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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为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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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合二为一。”
她这么一说,冯思远和荣桀就都镇住了。
虽然不知云州叶氏为何这样设立官职,但也能标明来人身份不凡,他所言之事也相当重要。
荣桀垂下眼眸,脑中飞快思索,很快就有了计策。
他道:“老冯,待会儿我跟夫人先行下山,你叫上阿凯随后。”
“这一次我不出面,要由向北和阿和来接见他,”荣桀边想边说,“但我们都要在一边旁听,晚上在一起商议。”
对于手下的这般当家们,荣桀一向都很尊重,哪怕他们不可能给出有悖于他的意见,他也会叫兄弟们参与进来,不会叫他们觉得孤立。
就连阿凯这样不爱动脑子的傻大个,荣桀也从不叫他落单。
他来不来是一回事,请不请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三人很快就敲定了见面地点,荣桀跟颜青画回家换上最体面的那身衣裳,这才去了马场。
路上荣桀问颜青画:“这回你自己骑马,能行吗?”
颜青画想了想,认真点了点头:“能行,我尽量跟上你。”
荣桀笑笑,眼睛微微弯起细小的弧度:“好,我也会等你的。”
等荣桀把红豆牵到她面前,颜青画深吸口气,她利落戴上面纱翻身上了马背:“走吧!”
荣桀同她并肩而行,手上长鞭在空中一甩:“走!”
这一路上荣桀都没敢骑太快,然而颜青画却就是有一股坚韧,她一直咬牙跟在荣桀身后,竟也从未掉过队。
等远远看到梧桐镇并不算高大的城门时,颜青画才微微松了口气。
“福妹真厉害,我当年学骑马都没你快呢。”荣桀毫不吝啬对她的赞美。
颜青画脸上一红,骑在马儿身上的腰背依旧挺得直直的,似看不见一丝一毫疲累。
“你又取笑我。”她如是说。
荣桀大声笑笑,同守城的士兵打过招呼,这才缓下速度进了城。
这会儿正是午后时分,天气炎热暴晒,镇子上依旧没有多少人,却也不像上次来时那么清静。
西市的店铺开了一多半,有的小伙计在柜台后面打瞌睡,远远听见马蹄声,还机灵地抬头去张望,见骑的是矮脚马,立即低下头去。
百姓们多少还有些怕他们,却也不会瑟缩在家中听天由命。
无论谁当着青天,日子总是自己的。
夫妻二人怕扰民,进了镇之后就不再跑了,荣桀陪在颜青画身边,给她细说一路上骑马姿势的问题。
颜青画时不时颔首,听得分外认真。
等到了衙门口,老远就听见叶向北熟悉的声音:“我说两位当家的,我这都要急上房了,你们还在那打情骂俏,忒不地道了。”
颜青画远远见他脸蛋都晒红了,“噗”得笑出声来。
就连荣桀也挑眉淡笑:“把我媳妇逗笑了,饶你一命。”
叶向北:“……”呸。
第34章 云州
叶向北敢站在衙门口等他们; 就表示云州那边来的人已经被“安顿”好,不会出岔子。
荣桀先下了马,然后就过来扶颜青画,这么远的路程跑过来,小姑娘想必也没什么力气了。
颜青画也没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叫他扶了下来; 还笑着说:“叶先生兴许是有些羡慕了; 这是我的不是; 回头一定好好操持; 给叶先生选个温柔佳人。”
叶向北脸上更红了; 他额头直出汗:“大嫂……小弟知错了。”
颜青画又不是被人说两句就脸红的闺阁小姐,一句话就把叶向北怼的直求饶; 一点都不扭捏。
大概她身上所有的扭捏与羞涩都给了荣桀; 旁人再难引动她心底丝毫波动。
荣桀怕她腿疼; 一路小心翼翼扶着她,跟叶向北问:“确定是云州令尹?”
