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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相公-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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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走了,木梨立在门前,拉着妹妹的手说:“她不带咱们走,咱们自己走。”
小花胆子小,劝姐姐不要去,“现在咱们是做奴婢的,我隔壁府衙的小姐姐说,不听主人的话不但要挨板子,还会被发卖。姐,算了吧,去那里有什么好?还不如看家自在。”
“你懂什么?只管听我的。”木梨轻声喝道,“不会挨板子,更不会被发卖,咱们是恩公救下的人,太太不会卖了咱们的——否则她的脸面就别要了。”
小花只觉不妥,但她向来听姐姐的话,也就随着她偷偷前往曹州。
曹州距离兖州并不远,正常走的话两天就到了,但因曹州发了水,淹了路,很多地方过不去,赵瑀等人在驿站又等了三天,马车才勉强通行。
一路泥泞,足足走了六天,他们终于到了曹州城。
城门外挤满了灾民,因怕人多生乱,官府做了规定,除城里有亲戚可投靠的灾民外,其余人等一律不许进城。并在城外的土地庙设了粥场,专门安置无家可归的灾民。
刘铭和守城门的官差言明了赵瑀的身份,官差急忙过来请安,“太太来得巧,大人好容易从堤上下来了,半个时辰前刚进城,小的护送您去衙门。”
到了州衙门,那官差道:“太太别下地,衙门口全是淤泥,一尺多厚,等小的叫几个兄弟抬轿子过来。”
说罢,他啪叽啪叽踩着泥,去找人抬轿子。
赵瑀掀开车帘子,果然一地泥泞,堂前照壁上的水印都有半人高。
忽听门外有人怒喝道:“你们几个,不去当差在这里瞎折腾什么呢?”
听见这声音,赵瑀的眼泪几乎落下来,她立时探出身子,冲那人喊道:“李诫!”
第76章
赵瑀一看到李诫,眼泪就止不住了。
一身褐色短打,裤腿挽到了膝盖上,赤脚穿着草鞋,小腿和脚上全是泥。
他看上去十分疲乏,脸色异常苍白,整个人消瘦不少,双眸也没了往日的神采,眼睛下面一团暗影,嘴唇干得爆了皮,下巴上胡子拉碴的,连一向挺直的腰背都略有些弯。
赵瑀从没见他如此憔悴过,这个人,只怕是几天几夜没有休息过。
赵瑀的目光渐渐模糊了,眼前弥漫起一片白雾,眼睛也开始发烫,胸口一阵阵闷痛。
她很想大声说上几句话,但她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只有手向他的方向虚伸着,似是要抓住什么。
李诫根本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先是一愣,用手背揉揉眼睛,待看清确是赵瑀,霎时目中波光流转,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他拔腿就往这里走,本打算板起面孔,教训她几句不知轻重安危,然到了跟前,看到她的眼泪,出口的话却变成,“瑀儿,一路上可好?唉,看我问的这话,你看看你都累瘦了,准是没少受罪。地上都是泥,当心弄脏你的鞋袜,我抱你去屋里歇着。”
李诫吩咐那几个官差衙役道:“各位辛苦,后衙里头的事让雇妇来做就好,你们先回去当差。”
说罢,他不顾赵瑀的轻声反对,打横抱起她,深一脚浅一脚走到后衙宅院。
正院虽然也被水浸了,但好歹没有淤泥,且三间正房都是干净的,比前衙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李诫没有进屋,将赵瑀放在廊下台阶上,站定说道:“我回来取点东西,马上还要去双河口,不能多陪你了。现在城里城外又是灾民又是流民,乱得很,你等闲不要外出,有什么事吩咐帮佣的两个婆子就好。”
赵瑀忍不住拉住他问:“双河口的水退了吗?”
“还没有。”李诫摇摇头叹道,“没那么容易,不过决口的河堤慢慢在合拢,我只求水势不再继续漫延就好。曹无离说只要天不下雨,十五日内水就会完全退下。”
“那你能不能不去?你不懂河务,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在衙门里不一样能办差吗?”
