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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相公-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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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蔓儿不解道:“这和老爷去乡下暗访有什么关系?”
  赵瑀却有点儿明白了,“是不是农户将自家的田地挂在他们的名下,借此免交、少交税赋?”
  “就是这个道理!”刘铭一拍桌子赞道,“看不出你还有点脑子,不是只知道躲在大人背后的傻婆娘。”
  这夸人比骂人还难听,赵瑀没有闲情雅趣和他拌嘴,追问道:“此风气早已在民间盛行,许多年来都没人管,几乎是官府默许的事情,怎么又翻腾出来了?”
  刘铭说:“百十亩地也就算了,可这是上百顷的良田啊,光这一项,每年县衙少收多少税银?你说李大人能不急?这濠州也做的太过火,也不知道谁给这些人的胆子!”
  旋即他又冷笑道:“恐怕不止是濠州,周遭几个县也免不了沆瀣一气,正因为临近几个县缴纳的税银都差不多,所以长久以来朝廷也没觉察到有问题。”
  赵瑀想起白日间见了两个老农,脑中一道光闪过,讶然叫道:“难道他一个人跑到乡下查田地去了?”
  刘铭也是苦笑,“我劝过他,他不听,这是没办法的事!一来他手里的人少,能信得过的就更少,一个不慎走漏了风声,士绅、举子、地保、农户串起来一个说辞,这笔帐就彻底成了糊涂账。”
  所以他才装扮成那个鬼样子。
  赵瑀说不清楚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心口酸得难受,缓了缓才说:“我怕他出事,既然不好惊动衙役去寻人,可否请刘先生帮个忙?”
  “我?”刘铭莫名其妙看着她,一抬右腿,“我腿伤刚好,受不得冻,寻不了人,再说李大人功夫了得,一般的小毛贼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不是让你去找人。”赵瑀莞尔一笑,眼睛闪了闪,“令堂大人是沧州铁拳袁家的对吧?”
  刘铭警惕道:“你想干嘛?”
  赵瑀言语间异常恳切,“小树林遇险,匪徒一听是袁家的人就面露惧色,我猜你外家在江湖上定然是个极其响亮的名头,可否请你用袁家的人脉找找我家老爷的下落。”
  刘铭长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不成!我已决心和过去做个了断。”
  “如果我家老爷出了意外,恐怕您叱咤朝堂、指点江山的抱负就成了黄粱一梦。”
  “你、你真是……”刘铭指着她半天没说出话来,末了一甩袖子,“真不愧是李诫的婆娘,果然会拿人七寸!”
  赵瑀对着他盈盈下拜,“多谢刘先生。”
  刘铭冷哼道:“赶紧回内宅等着,省得李诫那个惧内的回来不敢进屋。”说罢,脚步霍霍出门而去。
  他肯帮忙,赵瑀终于松了口气,人一松懈,疲惫感立即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眼前一阵发黑,她身子晃了下。
  蔓儿忙扶住她,“太太,在这里歇歇再走吧。”
  “不,回去。”赵瑀坚定道,“我要坐在自家屋子里李诫回来。”
  院子里冷风一吹,赵瑀反倒觉得平静不少,扶着蔓儿,一步一滑地慢慢走回了内宅正房。
  她没让蔓儿陪着等,点着一盏孤灯,双手托着腮坐在桌前,默默想着二人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想着想着,她不由笑了,眼角却淌下泪珠。
  西北风还在肆虐,不时扑到窗子上来,打得窗户纸不停颤抖,偶有一两丝寒凛凛的风从缝隙中钻进来,吹得烛光摇曳不定。
  烛光抖了又抖,虽然微弱,却没有熄灭,仍然散发着暖暖的黄晕。
  赵瑀痴痴地等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都听到了鸡鸣的声音。
  好像门帘动了,赵瑀急忙跑过去看,可坐得太久腿脚麻了,重重地跌在地上。
  顾不上吃痛,她爬起来就往门口跑。
  没有人,是风吹的。
  赵瑀失望极了,想哭,却拼命忍着,她不想让李诫总看到她哭的样子。
  她沮丧地往屋子里走,却听有人喊她。
  “瑀儿!”