叶向北颔首; 郑重道:“之前咱们翻过朝廷政令; 里面对云州的事情也算是描述详尽。”
云州叶氏首领名叫叶轻言; 是军户出身,他自家在云州有些根基; 年纪轻轻就当上总旗。那时不过三十而立的年纪; 手下便有五十人了。
大陈重文轻武; 哪怕是再保家卫国的军户; 地位也不及考上秀才功名的书生。云州的省府名安南; 地处南疆,读书人少,秀才便更是尊贵。
从朝廷的政报来看,叶轻言之所以会叛乱,一个是因为有秀才欺凌他亲妹,再一个这人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出手伤人。
一开始不过是一个姓张的书生看上他妹妹,上门求取,他瞧不上读书人没有答应,还把人羞辱一顿。那张书生也不是个好东西,竟趁叶轻言出外巡防,当街抢了他妹妹回去,就想生米煮成熟饭。
得亏这妹子在军营里长大,学得一身好武艺,不仅自己没受什么磋磨,还把那书生打了一顿,差点弄成残废。
这一下就捅了马蜂窝,安南府的书生联合起来闹事,布政使不好得罪他们,就想着把叶轻言一家都治罪,好平息这场祸端。
叶轻言就更不是好惹的了。
他手下有一个旗的人马不说,另外一个旗的总旗还是他兄弟,军户早就对书生不满,两方人就这样闹起来。
然而书生到底只会纸上谈兵,对上真刀真枪立马就蔫了,也不过就花了一天的时间,叶轻言把那一群书生都杀了挂到城墙上,风一吹就带着一股子血腥味,吓得安南府的老百姓连水都不敢出门打。
或许是怕朝廷找他麻烦,又兴许早就对朝廷失望,叶轻言直接鼓动了整个安南府守城军,领着千人攻占了布政使司和都指挥使司,逼得两位三品大员直接自杀于衙门大堂内,说是血溅三尺也不为过。
也是云州提刑按察御史命大,他正在外巡检,逃过一劫后立即逃往业康,从那里往朝廷发了急奏。
再之后,云州的事朝廷就没再来过政令,因为朝廷也不知云州到底如何了。
叶向北道:“云州令尹自称阮细雨,说成王很欣赏大当家,想要细谈一番。”
听了这话,荣桀微微挑眉,颜青画却是脸色一变。
她低头沉思片刻,问叶向北:“咱们如今还有多少百姓进出南城门?”
叶向北对镇子里的事是很上心的,他想都不想便答:“最近都没有,倒是上月底有一商队南下,检查过都是本地人。”
颜青画淡淡道:“本地人,也可能帮人带消息出去。”
叶向北的脸色也变了,苦笑道:“可咱们也不能不叫百姓出城。”
如果他们封了城,百姓们便会恐慌,这段时间的努力便白费了。
颜青画和荣桀对视一眼,两人都不急着见阮细雨,直接去了内衙门正房安置下来。
“我们是一月前接管的梧桐镇,不过几天功夫,云州的成王便知道了。”
从云州到梧桐镇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五六天时间,云州那边还要准备,估摸着商队一到达他们就得了信。
颜青画低声说着:“这说明两点,一是咱们镇子早就有成王的人,二是他那边已经全面统治云州,只有根基稳固,他才敢派出自己的心腹令尹出来办事。”
荣桀倒是不担心,他舒眉展颜,笑得微风和煦:“无妨的,这其实是好事。”
颜青画一愣,她抬起头认真看向荣桀,见他依旧临危不乱,自己也跟着冷静下来。
“溪岭地势复杂,多山多水,同高原气候的云州是不同的,”荣桀道,“无论镇子上的人是什么时候安插进来,都能说明另一个问题。”
颜青画下意识问:“什么?”