李诫笑了,轻抚着赵瑀的脸颊,“瑀儿,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不能不去。我是这里最大的官儿,只要我站在那里,双河口修堤的河工和差役就有主心骨,他们就有气力干活。而且……”
他的神色忽然黯淡下来,“上一任的孙同知被洪水卷走了,他……在水里对我喊的最后一句话是‘修好河堤’!就冲着他,我怎能自己躲起来,看着大家伙儿卖命?我可不想做一只缩头的王八!”
赵瑀不由笑了一下,笑过之后是无尽的苦涩,她嘴唇微动,无奈地说道:“好,你去忙吧,只是你拼命的时候,也要稍稍想着我——想我还在这里等你平安回来。”
“你的话,我全都记在心底了。你放心,等水退了我就回来。”李诫亲昵地吻了她一下,“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他转身走了,看着他晃晃悠悠的背影,赵瑀没由来的一阵心酸。
李诫的仕途好像就没平坦过,去哪里都能碰见不寻常的大事。
也不知道这次会如何,赵瑀仰头看着似阴似晴的天空,缓缓吐了一口气。
自己虽然是个内宅妇人,但也应当能做些什么。
稍做歇息后,她找留守衙门的书吏了解了下城里赈灾的情况。
安置灾民的地方有了,给灾民看病的郎中也有了,粮食草药也陆陆续续从外地往这里运,此外李诫还征调了部分兵勇、乡勇帮老百姓清理城里的淤泥杂物。
看似一切妥当。
赵瑀却打算和蔓儿一起去城外安置的粥棚。
留下来整理文书写条陈的刘铭知道了,直说胡闹——那里怨声载道的,什么人都有,你一个诰命不顾身份去哪里做什么?如果想做善事,捐些米粮也就是了。
赵瑀却有自己的考虑,她解释说:“我不是给自己博什么贤名,凡事都讲究对症下药,老爷忙着修堤,难免有顾此失彼的地方,我替他多听听灾民的声音,也好从侧面帮帮他。粥棚有许多兵勇在,不会有事。”
刘铭讶然半晌,“这事我去做就行。”
“现在大家都忙着修堤赈灾,人手严重不足,各项公文往来就够您忙的了,我能帮一点就是一点吧。”赵瑀笑道,“我不会刻意隐瞒身份,也不会随便与人攀交,绝不给你们添麻烦。”
刘铭思索了一会儿,点头说:“也罢,您的身份能唬人,比我去了强。不过只有你俩不行,后宅那两个粗使婆子也带上,还有看门的衙役也得跟着——这事您必须听我的。”
赵瑀只好应了他。
转天,濛濛细雨中,赵瑀等人驾着马车,来到城外的粥棚。
此处只有十来个衙役维持秩序,没有看到有品阶的官员在场。
粥棚建在土地庙前,庙门很小,但庙前是一片大空地,空地上挤满了破衣烂衫的灾民,一个个眼神茫然而麻木,手里拿着破碗或者瓦罐,呆呆站着等开饭。
东边两排草棚子,或坐或躺,是老人和孩子。
人群没有赵瑀想象得那般乱糟糟,反而很安静,除了孩子的哭闹声,还有零星的低低哭泣声,其余的人一个个眼神茫然而麻木,只是呆滞着,好像一尊尊失去感情的石像。
赵瑀和蔓儿悄然走到草棚子下头,跟着的衙役也识趣地闭上嘴巴。
没有人注意她们。
赵瑀有些难过,这些人是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才对外界毫无反应。
她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有个妇人怀中的婴儿啼哭起来,然那个妇人好像没有听到,只是低着头,靠在柱子上一动不动。
赵瑀快步走过去,轻轻推了推那妇人,“你的孩子哭了。”
那妇人的身子软软地向一旁倒去,手臂耷拉下来,怀里的襁褓顺着她的臂弯滑到地上。
她脸色灰白,早没了声息,也不知死去多久,周遭竟没有一个人在意。
赵瑀头一次直面人的死亡,禁不住惊呼一声,两腿发软跌坐在地上。
婴儿的哭声更大了。
蔓儿扶住她胳膊搀她起来。
赵瑀却推开她,将那婴儿抱在怀里。
她没带过小孩子,完全凭本能轻轻拍着,哼着不知名的儿歌哄着。
孩子的哭声渐渐停了,小嘴一嘬一嘬的,头来回在她怀里拱着。
赵瑀问蔓儿:“这是怎么了?”
