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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锦-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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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得知他亲手诛杀了自己的亲弟弟,在他登基之后便搬去了宫中的嘉佛堂,再没有与他见过面。
就像是一个轮回,如今他的儿子也在重演着当年的惨烈,只是与他不同的是。在弑兄之外,还加上了一个杀父。
他手下的明黄团龙绫被皱成了一团。
皇后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宏治,宏治默默的看了这个结发妻子片刻,伸手接过。
安乐公主一向喜欢沙场壮烈,可当战事就在眼前发生时,她却像小猫一般躲到了皇后的怀里,眼中充满了惊恐。
皇后面上平平淡淡的。这个时候。她反而成了顶梁柱,照顾病中的丈夫,抚慰受惊的小女。打理殿中庶务,连殿中的下人也都对她敬服有加,只是想起赵昕时,会出神的望着门外。眼圈泛红。
不知道他有没有顺利突围?要是成功的逃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了。作为母亲。她这样私心的想着。
从行苑外围撤下的四百余名禁军转到了后方,包扎伤口,恢复体力,等待着决战的来临。
韩铮仍然守在第二道防线上。身先士卒,面上毫无疲惫之色,从容指挥。
雪殿便处在第二道方向后头。一旦突破,雪殿便会暴露于刀剑之下。午时过后,高湛将梅荨与蔺勖接到了后方,安置在了荣王的紫麟殿,与宏治的晓角殿仅百步之隔。
虽然迁后了不少,但激烈的兵器铮鸣声还是刺得耳鼓生疼。
杨溥弘率领的人马突破了行苑外围,便进入到了苑中,所以人马相对集中,韩铮带领的守在第二道防线上的一千禁军主要使用弓弩以及钩镰枪,两百名禁军占据苑中亭台楼阁的制高点,待敌军入内,便开始疯狂射箭,箭密如雨,杨溥弘的军队暂时无法强行攻入,只能举盾或各自寻找合适的地点藏身,第一轮箭攻之后,隐藏在四面八方的三百名禁军趁机跃出,用钩镰枪钩断马腿,重创敌军主力,少了骑兵的机动性战力,杨溥弘便占不到任何优势,再加上韩铮打一枪换个地的战术,弄得杨溥弘十分头疼,从天明到午中,一直拖了半日也没能突破这道防线。
韩铮手下的禁军却已经筋疲力尽了,但他们知道这只成功了一半,他们只有咬牙坚持到天黑,才能撤到后方休息。
日暮渐临,到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第二道防线上的禁军损失惨重,单剩一百余人撤至后方,而且这些人大都身负重伤,受了轻伤的兵士却不愿修整,随意喝了些水补充了些体力,便极力要求加入战斗。
第三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意味着今晚便是与杨溥弘决战的时刻,若是不能坚持到荣王回援,那等待他们的结果只有一个。
因为这是决定性的一战,所以韩铮并没有反对将士的请求,挨个拍了拍他们肩,便将武器分配给了他们,加上从行苑外围撤下来的禁军和锦衣卫,共有近两千人。武器只有近身搏斗的刀剑,而箭镞却早已经捉襟见肘了。
杨溥弘一鼓作气,攻破第二道防线之后,径直举刀杀了进来,没有给韩铮一丝喘气的机会。
但战况好像并不尽如人意,天已经完全黑透了,但行苑中却连一盏灯也没有,天空无月无星,伸手不见五指,唯一的方向就是行苑中禁军所在的位置,可当他们追着逃散的禁军跑时,却没有发现前头有一个大湖,冲在最前头的人一头扎进了湖里,后头的人来不及刹住,也像煮饺子似得,全都扑通扑通落了进去,躲在岸边的禁军立刻执起长枪,在他们游到近岸时持枪刺杀。