  声音像是李诫,可他从没这么喊过自己,幻听么?定然是的,
  “瑀儿!”
  声音又响了几分。
  赵瑀回过头,看到了李诫。
  东方天空蒙蒙发亮,他眉眼含笑,披着晨光踏雪而来。
  一瘸一拐的,似乎受了伤,那身褐色棉袄也破破烂烂的。
  赵瑀急忙迎上去,跑得太急,脚一滑,结结实实摔在了李诫的怀里。
  “我接到你了。”他笑着说,眼睛笑得弯弯的。
  他应是用雪水洗过,脸上的蜡黄已然不见,额前垂下的几缕头发还挂着细小的冰碴子。
  赵瑀慢慢地伸出手去,一点一点捧着他的脸,冰冰凉的。
  她轻轻说:“我也等到你了。”


第44章 
  李诫并未与赵瑀说昨夜的经历,他匆匆洗过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饭也顾不得吃就要找刘铭议事。
  他看赵瑀拎着破棉袄往门外走,像是要扔的架势,便道:“别扔,洗干净了补补还能穿。”
  赵瑀微蹙着眉头,“不吉利,烧了的好。”
  李诫笑道:“什么吉利不吉利,我不信这个,我只知道好好的东西烧了可惜。”
  赵瑀只好把破棉袄又拎了回来,“你又要出去?腿上的伤还没请郎中看呢。”
  “不妨事,就是扭了下脚,过过就好了。”李诫不在意笑笑,吩咐一旁的蔓儿道,“你去叫刘铭立即去西花厅,我有要事和他商量。”
  蔓儿应了一声去了,赵瑀却说:“早饭不吃了么?”
  “你叫人送到西花厅吧,多准备点,我和刘铭边吃边谈。”李诫边说边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下来,看赵瑀似乎有点低落,诧然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担忧罢了,你一出门,我的心就悬着。”赵瑀叹了口气,旋即露出个笑脸,“我也是胡思乱想,你去吧,不用理会我。”
  李诫想了想,明白过来,因笑道:“我成日在外头瞎跑,一回来就是灰头土脸的,谁看了都会多想。我不是不跟你说,是怕你听了害怕。既然这样,那你跟着我去听听,让你心里有个数,省得你愁东愁西,小心头发都愁白几根。”
  “我……我能去听?”
  “有什么不可以,你是我媳妇儿,我不信别人还能不信你?再说了,如果不是你昨晚逼着刘铭帮忙,我也许还不能这么顺利回来。”
  他掌心向上,将手递给她,笑容里带着期待,“路滑,我拉着你走。”
  赵瑀轻轻搭上他的手。
  李诫得寸进尺,随即大手一翻,紧紧握住纤纤素手,“拉住啦,不许放手。”
  朝阳升得老高,几只麻雀飞来飞去在院子里觅食,叽叽喳喳的,十分热闹有生气。
  小套间里的周氏看到二人离去的背影,悄悄关上虚掩的窗子,将手里的笤帚疙瘩一扔,搓搓冻得发红的脸,满意道:“不错,傻小子终于开窍了,抱孙子指日可待呀!”
  西厢房里的榴花也看见了,只觉得刺得眼睛生疼生疼的。
  小姐……喜欢李诫?那岂不是与温公子再无可能?难道自己今后要去伺候一个睁眼瞎?她嘴唇咬得发白,心中的不甘和恨意一股脑涌上来,登时涨红了脸。
  蔓儿连出溜儿带滑从院外赶过来,瞅见榴花便喊:“早饭好了吗,怎么也不送去?”
