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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香如故-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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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每次府中有宴的情形一样,炊屋里油烟四起,婆子们分工明确,切菜、掌勺、端盘皆是分配好的,她们有条不紊地准备着宴会所需的菜肴。

    阮娘正在洗菜,看到堇南突然出现,她一面擦着额上的汗,一面让堇南出去玩,说是里面油污重,害怕她将衣服弄脏了。

    堇南装作没听见,在屋里巡视一圈。锅里的汤咕噜作响,火炉里的茄子被烧得焦香四溢,鲈鱼被刮下的鳞片落在砧板上……婆子们见了她,唤了一声“小姐”,继而又低头忙活自己手里的事。

    一切都很正常。

    堇南在炊屋里逗留了会,晡时过后,李忠福来了,说是道罹和林肆风已经回府,吩咐婆子将菜肴端去西花厅。

    婆子们一人一盘菜肴,走出了炊屋。

    李忠福问阮娘:“酒可备着了?”

    阮娘道:“按老爷的吩咐,取了一坛花雕。”说着,她走到一张桌子旁,想要抬起酒坛。”

    “我来,我来。”李忠福连声说着,将封住坛口的棉纸扯开,凑过鼻子闻了闻,道:“确实是花雕,道罹先生有口福了。”

    阮娘笑了笑,想要跟他一起将酒坛搬走,门外一个婆子突然叫了一声。

    “发生什么事了?”她疾步走出去。

    堇南也跟了出去,原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一看才知只不是婆子手滑,打翻了一盘红烧鲈鱼而已。

    “这……这可如何是好,老爷最爱吃的就是这道菜……”婆子吓傻了似的站在原地。

    “别管了。你先去西花厅,仔细盯着丫鬟们,千万不要让她们放错碗碟。”阮娘见她愣着不走,又道:“水缸里还有一条鲈鱼,我重做一盘就是了。你快去吧。”

    婆子这才放下心来,赶去西花厅了。

    阮娘和堇南转回灶屋时,李忠福已经抱着那坛花雕走了。

    “李管家也真是的,身子本就不好,还抬那么重的东西,也不会叫几个家丁来帮忙,世上再没他这样老实的人了……”阮娘一边念叨着,一边往水缸里捞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堇南朝桌子上看了看,一张皱巴巴的纸赫然抓住了她的目光。

    她将纸拿起来,纸面还残留着一些白色粉末。她嗅了嗅,神色忽地一变。

    心中暗叫不好,她冲出炊屋,往西花厅的方向跑去。

    她天生对药物的味道很敏感。无论什么药物,只要闻过一次,不管多久她都不会忘掉。

    那些白色粉末有着淡淡的香气,和在春娇楼时林肆风给她的半包迷药的味道一样。

    父亲终于要对师父下手了。

    她拼命地跑,恨不得能有师父那样的轻功飞到西花厅去。

    再快一点。

    再快一点,她只顾往前跑,没留心脚下,一粒石子硌得她脚底生疼。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于是惹着痛继续跑。

    若是再迟,鸿门宴一开始,师父可就真的没命了。

卷一  056、死寂

    跑到西花厅前,当她平稳了一下气息,正要推开两扇如意刻样的木门时,一个人突然从厅里走了出来。

    看到堇南站在外面,眉眼中尽是着急之色,钟离仅是一愣,登时将她拉到一旁。

    西花厅前有水池亭台,躲在一座假山后,钟离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堇南一心想要去救道罹,哪里有心思跟他周旋,想要逃走,手却被他死死地钳着。试着挣扎几下,她心一横,暗想你不让我进西花厅,我就将西花厅里的人引出来!

    可钟离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不等她扯开嗓子呼救,就不由分说地用手将她的嘴捂住。

    “……你放开我”堇南含糊不清地声音从他的手掌中传出,她想扳开他的手,可钟离虽是文官,但也是习武多年之人。

    她在他手里,只是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小羊羔。

    越是挣扎,钟离将她箍的越紧。到最后她精疲力尽了,稍稍安分下来时,西花厅里已经响起了杯盏相交的声音。

    师父……

    是。道罹是沈郜的人,他潜入淳于府是为了报仇。可是无论怎样,凤山上、朝云寺,他救了她两次。

    再是仇人的女儿,他还是出手相救了。

    此时,他陷于水深火热之中,随时都有可能死在父亲的手里。这一次……她想要救他……

    即便他获救后卷土重来,心中的仇恨依旧存在,她也不会后悔。

    仅是这一次,就当是报恩也好,念及师徒之间的情分也好,她想要救他……

    可半路杀出的钟离,却终止了她的计划。

    这是要她眼睁睁的看着师父被自己的父亲屠宰么?真是残忍……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过钟离,这一刻,她恨透了他!她张开口,两颗尖利的小虎牙嵌入他的手掌心里,狠狠的,发泄着她心里的怒火。