有了前车之鉴,他们便不敢再追着禁军跑,只能凭着自身的方向感往宏治所在的晓角殿的方向冲杀,但他们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行苑中会有大坑这种东西,跑的最快的那些人一脚踩空跌了进去,紧跟在他们后头的人想刹住但也已经晚了,再后头的人终于在坑边停住了脚步,刚刚松了口气,准备绕道的时候,却被紧跟在他们后头的人撞了进去。最叫苦不迭的就是第一批落下去的人,他们发现不但上头老有人砸落,下头似乎还有金掌之类的东西,那些长长的刺扎进肉里,真是无比肉痛。但当他们听见上头有箭镞的破空声后,他们才发觉其实给人垫背也挺好的。
三个时辰后,已经是深夜时分,剩余的四千人马在杨溥弘的指挥下终于冲到了晓角殿的前院。杨溥弘在看到殿外环卫森严的锦衣卫与禁军之后,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笑容在周边沾满血迹的皮肤衬托下,显得极其狰狞。
杨溥弘毫不迟疑,举刀领军直向晓角殿冲去。
只要攻入了殿中,擒住了宏治,那所有的一切就全部结束了。
守在晓角殿外围的还有剩下一千三百余人。当敌军杀过来的时候。整个寝殿外围瞬间变成了修罗场,韩铮大嚎一声,持刀接住了杨溥弘。高湛则在人马中厮杀穿梭,浓重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行苑。
交战持续到鸡鸣十分,当第一缕曙光照到行苑中的时候,可以看见一夜厮杀后的狼藉。遍地尸体,血流漂橹。院中芬芳的金桂上也沾满了刺目的血珠。
禁军与锦衣卫已经被歼灭的差不多了,韩铮与高湛也被敌军团团包围,他们背靠着背,目光凛冽。冷扫千军。二人全都已经血透重甲,但冲天威势却仿佛越凝越厚,使得围住他们的敌军全都不敢轻举妄动。
杨溥弘则领着一路人马踢开扎满了利箭的槅扇门。冲了进去。借着昏暗的天光可以看到,屋子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杨溥弘懵了一下。挥刀斩断了一旁的红木矮几,冷道:“所有的人都被封锁了,他们不可能逃走的。”
他身后一个着银甲的人眸光闪了闪,上前低声道:“将军,皇上很可能藏在其他宫殿,我们要不要搜一搜。”
杨溥弘恍然,忙命左右:“上景苑所有的寝殿给我挨个的搜,谁先找到宏治,赏以候位,再加黄金一万两。”
众人立刻呼啦啦全跑走了。
安乐公主的凝玉殿在西北角,离晓角殿最远,昨夜杨溥弘杀进来的时候,宏治、皇后、安乐、还有梅荨他们就全都转去了凝玉殿,但晓角殿外的守卫却没有转移走,以造成假象,让杨溥弘认为宏治还在晓角殿。虽然逃不出行苑,但最起码能拖延一段时间。
时间在此刻好像凝固了下来,一息像一年那般长。
凝玉殿所有人都藏在内殿靠墙的一侧,面带恐惧,呼吸放的极轻。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隔壁的寝殿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不时的有人在说“没有,继续搜”之类的话。
这时,栊晴轻巧的从窗户外闪了进来,凑到席地而坐的梅荨跟前,低声道:“来了。”
所有人脸上的肌肉都抽搐了一下,安乐把脸埋到了皇后的怀里。
梅荨扭头,淡笑道:“是荣王回来了。”
栊晴点了点头。
众人竟一时忘了欢喜。
屏息片刻,方才隔壁凌乱的脚步声果然全都消失了。
众人方才齐齐松了口气,想要站起来时,却发现手脚已经全麻了。
梅荨摸了摸肩上的阿淘,四下环顾了一眼,见外头的书案上搁着笔墨,一径走到外头,执笔书了一行蝇头小楷,折成细长条绑到了阿淘细细的脚上,摸了摸它圆圆的脑袋,压低了声音道:“阿淘,行苦你了,我知道你饿了,把这封信送出去,你就可以好好大吃一顿了。”
阿淘知道不能吭声,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梅荨的掌心,展翅飞走了。
这时,院子里响起凝沉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心脏又是一跳,待睁大了眼睛看清楚来人后,方欢喜起来。那人进来的同时,两排手按腰刀,身着黑甲的士兵涌了进来,将凝玉殿内外保护了起来。