  榴花回过神,白她一眼道:“我让厨娘送去了,你去问她。我还要替太太准备娘家的年礼,这些琐事你少来烦我。”
  蔓儿看了看她,“你的脸好红,就跟一滩血糊脸上似的。”
  血?榴花眼前忽然闪现衙门口血流一地的场面,霎时白了脸。
  蔓儿得意地哼了一声,自顾自走了。
  西花厅中,赵瑀和蔓儿在八仙桌上摆着早饭,热气腾腾的小米粥,一盘醋溜白菜,一盘素馅包子,一盘腌萝卜丝,一碟酱肉。
  放好碗筷,赵瑀打发蔓儿去外间守着,自己坐在屏风后,手里做着针线活,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只听刘铭道:“如此普通平常的饭菜,你吃得跟山珍海味似的,是为了哄你婆娘开心吧?”
  “废话少说,不吃就边儿待着去!”
  刘铭嘟囔了几句,说的什么赵瑀也没听清。
  随后他们谈起了昨晚的事,赵瑀停下手中活计,凝神细听。
  李诫说:“事情远比之前想的严重,鱼鳞图册上濠州县郊的田地只有百余顷,我这段时间暗查,粗粗算下来绝对不止这个数,起码少了五成。这还仅是附近,略远一点,我昨天去的县北葛家镇,那里的农户也是无一例外都把田产挂了出去,但这部分田产,我在鱼鳞图册上也没有找到。”
  刘铭大叫一声:“私瞒田产?原来如此!把减免赋税的土地登记造册,超出额度的不登记或少登记,如此一来,本该交给朝廷的税银,就流进了那些豪强士绅的口袋里!嗯……还有某些利欲熏心的读书人,肯定也有官员在背后撑腰。”
  李诫叹道:“先前我看了鱼鳞图册,免税田太多,我以为是名录造假,却还是想简单了。王爷曾叫我暗中丈量土地,我以为也就几个有背景的人敢隐瞒不报,却没料到整个濠州都是如此,甚至附近几个县,简直……太可怕了!”
  他二人都沉默下来,一时间花厅鸦雀无声,只听得见窗外寒风呼啸而过,吹得窗棂噼噼轻响。
  赵瑀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良久,才听刘铭问道:“你昨晚遇险也与此有关吧?”
  李诫笑了一声,“算是吧,本来日头刚下山我就打算回来,却在镇子口看见一群人拥着一个人往庄子走,那人我看着眼熟,就悄悄跟了过去。唉,反而被他们察觉了,又不想败露身份,我说我来此投靠远亲,那群人也不信!唉,还好你朋友找过来,才算替我解了围,赶明儿我要请吃酒答谢他。”
  他寥寥几句便将昨日的事情一笔带过,但赵瑀不信实际情形如他所说一般云淡风轻——从他回来的狼狈样子便可想而知,当时定然是很危险的。
  他是不愿让自己担惊受怕。
  “我朋友也算这附近的叫得上名号的人物,当地人多少都会给他点面子。话说回来,你看到的人是谁啊?”
  又是一阵沉默,许久李诫闷闷道:“是庄王世子的奶兄,那白花花的大板儿牙我隔着半里地就认出来了。”
  庄王?赵瑀听着十分耳熟,仔细回想了半晌,才记起李诫曾与这位王爷玩过一场斗鸡,还赢了五千两银子。
  如今这银子还压在箱底儿呢!赌资,她一直没敢动。
  他与庄王爷应该是熟稔的,与庄王世子也许关系还不错,可世子的奶兄怎会跑到这里来?总不可能找他叙旧。
  刘铭也有同样的疑问,“难道庄王世子在这里有私产?”