    钟离手一颤,眉一拧,却没有松开她。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上传来,混合着一股温热的液体,将他的心蓦然揪紧了。

    知道她在哭,他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目光中有了几许哀凉。

    “世间生存皆有法则。淳于府的法则是你父亲定的,若有人想要违背,必然会受到惩罚。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为清楚。”

    他沉声说完,侧耳听到西花厅内突然没了动静,神色恢复了平日的漠然,放开堇南,他拍了下手掌。

    一转眼,府中的家丁从亭台、回廊以及假山后现身了,一律的玄色武服,手上皆持着明晃晃的短刀。

    “拿人!”钟离跃出假山,领着二十几人往西花厅冲去。

    堇南身子僵住了,她知道一切都晚了。

    因为她看见西花厅那头,父亲已经推门走了出来,一脸的褶子漾了开来,那是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迷药的效果比想象中还好,几乎不用家丁出手制服,道罹几杯酒下肚便不省人事了。

    片刻之后,道罹就被五花大绑的抬了出来。

    堇南听到父亲问李忠福人来了没有。

    李忠福俯首帖耳地回道,来了,已经到府前了。

    不一会儿,她就看到刑部尚书孟津舟来了,他身着官服,领着一队人马,大摇大摆地进到府里。

    一见淳于崇义,他的气势就软了一截。

    “呵呵,大人,狼毕竟是狼,即使被打折腿变成丧家之犬,骨子里的野性是怎么也改不了的。”

    淳于崇义瞟了他一眼,问:“孟大人,你可想好状告折子该如何写了?”

    孟津舟嘿嘿笑道:“这个容易。就说大人您看走了眼,这才会引狼入室,让道罹入馆。后来您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便立即通知我来拿人。如何,这样写大人可还满意?”

    “嗯。”淳于崇义满意地点头。

    稍作寒暄,孟津舟就令人带走了道罹。

    堇南一直保持蹲着的姿势,当她站起身时,眼前一阵晕眩。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她看到林肆风从西花厅里缓缓地走了出来。

    他神色平常,只是往道罹被拖走的方向瞟了一眼,尽是一刹,没有丝毫停顿,就转身走了。

    ***

    道罹的死讯是在两日后传入府中的。

    府中一片沉闷,加之阴雨绵绵不断,到处都弥漫着一种死寂之气。

    想着朝云寺起火,重新修葺要花费不少银子。堇南就托阮娘送了点香火钱去给主持慧圆。

    阮娘路过东街菜市口时,恰巧目睹了道罹受刑的全过程。她回来后,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只说活了大半辈子,也从未见过那样血腥的场面。

    堇南听不下,胸口有什么堵得慌,她走出芷香院想透透气,却见李忠福领着几个家丁往道罹住的地方走去。

    人都死了,他们还想怎么样。她冷眼看着他们,跟上去想要探个究竟。

    她不知道,他们是奉淳于崇义的命去寻找沈郜的头颅。

    既然道罹是那夜在乱坟岗袭击钟离的人,那么头颅必定在他手里。可是将他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李忠福一伙人一无所获。

    去静心斋将搜查结果禀告给淳于崇义后,淳于崇义倒是无所谓,搜不到就罢了,反正沈郜死了,道罹也死了。只要看到仇人在一个个消亡,他就心安了。

    堇南在道罹住的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她看着被家丁翻找后遍地狼藉的小院,眼里涌出些许哀色。

    她还记得,那日在空无园认道罹为师时,他拿着一只酒葫芦只顾往嘴里灌酒,喉咙里冒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她叫他先生,他瞪眼纠正,叫师父。

    几日前道罹还说,以后想娶个俊俏老婆,生一堆儿子。可是这个愿望再也无法实现了。

    眼眶突然变得潮湿起来,她刚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睛,泪水又簌簌地掉落下来。害怕再在道罹的小院待下去,自己的眼泪会永远止不住,她连忙离开了院子。

    刚走出去,就看到林肆风拿着一卷书从自己面前走过。

    想必他又去荷花池边温书了,师父死了,为何他表现得如此冷静,冷静得让人心寒了。

    “林肆风。”她喊了一声。

    走到林肆风面前,她打量着他,仔细观察他的眼睛是否和自己一样微微发肿。

    她不信,林肆风是个冷漠无情的人。可是看到他那张风轻云淡的面孔,干净得让人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她开始揣测,他是否和钟离、孟津舟一样,是父亲拢权的一份子。

    想到迷药的事,她问:“林肆风,你记得上次在春娇楼你给过我半包迷药么,我用完了,你还有么?”