蔓儿摇头:“太太,我也没生过孩子……”
“这是饿了。”跟来的婆子插嘴说,“得找人奶孩子,不然喂浓浓的米汤也行。”
赵瑀问草棚下的人群,“有人知道这孩子还有家人吗?”
无人回答。
赵瑀只好把孩子交给婆子,吩咐道:“你先把孩子抱回去,不管如何别饿着。”
她这一举动终于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便有人抱着孩子问道:“太太,您是买人吗?这个孩子我们实在养不活,您行行好,给一吊钱就行,孩子归您。”
赵瑀愣住了。
那人举着孩子往她面前递,“您瞅瞅,是个男娃子呢,孩子半岁了,随便给口吃的就能活,只要一吊钱,您行行好,给他条活路吧。”
又有个男人拉着个刚留头的小女孩过来,哭着说:“太太,一看您就面善心慈,买了我闺女吧,吃的少,干的多。钱您看着给,不给也成,只要您管口饭,别让她饿死了就成。”
那个小女孩抱着他的腿就是哭,“爹,别卖我啊——”
又有人挤过来了。
蔓儿忍不住大声嚷道:“你们疯了上赶着卖儿卖女,官府设了粥棚,至于饿死吗?”
“姑娘,我们没办法,地淹了,家没了,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的东西都没了,我们可怎么活啊!”有个老婆婆颤巍巍说。
“粥棚顶多开一两个月,到时候我们一样没的吃,还得卖孩子。等远处的灾民一多,人牙子们也就聚来了,还不知道把孩子卖到什么地方去,倒不如现在寻个正经人家卖了。”
赵瑀奇道:“等水退了,你们接着回去种地不可以吗?”
老婆婆苦笑着说:“太太,但凡能活得下去,谁舍得卖孩子?地里淹得不成样子,就算补种麦子玉米之类的庄稼,今年也没了收成,我们没的吃啊。”
赵瑀沉默了,看着灾民手中的孩子,她想起了李诫,当年他也是因家乡受了灾,一路逃荒,若不是遇见当今的皇上,还不定被人贩子弄到哪里去。
她努力让心中的憋闷过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和缓,“大家先别急着卖孩子,等我和同知大人说说大家的情况,看能不能商量个办法出来。”
得知这位是同知大人的太太,人群立时发出一阵轻呼声,那老婆婆喜极而泣,“如果真能让我们骨肉不分离,我们给您、给李大人立长生牌!”