荣桀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叫她等会儿润润口:“说明叶轻言这次叛乱不是官逼民反,不是一时之快,他是早有预谋的。”
这话一出口,颜青画只觉得背后一寒,明明是炎炎夏日,她却觉不到一点暖意。
但她却不觉得害怕。
早年父亲还在世时,他就总是叹息大陈已气数将尽,她那时年纪尚轻听不明白,只跟着点头便是了。
自从父亲走后,这世道便乱了。等到她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她才彻底明白什么叫气数将尽。
这个屹立中原三百年不倒的刘氏大陈,似也早就断了气脉,不会再有蒸腾兴盛的那一天了。
“他这番动作,还意味着他对你很重视。”颜青画补充道。
荣桀一愣,随即笑笑:“我知道是为什么。”
“五六年前我们便落草为寇了,这么多年朝廷都没对我们动手,任由我们壮大,对于早有想法的叶轻言来说,我们其实也算是一个威胁,当然……”他顿了顿,自嘲道,“也仅仅只是一个小威胁而已。”
可不是吗?叶轻言多大的手笔,一煽动就是上千人的正规军,一造反就直接接管省府,荣桀他们歪打正着,努力这么多年才不过一个几百户人口的镇子。
这差距不可谓不大。
想明白这一点,两个人心里都有些沉。
来自朝廷的威胁已经无时无刻不沉在他们肩头,如今云州又对他们虎视眈眈,实在很难令人愉快。
颜青画正想说些什么,却见荣桀冲她笑了笑。
“不急,”他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一步一个脚印,哪怕慢一点,也必须比别人走得稳。”
当年孟老先生同他讲过那么多成王败寇乱世风云的故事,他旁的没记住,却最明白一个道理。
“得民心者得天下,就算地盘占得再大,就算打下中都,百姓们依旧贫困潦倒无以为继,那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叶轻言出现,也会有另一个我们。”
荣桀淡淡说道。
认知这么久,颜青画从未同他谈过这个话题。
如今这样被云州的事一刺激,两个人难得坐在一起深谈,却叫颜青画看到了不一样的他。
这个人……这个人真是太不一般了。
颜青画叹了口气:“我爹以前也是这么说的。”
她目光遥遥望向窗外,娓娓道来:“你们刚上山那一年,我爹还在的,他那时候听说你们只是上山讨生活,还努力帮助山下的村子,还跟我讨论了一下什么叫仁治。”
“若想成事,必要有三个条件,”颜青画回眸看向荣桀,“一是稳扎稳打,二要以民为先,三则是兵强马健。”
稳扎稳打便能让百姓修生养息,是以民为先的先决条件,只有百姓全心全意信赖这个新的首领,才肯为他厮杀拼命,才有兵强马健。
“我们不着急,也不能急,”颜青画冲他笑笑,“你既然不怕,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荣桀放下茶杯,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盛夏时节,她的手心冰凉一片,远远不如她说的那样轻松。
他盯着茶碗里沉浮的青叶,垂下眼眸轻声道:“我有时候想,我们成婚那一天,实在是委屈你了。”
“三书六礼一样都无,就连婚服也是借来的,穿着根本不合身。”他苦笑道。
“我什么好的都给不了你,却要叫你跟着我担惊受怕,有时候想想,我既感谢弱冠那日的自己,又很痛恨他。”
“要是你还在杏花村做个普通姑娘多好啊。”
如今跟他在一起,万一事败,说不得哪天人就没了,到时候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只能一个人孤零零死去。
颜青画反手握住他的,他的手很热,很暖,妥帖了她一颗怦怦乱跳的心。
“若是没有你,我早就不在了。”颜青画笑笑,眼睛里有细碎的光,“不怕你笑话,那时候我家厨房里真是只剩一天的口粮了,我当时跟你走,也不过就是想吃饱饭。”
