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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灵-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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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宫变当夜,前朝泰安公主死在了未央宫一场大火之中。她自火中重生,再睁眼时,面前正站着翩翩如玉一个少年。
而她自己。。已经死了三十年,还附身在了一本书上?!
一段。。。死了三十年的亡国鬼公主和腹黑活太子的故事?
人鬼&姐弟恋?
泰安:“太子殿下,您的母后呢?”
太子:“死了。”
太子:“泰安公主,我的媳妇儿呢?”
泰安嘿嘿笑了两声,指着自己鼻子说:“不好意思,也死了。”
风云变幻,她是否能够解开宫变之谜,洗刷自己欺世灭国的罪名?
庙堂诡谲,他是否能够步步为营,以权谋心,登上九五至尊之位?
架空 1v1 HE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宫斗 重生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泰安 ┃ 配角:太子 ┃ 其它:
作品简评:
前朝公主泰安,死在了宫变当夜一场大火中,再睁眼时,眼前站了翩翩一位少年。而她自己……已经死了三十年,还附身在了一本书上!纸片鬼公主,和腹黑小太子在危机四伏的宫斗中,相爱相杀的故事。
本文延续作者天马行空的脑洞风格,以附身在一本书上的鬼和人相恋的新颖设定,和优美流畅的古言文笔,塑造了一个危机四伏的奇幻悬疑宫斗故事。
第1章 楔子
三十年前,前朝泰安公主死在未央宫的一场大火之中。
泰安在宫变之前,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不对。
唯一的兄长三月之前坠马去世,父皇痛失独子,自此缠绵病榻。
不知何时开始,朝堂隐隐分为两派。
一派力主择旁支幼主过继。另外一派,竟公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力主册立备受圣上恩宠的泰安公主为皇太女,继承帝位。
泰安惶恐不已,跪在父皇病榻之前捧着一本《圣祖训》剖白:“阿爹明鉴,泰安毕生所求唯有阿爹平安康泰,从未想过要做什么劳什子皇太女。。。我只想你好起来!”
她父皇什么都没有说,只摆摆手让她起来。
泰安却不能心安,思来想去,在未央宫外和她的驸马李彦秀见了一面。
“彦秀,我不要做什么皇太女,我们不要掺和到夺嫡这种掉脑袋的事情中来。”她眼眶含泪,“就让旁系推举个孩子出来,我照旧做我的公主,你照旧做你的驸马,好不好?”泰安拽住他的衣袖。
李彦秀目光沉沉,神色难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泰安,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你我。你相信我,总能护你周全。”
宫变当夜,父皇已经水米不进。
泰安伏在他枕边,眼睁睁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太医久候不至,等来的却是一片火光四起。
泰安冲出殿外,举目四望,旌旗蔽天,宝蓝色的旗帜上写着白花花的“李”字。
她以为那是五城兵马司的李都统起兵勤王,可直到清凉殿倒下的金柱狠狠砸在了她的前额上,她也没能见到她心心念念的、能护她周全的驸马李彦秀。
漫天火光,泰安在撕心裂肺的灼痛中大彻大悟。
身体越来越轻,像是漂浮在空中。
泰安飘到了皇城之上,俯视着金銮殿下乌压压跪着满地俯首称臣的降臣,终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而泰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恢复了平静。
未央宫的雕梁画柱依稀如旧,只是她的眼前,站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沉默不语地看着她,稚嫩的脸上写满厌恶。
“你是何人?为何来此?”泰安惊慌失措地指着他,却突然之间惊觉自己白皙细嫩的双手,不知何时开始竟然薄如蝉翼。
她颤抖着收回手,摊在自己面前来来回回仔细翻看,才终于明白自己的手臂,变成了只有正反两面的,薄薄一张纸。
“我变成了,一张纸?”
第2章 更迭
十五岁的前朝公主泰安,足足花了好几日才明白自己变成了一只鬼。
不仅仅是一只鬼,还是一只附身在一本书上,薄得像一张书页的纸片鬼!