    “嗯?”林肆风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道:“给完你,就没有了。”

    “噢。”堇南在心里悄悄地舒了口气,垂下眼,暗想自己差点冤枉他了。正在神思恍惚时,林肆风突然凑近她,用手将她脸颊上还挂着的泪珠抹去。

    她没有紧张也没有忐忑,仿佛已经习惯了他安慰自己的方式。

    林肆风靠得很近,她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不是姑娘们的脂粉香气,也不是烤鸭味,而是一种青松般清冽的味道。

    虽是透着寒意的气息,此时却如同冬日的暖阳包裹着她。

    林肆风为她拭干泪水,伸指轻轻地划过她敛起的眉。

    “小尼姑,整日愁眉苦脸的,人变得更丑了。”

    见他又拿自己玩笑,堇南头一次没有回嘴反击。

    在林肆风那张风轻云淡的脸上,她捕捉到了一丝悲伤的神色。她赫然顿悟,师父同他朝夕相处那么久,如今师父死了,他心里比谁都难受。

    可是他又比谁都忍耐得住。

    他将所有的情绪隐忍在心里,不累么?

    堇南定定地看着他,忽地展颜一笑。她觉得自己应该和他一样,更加坚强地在淳于府生存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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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057、哥哥

    当事态归于平静时,她想过道罹没有选择逃走的原因,很可能是他以为自己的身份没有暴露,想要继续潜伏在府中,亲眼看到淳于家像沈家、戚家乃至汤家一样——毁灭在一夜之间。

    可惜道罹没能等到那大快人心的时刻,他到死也不会知道,他千方百计窃取到的密函是一张废纸,那只是淳于崇义的诱饵罢了。他更不会知道,戚莲将那封密函带入宫后,还没呈交给皇上,半路就被皇后截获了。

    淳于崇义是皇后的党羽,即使密函真的对他不利,皇后也会保他。

    道罹早已金盆洗手,无影这个曾经叱咤江湖的名号,连他自己都快忘却了。他肯定不会想到,他会重新顶着这个名号,被拖上刑场。

    他死得很不值。

    ***

    道罹死后不久,太医梁道恒曾到淳于府拜访过。他来,无非是奉皇后之命,给淳于府敲警钟的。

    皇后发现戚莲的行动,自然会对她严加逼供,从她嘴中抠出些东西来。一番逼问后,便得知了汤家和淳于家之间的血海深仇。

    造假证物,陷害忠良。在江国这样律法严明的地方,乃是诛九族的大罪。

    皇后正愁没有淳于崇义的把柄,担心他会反咬自己一口。在戚莲将事情真相对她和盘托出后,她便安心了。

    如今,她和淳于崇义已经系在一条船上,他必须无条件地服从她的任何命令。

    淳于崇义自然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虽然被人束缚的滋味不好受,可他转念一想,皇后将自己看得紧,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他突然欣慰起来,心想如此甚好,有皇后的提携,丞相之位也就不远了。

    ***

    时至十月,秋的气息越来越浓厚了。

    在接二连三的风波之后,秋风轻抚,府中总算迎来了暂时的安宁。

    边关传来消息,忠武将军已经带兵返回京城。

    淳于府长子淳于彦是温霆的属下,温霆一回,他自然也快回来了。

    连续数日的秋雨惹人烦闷,这日,恰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堇南去到荷花池边,先是在那块大石头上坐了会,觉得阳光刺眼,便躲到了凉亭里。

    她拿着一根狗尾草,百无聊赖地靠在木栏上,仰着脑袋看天上的扑展翅膀的鸟儿。

    淳于崇义将她的医书一把火烧了不说,还不许她去东街的任何一家医馆。她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真的会被憋坏的。

    她倒垂着脑袋,视线中所有的景物都是颠倒的。正当她双眼迷蒙,困意泛起时,突然看到一人骑马气势嚣张地跃入府中来。

    不等守门的家丁反应过来,那人策马穿行过一片松柏林,速度快如风,马蹄声哒哒作响。

    虽然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堇南单听那急如雨点的马蹄声,就知道是她的哥哥——淳于彦回来了。

    “哥哥!”