“没想到……”颜青画哽咽一声,“没想到我还有这个福气,好歹做了一回大嫂呢。”
荣桀紧紧握着她的手,用帕子轻轻擦她的脸,叹了口气:“都是我不好,老说这事。”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紧张害怕时总会不停怀疑过去,他们的脑海里会不断回忆,似乎只要再用力些就能找到些蛛丝马迹。无论是想要叫自己安心,还是叫自己悔恨,非要纠结这么一场,互诉两句衷肠,才能打心底里痛快。
颜青画摇了摇头:“你很好的,你特别好。”
荣桀红着眼睛笑笑,伸手摸了摸她头上的小发髻。
他看着她,仿佛周遭一切都不存在,只听他说:“早晚有一日,我要叫你每日凤飞乌发,绫罗加身。”
第35章 细雨
等冯思远的功夫; 叶向北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晚膳,荣桀跟颜青画将就吃了些; 就趁着阮细雨不在时躲到正堂边上的罩间里。
这边跟正堂隔了个梅花隔窗; 里面再摆一把屏风; 便能很清晰听到外面的动静。
荣桀怕颜青画热; 还取了两把蒲扇来,轻轻在那扇着。
不多时; 外面便热闹起来。
小店村有几户人家的儿郎参了军,父母就跟了过来; 在衙门里或军营里帮佣。
今日这一桌子菜就是村民做的,虽说没那么多珍馐佳肴; 却是最平实不过的家常菜。这年月能吃饱饭比什么都强,因此云州来的人也没多言; 都客气坐下来。
阮细雨扫了一眼桌面; 心里大概有了数。
这一桌子看起来满满当当; 大凡都是些地里好养活的蔬菜瓜果,最好的一道也就是红烧兔丁; 满满做了两大盆; 瞧着分量很足。
他端起茶杯,率先开口:“贸然前来; 实在打扰诸位,阮某先敬大当家几杯; 聊表心意。”
荣桀不出面; 反而让气质最沉稳的连和充了门面; 连和也知道他的顾虑,举起茶杯回敬:“阮大人客气了,远来是客,自然要好生招待。”
叶向北赶紧跟着招呼:“我们镇子穷,也没什么好东西,还请诸位大人别嫌弃。”
这一次依旧是阮细雨回答:“怎么会呢?我们在云州时也不过就是这样,已经很丰盛了。”
罩间里,颜青画在小本子上记录起来。
荣桀手上很慢,有一下没一下给她扇风,颜青画也不恼,坐在那笑眯眯听。
外面席面这一铺开,话就好说了。
茶过三巡,阮细雨便放下筷子,对连和道:“我们这次来,其实是带着成王的旨意的。”
叶轻言占领云州全境便直接自立为王,以云州为国,号为云国,他自称成王,暗含成王败寇的美意。
连和并不怎么说话,瞧着很是严肃,话都是叶向北在说。
只听他笑道:“也是我运气好,竟跟成王殿下成了本家,实在是祖上都添光。”
他这一张嘴死人都能说活了,一番话说得云州来的几位大人心里舒舒服服,脸上也略有了笑容。
原本梧桐镇这么穷,衙门住起来又很逼仄,叫叶向北这一招待竟也不觉得特别不美了。
冯思远、邹凯和雷氏兄弟这会儿守在另一间罩间里,听了叶向北的话,一向碎嘴子的雷强憋不住冲哥哥挤眉弄眼,好悬没被雷鸣打一顿。
阮细雨没成想这山匪们的师爷这般会讲话,顿了顿温和道:“师爷真是性情中人。”
叶向北看着他但笑不语。
阮细雨长了一双桃花眼,瞧着非常秀气精致,虽然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却也叫人看了就想赞叹一句:真是漂亮。
他长得好,也会说话,叶向北下午跟他简单聊了几句,便知道他也是读过书的。
那说话的水平,最起码同他和老冯差不了太多。
叶向北见时机差不多了,便道:“咱们也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也不跟大人见外,这回殿下若是有什么旨意,尽快说来商量。”
阮细雨抬头看了他一眼。
连和不动声色,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这才慢悠悠道:“阮大人但说无妨。”
阮细雨摩挲着手中这个青瓷茶碗,轻轻叹了口气。