赵瑀笑道:“李大人不会坐视你们遭难不管,暂且在这里安心等消息。”
天色发暗,雨也大了,蔓儿催着赵瑀回去。
赵瑀没有多留,尽快赶回衙门。
她和刘铭商量说:“我想在城里单独设一个善堂,专门收容灾民的孩子,不管是不是孤儿,只要他们送来就收。等灾民们稳定下来,可以再把孩子们领回去。”
刘铭转着眼珠,深深思索半晌后说:“是好事,但是事情太大,这次曹州几乎全都受灾,人数太多了,要养活这些孩子可不简单,其中也不只是银子的事。还是问问东翁吧。”
信当晚就送了出去,转天李诫的回信就到了。
他歪七扭八写了三四页,归纳起来就两个意思:由官府出面引导,曹州辖下各县均设善堂;可无偿帮灾民养孩子,但有个条件,寄养孩子的灾民在灾后必须回原籍处,耕种三年后方可领孩子回家。
他信的末尾还说,水退得比预期快,过两天他就回来。
第77章
李诫说是过两天就回来,但五天过去了,赵瑀也没见到他的人影儿。
她坐在厨房门口,一边端着小碗喂阿远喝羊奶——就是从粥场捡来的男婴,一边和蔓儿叹道:“准是又被差事绊住了脚,也不说来个信儿,我这心成天提着,唉。”
蔓儿将煮好的羊奶小心地倒入大桶中,闻言抬头道:“刘铭不是赶去双河口了?今天肯定能到,奴婢想老爷没空,但刘铭肯定有空,您且放心,不是明天就是后天,准有信儿送来。”
阿远吃饱了,有些犯困,赵瑀站起来抱着他,在院子里来回慢慢地走,轻轻摇晃着,哄他睡觉。
蔓儿啧啧称奇:“这孩子真与您有缘,别人上手一抱就哭,只有在您怀里最安生。”
赵瑀轻笑道:“我见了这孩子也欢喜,他那湿漉漉的眼睛一看向我,我的心都要软掉了。”
蔓儿唤粗使婆子将羊奶抬到马车上去,听了这话打趣道:“别人家的孩子您都抱着不撒手,若是您有了孩子,还不得宠上天去啊?”
“就是因为自己没有,才看着别家孩子稀罕。”
不多时阿远睡熟了,赵瑀把他交与雇妇照料,和蔓儿一起登上马车,向城外粥场驶去。
灾民中有不少抱着婴孩逃难的妇人,她们吃都吃不饱,早就没了奶水。
所以赵瑀每天都来粥场,来时必带一大桶羊奶,和熬得浓浓的米油。
她并没有刻意宣扬,但她是同知太太,身份在那里摆着了,曹州城的太太们陆陆续续也跟风往粥场跑,就算觉得脏乱不愿来的,都派了管事嬷嬷带着米粮过来帮忙。
托她们的福,灾年里最容易夭折的孩子们,至今为止全都活了下来。
灾民们的感激之情可想而知,看赵瑀的目光充满敬仰崇敬,竟还有人称呼她为“观音菩萨”!
这可让赵瑀哭笑不得,不过她气质娴静温和,说话的声音总是柔柔的,待人也如春风一般和煦,从没有贵妇那种自以为是的盛气凌人,是以粥场的孩子们非常喜欢和她待在一起。
每次她来,总是有一群小孩子凑到她跟前。赵瑀也不嫌他们脏臭,如果有余暇,还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教他们识字。
这日仍旧是一样的场景,合抱粗的大槐树下,她坐在石头上,周围或蹲或坐或站,孩子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她,一起跟着她念三字经。
粥场一角立着四个人,正是二皇子秦王、三皇子齐王,随行的是唐虎和温钧竹。
齐王摇着檀香折扇笑道:“这是李诫的太太吧,一个大家闺秀,竟和蓬头垢面的灾民打成一片,有点儿意思!”
秦王脸上永远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你关注错了地方,我们到粥场暗访是做什么来的?不是叫你看女人的。你看曹州的粥场,与别处有什么不同?”
齐王呵呵一笑,“二哥,你知道我的,论吃喝玩乐行,论办差……我不懂。”
“但凡灾民聚集的地方,没有不乱的,也少不了打架斗殴。可是你看这里,虽有些嘈杂,却一点儿不乱,灾民们也没有闹事——可见人心是稳的,这就证明李诫还是有两下子。”
“二哥说是便是了。”齐王对此并不上心,左右瞧瞧,忽问道,“温探花,你怎么了?”