她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又觉得无所适从百无聊赖,在那本她附身了三十年的《圣祖训》上打了个滚,瞅了瞅一直坐在窗边榻上的男孩子。
他们同室而居,那人竟然比她自己更快接受她是一只纸片鬼的事实。
泰安上下打量他。他分明只是一个瘦弱不堪的十二三岁少年,皮肤微黑,粗黑的眉头配上微高的颧骨,显得有些阴鸷,看起来并不像是养尊处优的宫人。
可是他身上却穿了一件杏黄色的四爪蟒袍,略显宽大的肩膀上,各自绣了一只张牙舞爪的金龙。
唔,本朝标准的太子常服。她小的时候,不知道多少次曾经在哥哥的身上见过这件衣服,到死都不会认错。
这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是个太子没错。
泰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仍是有些难以置信,情不自禁地开口问道:“我的仇人,真的死了吗?”
小太子被她这般专注地看着,面不改色纹丝不动。听到她再一次这样问,只微微挑了眉头,慢条斯理地点头:“嗯,死了。”
足足三十年的时间,她错过了一个短暂朝代的更迭灭亡。
五城兵马司的李都统驻守内城执掌兵符,是阿爹仰仗一生,不惜以爱女下嫁的镇国公。
宫变当夜,前来勤王的镇国公次子、驸马李彦秀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未央宫外沉声高呼。
“泰安公主,中宗女;恃势骄横;专朝政,欲己为皇太女;进毒弑帝。”
内力激荡,响彻云霄,寥寥数语,就给刚刚殒命烈火之中的她安下了逼宫弑父的罪名。
她的驸马,她全心相信的人,原来处心积虑规划,与她虚与委蛇十年时光,为的不过是她阿爹身下冷冰冰的一座龙椅。
可是李彦秀到底没有等到黄袍加身的那一天。
镇国公李崇佑逼宫篡位,登基十年之后,暴毙于雷雨交加的中元夜。玄武门前,执掌兵权的彦秀带兵逼宫,却被蛰伏咸阳多年的定王卢启趁虚而入,两路夹击。
乱箭齐发,李彦秀被击毙于未央宫清凉殿的金柱之前。
恰恰就是,泰安殒命的同一个地点。
天道轮回,善恶终究得报。
定王卢启入住长安,恢复国号大燕,平复了这一场仅仅维持了十年时间的李氏乱政。
眼前的这一位小太子,算起来已经是接连几代短命君王更迭之后才登基的旁系了。
泰安深深呼出心底的一口恶气,却突然之间有些兴味索然。
她满怀雄心壮志复生而来,却蓦然发觉自己的仇人早在二十年前就死光光了。
一腔血海深仇,隔了三十年的岁月,再无处安放。
而今朝代变迁,她的仇人和恩人都在时光的洪流之中往生不再。
“这可怎么办呢?既不报仇,又不报恩。你说我回来干嘛?”泰安自言自语,思考了片刻之后,转头回去问施施然坐定的小太子。
“但是你说,史书上面是怎么说的来着?说阿爹是我毒杀的吗?为了皇太女的身份?然后镇国公李氏父子起兵勤王将我诛杀,这才顺势登基的吗?”
小太子抬抬眉毛,冷冷瞥她一眼,没有说话。
泰安霎时怒发冲冠,噌地一下从《圣祖训》上站了起来:“我可不像你想的那样!我父皇母后兄长待我如珍似宝,一家人相亲相爱,我可从来都没有想过当什么劳什子的皇太女。”
她胸口起伏不定,显见气得狠了:“兄长坠马的消息传来,父皇一头栽倒,缠绵病榻月余。他薨逝之前已有数日不进水米,我又如何毒害于他?”
李崇佑父子为了谋权篡位,先在朝堂里面制造册立皇太女的谣言,又在宫变当夜借泰安弑父的借口举兵攻入内城。最后还不忘替谋逆正名,堂而皇之在史书里写下泰安“弑父谋逆被诛”这六个字。
“我朝养臣子百余年,举国倾覆之时却无一人保天子死社稷。瓢泼大雨中的金銮殿下,乌压压跪了满地俯首的降臣,却将谋逆的罪名归于我一个小小的公主身上!”
