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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茹传-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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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晓得旁人是如何议论的,宝茹带着家人就上了安排好了车轿。装行李的大车不算,光是坐人的就有七八辆。宝茹带着几个贴身人坐了一辆,安哥儿带着养娘和贴身小厮坐了一辆,婧姐儿和新哥儿则是和奶娘又坐了一辆。至于其余下人则是按着分派各自坐了。只有郑卓,本该和宝茹同乘的,这时候却不在。宝茹想他应该是率先去见那几个朋友伙伴了。
人人都已经坐定了,又有一起来的管事春安清点了众人,确定没有落下一个。这才袖手吩咐车夫启程,这一路没什么好说的,宝茹有些乏了。反而是身边几个年纪小的丫鬟格外坐不住都悄悄往车窗帘子那里张望着去看街景。
宝茹见了觉得好笑,吩咐道:“去把那竹帘子微微卷上一道,让她们看一看——反正细细的一道,外头也见不着里头。”
几个年纪小的得了宝茹的话就如同得了凤凰儿,都欣喜的拉了拉帘子去看。泉州不比湖州,甚至和扬州也大不相同。不仅仅是江南城市的样子,而且因为开海的缘故,汉夷混杂,就连城市风情也与一般全然不同。街市门楼园林很多都吸收了外国的风格,甚至于人们穿的服装也有很多异国风情。
宝茹笑着看几个小女孩叽叽喳喳,道:“你们倒是不必这般上头,难得出来一回,虽说是陪着姑爷来修坟的,但是也少不得过后在这泉州城里逛一逛。到时候我带着你们上上下下玩儿痛快。”
一般女主人哪里会带着几个丫鬟到处玩耍,就是玩也轮不着这些小丫头。不过宝茹一惯是这样的,自然说到做到,几个小丫鬟立刻满脸喜色。也不再在车窗帘子前凑,而是端端正正地坐好。
马车走的很快,或者说目的地离着码头确实也不远。只是一会儿功夫马车就停住了,丫鬟把车帘子打开,就有人在外头接人,把脚踏放近了——几个丫鬟先下去,之后就扶着宝茹出来。
宝茹在车上往外看,只见到似乎是一家宅院,门楣上写着大大的‘张府’。宝茹心里想着郑卓那几个朋友,心里估计这就应该是那几个人里的大哥张世廉家的宅邸了。
事情也确实是这样,郑卓这时候也出来了,接了宝茹道:“本来是不做这个打扰的,但是实在大哥的盛情。他家宅子大,收拾出了一个开了角门的小院子,单给咱们住。这是早准备的,不能拒了。”
宝茹这才晓得是这样的盛情,虽然她觉得还是外头住客栈来的自在,但是这样的盛情确实难以拒绝,于是赶紧道:“几个哥哥都是热心人,张大哥这一回实在热心,咱们也只好欠下这个人情,待会儿好好谢谢人家!”
宝茹也就是和郑卓说了这几句话罢了,然后进了张府在二门就分开了——郑卓去前院与几个兄弟有接风宴,至于宝茹自然是带着几个孩子由人领着去与后院的女眷打交道。
果然,穿过花园游廊并垂花门,又过了一个夹道。方见到一座大门,这便是正院了,几个领路的婆子只带着宝茹等人进了这正房大院。也是雕梁画栋的富贵人家装饰,宝茹匆匆一瞥就只见台阶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她们人来了,都笑迎上来,道:“刚刚奶奶还说姚奶奶什么时候来呢!”
说着几个丫鬟就给打开门帘子,道:“姚奶奶到了!”
里头本来应该是众人说笑的,因着这一句一下安静了几分,宝茹进去的时候齐刷刷地好几个妇人就往门口看过来了。宝茹抬眼看去,一个个年纪都不算大,最多越不过四十岁,想来都是那几位的妻妾,并没有长辈在。
其中有一个立刻扑哧一笑,大声道:“哎呦呦!今日我可见到一个了不得的了!原来真有这样标致美貌的姐妹!这可比咱们上一回赏玩的《仕女簪花图》上的美人强得多了!这才是美人如画呢!”