    长时间保持仰着的姿势让她的脖颈变得僵硬起来,她猛然转回头,脖颈上的筋扭住了,差点没让她痛死。

    捂着脖颈一边,她龇牙咧嘴地穿过小桥,往荷花池的另一面跑去。

    淳于彦声音便勒马停住,微眯眸子,看着一团鹅黄色的身影朝自己跌跌撞撞地跑来,目光中顿时盈满笑意。

    “哥哥!”堇南跑到马下,又是一声甜甜的叫唤。

    秋日的阳光下,淳于彦穿着轻甲,头发用一根靛蓝色的带子系住,微微卷曲的发梢黏在他的耳后。

    他策马行了很长一段路程,晶莹的汗珠从他饱满的额头上落下,黝黑的皮肤闪耀着建康的光芒。

    阳光刺眼,他依旧微微眯着眼,看到马下的人雀跃个不停,他大手一提,就将她放到马背上,坐在自己的面前。

    “小鬼头,一年不见,哥哥我还以为回来会见到个亭亭玉立的美人儿呢。谁知,你还是这小鬼头样!”

    “哥哥!”堇南语调中有了几许恼意,仰头看他目光含笑,知道他改不了爱逗人的臭毛病,便没有与他斗嘴,只是攥起拳头锤了他一下。

    “唉哟,可疼死我了!”淳于彦佯作痛苦不堪。

    堇南正想再给他一拳,守门的家丁却追了上来。

    “站住,你是何人,竟敢擅自闯入淳于府!”

    家丁是新入府中的,并没见过淳于彦的模样,见他如此嚣张,还以为是来寻事的。家丁挡在马前,厉声质问道。

    “我是你爷爷!”淳于彦一脚踢开他,“吁”的一声,马儿扬起前蹄,往前驰骋而去。

    还是这暴脾气……堇南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飞奔到静心斋前,淳于彦跳下马,将堇南抱了下来。

    他转眼看看四周,感慨道:“没想到三年后,咱么淳于家重振旗鼓,又杀回了金麟城!”

    “爹!”他往书房那头喊了一声。

    堇南目光黯淡下来,她不想看见自己的父亲,因为她不知道在经历汤琬的离去、母亲的眼泪以及师父的死后,她该用怎样的态度对他。

    亲昵、尊重、畏惧亦或是厌恶?

    她垂下睫盯着自己的脚尖,神思飘渺起来。

    “怎么了,小南。”淳于彦看出她的异样。

    未等堇南回答,书房的门就开了。巫氏扶着淳于崇义走了出来。

    淳于崇义看到淳于彦,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对于自己的这个长子,他是爱恨参半的。他恨淳于彦誓不为文官的决心,也恨他心思单纯,不能成为自己拢权的得力助手。可再怎样不称心,淳于彦和他血脉相连,是他的独子。

    许久未见,他也是想念淳于彦的。

    “彦儿,你回来便好……”

    “爹。”淳于彦本欲迎上去,看到淳于崇义身边的年轻女子时,浓眉一拧,冷冷道:“你就是巫氏?”他在边关时,曾收到一封家书。信是叶氏写的,她害怕他回府后见淳于崇义身边多了女人,接受不了会大发雷霆,便提前告诉他。也当是先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面对他的不敬,巫氏略是尴尬的笑了笑,道:“这就是彦儿啊,和堇南果真是兄妹,眉眼里真有几分相像……”

    “闭嘴吧你!”淳于彦不是没有看到堇南眼里的怨恨,天知道他不在的时候,他的妹妹因为这毒妇受了多少委屈。

    他昂头,觑着巫氏,一字一顿道:“我警告你,可别对我的家人有什么歪心思。否则,我淳于彦是个什么人,你试试就知道了!”