结局早已尘埃落定,却终究意难平。
泰安虽是一张巴掌大的纸片鬼,也在磅礴的怒气下攥紧了拳头。
“成王败寇,历史自来都由上位者书写。”小太子淡淡开口,语气听不出是在安慰还是在嘲讽,“君王登基之后下令纂史,他说你弑父谋逆,你就得千秋万世地这么弑父谋逆下去。”
他耸了耸肩膀,“谁让你先死了,没撑到做皇帝的那一刻呢?”
小太子暗沉的脸上透出狠厉的神色,泰安却半点没有在意,反倒是像被触动了一样,眼睛骤然一亮。
“小太子,你怎么这么聪明?”她一跃而起,轻飘飘跳到他的书案上。
“历史是皇帝下令写的。你是太子,不就是未来的皇帝吗?”她歪着小脑袋,眼睛晶晶亮,“你现在知道了真相,等你登基做了皇帝,帮我把历史改过来,还我清白,不就成了吗?”
泰安瞬间看到了洗清冤屈恢复清白的希望,连带着看小太子也多了几分欣喜,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好几遍,这才突然意识到了另外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
“嗯?”她犹豫着开口,怀疑的语气,“你这个太子,看起来,怎么混得有点惨呢?”
不是有点惨,而是相当惨。
她醒转过来的这间宫殿,看起来像是他的书房。陈设虽然富丽堂皇大方端庄,但是既无特点也没品味,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宫人为了完成任务让人挑不出错,在库房里捡些值钱的玩意随意布置出来,丝毫不上心。
窗前一张黑色的方案,案上连一件生动有趣的小玩意都没有。小太子就坐在案前执笔,恭恭谨谨地抄着面前摊开的《圣祖训》——就是她醒来时附身的那一本。
内室以屏风隔开,里面摆了一张床榻。小太子白日里抄书,晚上就睡在床榻之上,泰安醒来的这数天时间,从来不曾见他出过房门。
三餐皆由板着一张脸的内侍送来,除了低头行礼之外,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菜色简单,尤以蒸煮为主,连当初她宫中的大宫女都不如!
这哪里是太子啊?除了身上的衣服,半点都没有太子的模样和派头!
泰安惊疑交加,疑虑地看着他:“小太子…你这是…被圈禁了?”
第3章 疼宠
梁上阴影投射在小太子的脸上,遮住他低垂的眉眼,只露出清瘦秀气的下颌。
他一语不发,手腕悬定,一笔一划写得十分专心。
泰安还扒在他衣袖上,十分不淡定地追问:“…为什么啊?你做错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阿爹要把你关起来?”
“你快些告诉我,也好帮你拿个主意。”她眨眨眼睛,“我父皇长兄对我一贯宝爱非常,有求必应。在讨喜这方面,我倒有着十分丰厚的经验与诀窍。”
“哎,”她戳戳他瘦弱的手臂,“你要不要我给你支个招?你去给你阿爹低个头认个错,让他把你放出去,怎样?”
小太子像是终于受不了她的聒噪,淡淡瞥了她一眼,徐徐开口:“公主殿下是个什么性子,我清楚得很。”
“禀性骄纵,立志矜奢,未笄年而赐汤沐。”他一字一顿,语带嘲讽,“未及厘降,先开邑封,帝特宠异之。”
泰安一愣,倒是真的没想到史书之上白纸黑字,将她写得如此清楚。
“自你呱呱落地,中宗亲自替你上裹襁褓,十岁未满,已为你择定镇国公次子李彦秀作驸马。中宗不舍你嫁人,却早早让你手握实封俸禄。”
“我大燕立国百年,公主不下百位。就从来没有哪个公主,比你更娇纵,比你更有钱。”
小太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猝不及防地抖了下手腕。攀着他衣袖的泰安一时不备,出溜一声从他臂上滑了下来。
“我阿爹阿娘鹣鲽情深,只我和长兄两个孩子,便是疼宠些,又如何?”泰安理直气壮地回道,半点没听出他语气中满满的嘲讽。
“我还没开府嫁人就死了,实封再多又没花你家银子,你心疼个什么劲儿?”她随意地摆摆手,倒是心胸宽阔,连生死都不甚计较的样子。
她又锲而不舍地爬上了他的胳膊:“小太子,我还指着你早日御极,替我把李贼含血喷人的历史改过来呢。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儿?说出来,我来帮你啊!”