宝茹立刻判定这又是一个玉楼一般的自来熟,见着屋子里这些或者好奇或者欢迎的目光,宝茹也毫不扭捏,笑着道:“今日叨扰了!小妹我是随夫君来泉州料理一些事务的,没想到竟能认识几位姐姐。”
说着双方介绍一番,果然那几位都是郑卓朋友的女眷。因着宝茹的身份是自家夫主的女眷,大家对她都是毫无恶意的。有了这样的开头,几个人又都是情商颇高的,相处得还算融洽。还领出了各家孩子见面,宝茹准备的东西也算是派上了用场——不过也不亏就是了。
这样一番热闹,到了晚间才散去。宝茹有人带着往给自家准备的院子里去,也不要多吩咐,几个管家媳妇立刻上手,把人安排地井井有条各司其职,一个小院子立刻运转起来。张家的仆人见了也不住点头,心道:不愧是皇商大户,见这些下人上下就晓得了。
几个女人是如何也闹腾不到哪里去的,所以宝茹回院子还算早。但是郑卓就不同了,几年不见的兄弟接风洗尘,想也知道是酒肉不断,不晓得要闹到什么时候。
宝茹舟车劳顿,又与人应酬了一番,这时候早就疲乏不堪了,只得匆匆洗了热水澡,揩干湿润的头发就吩咐道:“你们待会儿开了小角门,给买一些热热的粥来——姑爷今日怕是要被空着肚子灌酒。到时候就用小火炉热着。还有热水,拿了银子去张家厨房,让厨房里头的人给一直烧着,可别冷了。”
宝茹又吩咐了许多,事无巨细,终于到了没得可说的了,这才躺到了床上。大概是累的狠了,虽然是在陌生地方,但是她真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直到第二日天光大亮了,才在一点点走动声里醒来。
宝茹头脑昏沉沉地睁开眼睛,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倒是不晓得这是什么时候。只得自枕头底下摸出一个核桃大小的金怀表,借着微弱的光看一看时间。上头时针指着很接近罗马数字‘十一’的位置,这样迟,宝茹一下清醒过来!
宝茹起身唤道:“小雪小霜!”
人自然是早就在外头候着的了,听到宝茹唤,立刻就有小雪小霜领着小丫鬟鱼贯而入。宝茹见了她们就道:“怎么不叫我?都是这个时候了,若是在自家就罢了,在别人府上,这时候才起身,忒失礼了!”
小雪小声道:“姐儿不必担忧,张老爷张太太也怕姐儿和姑爷不自在,早就叮嘱他家人不要来这个院子随意打扰的了。咱们又是有一个出入的角门的,实在不必担忧失礼,待会儿早饭就从外头买来,也不会麻烦人家。”
宝茹这时候也头脑清醒了过来,张家人的确很体贴,给准备了这个小院子自然就是不让他们不自在的意思。这时候她虽然起床晚了,但是也不会打扰到人家——最多就是人家知道会嘀咕自己太懒了。不过考虑到自己舟车劳顿的缘故,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宝茹不确定地想,不过她脸皮厚,就算人家真认为她是懒婆娘她也不会真的因此不好意思。于是宝茹立刻就不再多想,转而问道:“姑爷哪里去了?安哥儿他们如今又在做什么?可有人看着?”
小霜答道:“姑爷说是往咱家‘甘味园’的铺子和作坊去看一看了,让交代姐儿,若是也想去,吃完了早饭便让人去知会一声,让春安来接。哥儿姐儿们却是早就起身了,安哥儿正带着婧姐儿和新哥儿做功课,姐儿不必担忧。”
宝茹听到家里除了自己竟然都是很勤奋的样子,本来脸皮厚的也有些支撑不住了,只得转移道:“做功课?婧姐儿便罢了,新哥儿哪里是坐的住的?安哥儿是如何降伏这个混世魔王的?”
小霜忍不住辩道:“新哥儿本身聪慧呢!姐儿在家教他功课,哪一样都是做的好好的!”