    说狠话的时候,他手里还握着马鞭。马鞭上的血和马背上的鞭痕交相呼应,叫人看了心惊。

    巫氏一愣,便往淳于崇义身后躲了躲。

    “你怎么回事?既然回到淳于府,就别把你习武的臭毛病带回来!你随余进来,余有话对你说。”淳于崇义瞪了他一眼,拂袖折回书房。

    在他转身之时,他的目光在堇南身上停留了一秒。

    人的感觉都是相互的,堇南对他的敌意很明显,他不是感觉不到。可不知怎么地,现在他已经再没精力编造美丽的谎言来哄她了。

    她长大了,而他老了。她有权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厌恶也好,畏惧也好随她去吧。

    “待会儿我去芷香院找你。”淳于彦拍拍堇南的肩,便跟着淳于崇义走进书房。

    “嗯。”堇南点点头,正要走,却见巫氏一脸愤恨地盯着自己。

    撞到堇南的目光后,巫氏意识到失态,忙用笑掩饰住真实的表情。

    堇南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饶过她往前走了开去。

卷一  058、爱意

    回到芷香院,堇南才将哥哥回府的消息告诉阮娘,阮娘听了欢欣不已,转眼就跑去炊屋准备吃食去了。

    堇南坐在院子里的石几旁,用手托着腮,两点漆黑的眸子隐藏在树荫底下,让人猜不出她心里头在想什么。

    不大一会儿,阮娘就提着一个三层食盒回到院里,一层一层的打开来,一碟碟精致的小菜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堇南看了一眼吃食,又移目看向阮娘,佯作生气道:“阮娘,你也太偏心了。平日里几道素菜就将我打发了。哥哥一来,你倒有心思准备这么多好菜好汤了。”

    “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不饶人了。”阮娘笑道,“女孩儿身形纤细一些,才会教人怜爱。你瞧瞧你那小肚子……现在让你吃东西节制些,你不乐意,等以后,你就知道阮娘的好了。”

    堇南摸摸自己的肚子,不服气地撇撇嘴。最近因为师父的事,她都没怎么好好用膳,肚子都饿瘪了,哪还有什么肉。

    “就怕你露出这小可怜样儿。”阮娘用箸夹起一小块枣糕,喂到她嘴边。

    吃着甜腻腻的枣糕,堇南这才眯眼笑了起来。

    “大老远就闻到饭菜香了!”淳于彦的声音从院外飘了进来。

    “哥哥,快来吃吧,阮娘特意为你做的。”堇南道。

    淳于彦大步走进来,不急着吃喝,先是和阮娘问好道:“阮娘,许久未见,你倒清瘦了一些。”

    阮娘瞧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小不点转眼长成了大人,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知道“诶,诶”地应答。

    看着淳于彦对着一桌吃食狼吞虎咽的模样,她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将饭菜风卷残云般地消灭后,淳于彦满足地拍了下肚子,看到堇南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他吹了声口哨,一个身材瘦小的小厮从院外走了进来。

    “阿禄,将我给小南准备的礼物拿来。”

    “少爷,都在这儿呢。”阿禄将一只盒子放在石几上,便退到一旁。

    阿禄是阿福的亲哥哥,两人长得相似,就是身高差得有些多。兄弟俩进到淳于府的那天,一个被遣去照顾淳于彦,一个留在堇南身边。后来淳于彦去边关习武,阿禄就跟着他去了。

    “阮娘。”阿禄挨到阮娘身边,小声问:“俺弟阿福可还好,这小子爱耍小聪明,可没惹出什么祸吧?”

    阮娘脸色煞白。

    “诶……好着呢。”她支吾道。

    阿禄憨厚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道:“这样俺就放心了。”

    此时堇南完全被那一盒子吸引住了,压根没注意到两人的谈话,她打开盒子一瞧,满眼都是惊喜。

    淳于彦笑道:“边关可是个鸟不生蛋鸡不拉屎的地方,这些东西,我可是费尽力气才买到的。”

    “多谢哥哥大人~”堇南朝他抱拳道,目光移到盒里,她拿起一个梅花形状的彩瓷盒子,正要打开来,却被淳于彦一把夺了去。

    “……这不是你给我的礼物么?”她纳闷地看着他。

    “这里面是胭脂。你一个小鬼头,用不着的。”淳于彦说着,脸上竟沁出一丝微红来。

    “我怎么用不着,怎么就用不着了?”虽然心里已经猜出胭脂盒是要送给谁了,她仍然不依不饶,偏要看看哥哥害羞的样子。

    除了胭脂盒,盒子里就只剩下些用芦苇编的蚂蚱、蜈蚣、青蛙……越看越生气,她瞪着淳于彦,心想他可是真将自己当公子哥儿来打理了!