“大当家也是知道的,我们当时是被逼无奈,”他抬起头在众人面上慢慢扫过,继续说,“成王殿下原也不想起事,只是小公主那实在也是受了大委屈,这才没忍下来。”
他说这话,为的也是试探雁荡山这边知道了多少。
叶向北立即肃着一张脸,张嘴就怒斥道:“那些个酸儒臭老九忒不是东西,强抢民女这事都干得出来,实在丧尽天良。小公主没吓着吧?忒可怜了些。”
他这边义愤填膺,罩间里颜青画回过头来,轻轻扫了荣桀一眼。
她眉心的额妆红艳艳的,似三月里盛开的春桃花,美丽清新,自然可爱。
颜青画冲他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强抢民女,丧尽天良。
荣桀只觉得心口发闷,也不管叶向北是即兴发挥还是借机诋毁,总之这个事他记下了,早晚要跟他找回来。
外面叶向北还在激动表演:“成王殿下做得对,要是换成是我,只怕也会如此呢。”
说着说着,他突然拉起阮细雨的手,真诚无比道:“朝廷不仁,百姓就连苟活都难,成王办这事是为百姓谋福祉,是云州百姓们大福气啊。”
听叶向北说到百姓上来,阮细雨不知为何没跟着一起夸赞,他面上一僵,缓缓抽回手。
“大陈朝廷确实已不再是高祖在时的样子了。”末了阮细雨只这么回。
颜青画眯起眼睛,她听了这一会儿工夫,倒是大概能明白阮细雨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似乎不太会撒谎,又或者不愿意蒙骗,因此不想回答或者不能回答的问题,他一律都没吭声。
有点意思,她笔下有神,不一会儿写满了一页。
外面叶向北跟阮细雨又交锋几个回合,这场“接风宴”算是到了尾声。
阮细雨放下筷子,终于郑重道:“早就听闻荣大当家是人中豪杰,屈居于这小镇子上实在是有些埋没了。”
连和眯起眼睛,要笑不笑看着他。
在来的时候荣桀已经给了他嘱托:就维持住这种高深莫测的样子就好,该说什么自有叶向北。
于是连和也乐得轻松,面无表情吃了一顿饭,听叶向北在那口若悬河,差点跟成王殿下攀了亲戚。
啧,真是能耐啊。
索性阮细雨也大概摸透了这位“荣大当家”的脾气,很有耐心继续道:“成王殿下早就倾心于大当家,想要一睹风采,不知大当家有没有兴趣去云州高就?”
他顿了顿,脸色一如往常:“上将军的位置,如今还空着呢。”
或许旁人不知道,但叶向北经过颜青画的点拨,对令尹这个官职已经有了深入的了解。
春秋战国时期的楚国单设令尹一职,监管朝政与军政,是楚国地位最高的官员,能文能武非一般人可担任。
云国成王设立一个这么耐人寻味的官职,本身就有些奇怪。
不过新王总想有些新气象也是正常的,这官职跟他敢造反自立这件事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官职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需要惊讶的是明明令尹要监管文武,成王还让他千里迢迢赶来游说荣桀,想让他归入麾下做上将军,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因为按理说令尹这个官职,就兼了上将军。
连和依旧高深莫测,倒是叶向北吃了一惊,佯装惊讶道:“这,不太合适吧,毕竟阮大人您……”
若说普通人不知道令尹的职能还理所应当,阮细雨作为首任令尹,又是读过书的,他肯定心里头门清。
即使是这样他也来了梧桐镇,这云国可真有意思。
颜青画抬头扫了一眼荣桀,见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显然听得正认真,便笑笑没有打扰他。
阮细雨依旧笑得温文尔雅:“我其实只是个书生,哪里会行伍之事,偏偏我们成王殿下也不知何时听过说书先生的戏本子,非要给起了正么个官名,实在有些不伦不类。”
他这般认真解释了一句,倒是让颜青画心里怪异丛生。
叶向北自然没办法做荣桀的主,他心里也有数荣桀不可能答应,便笑眯眯道:“我们大当家不太爱说话,不如我们回去商议一二,过几日再给您答复?”