安乐反应最快,头一个扑进了荣王的怀里,紧紧抱住他,娇声道:“五哥,你可回来了,吓死我了。”
荣王温笑着拍了拍她的头,抬眸望向书案旁的梅荨,眼底一阵翻涌。
劫后余生,他也很想和她紧紧拥抱。
后者颔首微笑,然后把目光淡淡转向了门外。
荣王心中忽然一阵钝钝的痛,默了默:“安乐,五哥还要进去向父皇母后回禀。”
安乐欢喜的点头,同荣王一齐往内殿行去:“五哥,这回多亏了梅荨,是她把我们从晓角殿里转移出来的,不然我们一定都被杨溥弘抓住了。”
荣王默然不语,扭头回望了梅荨一眼,却见她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
他走到内殿,向宏治与皇后行了礼:“父皇,儿臣来迟了,令父皇母后受惊,罪该万死。”
“不迟不迟”,宏治笑的满脸的褶子,亲自扶起荣王,“外头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禀父皇,儿臣带了一万兵马前来保驾,剩余一万兵马由戚睿统率,在京中围捕逆党,眼下,杨溥弘已经被擒,他麾下四千人马也全部弃械投降,韩统领与高指挥使正在外头处理余下事务。”
韩铮与高湛都是宏治的心腹,遣他们二人打理事务才能消除宏治的疑虑。
宏治满意的点点头,正要开口,却见一身黑甲的宁箴大步走了进来,执礼道:“回禀皇上、王爷,戚总兵传来消息,沂王已经被擒,沂王府与成国公府也已经被控制住,要如何处置,还请皇上示下。”
宏治面色转为铁青,声音毫无一丝温度:“先将他们二人收监,待朕回宫后再行处置。”
宁箴应诺,执礼退殿。
两日后,宏治起驾回宫。(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赐死
也许是老了,也许是累了,宏治回宫后没有提审沂王,也没有再见他一面,只在紫宸殿召见了三位内阁大学士以及六部的几个尚书,出乎意料的是,向来残忍少恩的宏治这回并没有处死沂王,也没有将他圈禁,而是直接把他废为了庶人。
正要拟旨的时候,蔺羲钦却出班奏道:“皇上不处死沂王,那又将荣王置于何处?”
宏治愣了一下,见殿中其他大臣齐齐垂目低首,便知道眼下这桩事情已经不能由着自己的心做决定了。
沂王造反,说白了就是跟荣王争夺天下,成王败寇,沂王若是不死,荣王怎会安枕无忧,就如同当年的自己,不仅仅要亲眼见到赵王气绝,还要遣人屠杀他所有的儿子。
荣王勤王保驾,功高盖天,如果因为自己的庇护而让他疑心储位有失,逼得他逼宫夺权,自己也将不得善终。
宏治认为这位内阁首辅是为自己着想,却不知他心里却有自己的盘算。
先前他对李舜前倨后恭,以他马首是瞻,李舜倒台后,他不但没有受到牵连,反而成为了最大的赢家,清算户部,落井下石,若之前还有人看不透蔺羲钦,那现在便是一目了然:他从始至终都惦记着首辅之位。那除掉李舜,便是间接的佐助荣王,他又怎么会让沂王还有卷土重来之势呢。斩草必须除根,这是权力斗争中永恒不变的黄金定律。
宏治沉默良久,声音显得苍老疲惫:“蔺卿说的在理,你去拟旨吧。”说罢,由崔珃搀扶着回了内殿。
宏治并不是把成国公遗忘了,而是他的事涉及到永淳长公主。而她一向是太后的掌上明珠,杨溥弘被擒后,永淳便带着两个儿子躲进了嘉佛堂,太后与宏治之间一直有心结,所以宏治不敢随意处置。
但处置沂王的旨意当天便颁布了,并昭告于天下,沂王谋逆作乱。妄图弑兄杀父。不忠不孝,其心可诛,本该处以极刑。但念其受奸臣蒙蔽,圣上宽仁,赐以全尸,沂王妃、世子皆废为庶人。
蔺羲钦在刑部天牢中徐徐卷起明黄绸旨。向后头的司狱瞅了一眼,司狱会意。执着枣红托盘走到沂王跟前,辞气傲慢:“王爷,请吧。”
枣红托盘上搁着匕首、白绫还有一瓶鸩毒,沂王只微微看了一眼。便惊恐的往牢房的角落里缩去,拼命的摇头,不停地重复着:“父皇一向最疼爱我。他不会让我死的,不会的……”
蔺羲钦向司狱使了个眼色。