这个泰安公主的性格…也着实欢脱了些!
太子额角一阵抽动。
她堂而皇之当着他的面说盼他登基,不就是咒他父皇早些去死吗?
太子终于控制不住地感慨,暗自思忖,她口无遮拦毫无心机,性子这样单纯,难怪被李家父子耍得团团转,尚未开府成亲就香消玉殒了。
野史之中曾有传闻,中宗卢泓对结发妻子情深意笃,皇后死后,特意将泰安公主和合德太子接在身边亲自抚养。泰安幼时,中宗还曾将她抱置在膝上一同上朝。辅国公厉狄长髯广颐相貌凶猛,曾因惹了泰安惊惧哭泣,被中宗放了长假,不许他前来上朝。
等她长大,更是父兄万千宠爱齐聚一身。她虽未开府,却成日里男装打扮,跟随兄长出入宫中畅通无阻,日子过得实在是肆意又快活。
从哪里看,都是个无忧无虑的天真公主模样。
他原本对她的身份尚有怀疑,这些天来小心翼翼谨慎观察,却越来越觉得…她并不是在装傻。
她是真傻。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泰安鼓起腮帮,十分应景地问了出来,看小太子默然不语,又将以前随兄长出宫偷看的那些话本子联想一番,恍然大悟似道:“世人皆怕狐妖鬼魅慑人心魂,你是不是怕我是采阴补阳的山间精怪,要来谋你元精?”
小太子勃然大怒,黑瘦的面颊涨得通红,一掌拍在面前的案上,生生将泰安从他身上震了下去。
“你一个未嫁的皇家公主,讲话竟然如此颠三倒四不知廉耻,元阳二字,也是你能对我说出口的?”他咬牙切齿,伸出两指将一张纸片似的泰安捏了起来悬在半空。她此时不过是巴掌大的一张彩纸,胜在色彩如同活人一般鲜艳多姿,远远看来,像是捏了一副手掌大小,做工精致栩栩如生的皮影。
“不过一张废纸而已,真要灭了你,不费我吹灰之力。”太子脸上愈发阴狠,指尖用力,越攥越紧,泰安薄如蝉翼的身躯发出了不详的咯吱声音,仿佛下一秒就会破裂成无数小小的碎片。
他瘦弱的手指分明在努力压抑和克制撕毁她的欲/望。泰安徒劳地在他手掌之间挣扎着,每过一秒都增添了一分惊慌。
恰在此时,窗棱发出极轻微的一声响动。
“咚。”
小太子骤然收手,瞬间正身坐好,反手将皮影一样的泰安压在案上,若无其事地挪过那本《圣祖训》盖在她身上。
他刚刚做完这些举动,房门外几乎立刻响起了内侍的通报声音。
推门进来的内侍几乎与太子一样的瘦弱,宽大的衣服像罩了个斗篷,颤颤巍巍进了门:“殿下,朝食送来了。”
小太子一语不发,只点点头,兴趣寥寥地任凭他们布置。
内侍退去之后,他却几乎立刻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举起银箸翻动送来的饭菜。
泰安强撑着从《圣祖训》下爬了出来,看见蒸鱼烩和菘菜被他挑得七零八落。
“你怎么回事?”她没忍住吐槽,翻了个白眼,“饭也不好好吃,难怪这么瘦。”
却在下一秒眼睁睁看着他掰开一块炊饼,小心翼翼从中取出一张淡黄色的纸卷小条,轻轻展开。
有人传话!