  李诫长叹一声,隔着屏风赵瑀都能想得到他一脸为难困惑的表情。
  “我刚才说了,葛家镇的田地没有登记造册。”
  赵瑀忽然明白了,也就是说,不是庄王世子瞒报田产,就是他手下的人搞的鬼。
  但无论如何,都有皇族牵扯进来了。
  这只是冰山一角,再深究,还不定扯出什么人来,
  又听李诫吩咐道:“你回去拿户籍册子查查有没有叫‘吴贵’的人,葛家镇的农户说田地挂在了他名下。”
  刘铭答应了一声,犹犹豫豫劝道:“只是濠州本地士绅倒还好,真牵连到王公贵族,可不是你一个芝麻官能管得了的事了。一心为朝廷虽好,但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家性命。”
  良久,才听李诫笑道:“我有家有室,不会由着性子来。”
  刘铭仍在劝他,“其实我说这事睁只眼闭只眼算了,真要捅破了,勋贵、官员、士绅、农户,你是从上到下得罪个遍,唯一有好处的就是国库——银子多了!但那高兴的是皇上,皇上就算念你的好,也不会明面上护着你。”
  刺啦一声,椅子拖地的声音,李诫应是在赶他走,“我知道的,这事只能从上往下办,有旨意才能办,没旨意就捅破天那是找死。走吧走吧,你让我想想该怎么做!”
  等外面彻底安静下来,赵瑀才从屏风后转出来。
  李诫仰面懒懒散散地坐在太师椅上,胳膊支着两边的扶手,眉头紧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赵瑀一阵心疼,脚步轻轻地踱过去,坐在他旁边,手指抚上他的眉心。
  她有了难事,他总能替她解决,而他遇到难题,她却无能为力。
  她从没有这般恨自己没用。
  婚姻结二姓之好,两家互为助力,而自家……赵瑀苦笑,别说助力,赵家不暗地使绊子她就烧高香了!
  算来算去,娶了自己,于他仕途无半点作用。
  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他?
  “怕吗?”李诫闭着眼问道,轻轻抓住她的手,“你相公好像惹了一个大人物。”
  赵瑀浅浅笑着,“我不怕,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一句话说笑了李诫,睁开眼睛说,“对,是我小看你了。”
  赵瑀问他有什么打算。
  李诫发了半天呆,喃喃道:“我也是难住了,瞒报田产肯定是有的,但这事有没有牵扯到亲王世子就不好说了。我去信请示王爷吧,查不查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他瞥见赵瑀也皱着眉,鬼使神差地拧了她香腮一把,笑嘻嘻说:“你跟着犯什么愁?你只把心思花在今儿穿什么衣服,明儿打什么首饰就成了。放心,算命的说了,你相公是先苦后甜的命,往后能做大官,就算有沟沟坎坎,也是暂时的。”
  赵瑀捂着脸颊愣愣看着他。
  太得意忘形了!李诫半张着嘴,深悔自己太心急,这丫头于男女事儿上什么也不懂,别把她吓坏了。
  他讪笑几声,“我、我去给王爷写信……你若无事,给我磨墨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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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素白的手指捏着一方墨,在砚台上缓慢均匀地打着圈,随着她的动作,墨锭与砚台间发出令人舒缓的声音。
  墨香逐渐散开。
  赵瑀放下墨锭,从书架上拿起毛笔蘸好墨汁,塞到他手里,在他面前铺好一张白纸,“写吧。”
  “好!”李诫响亮地答了声,握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顷刻之间就写好了一封信。
  这几个月他抽空就学写字,着实进步不少,信上虽然还是一堆白字,但起码可以看懂什么意思。
  赵瑀赞道:“你天分真的很高,照此下去,明年就能考秀才了。”
  李诫对功名是嗤之以鼻,“百无一用是书生,再说我已经是官身了,还考功名做什么?”
  “我不是说一定要考功名,只是身在官场,有个功名总比没有的强。”赵瑀细细劝道,“你起步和别的官不一样,他们一旦考上功名,就有座师和同窗。遇到难题大家一起想对策,有好事一同分享,即便哪个人高升了,还可提携一把。”
  “你没有这样的优势,但你也可以拜个有名的先生读书,如此也会有同窗,这就是人脉呀,是你官场上的助力。”
  李诫讶然看着她,“这些官场上的门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赵家不济,但毕竟也是官宦之家,多多少少听说过。”赵瑀有些不安,“我是不是说错了?”