温钧竹盯着赵瑀,眼神发滞。
她对他态度决绝,他心里不恼恨是不可能的。
从上次都察院门口的争执后,他灰心丧气,只一门心思扑在公务上,整日忙得昏天暗地,强迫自己不去想她,久而久之他真的以为这份感情淡了,然而当再次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方知自己又错了。
相思和怨恨如潮水一般涌上来,霎时把他卷入暗黑的水底。
事到如今,他也分不清自己对赵瑀到底是余情未了,还是心有不甘。
他一时出神,竟没有注意齐王叫他,还是唐虎提醒了一句,他才醒悟过来,忙答道:“没什么,下官只是看到这些落难的人们,有些感慨罢了。”
“所以赈济灾民的差事马虎不得。”秦王就势说道,“他们已然一无所有,现在是无所畏惧的时候,豁出命去什么都敢干,一个不稳妥,就容易激起民变——李诫还在双河口?”
温钧竹忍不住又看了赵瑀一眼,方答道:“一早就派人叫他去了,算算时辰,晌午他就应该回城。”
现在已是黄昏,唐虎皱皱眉头,替好友分辩了一句,“双河口什么情况咱们不清楚,没准道路都淹没了,过不去人。”
温钧竹没说话,只有一眼没一眼偷瞄赵瑀那边。
槐树下头的赵瑀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她,抬头看看,没发现什么异常。
红日虽已西坠,但光芒未减,带着黄晕的阳光透过层层树叶照过来,正好照着赵瑀的眼,她略一偏头,躲过璀璨的夕阳,看见粥场西门远远走过来一个人,她举起手,遮住光,眯起眼睛仔细看。
那人高高的个子,背着手,晃晃荡荡,溜溜达达,边走边四下里看,似乎在找什么人。
他逆光而来,赵瑀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那走路的姿势,她一眼就认出来了,不是李诫又是谁!
赵瑀起身,张口想要喊他,却不知合适不合适。他没有官服,如果是暗访,那自己岂不是拆了他的台?
她便只望着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样子好像一眨眼他就不见了似的。
但她忘了,身边还有一群孩子,见她盯着某处,也齐刷刷扭头看过去。
被这么多人注视,李诫马上发觉了,看见是她,立即扬起嘴角笑了,用力挥挥手,疾步跑过来道:“我刚到粥场就听说这里来了个菩萨,万没想到是你……你身子娇弱,当心别累着了!”
“我也就和孩子们呆会儿,又不做重活粗活,累不着。我这样没给你添乱吧?”
“怎么会?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不但提醒了我灾民孩子的安置问题,还帮我安抚了灾民的心!你都不知道,曹州下面几个县的粥场都乱成一锅粥了,把潘知府急得吹胡子瞪眼睛的,唯有这里安稳,他还问我怎么做的!”
“能帮到你就好。”赵瑀看他晒得脸膛发红,满头大汗,不由爱怜地给他擦擦汗,“看你又瘦了,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今儿回家吗?我晚上给你做点好吃的补一补。”
李诫看着她,笑吟吟地摇头道:“只怕不行,二爷三爷到曹州赈灾,我要准备迎接两位小主子,接下来这段时日都会忙得很。”
“呦呵,李诫,还知道迎接小主子啊,我们都在这里站半天了。”不知什么时候齐王已经走近,说笑道,“你那眼睛也别光顾着盯你媳妇,偶尔也要往周遭看看。”
李诫这才发觉,忙不迭上前赔罪。
因被齐王打趣,赵瑀闹了个大红脸,也过去行礼,聪明地只叫二爷、三爷,没有提及王爷的称号。
一抬头,她看到了跟在后面的温钧竹,不禁一惊,但面上很快恢复平静,挂着得体的浅笑,后退一步,站在李诫的侧后方。
李诫自然也看到温钧竹了,心里暗骂道这个狗皮膏药,御史不老实在都察院呆着,跑到这里做什么,这他娘的晦气!
他极其自然地忽略了温钧竹,只和两位小主子以及唐虎说话,“请二爷三爷移步曹州衙门,这里到底不如城内周全,主子的安危是首位。”
一行人要走,自然不会让赵瑀单独待在这里。
孩子们就有些舍不得,说今天时辰还没到,一段三字经还没念完,怎么就要走了呢?