宝茹轻轻笑了一声:“那是我对他‘诱之以利’,那小子聪明的很,晓得若是那些功课没完,他的点心和玩具我都是会收走的,不然他哪里那么乖巧!”
知子莫若母,确实如宝茹所想,新哥儿能安定下来,安哥儿也是拿了带他出去玩儿做的诱饵——反正最后宝茹肯定要带着孩子出去玩的,这也不算是说谎。不得不说安哥儿看着老实稳重和郑卓一般,但是性子上可能更像宝茹呢!
时候已经不早了,宝茹随意和丫鬟们啰嗦了几句,洗漱完全,用过早饭,就派人去找郑卓。也没等多久,春安就忙不迭地带着另一个小厮来接宝茹了,宝茹这一回没带着小吉祥,嘱咐她道:“你就在这儿看着哥儿姐儿,可不许他们偷偷跑出去!”
宝茹又吩咐了些其他的,这才放心地往自家产业‘甘味园’去。先是看了作坊,这个其实和湖州那边没什么两样,来看看也算是视察一下这边管事的工作,还能突击检查一番账目呢!也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这一回来是没有告诉这边的人的。
宝茹来的时候郑卓大概是已经来过了,反正他是不在的,只有几个总账,十来个帮账,在那里查账。宝茹看了一回,也挑出两本账抽查——手法专业老到,账册正翻一遍,倒翻一遍,然后算盘恰好归零。
春安见了立刻奉承道:“奶奶一手好算盘!我见这些老账房也就是这样了,至于那些帮账,还多有不如咧!”
他这是奉承,但是也不算胡说,毕竟这里那许多账房也在算账,情况一望便知,宝茹确实是非常专业了。不过这样的奉承宝茹也听得多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又抽查了两本账。或者细节处有那几两银子的偏差,不过这是容许范围内的,基本上就可以算作没有问题。
确定抽查没事了,宝茹也不再多管,而是让春安带着去郑卓所在的铺子里。
泉州这边的‘甘味园’也是生意兴隆的,宝茹隔着老远就闻到了点心的香甜味儿,同时也就看到来来去去的客人,人气确实很高。宝茹没有直接去后面找郑卓,而是在前头铺子里和一个普通客人一般挑选,得到了这边铺子的许多信息。其中大多都想宝茹表明了这边的‘甘味园’确实经营的很好,宝茹可以说是心满意足了。
这第一日宝茹和郑卓自然是以事业为重,基本上就是看看甘味园。之后几日也是见见这边的管事、大客户,询问查账结果之类的。直到几个孩子和小丫鬟都心痒难耐了后,宝茹才笑吟吟地宣布带着他们出门。
泉州确实是值得逛的,甚至比起江南第一繁华的扬州更有看头。毕竟扬州繁华也不过就是其他江南城市的加强版罢了,但是泉州是真有全然不同的风情的,这里实在是有太多不同的东西了。
宝茹这一回比上一回还要玩得尽兴,与那些外国人以物易物,实在换到了许多特别心喜的小玩意儿。虽说她去大店也买的起这些东西,用不着这样费神,但是这种淘东西并且是物美价廉地淘东西的经历,她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玩了几日,算是各处玩了个遍,宝茹才和郑卓去了这一回的最后一个目的地——造船厂。当初宝茹和郑卓也是来过造船厂的,宝茹还和他们的一个外国管事‘马成功’有了一点‘小小的交情’。凭着这交情,后来姚家买船果然拿到了最低的折扣。
这一回他们来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再次见一见马成功,谢谢他曾经给姚家的折扣——这几年宝茹偶尔和他通信,算是朋友了。另一个就是还想再找他们订一艘船。现下姚家一艘船就够了,但是考虑到这些大船的工期,到时候只怕就要用上了。
作为曾经买过船的客人,只要报上名字自然有人确认,一旦确认就会有专人来接待,这大概和后世的会员是一个道理吧。这一回来的倒是一个本国人,他刚才已经确定了姚家曾订下来的船交付完毕后是一次性付清余款的——他们就是喜欢这样的客人!