泰安心头一震,立刻知道兹事体大。这被圈禁的太子并非完全束手无策,人虽不得自由,好歹在殿外布下了自己的眼线。
她再不计较他发火时威胁她的话语,三步并作两步跳到了他的手边,探身去看那张黄色的小纸条上的字迹。
“太傅血溅殿前以死明志,弹劾殿下欺奸乳母杨氏…以罪论之。”
短短一行话,泰安反复读了好几遍,才终于明白为何刚才小太子一听到“采阴补阳谋你元精”就勃然大怒了。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像被雷劈了一样看着眼前这个最多不过十二三岁、瘦弱不堪满脸阴鸷的少年太子,喃喃道:“什么?小太子…你强/暴了你的乳娘?”
第4章 死局
欺奸乳母杨氏,这六个墨迹淋漓的小字,清清楚楚地写在纸条之上。
再不会有错。
小太子嘴唇深抿,却没有像之前一样大发雷霆,只看都不再多看泰安一眼,慢条斯理地将小纸条卷起放入口中,一下一下嚼入腹中。
他不看她,她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不放。
神色孤冷,肤色偏黑,身材干瘪瘦弱,看起来最多不过十二三岁,像个没长成的小鸡崽似的。
泰安慢慢皱起眉头,回忆起兄长十二三岁时骑射弯弓,英姿飒爽的模样。
同样都是太子,眼前这位明显营养不良的模样,待遇差别也忒大了一些!
但她观小太子这几日的言行却另有感触。他身陷囹圄却不急不慌,日日粗茶淡饭却毫无怨言。周遭眼线诸多,他连落魄时都尚能收到外界递来的消息,心思可谓十分缜密。
最重要的…她醒转的时候不过是一只躺在《圣祖训》上的纸片鬼,小太子非但不惧怕她,还能寥寥数语之间摸清她的身份。
如此胆识智魄,又哪里是一个普通的十二三岁孩子?
泰安灵光一现,倒抽一口冷气,自觉已经猜到了真相,便三步并作两步跳上了几案,压低声音道:“我观你年纪不大羽翼不丰,可是有异母兄弟觊觎你太子之位,妄想取而代之,才设下陷阱诬蔑于你?”
小太子一愣,倒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这样看来,她倒也没他想的那般蠢出天际,他思至此,便微微勾了下唇角。
泰安见他但笑不语,登时觉得自己说穿了他的心事。
她和兄长皆是皇后阿娘正宫嫡出,对谋逆夺嫡一事最是看不惯不过,立刻义愤填膺地开口道:“皇后嫡出血脉自当继承大统,岂容他人觊觎诬蔑?真是世道不公苍天无眼…”
太子冷冷开口:“我阿娘不是皇后。”
诶?泰安眨巴眨巴眼睛,不是皇后?那就是得宠又地位尊贵的妃子了?
她话锋倒转得快,小脑瓜飞速旋转:“我朝惯例,子凭母贵…你母妃地位尊崇…”
太子再度打断她,比刚才的语气更要冷上三分:“我阿娘也不是妃子。”
诶?诶?泰安张大了口,既不是嫡子,又不得恩宠,那就是占了长子的名分?
她见风使舵的工夫一流,绞尽脑汁找话来说:“长幼有序,是祖宗家法…”
太子毫不留情,立刻开口:“宫城之内,父皇只得我一个孩子,也并没有什么长幼之分。”
他打脸的工夫同样一流,纵使泰安脸皮厚如城墙,此时也被怼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可是,若是不为夺嫡,又是何人出于何种目的要构陷于他呢?还是…莫非眼前这个太子还真的就是个心理变态,逼/奸了自己小时候的奶妈?
泰安怀疑的目光飘向了小太子,接连瞅了几眼之后又立刻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看他细瘦的手臂、豆芽菜一样尚未发育的身材,除非他乳娘已老态龙钟无力反抗,不然他不被人逼/奸就不错了,又哪来的体力逼/奸别人?