李诫听了,俯下身子和打头的几个孩子说:“你们喜欢念书?”
“喜欢——”孩子们齐声答道。
“如果建一座学堂,你们吃住都在里面,除了过年可以与父母团聚,平时不能回家,你们可愿意?”
这下孩子们的回答就凌乱许多,有说不愿意的,有说愿意的,还有说要问问爹娘的,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李诫直起腰,摸摸前面几个孩子的头,笑道:“回去问问爹娘,过几日再答话也行。”
一行人回到衙门,天空发暗,已是暮色降临。
城内的积水已经排干净了,淤泥也清理得差不多,街道上也有了小商贩的身影,曹州城已开始逐步恢复往日的热闹。
秦王没说话,还是老样子,看不出是否高兴,但他嘴角微微吊起一笑,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赵瑀眼角瞥见,顿时像三伏天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浑身上下畅快极了。
回到后宅,她便对蔓儿兴奋道:“秦王殿下应是满意的,老爷的辛苦没白费,上头终于看在眼里了。这次就算是温钧竹,也绝挑不出老爷的毛病来!”
可她没想到,此时温钧竹拿着李诫的赈灾条陈,冷冰冰地质问:“李大人,不知你允许灾民贱卖田地是何打算?上好的田地,往常一亩地十两银子也买不到,现在只卖三四两,这发的是灾民财!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导致大量的流民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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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宝儿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面对温钧竹的质问,李诫也不着急分辩,反问道:“温大人,你既是来赈灾的,敢问朝廷的救灾粮什么时候能到?”
温钧竹一怔,他此次随行秦王,主要是盘查当地官员有无渎职、贪墨,并不负责赈灾物资调度,所以李诫问他,他还真答不上来。
他看到李诫正望着自己,似笑非笑,投过来的目光带着讥讽,像是在说:果真是个狗屁不通的酸书生!
这让温钧竹尤其难以忍受,轰一声全身的血倒涌上来,顿时脑子发热,几乎就要不管不顾,当场弹劾李诫利欲熏心,和土财主勾结起来强占灾民土地。
但他脑中蓦地响起父亲的训诫:戒急用忍,行稳致远!
发热的头脑顿时一凉。
他并非蠢人,先前因在赵瑀身上栽了个大跟头,极度的悲痛愤怒之下,他觉得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一时想不开钻了牛角尖。
痛定思痛,经过半年多都察院的历练,再有温首辅的悉心教诲,他逐渐沉稳下来,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如今面上又恢复成温良君子的模样。
他微一思忖,没有避讳自己的不足,坦言道:“我没有经手,不知道具体的日子。不过我们离京前,户部已开始筹措粮食,按照以往的经验,预计中秋节左右第一批粮怎么也能运到曹州。”
“太晚了,根本来不及。”李诫摇头说,“这次水灾严重,双河口整个堤坝垮掉,不止附近的郊县,曹州城都淹了,城内丈高的积水,衙门淤泥都有一尺多深,可想其它地方是个什么情况。”
他顿了顿又道,“受灾的百姓足有三万之多,外出逃荒的至少也有六七成——这么多张嘴,立时就要吃饭,吃不上就要闹事作乱。二爷,您没见过饿急了的人,看见吃的抢了就跑,看见穿着略体面些的,上去就打……”
李诫望着签押房外面的影壁,洪水在上面留下的痕迹刺得他眼睛一眯,“二爷,七月二十决堤,不到五日,曹州城外就全是灾民。看着那一片乌压压的人,我从心底里打颤,灾民不能变饥民,不能变流民!”