所以他是格外殷勤的,先是寒暄了一番,这才问道:“姚少爷姚奶奶这一回专程来是不是还来看船?”
按着宝茹和郑卓留下的名字‘皇商姚家’,只怕他是以为郑卓是姚家少爷吧。不过两人并没有解释,只是宝茹答非所问道:“上一回招呼咱们的马成功管事,我们与他熟识,能不能让他出来与咱们商量新船的事儿?”
其实这些管事是不大喜欢这样的事情的,毕竟他们谁的人脉带来的客人买船,谁就能拿到佣金。不过这一回这个管事却是面色如常,道:“真是不巧,马管事大概是上个月的时候调任到日本那边新的船厂了,虽说那边才起来,但是他如今是升官了,做了那边的总管!”
宝茹怔了怔,却没想到之前还在通信的朋友本以为能见面的,却是离着一个国家了。这样的距离,就是在现代也不是随便能见面了,更何况是在这个时候。还以为能再见一面,现在只怕是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这个时代就是这样。
说不遗憾是假的,马成功个很好的朋友,并且眼界开阔。在这个时代他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走遍天下了,宝茹从他那里打开了这个时代的一个小小窗口——虽然她是不能游览这个时候的世界了,但是有这样一位朋友也是好的。
宝茹有些失落,之后的事情就没心思了,只有郑卓与那管事谈起新船的事情。那管事道:“虽然马管事已经去日本了,不过两位既然是他的贵客,又是允诺过拿最低折扣的,新船我也承诺两位最低折扣。”
郑卓和宝茹谢过这管事,谈妥了新船的细节,交付定金签订文契,这才打算离开。这时候有个助手模样的人跑过来问道:“这位可是姚夫人?”
宝茹点头,他才接着道:“我是马管事的助手,这一回没跟着去日本,马管事把一些他的东西托付给我,说是接到信知道姚夫人要过来,要转交给您。”
宝茹最后得到了一个不大的乌木箱子,打开来里头东西可是不少。宝茹一样样拿出来赏玩,忽然笑了——这些东西都不算值钱,但是都是有名头的,是世界各地的特产,算是马成功走遍世界得到的一些纪念品吧,没想到会留给自己。
若是在原本的世界,宝茹和马成功只不过是普通的笔友罢了,绝不可能交付如此珍贵的东西。但是这个世界,或许正是因为人与人之间交集不容易,而且更难维持,所以情谊就更加被看重吧。
感动于这一份情谊,宝茹忽然觉得没有见面的遗憾也少了许多——是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所以更要珍惜好不容易结下的交集,至于见面与否,甚至联系与否,都通通交给命运吧。
宝茹收拾完这个乌木箱子,笑着与郑卓道:“怎么在泉州城里事情已经办完了,不必再盘桓了,过两日就去你老家白溪县罢!”
第143章 白溪郑家
泉州本虽然偏离中原; 但是自古也算物阜民丰的好地方。等到如今开海,更是了不得了; 简直是处处金粉遍地绮罗。还有人笑言那码头上淌的不是海水; 明明是白花花的银子才是!