司狱忙不迭的点头。挥手斥退了牢房外的两个狱卒,把托盘搁在了地上,拿起那条三尺白绫,狞笑着朝沂王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他向来不放在眼里的司狱如今却像地府阎王,带着死亡的气息朝他步步逼近。沂王退无可退,惊骇地看着司狱手里的白绫,柔软雪白,如今看来却冷锐如刀锋,他拼命的摇头,使劲儿的摇头,却丝毫不能阻止死亡的脚步,他面色一僵,忽然发疯一般朝狱门跑去,铁门越来越近,当他兴奋的以为再跑一步就可以抢出牢房的时候,脖子忽然一阵剧痛,像一把利刃割入喉中,下意识的伸手一摸,脖子上的那圈白绫冷如霜雪。
司狱顺手一摁,沂王翻倒在地,司狱抓着白绫的手青筋爆出,沂王手脚挣扎了几下,最后眼球突出,唇口大张,气绝身亡。
司狱满额大汗,掌上也勒出两条红痕,他抬手阖上沂王的双目,然后脸像变戏法似得变成了谄笑,凑到蔺羲钦跟前:“大人,已经处理好了。”
蔺羲钦最后瞥了沂王一样,面无表情地提步离开了。
司狱举袖试了试额上的汗,转身对身后的尸体合掌念了几句阿弥陀佛:“你可千万不要怪我,是蔺羲钦让我干的,你要报仇就去找他,千万不要来找我。”又念了几句佛号,方匆忙离开了。
牢狱昏暗,一灯如豆,幽黄的火光映在里头僵直的尸体上,像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霜雪。
次日一早,从沂王府传出消息,沂王妃与世子赵胤棪被人杀死在府中,一同丧命的还有一个沂王妃的贴身丫鬟掬雪。
三人的死众说纷纭。
而嫌疑最大的自然是大赢家荣亲王。
不过,真正知道真相的只有南街的梅荨。
当时她担心黎家故意遣人杀害沂王世子嫁祸荣王,便遣了刘承义与十八骏之四去沂王府暗中照看,可最终还是迟了一步,他们到的时候,沂王妃与赵胤棪已经倒地身亡,皆被一剑断喉,而丫鬟掬雪正横执手中蘸血的长剑,伏剑自刎,看到刘承义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
刘承义回府向梅荨禀报的时候,梅荨只觉得那丫鬟的名字耳熟,仔细想了想,方恍然道:“她是夏贽庄子上佃农的女儿。当时我随李砚云一同去李家农庄,路过夏贽的庄子时,见他正强行把农户的女儿带走,后来李砚云向夏贽讨要,说是府上正缺伶俐的丫鬟,便把她带回了李府。”
“难怪她临死前说要还李砚云的恩情”,刘承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话中的意思好像是说李砚云遣她来沂王府唯一的目的就是伺机除掉沂王妃的世子,但她还没来得及下手,主人就已经亡命,她一家都深受李砚云大恩,所以要为故主完成最后的心愿,她好像还讥讽沂王冷酷无情,说李舜与李砚云全心全意襄助沂王,临了,沂王非但没有替李家说一句求情的话,反而落井下石,把所有的责任全部往他们身上推,说沂王是死有余辜。”
梅荨不置一词,只吩咐刘承义:“把关岚和李家花袭阁的事传出去,再把掬雪的身世与她和花袭阁的关系也放出去。这个污名不能让荣王来担。”
刘承义应是,立即下去办了。
不过一天,李家花袭阁的事情就被闹的沸沸扬扬。很快便冲淡了荣王除根沂王世子的事,大部分的人都惊叹李砚云的手段,没想到她人已经死了,夙愿还有人替她达成,花袭阁实在骇人听闻。
这桩事情自然而然很快便传到了宏治的耳朵里,他虽然主要在乾清宫养病,但该知道的消息一点儿也没少。他得知是李砚云的花袭阁下的毒手。立刻遣高湛掘地三尺也要将这个组织铲除干净,还令旨刑部处以关岚凌迟之刑。
越两日,以内阁大学士蔺羲钦为首的六部九卿所有官员一致上书。要求皇上册立荣亲王为东宫太子,稳固朝纲,其中包括军方的戚睿、孔阶,还有一向主张嫡子继承大统的耆儒老臣。
当宏治抬起苍老的双眸徐徐看向丹墀下英姿岸然的荣王时。他头一回感到深深的孤立无援,满朝文武几乎都倒向了荣王。他忽然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控制,包括他自己,似乎也已经被这个未来皇太子控制住了。
宏治无能为力,也没有再多几个五年的时间来重新掌控朝局了。他同意了文武百官的上书请求,并在大朝上宣布,择日为荣王加冕。祭飨太庙,正式册封荣亲王为东宫皇太子。