  “不,你没说错。”李诫叹道,“正因为大家都这么想,才有了‘结党’一说,我从前听王爷说起过什么朋党之争,当时只道王爷小题大做。现在听了你的话,倒有些明白了,如果内眷都懂得,外头的官儿们可想而知了,下头的人都抱成团儿,上头的吩咐便不好使,怪不得王爷会忧心。”
  赵瑀便笑道:“那我也算帮上你的忙了?”
  “那是!有你这个先生在,我还用得着别人?”李诫嘻嘻笑了几声,他转而提起赵瑀的生辰,“那日我们不要在家吃了,我带你去醉仙楼,他家的佛跳墙做得特别好。”
  “就咱俩?”
  “嗯。”
  “那婆母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我保证!”李诫暗道,她巴不得咱俩单独待着呢。
  还有一件事,他没告诉赵瑀,孺人的敕命约莫快封下来了!
  他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然而敕封还没下来,晋王爷就提前给了他一个“惊喜”。
  给他的密令只一个字——查!
  李诫顿时头大如斗,看着那个字苦笑:王爷,这个年您真是不叫我过了!
  但怨天尤人不是他的脾性,推诿搪塞更不是他的做派。
  李诫把自己关在小书房,不吃不喝闷了一天,就算是赵瑀来叫门也没开。
  周氏见不得儿媳妇吃闭门羹,就在她准备当门一脚大发母威之时,门开了。
  她一脚下去差点闪了腰。
  李诫看着她娘纳罕道:“您这么大年纪还练什么劈叉,看看,扯着筋了吧。”
  周氏没好气地看了儿子一眼,“我还不是为了你?闷屋里长毛啊!你媳妇叫了半天门你也不开,如今坐屋里正生气。我好容易快抱上孙子了,你还给我……”
  李诫没听完,抬腿就往赵瑀屋子里跑。
  屋里燃着炭盆,暖洋洋的,但是有些呛。
  赵瑀坐在书案前写字。
  李诫走到她身后,“你没恼我?”
  “恼你什么?”赵瑀回头讶然问道,“怎么满头是汗?”
  她放下笔,拿起帕子给他抹去头上的细汗。
  李诫心头一阵发痒,刚想要捉住她的手,人家却把手缩回去了,“还有几个字就写完了,你等我下。”
  李诫便老实在旁等着。
  这几个字写了足有小半个时辰,李诫心想,还说没恼,这分明就是恼了!
  好容易她写好了,拿起纸轻轻吹了吹,放在一边晾干。
  李诫逮到空子,忙说:“我在书房想事情,太专注了,没听到你敲门。”
  赵瑀点点头,“我知道的。”
  李诫更拿不准她的意思了,想了想叹道:“王爷交给我一件苦差事,办不好的话,我这官就做不下去了。”
  此言一出,赵瑀神色果然不一样了,急急追问道:“什么差事?”
  “王爷让我查瞒报田产一案。”李诫的笑得异常苦涩,“这意思是要放到明面上来查,相当于以我一人之力对抗整个濠州士绅阶层,连着藤,扯着蔓的关系网,我简直连下手的地方都找不到。”
  赵瑀想想都知道他的压力有多大,被他拒之门外的那点子不悦登时烟消云散,忙拉着他躺在塌上,柔声细语说:“王爷叫你查,可给你定期限了吗?”
  “并没有。”
  “这就是了,想来王爷也知道其中艰难险阻无数,所以才有没强令你什么时候查完。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做,我们慢慢地想法子,总能有好主意的。”
  李诫一个劲儿哀声叹气,抱着脑袋嚷头疼。
  这是着急上火了,赵瑀忙泡了一杯浓浓的莲心茶,“这东西苦是苦,败火最好不过,快喝了。”
  李诫呵呵笑了几声,望着她担忧的眼神,终是没好意思推拒,接过来一口气灌了下去。
  真苦,苦得眼泪快流出来了,李诫觉得脑袋变得更疼,“瑀儿,给我揉揉头。”
  他鼻音浓重,赵瑀很是吓了一跳,以为他压力过大快要承受不住,忙给他揉额角,“你闭上眼睡一会儿,睡足了咱们再吃饭。”
  过了一刻钟,他又叫了声,“瑀儿。”
  “嗯?”