不过这顶级的富贵只是泉州州城里头而已; 真到周边下辖的各个县城; 那又是另一幅模样了——不能说不好,毕竟依靠泉州,这些县城里也多得是作坊; 各样物产销路也好,比起其他江南地方算是比较好的那个层次了。
但是到底比不得泉州州城; 多得是殷实的普通富贵人家,但是没有顶级的豪商大户。就算有; 人家发达兴旺以后也是往泉州州城钻的。钉在这小县城里可没有泉州码头那边发财的机会多,但凡能发达的人不会想不通这个道理。
因此,哪怕是这样的富贵地; 真正见过大排场的人其实也不多。所以这一日宝茹和郑卓到来的场面被人看了去了; 才引来一帮人闲谈——毕竟只是个小县城而已; 甚至不是靠近泉州的小县城; 被泉州繁荣辐射地有限。
宝茹和郑卓是坐车从泉州城过来的; 本来打算去车马行租用但是张家人哪里肯。都说车马行里的车马都是应付了事,真正舒适的车马自然还是要数大户人家定做的。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因此宝茹和郑卓推辞了几番也就接受了好意。
车辆纷纷; 人马簇簇。那些看客只知道是湖州来的皇商来泉州办事,因此排场格外不同:凡使用的器具; 一色都是齐全华贵的,不同平常所见。只说这乘坐的马车,便是郑卓和宝茹共坐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安哥儿、婧姐儿和新哥儿共坐一辆朱轮华盖车。
然后是宝茹的几个管家媳妇小吉祥、菡萏等人,几个贴身丫鬟小霜、小雪、绿萝等人,安哥儿、婧姐儿和新哥儿的奶娘,郑卓身边由春安打头的小厮,还有一干粗使婆子媳妇子之类。都是各坐了马车,连起来竟然占住了半条街!
白溪县的平头百姓是看热闹一般的,在那街上见是不认得的豪商摆排场,都站在两边观看。那些小门小户的妇女,也都开了门,在门口站着,七言八语,指手画脚,就像看那端午社戏的一般。只见那些车轿人马,浩浩荡荡,一片锦绣香烟,遮天压地而来。却是鸦雀无闻,只有车轮马蹄之声。
有那帮闲的就咬着指头赞叹道:“好大的场面!咱们泉州算得上是豪商汇聚了,只是到了咱们县里就要差一层。这样的场面是难得有的——只怪咱们白溪县没出几个富可敌国的,不然就是搬到府城里去了,根子也在老家,总能分润一些好处!”
旁边另有一个子弟就问道:“只是不晓得这是谁家的排场,仿佛听人说是湖州来的皇商。可这天南海北的,可是远着咧,怎得人家来咱们白溪县打饶?就是要什么样的货物,难道不是在州城那边更方便?”
有一个老相公就嘿嘿笑道:“话可不能这般说,若是人人都这么想了,咱们白溪县的瓷器、雕版之类的怎么卖得出去!虽说州城里什么都有,但是总归是被人赚了一道去的,真要讲究赚头,自然还是直接来咱们县里更便宜!”
其实这就是胡扯,一个更有见识的就嗤笑道:“可别说笑了!人家又没得咱们这儿相熟的,只怕货价还比不得在泉州城里的喱!况且人家也是皇商,真是有些赚头,这样的小事也就是打发手底下的掌柜供奉之类来料理就是了,哪里用得着拖家带口的。人家定然是有什么事情来,弄不好是祖籍咱们白溪县的!这一回回来要编订家谱,修葺祖坟之类的!”
不得不说这人是有些见地的,虽然说的不算全对,但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能得到这样一个相对精准的答案,已经算是心里很有计较的了!郑卓带着宝茹和孩子自然不是来做生意的,实际上他做的事情确实是一些私事,和祭祀先人有关。
不过事情虽然严肃又重大,但是郑卓和宝茹并不着急。一个是这些年都等待下来了,也不在乎赶这一日两日。另一个就是这事情也不能随随便便唐突了,刚到这白溪县就慌手慌脚地做事,到时候才真是容易各样遗漏!
宝茹是先遣了小厮过来,包下了白溪县最好的客店的。本来宝茹是想租下一个宅子的,但是租宅子的一般都要租一年以上,宝茹他们停驻白溪县怎样也不会超过三四个月的,除非大把撒钱,不然谁肯租。
宝茹自然是有钱可撒的,但是不值得,又不是不把钱当钱的暴发户。算算账就知道在客店住下还要更加划算,既然是这样做什么还要花那个冤枉钱。所以这个时候姚家的车队就是往那家已经包下的客店去的。
到了客店,宝茹和郑卓只是带着三个孩子在大堂上坐了,有人来给奉上茶点。这时候是仆人们忙碌的时候,几个领头的都指挥着其他人把行李从马车上卸下来。然后先找出宝茹和郑卓以及少爷小姐的箱笼,打理房屋收拾床铺之类。
小吉祥专门料理宝茹和郑卓的屋子,先让丫鬟拿了香熏了一遍屋子,边边角角都不放过。然后才让换上自家带的铺盖被褥枕头之类,吩咐道:“先把那纱窗屉放下来,帘子拉上去,屋子里透透气再说。让几个嫂子仔细打扫一遍屋子,然后就不必熏香了,只放一些新鲜的花束就足够!”