他说的客气,态度却也很强硬,阮细雨来都来了,自然不能空手而归,只好无奈答应住下来。
连和这才主动说了一句:“抱歉。”
阮细雨默默看了他一眼,若不是连和身上气质独特,他真以为他是冒充的呢。
等“客人们”都回去休息了,几位当家门也从屋里出来,雷强还不忘取笑叶向北:“祖上都添光呢。”
叶向北请帮佣的仆妇撤下桌面,抬腿踹了他一脚:“滚。”
荣桀领着颜青画坐到首位,刚罩间里有些闷热,出来散了散风变好些了,两个人慢悠悠吃了杯茶,下面几位当家才规矩坐下。
荣桀在每个人面上扫了一圈,最后看向邹凯:“怎么看?”
邹凯确实不爱动脑,却也不是个傻子,这一次他面上十分严肃,却说了一句叫众人都很吃惊的话:“那个成王,他,他压不住手下了。”
军户起兵造反,就很怕这个问题。
手下的人一个比一个勇猛,当你坐上那位置的时候,可能大家都不服你。
所以他才叫心腹这么老远来请荣桀,就是因为荣桀年纪轻轻,手下却还服服帖帖,实在叫人羡慕。
一屋子人倒是没想到邹凯还能有这脑子,纷纷起哄,最后邹凯生气了,结结巴巴发狠:“小心我,小心我揍你们。”
顿时哄堂大笑。
原本是挺严肃的大事,结果几位当家仿佛并不关心荣桀的选择,还有心情玩闹。
荣桀等他们笑够了,才沉下脸来:“好了,说正事。”
屋里一瞬间就安静下来,只有荣桀一个人的声音在响:“什么劳神子上将军,老子可绝不会去做。”
他边说着,眼睛渐渐弯起细碎的纹路:“我还想着将来有一天,叫你们给我做上将军,做大相国呢。”
这简单一句话,却把几个兄弟心口都念热了。
颜青画认真看着荣桀,似才发现他的英武不凡。
第36章 人走
阮细雨是个很有涵养的人; 他答应等几日,就老老实实待在衙门里头等,连大门都不曾出过。
倒是跟他一起来的几个官员有些坐不住,提出想要出去转转的要求。
叶向北也不好关着他们,就笑眯眯跟着一起去了。
等他们都走了,颜青画才换了一身粗布麻衣,额上系好抹额; 端起茶盘敲门进了阮细雨的客房。
他正在里面读书。
夏日闷热,屋里又不算太通风,他却还穿着广袖长衫,稳稳坐在窗边。
颜青画微微垂下头; 轻手轻脚进了屋; 把茶壶茶杯摆到桌上:“大人,请用茶。”
她轻声说着,带着溪岭独有的轻柔口音; 声音清润; 炎夏里听起来异常舒服。
阮细雨来梧桐镇许多天,这还是头一回碰到年轻女子。
衙门里的帮佣都是上了年纪的村妇,各个爽快大方,却问什么都不肯讲。
他偏过头来瞧; 目光温和而自然,只扫了颜青画一眼就不再看; 淡淡道:“多谢姑娘。”
然而这姑娘好奇心却很重; 阮细雨只听她在边上问:“大人是外地来的?以前可没瞧见过您呢。”
阮细雨倒是好脾气; 也没嫌她烦:“是,我是出公差来的,来找你们大当家谈事情。”
颜青画帮他满上茶,笑道:“我们大当家是个粗人,不会品茶,这是叶先生特地叫给大人准备的,说是什么明前龙井,贵得很呢。”
她在边上絮絮叨叨,话里话外却还有点意思,阮细雨终于有了点兴致,同她攀谈起来:“你说你们大当家是个粗人?不怕被责罚吗?”