  李诫笑了,“没什么,我好多了,你歇歇。”
  他只是想试试,如今“瑀儿”二字出口,愈发的自然了。
  直到李诫发出轻微的鼾声,赵瑀才住了手。揉揉发酸的手腕子,她起身走到书案前,这是她给张妲写的回信。
  信上最后一行是这样写的:妲姐姐,我想我大概明白什么是喜欢了。
  赵瑀的敕封果然在冬月底送到了濠州县衙。
  捧着孺人的冠服,赵瑀恍恍惚惚,有一种不真实感。
  自己也成了敕命?
  她看向李诫。
  李诫笑盈盈的,也在看着她。
  赵瑀的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就在半年前,她被赵家逼着差点儿节烈,她当时想,此后最好的结果也是出家了。
  寂寥一生。
  可因有了他,全然不同了,她不仅好好活了下来,还活得惬意舒适,如今更有了朝廷的敕封。
  何其有幸,与君相逢。
  李诫极其轻柔地抹掉她的泪水,“别哭,这还是敕封,等以后诰封,你还不得哭个稀里哗啦?”
  赵瑀笑出了声,“好,我等着,等你再给我挣一个诰命回来。”
  此言入耳,李诫内心一阵狂喜,这丫头绝对是对我有心思了!
  周氏立在一旁左右瞧瞧,见气氛正好,实在不宜打扰,暗道这次就算了,看在傻小子追媳妇的份儿就忍了,待他再升官,一定要提醒他一句“你还有个娘,也想做朝廷命妇”。
  赵瑀并没有大肆庆贺,但她封“孺人”的消息还是传得很快,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她这里忽然来了好多贺喜的人。
  上到官家娘子,下到秀才娘子,一窝蜂一窝蜂地来。
  赵瑀不爱出门,也很少和别家太太结交,除了早已在濠州县城销声匿迹的石太太,她还真不认识几个人。
  且她们带的礼物太贵重了,有金弥勒佛玉观音、各式的如意、屏风、自鸣钟、名人字画等摆设,还有扇坠儿、冰片、檀香、茶叶等日常用得着的东西,甚至还有人送了十斤银霜炭来,总之是吃的用的玩的都有,各式各样的,着实让赵瑀过了一把眼瘾。
  她吩咐蔓儿按照礼单分类放好,全部锁到库房里,就算周氏想用一两件,她也委婉拒绝了,“往日里咱家和她们从无往来的,突然这么热情我心里实在不踏实,事出反常,定然有异。咱们先放着,等李诫回来问问他的意思。”
  周氏目不转睛盯着库房的门,恋恋不舍道:“有什么异常?你是这县里最尊贵的太太,她们当然要上赶着巴结你,以前没找到由头,这不是抓住个机会就来了么?当官哪有不收礼的,光靠吃俸禄,喝西北风罢。”
  赵瑀挽着她的胳膊往屋里走,“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李诫刚当官没多久,好容易有点威望,如果收了人的礼,往后怎么叫他公平断案?便是这些东西我也是不敢要的,赶明儿都要折算成差不多的东西,再给人家还回去。”
  一听有碍儿子的仕途,周氏便不敢要了,长叹一声,“当官为什么?要么为钱,要么为权,我看我儿一样都没占到。”
  赵瑀安慰道:“他爱惜羽毛是好事,这样当官当得踏实。”
  晚上李诫下衙回来,赵瑀赶紧去问他的意思。
  李诫笑道:“角门停了一溜儿的暖轿、马车、骡车,车夫们都蹲在墙根儿下晒太阳,这么大的动静,我能不知道?没事,你先收着不必着急还礼,我呀,先给他们来个障眼法。”
  赵瑀奇道:“你又在搞什么鬼?”