仆人们忙碌起来,井井有条忙而不乱。宝茹和郑卓本来是在休息,不过喝了茶吃了点心,一时又觉得没什么事可做,于是宝茹就道:“咱们这一回过来只怕还是要和你家一些叔叔伯伯打交道,毕竟这修祖坟的事情哪里是咱们‘外人’可以越过宗族的。”
这些郑卓自然不会是没想过的,事实上他一样一样都考虑过。现实是,他哪怕再不想和那些‘家人’打交道,这一回还是要硬着头皮上门,于是道:“先写个帖子上门,讲清来意,之后就直接上门就是了。”
郑卓并不想和那些人做什么商量,他理性上觉得越是商量只怕越是有事,索性去个信儿,到时候直接上门就是了。郑卓的这个手法可以说是简单粗暴了,和他平常显得温和的为人处世方法全然不同,以至于宝茹心里更加明白了当年究竟‘仇恨’到什么地步。
既然是这般,宝茹也就越发明白自己的立场了——对着郑卓的那些亲戚她自然是口头的客气都不用了。她直接道:“既然是这般,那倒是省了不少事儿。不过一样就越发该早些准备起来了,头一个就是要给县太爷上拜帖。县官不如现管,更何况这又是县官也是现管的。到时候走通了县衙,就是有个什么事儿,也是起不来什么风浪!”
宝茹这是防范于未然的意思,姚家在这白溪县自然是外乡人。即使有皇商的名头,但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郑家不算什么地头蛇,也要防着阴沟里翻船不是。所以要走通官面上的关系,这样就是出事了也兜得住。
既然已经是特权阶级了,宝茹自然不会拒绝享受一把特权阶级的待遇——譬如说官商勾结什么的。当下就让拿了体面纸张写帖子,又备下二十匹锦缎、十八样点心、一匣子银子并其他四杠礼物,然后让春安带着自家名帖和这些礼物往白溪县知县后宅里送。
宝茹这边是忙碌着这些先遣的事情,想着这些准备做完了,再去郑家。但是巧合,这时候郑家就在议论姚家一行了——这倒不是他们认出郑卓了,郑卓可是一直在马车里没露过面。而是姚家排场令人赞叹,正好被看见了,自然引得议论。
郑家在白溪县也是一个大族了,人口多。不过郑卓的父亲只有一个嫡亲哥哥,其余的都是些堂亲,这也是当初只能投靠他大伯的缘故。毕竟对于一个病秧子族人谁家都是不肯接收的,他大伯作为亲兄弟却不能推辞——不然看着兄弟死吗?宗族里该怎么处理!
只说这郑卓的大伯一家,底下也有好几个儿女,除去已经出嫁的女儿,如今家里是和三个儿子以及一个小女儿生活。而且三个儿子都已经娶媳妇了,不过父母俱在自然没得分家的道理,所以如今一大家子依旧住在一起。
俗话说‘牙齿还有碰着舌头的’,这一家人长久生活,总也免不了一些磕磕碰碰。譬如这郑家三个儿媳妇就对于一直不分家颇有些意见,平常为了一些私房钱之类的不知道吵了多少回嘴了。
不过碍于家里公公还有一个坯室,婆婆有一个小赌珰,这些都是家里最来钱的。不然按着几个男子汉的工钱哪里过的上这样舒舒服服的日子,这也是掌握了财权,就掌握了家庭最高权力的例子了。
当时正好在街上看热闹的三个妯娌中年纪最小的周氏就忍不住道:“嗳!也不晓得是谁家的排场,也没看见那家豪商,只是看见几个丫鬟婆子进进出出了。那才是大户人家的样子罢!只看那几个小丫鬟举止行动就不同了,怪不得人家说‘宁娶大家婢,不娶小户女’呢!果然有些道理!”