泰安没了猜来猜去的耐心,扒着他的衣袖往上爬,连珠炮一样问道:“小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也得说出来,我才好帮你呀。你现在处境危险,若是真的失了你阿爹的心被废掉太子之位,如何得继大统?若是你日日清水白菜不见阳光,营养不良死了怎么办?我去哪里找第二个太子继位,替我洗清冤屈啊?”
她说得这般诚实坦白,小太子不由在心中冷哼一声。
可话糙理不糙,他如今的处境,倒是果然如她所说,如履薄冰危在旦夕。
父皇为保他平安,率先下诏令他闭门思过。朝堂上一时风平浪静,却没想到这是暴风雨之前最后的安宁。
就在昨日,朝夕相处教导他三年有余又德高望重的太子太傅血溅金銮殿上,口口声声宣称曾亲眼所见他将乳母杨氏□□至死。
怕是到了此时,连他阿爹心中都免不了怀疑,自己这个儿子是不是因为幼年失恃而举止失常,德不配位。
可是如今这局面,着实怪不得阿爹,也着实怪不得太傅。
小太子想到杨氏死时的情状,心中一凛目光暗沉,又渐渐将目光转向扒在他手臂上的泰安。
他抿了抿唇,下定决心。
他这一遭已成死局,倒不如趁此机会破釜沉舟殊死一搏。不试一试,又焉知眼前这只小鬼,会不会是上天给他的救命稻草呢?
小太子慢慢伸手,将泰安从他袖子上拽下,轻轻放在桌面上。
“父皇入主长安之前,曾经是洛阳城内普普通通一个木匠。”他转过头来,目光清亮,“你说你阿爹阿娘鹣鲽情深,你又知不知道,我阿爹阿娘曾举案齐眉夫妻和美,同榻而眠如胶似漆?”
大燕一朝,自李氏乱政定王平叛之后,大权旁落。元康元年定王暴毙,幼子即位之时将将五岁,大司马陈克令把持朝政,十余年时间连换三任幼主,各个死于非命。
“定王嫡脉早已死尽,中宗血亲也无一人残余,只有追溯到高祖血脉,才有几个尚在人世的玄孙旁支。”小太子轻声说。
大司马陈克令,就是在这个时候找到了他阿爹。
他阿爹祖上确是高祖亲孙,只是百年时间过去,往昔辉煌早已不再。除了同为姓卢之外,他们一家从未想过自己此生还能与皇族有何牵连。
彼时他阿爹偏安一隅,在洛阳城中做了个衣食无忧的木匠,日子过得平淡幸福。大司马携兵将上门拜访,他阿爹倒头就跪,战战兢兢连连推脱,起身相送的时候,青灰色的长裤底下一片带了骚臭的深色的湿迹,竟是被吓得尿了一地。
如此胆小畏缩,可谓丢人至极。
但是大司马却十分满意。
“性格懦弱无能好操控,偏又业已成年身体康健,堪称最佳的傀儡人选。”太子不仅仅对泰安毒舌,评价起自己的父亲也丝毫不留情面。
“若是立我阿爹为皇帝,再嫁个女儿进来做皇后。等生下儿子去父留子,待到那时,我大燕倾覆与否,也不过是他的一念之间。”
一切都计划得如此美妙,只除了一点。
他阿爹那个时候,已经娶了他阿娘,还生下了他。
大司马陈克令解决问题的手段,粗暴简单又有效。
夫妻结发,本为白首同心。可他阿爹飞黄腾达荣登大宝的当天,来接“新帝”归政的亲卫队,一并带来了宫中太后赐给他阿娘的一杯毒酒和三尺白绫。
“太后深居宫中为陈家所控。我阿娘一介草民,他们说杀便杀。可我到底有皇家血脉,轻易杀不得。”
小太子淡淡抬眸,平静的面孔没有一点哀伤痛苦的表情,可他坚强又隐忍的样子,却让泰安越发的胆战心惊,“父皇继位,册立陈克令嫡女华珊为皇后。按祖宗礼法,我被立为太子。可这四年来,我这太子之位摇摇欲坠危在旦夕,从无一日能够安然入睡。”
泰安再也不忍心听下去,哇地一声喊了出来,眼眶通红:“他们想得美!乱臣贼子拆人家庭杀人/妻母,还要谋我大燕的江山社稷,合该千刀万剐!”