朝散后。荣王府门庭若市,再不似从前门可罗雀,蓬蒿三尺,其中不少是来向荣王道贺的,但也有许多来向荣王汇报工作的,整个府门都围满了人,王府亲卫统领程霂不得已遣了亲卫维持秩序,王府管家将来人分为两列,为公事而来的优先进入,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因为给王爷道贺而耽误了紧急公务。
来往如织的亲王街上,一辆普通的素帷双辕马车夹杂在朱轮华盖的车马中徐徐驶向荣亲王府,车夫停车后跳下车辕,持拜帖挤了大半天才挤到门口将帖子递了上去,管家随意看了一眼这张普通的浅黄帖子。
梅荨?管家眼中浮出几丝讥诮之色,她先前不是辅佐沂王么,怎么沂王倒台了,又来攀附我们家王爷了?他将帖子随意塞进手中一大把华贵帖子的最底层,下巴扬到了头顶:“等着吧!”
刘承义很想卸掉他的手臂,但想起小姐的嘱咐,才忍着没有发作,他定定看了车水马龙的王府大门一眼,忿忿离去。
从洱泉山庄通往荣王府的密道在梅荨刚从上景苑回来的时候,便按下了机括,彻底锁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好像这近两年熬尽心血的谋划从来都不曾发生过。
待刘承义挤回马车上的时候,梅荨都等的睡着了,朦朦胧胧醒过来的时候,日影已经西斜,梅荨挑开青色帘子,下马车活动了一下筋骨,看着刘承义锅底的脸色,笑道:“刘叔,你走的也太慢了吧,递个帖子都递了大半天”,用下巴指了指西沉的秋阳,“真的是半天!”
“小姐,今天恐怕排不到我们进府了,咱们赶明儿再来吧”,刘承义抱怨道。
梅荨伸长脖子瞅了瞅前头长长的队伍,举了举袖子,思忖道:“要是把小银花放出来,应该会把他们吓跑吧。”
刘承义咽了口唾沫:“不好吧。”
梅荨认真想了想:“确实不大好,那只好回去了”,说着,转身就要蹬上车辕,旁边却忽然冒出来一个声音:“梅先生,你随我进去吧。”
梅荨扭头一看,却是一身戎装的程霂,对刘承义笑道:“有后门可走。”
“梅先生是有什么重要事吧,还好我眼尖看见了先生,不然王爷一定怪罪我”,程霂声音硬硬的,“王爷这几日一直忙,不过王爷特意交代过,不管先生什么时候过来,都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有劳了”,梅荨颔首一礼,跟着程霂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王府。
荣王正在外书房与几位朝廷官员商议事情,杨参与沈琨都在,见程霂进去向荣王附耳了几句,荣王面色变了变,肃然地朝门外望了几眼后,都猜到一定是有贵客到访,他们都很自觉的起身告辞,出了外书房见到一株合抱大槐树下立着的雪衣轻裘的女子时,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杨参和沈琨向梅荨颔首示意,梅荨微笑一礼。
其他有的官员见过梅荨,知晓她的身份,见她从前是沂王的谋士,现在转眼又出现在荣王的府邸,成为了荣王的新贵,都不由摇头感慨。
梅荨一径入了书房。
荣王努力挤出一抹与平素一样笑容:“先生来了……呃……快坐吧。”
梅荨笑了笑,坐到近旁的一把玫瑰椅上,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对折好的笺纸,递给荣王:“王爷,你看看这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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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沉冤
荣王接到手中,展开仔细阅览了起来,这份资料共六张笺纸,上头用一水儿蝇头小楷书的满满的,字迹方正,毫不拖泥带水。
梅荨的目光落到了雕花窗外,暮色四合,夕阳已经落到了山的另一头,空中布满了粉絮状的云彩,透着浅浅的桔色,夜风穿过萧疏的枝桠,从窗外吹了进来,寒意浓浓。