妯娌中的大嫂也笑道:“你倒是看了这些,我只是看着人家穿衣打扮了,只是一些婢女媳妇而已,但是一个个头上戴着黄霜霜簪环,满头花翠,勒着翠蓝销金汗巾,蓝绸子袄儿,玉色云缎皮袄儿,黄绵紬裙子,脚下纱绿潞紬白绫高底鞋儿。齐齐整整的,真是好看!”
另一个没说话的老二媳妇秦氏这时候也嗤笑了一声道:“人家是什么门户,说是湖州那边的皇商喱!这样的人家拔根汗毛比咱们的腰粗,人家婢女媳妇穿戴比一般殷实人家富贵又怎么了——我只听说那样的人家,主子身边的丫鬟,日子过的比一般好人家的小姐还强呢!”
说到这儿她忍不住叹道:“也不晓得爹娘是怎么想的,偏偏想着小姑去进高门大户。虽说宁为富人妾,不为穷□□。但是说起来大户人家的小妾难道是随便当得的?人家什么样的美貌小娘没见过,只说家里就有多少出色的丫鬟婢女,偏偏会外头纳一个小家碧玉?”
大嫂只是摇头:“小姑生的好,爹娘有些心思也是寻常的。到时候家里真要能攀上什么富贵人家总是好的,也是咱们郑家得利来的。”
这一回秦氏不说话了,周氏却是不服的:“大嫂这句话说的好没道理!小姑生的好,但是也有限,不过是比起周遭邻里的姐儿罢了!咱家又没得门路,怎么给小姑找个好人家——就是真的成了,也要想想算个什么,哪家大户人家把个小妾家里当正经亲戚?”
这不是秦氏和周氏刻薄,实在是她俩早有意见了。郑家最小的女儿名叫芳姐儿,在这邻里之间生的算是出挑的。因此郑卓大伯和大伯母就有了‘不重生男重生女’的念头,想凭着女儿的美貌飞黄腾达。
为此做了许多投资——送女儿去上等女学念书,学习各种才艺,穿戴上也是超出家庭水准的。甚至还给芳姐儿买了一个小丫鬟,专门照料她饮食起居。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要花钱的,若是芳姐儿将来真能进富贵人家,这一切都不会亏本,但是如果不能呢?
这花的是郑家的钱,换句话来说,花的是郑家儿子将来会继承的钱,这就已经足够几个嫂子心里暗恨了。更何况这几年芳姐儿年纪越来越大,想象中的‘金龟婿’却一直没有出现——这不断地证明,一切不过是郑家二老的一厢情愿,芳姐儿进不了高门大户了。
这些年的投资白费了,但是芳姐儿每日还是受着郑家最好的供养。很明显,郑家二老还没有放弃。但是三个儿媳妇如何想的——她们穿着普通的棉布衣裳,但是芳姐儿却能穿绸。她们吃的是普通饭菜,芳姐儿吃的却是更精细的食物。她们每日还要操持家务,但是芳姐儿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就是端茶倒水都有丫鬟做!
这样的落差日日都是有的,几个儿媳如何心里痛快,就是说着软和话的大嫂,心里只怕也是有不平的。在她们看来,芳姐儿已经十八了,眼见得也没什么‘前程’了,既然这样还不如赶紧找个门当户对的嫁了,免得做了老姑娘,赖在家里一辈子!
大概真是应了那一句‘说曹操曹操就到’,几个妯娌念叨了一回芳姐儿,芳姐儿立刻就从外头进来了。立刻三个妯娌就噤声了——她们可不傻,家里屋子窄,耳目是瞒不住的,想来芳姐儿刚才是听了一回墙角了!
芳姐儿如今眼睛红红的,已经是十分委屈的样子,道:“嫂子们何故这般编排我!我自问是从来小心不过的,在家也没有开罪几位嫂子,竟不知值得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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