  李诫嘿嘿一笑,抬脚上了炕,半靠着大迎枕说:“查案!王爷不是叫我查谁家瞒报田产呢?我干脆放出风儿去,说要重新编鱼鳞图册,按册子丈量土地,无主的地一概充作官田。哈哈,那些人一听就着了急。”


第46章 
  本朝开国初年,有律例规定每年审查一次鱼鳞图册,清丈土地,核查田地的类型并人口户籍、赋税徭役等情况。
  本应朝廷着专人监督,各级县令主办,一亩地一亩地都须实际丈量,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民报官录的形式,而年限也变成了十年一次。
  而所有赋税都是按照鱼鳞图册征收的,地少,自然赋税就少。
  李诫讲了一通,赵瑀并不懂这些,细细思量一番说:“重新编鱼鳞册不是小事,朝廷没有明令,晋王爷给你的只是密令,你上头还有州官、巡抚……风险是不是大了些?而且这是损伤国库的大事,为何这么多年来一直无人谏言皇上?”
  李诫翘着脚躺在炕沿儿上,头枕着双手,一时没有言语,只盯着上面的承尘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才说:“所以这才可怕啊。”
  赵瑀不明白他说的“可怕”是指人,还是指事。
  她隐隐觉得,晋王爷肯定清楚瞒报土地的弊端,不然不会叫李诫查,但为什么不给一道明令?以他的身份地位,就是请一道彻查的圣旨都不难,但他却选择了密令。
  晋王爷也害怕引起局势动荡!
  他把濠州当做试探的地方,李诫就是他投石问路的棋子。
  恐怕他早就有此打算,所以当李诫求娶自己的时候,他给李诫的脸面大得惊人。
  赵瑀嗓子里像塞了一团棉絮,扯不清揪不掉,堵得她嗓子生疼,连带胸口也一阵闷痛。
  她悠闲度过的每一天,她所有的平静安宁,都是因为有他在前面替她遮风挡雨。
  她便悄悄往床内侧让了让,呢喃道:“别总靠边儿躺,夜里一翻身当心掉下去了。”
  李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先是一愣,半晌才灵醒过来,紧接着,耳朵根儿红了。
  这些时日为避老母亲的耳目,他俩的确是睡一间屋子的,但他很少上床睡,经常是在塌上凑合。
  他个子高,总是蜷着身子睡,只有特别劳累的时候,他才在床上躺平眯一会儿。
  今晚借着谈事的机会,他故作自然地摸上了她的床,他本以为说完话他就要麻利儿地滚回塌上睡。
  谁成想她竟主动留下了他,这说明什么?这丫头绝对有那个心思!
  李诫浑身的热血沸腾了,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本画册子上的东西——成亲前夜他在赵瑀房间内看到并顺手拿走的那本画册子。
  沸腾的结果就是,他明显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他扯过锦被盖在自己腰上。
  赵瑀笑了,“穿着棉袍睡觉,能舒服吗,快脱了吧。”
  说着,她坐起身,脱下袄裙,只穿着一身粉色中衣。
  宽大的衣衫下,曼妙身形隐约可见。
  许是炭盆烧得太旺,李诫一股股热浪熏得脸发烫,身上发燥,嘴也有些干。
  他一咕噜翻身坐起,光着脚下了地。
  脚底传来的丝丝凉意让他稍稍冷静了下,他背对着赵瑀,深深吸口气,举止优雅地脱掉袍子,然后他转过身,愣住了。
  赵瑀已严严实实盖好被子,大红的锦被外只露出一张小脸。
  今儿一整天她都忙着招呼道喜的来客,且和不知底信不知来意的人打交道,她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
  又和李诫说了半宿的话,她着实是累了,刚躺下没一会儿便酣然入睡。
  看着她绯红的睡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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