    正要同他好好理论一番,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在院外响了起来。

    “堇南。”

    真是心里念叨谁,谁就来了。堇南跑出去,便看到穿着一袭粉衣的温姝萦正朝自己款款走来。

    “姝萦,你来了。”她招呼道。

    “我听说前些天朝云寺起火了,早就想来看看你。可祖母的寿辰快到了,府里在忙寿宴的事宜,我一时腾不开身,今儿才有空来看你。”温姝萦柔柔地笑道,“你可莫要怪我。”

    “我怪你做什么。”堇南想去拉她的手,却发现她攥紧了手,像是拿着什么东西。

    “你手里,是什么稀罕宝贝,给我瞧瞧!”堇南伸手便要抢。

    “哎——”温姝萦急忙躲开她,一番扭捏后,颇是羞赧地开口道:“林公子呢,我有东西要给他。”

    堇南神色一僵。倒不是因为吃醋什么的,而是突然走出来的淳于彦,脸上的表情可怕极了。

    她知道自己的哥哥发怒的模样,就如现在这样,双拳捏得发响,额上青筋爆出,眼里的火焰只要不是瞎子都可以看到。

    “姝萦,什么林公子,你告诉我,林公子是谁?”淳于彦强压着怒火道。

    温姝萦被吓得愣住了,半响才挤出笑来,道:“彦哥哥,你也回来了。我听父亲说,你还在边关领兵习武,还以为你不会这么快就回来呢。”

    “你听说,姝萦,你还听到关于我的什么了?”淳于彦走近她,逼问道。

    “我听说……”温姝萦缩着肩,往后退了一些,“我听说彦哥哥在边关表现出色,由新兵升为执戟郎中,后又升为校尉郎……姝萦,恭喜彦哥哥……”

    “关于我,你就只是知道这些么?姝萦,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淳于彦撇过头,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深情竟得不到她的任何回应。

    温姝萦是知道他的心思的,只不过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他。

    “堇南……”她低声喊道,想要堇南将她从这尴尬的境地中解救出来。

    堇南会意,拉了一下淳于彦的一角,道:“哥哥,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么?”

    淳于彦将她推开,再一次逼近温姝萦,低吼道:“我问你,你所说的林公子是谁?!”

    温姝萦浑身一颤,淳于彦越是强势,她就越是想要逃开。将手里的东西飞快地塞给堇南,小声说了一句“替我交给林公子”,她便匆匆走了。

    堇南摊开手,手里放着一个荷包。荷包上的绣案是鸳鸯戏水,这样明显的爱意,论谁都可以看出来。

    淳于彦显然也看到了,他像头牛一样粗着脖子冲到芷香院里,拿起那只胭脂盒狠狠地砸在地上。

    瓷盒碎裂的声响异常刺耳。

    当院里安静下来时,对面凤竹院突然有了练剑的响动。

    淳于彦听到后,不由分说地冲了过去。

    堇南追着他,暗想林肆风这家伙,什么时候练剑不好,偏要这个时候!

    淳于彦在凤竹院门口停住步子,他盯着院中的一个身影,红着眼问堇南:“里面那位,可就是林公子?”

    “嗯……”堇南点了下头,又连忙将他拉住:“哥哥,你听我说。”

    情敌就在眼前,淳于彦听得下去她的话,登时就大步走进去。

    出乎堇南意料的是,他并没有上去就给林肆风一拳,相反,他冷静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淳于府?”

    林肆风练了一会剑法,这会儿正靠在树下擦拭剑身。院中突然冲进来个人,并没有让他的情绪有什么波动,他冷眼看着对方,并不打算回答对方的问题。

    害怕林肆风的态度会惹恼淳于彦,堇南圆场道:“哥哥,这位是林公子,字肆风,是父亲的义子。”

    “哦?”听到义子二字,淳于彦已猜出他的身世是孤儿,因为同情便少了几分敌意,他主动伸手想和他握手。

    面对那只伸向自己的手,林肆风连眼皮也懒得抬,只是淡然瞟了一眼,便直起身子,背着剑往房里走去。

    “刚练完剑手里出汗,握手就免了吧。”

    见世上居然有比自己还嚣张的人,淳于彦看着林肆风的身影,不由地将拳头攥得更紧了。低头看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堇南,他用眼神警告她,不许将姝萦的信物转交给林肆风。

    堇南知道现在不是火上浇油的时候,便悄悄地将荷包藏入袖中。

卷一  059、贺寿

    淳于彦此番回京,除了想和家人见一面,更主要的原因是想向温家提亲。

    温姝萦长相甜美、性格温婉,本就是世家子弟争夺的对象。如今她已经行过及笄之礼,到了可以出阁的年纪,上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淳于彦远在边关,只能暗自着急,就怕意中人被人抢走。

    越是害怕什么越来什么,他没想到这次回来,温姝萦的芳心就被另一个男人俘获了。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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