“小太子,”她握紧双拳郑重承诺,“你相信我,我一定帮你洗清冤屈!绝不会让狗贼陈克令得逞的!”
泰安焦躁地来回踱步,纸片一样轻薄的身子,走在案几上没有半点声响。
她仔细想了想,又疑窦丛生:“那么,你乳娘杨氏又是怎么一回事?事发当时,到底是何种情状,可有目击人证?为什么太子太傅会在朝堂之上公然指认你/逼/奸呢?莫非太子太傅和陈氏一族是同伙吗?”
小太子却默然半晌,缓缓摇头:“太傅历经三朝岿然不倒,德高望重又对我恩重如山。我当初得立太子,是他力排众议。这三年多来数次遇险,也多亏他老人家护我周全。”
“他会指认我是凶手,是因为他亲眼所见,那逼/奸/奶娘的凶手,的的确确就是我。”小太子轻声说。
第5章 中秋
四年前太子卢睿入主东宫之时,早已通晓事理。
若循大燕旧制,太子年满八岁即可开府。可是已满九岁的小太子卢睿非但没能从内城之中搬出去,反而收到了意气风发的年轻皇后陈氏,送来的两个乳母嬷嬷。
表面上,是拿他当不懂事的奶娃娃,半点不放在眼中,十足挑衅。
可偏偏两个“乳母”嬷嬷杨氏和李氏,样貌娇艳腰肢细软,二八年华风韵动人。
做宫人尚且嫌风/骚/不正经,更遑论做教养嬷嬷?
这样的“乳母”送上门,堪称奇耻大辱。
小太子年龄虽小,却已经历过大风大浪,曾亲眼目睹过父亲从一个普通的木匠变成世间最尊贵的帝王,也曾亲眼目睹过朝夕相处的娘亲如何“暴病身亡”。
皇后陈氏公然侮辱,他满脸紫涨羞愧难当,却将委屈生生忍下,领旨谢恩没有表现出丝毫怠慢。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努力和一切与皇后有关的人,相敬如宾。
“乳母杨氏为人板正,”小太子语带嘲讽,“十分注重规矩养生。我东宫自她掌事之后,过午不食,餐餐半饥半饱,更不见荤腥蛋奶等发物。每逢初一十五,还须汤沐之后断食整日,以清肠胃。”
泰安听得心惊肉跳:“…这哪里是养生啊?这分明是要饿死你!”
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日日吃饭都吃不饱,连口肉都吃不到,也难怪小太子长成如今这样干瘪枯瘦的豆芽菜模样。
打着为你好的幌子,却招招都是用来杀你,这陈皇后真是阴毒,实在是太阴毒了。
泰安不寒而栗,不禁抬起眼睛来,语带心疼:“那后来呢?你是怎么熬过去的?”
小太子却轻轻摇头,像不愿意回想一样搪塞道:“…不足挂齿。但这四年之中,我受太傅大恩大德,着实没齿难忘。”
四年时间,他从九岁的孩童成长为十三岁的少年。
可如今,偏偏是这四年来亦师亦父的太傅裴县之,给了他最终也是最致命的一击。
杨氏殒命当晚,正值中秋赐宴。群臣随侍对月饮酒,小太子陪伴在皇帝左右,父子两人四目相对,虽然不能明言,却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怅惘和怀念。
小太子怀念母亲,年轻的皇帝怀念曾执手相伴的发妻。
觥筹交错,言笑晏晏,他们父子演技精湛,完美地扮演合格又低调的完美帝王和懂事储君。
小太子心中苦楚情绪难平,在席上苦捱许久,粒米未进,只觉得这个中秋节格外难熬。皇帝虽然知道他的难过,却不敢也不能又半分动作。
好在一贯体贴又细致的太傅及时注意到小太子的异样,开席过半,便使了小内侍去叫他过来:“生身父母,人之本也,且慈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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