秦王听明白了,“所以你允许灾民卖地换钱,可是价格也太低了,只能解一时之急。”
“二爷,灾年的地价不能与平时比,如果高了,根本没人买!”李诫苦笑道,“我只好压着粮商不让提价,尽量让灾民多换些粮食吃……至于温大人担心的流民问题,这一点我倒是有应对的方法,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就让温大人抢了先。嘿嘿,正好也请二爷帮帮忙。”
秦王示意他说下去。
李诫慢悠悠说,“买主须雇佣这些无地的农民做佃农,三年内不得夺佃,期间农民想要再买回自家田地的,按当年买卖的地价算,买主不得擅自抬高价格。二爷,您看可行不可行?”
温钧竹目中闪过一丝怒气,原来李诫早想好了法子,为什么不写在条陈上?如此一来,倒显得自己小肚鸡肠,故意找他茬似的!
他目光幽幽盯着李诫,说道:“你想法是好的,但此举容易产生土地兼并,会动摇国之根本。”
李诫笑了,“那温大人有什么好办法,既可以让灾民不饿肚子,又能保住他们的田地?”
温钧竹顿时语塞。
李诫轻蔑地扯扯嘴角,对秦王一躬身,“二爷,所以才要请您帮帮忙,给买地的地主、士绅写个字,题个词,有您的嘉奖在,他们不会在意买地钱多钱少,肯定还会争着抢着买。而且以后农民想要把地买回去,他们也不敢乱抬价。”
秦王不禁失笑,“好你个李诫,算计到我头上了!也罢,三年佃户可保灾民活命,勤劳点儿的还能攒几两银子,把地赎回来,你能想出这个法子也不容易,我便成全你这份功绩。”
李诫嘻嘻笑着,颇有些蹬鼻子上脸的架势,“那个,二爷,还有个事儿,也得请您示下。”
“说!”
“我媳妇儿见不得小孩子受罪,想单独设个善堂,专门收容小孩子,我觉得不错……”李诫手比指划,将善堂的事说得很细。
秦王听了,凝神想了想,点头道:“这不仅可以安抚灾民,还能将他们控在原籍处,流民问题自然迎刃而解。不过现在又要赈灾,又要修堤,西北战事还要用钱,国库吃紧,这笔银子……”
他瞥了一眼角落里的齐王,因笑道:“三弟,我知道你是个有钱的主儿,这么着,咱俩一人出两万两银子,把这个善堂建起来,怎么样?”
齐王对政事毫不上心,正无聊地望着承尘发呆,乍听二哥叫他,再一听原来是要他拿银子,遂摇头叹道:“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本就是出京躲清静来的,谁成想二哥你也不放过我!好吧,算我怕你们了,不就两万两银子么,我掏就是。”
李诫听他话里有话,暗自琢磨了会儿,陡然脑中一亮,似乎明白点什么,却是没敢接茬,只笑着沉默不语。
旁边的温钧竹同样沉默不语,他心中暗暗诧异,李诫一个目不识丁的家奴,竟有如此见识?他写的赈灾条陈,逻辑缜密,条理清晰,虽然用词直白浅显,没什么文采,但便是自己来看,也挑不出辞藻上的毛病。
就是想从文字上做功夫,给他安个“大不敬”之罪都不成。
难道背后有人指点?他便说:“条陈写得这样好,几条建议非常中肯,都说李大人不识字见识浅薄,我却不信。李大人,你之前别不是故意藏拙吧?”
齐王噗嗤一笑,拿扇子虚空点点李诫,“这个本王知道,父皇让他跟他媳妇儿念书,哈哈,李诫,你念不好是不是还要挨你媳妇儿手板?”
李诫也跟着笑,“三爷给小的留点面子吧!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我好歹也是五品官儿,这话传出去,可让我在下属面前怎么耍威风?”
听似无奈,只是他那笑,怎么看怎么带着炫耀。
温钧竹不想他的话竟引出赵瑀来,只觉心头刺痛,藏在袖子里的手都在微颤。
李诫眼睛余光瞥见他的神色,暗自冷笑,心道你个酸儒,我醋死你!
但温钧竹的话提醒了秦王,他拿起条陈,反复看了几遍,面所有思地瞟了李诫一眼。
“不瞒两位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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