颜青画又勤快地取了抹布擦桌子,轻快道:“怎么会?大当家又不是阎王老爷,他不会生气的。”
阮细雨若有所思。
颜青画见他不是很善谈,便麻利擦完桌子准备出去了,却不料阮细雨又叫住她,问:“你们这都是听大当家的?”
“当然不是呀,”颜青画天真地眨眨眼睛,“还有好几位先生和当家的呢,他们都是好人。”
她语气欢快,态度自然,就像个没什么心眼的多嘴少女,阮细雨也没把她放在心上。
“多谢你了,这茶很好。”他取了一小块碎银扔到茶盘上,算是打赏。
颜青画眼睛一亮,态度更是热烈,边说着“谢谢大人”边往外退,还很细致地关好房门。
等出了客房,颜青画脸上的笑就淡去,她解开捂得自己一头汗的抹额,匆匆拐进内衙门。
荣桀正在跟衙门的原捕头说事,见她进来就只看了眼,等那捕头走了才起身取了块帕子来:“快擦擦汗,别吹了风。”
这大夏天的上哪里吹风去?颜青画还是接过帕子,仔细把额头的汗擦干。
“没套几句出来,跟个仆役都很谨慎。”
荣桀笑笑,倒是没特别在意:“他能当叶轻言的左右手,想必不是一般人。”
“之后你也不用再去了,反正他也什么都不肯说,”荣桀说着,眼睛瞥向窗外,“凭什么还要白伺候他一回。”
颜青画“噗”地笑出声来,伸手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你这人,我不过就端杯茶进去,什么伺候不伺候的。”
荣桀瘪瘪嘴,显然有些不高兴。
在外人面前他还总是会端着大男人的架子,私底下在家里就没那么多顾忌,心里委屈就要说,跟个小孩子一样。
“不过他似乎对你脾气好这件事很好奇?”颜青画赶紧给他也上了茶,“还问咱们这是不是你一个人做主。”
原本颜青画去之前,两个人还讨论阮细雨会问什么问题。
他们一开始猜想他更关心的是荣桀会不会去云州,只没想到他却关心起荣桀这个人来。
荣桀催她赶紧把这身粗麻衣换下来,这天气穿实在是太热了。
颜青画倒是也不扭捏,她躲到屏风后面一边换衣一边说:“我怎么觉着他不是很想你去啊?”
荣桀捏了捏红彤彤的耳根子,猛地灌了一大口凉茶:“那是自然的,原来他是令尹,文武朝臣都要听他的,若是我去了,他手里的权利要缩水一半,能高兴吗?”
这事实在有点奇怪,这位成王居然让阮细雨过来请人分走他的权柄,无论阮细雨这差事办不办的好,他都没好处。
人请回去了,他自己就不再是唯一的令尹,人请不回去,说不得还要治个办差不利的罪名,两头都不讨好。
颜青画换回自己原来的夏裙,出来坐到桌边,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他们两个之间有隔阂?”
这么一想就能想通了,如果不是叶轻言对阮细雨有了疑心,这事自然不会发生。而阮细雨想必心里也清楚,所以他亲自来办这趟差,最起码是真的尽了心。
荣桀捏了捏紧绷的眉心:“云州就那么大,搞那么多事干什么?”
以他的性格,手下这帮弟兄都跟自己出生入死,他是不会刚站稳脚跟就翻脸不认人的。虽说权势和感情难两全,他还是觉得应该再多些信任。
颜青画见他面色疲惫,知道他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很担心云州那边的事祸及他们自己,他已经跟手下旗长和当家们都叮嘱过许多回了。
只要云州那边来人,务必要严查再放行,不能轻易叫他们进来。
“叶轻言和阮细雨的过往我们都不清楚,这里面发生过什么也一概不知,可能有些人真的只能同甘苦不能共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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