已经迷迷糊糊将要睡了,闻言笑笑:“没什么事,兴许是骑马的时候有些长,伤了皮肉。”
  她声音很轻,带着难以觉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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