荣王脸色越来越沉,笺纸在他手中几乎揉成了团,双眸蕴成寒冰:“杨溥弘竟是前朝虎将罗定荃的后人,二十年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黎锦雄复国……屠民案……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遣去调查的是……”话到这里戛然而止,他抬眸望了梅荨一眼,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一直落在窗外。
“是当时的内阁首辅苏鼐”,一旁的刘承义接过话题,“苏大人到了云南没有来得及休息便一刻不停的开始调查屠民案,可是却阻力重重。云南已经被黎氏经营多年,云南的各级官员全部被黎家收买控制,整个云南行省就相当于黎氏家族的小朝廷。苏大人到了之后,他们最先采取的手段是隐瞒与利诱,由黎锦雄提供财物,给苏大人送他最喜欢的宋元孤本,但他们越是如此,就代表当中越有问题,而且当时连云南布政使都亲自出面送礼了,足以说明云南这潭水异常的深。
苏大人知道越与他们对着干,他们就会越加防范,就越查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所以苏大人假装欣喜的收下这些孤本,第二日在行辕召见了云南布政使与按察使两位官员,随意问了些有关屠民案的问题。当走了个过场,让他们以为苏大人不会再深入调查这桩案子了,两位官员走后,苏大人便遣了苏家长子苏瑀暗中查探。
苏公子陪同苏大人到云南的初衷是便于照顾父亲起居,当时苏公子刚及弱冠,不但学富五车,而且在剑术上也极富造诣。为了事情的绝对保密。苏公子是当时调查此案唯一合适的人选。
因为苏大人的懈怠,黎锦雄更加肆无忌惮的追捕那些逃散的前朝臣民,也因为这样。才使得苏公子寻到了调查此案的突破口,当时苏公子暗中跟随一名杀手,在他正要诛杀一名前朝臣民以及收留他的一家三口时,出剑相救。后来那个前朝臣民与苏公子秘密谈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大概是告诉了苏公子黎氏一家的真正身份。后来那个前朝臣民趁夜离开,但最终还是未能逃过此劫,死在了黎锦雄的刀下。
苏大人不动声色的离开了云南,但黎锦雄却不知怎么知道了苏大人得知他身份的事情。连夜赴京,赶在苏鼐回京之前,与杨溥弘商量对策。商量的结果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那就是铲除苏鼐。所以杨溥弘又暗中联络了当时的内阁次辅李舜,以首辅之位为诱饵。让李舜襄助他们除掉苏大人。
苏大人向来清廉,掌管户部多年,从未有过任何差池,他们明里抓不到把柄,便想到了栽赃嫁祸。”
荣王忿然的双目渐渐泛红。
而梅荨则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好像化成了一尊雕塑。
“当时镇守北关的总兵曾懋飞在军中威望极高,不论是追随他戍守边疆的勇士还是京城的禁军都视曾将军为飞虎英雄,也正是因为他在军中的影响力,使得皇上对他起了疑忌之心,而北关边患在曾将军的戍卫下已经得到暂时缓解,皇上便想趁此机会削除曾将军的一些军权,自古以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在皇上眼里,曾将军功高震主,对他手中的皇权已经起了实质性的威胁,所以曾将军是皇上务必要剪除的。
曾家与苏家是世交,这是在苏大人成为内阁首辅,曾将军成为北关总兵之前就有的交情,苏曾两家同是江西临江府人,后来二人一齐上京,一个参加会试,一个参加武试,二人一同摘得文武状元,后来苏家举家迁到了京城,曾家却并未上京,在曾将军驻守北关之后,为避嫌便切断了两家之间的来往,只有曾将军的独女曾诒仍然寄居在苏家。
因为苏曾两家世交的关系,让李舜他们寻到了栽赃的最佳理由,尤其还是在皇上对曾将军起了忌惮之心的时候。杨溥弘除了会领兵作战之外,他还有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绝技,便是模仿书画笔迹,他模仿的名人字画足以以假乱真,从李府查抄出的那幅《九峰雪霁图》便是杨溥弘的佳作。为了使得罪证确凿,他模仿苏大人的笔迹写了一封给曾将军的信,信中尽是谋逆犯上之词,在锦衣卫指挥使阴纲的帮助下,造成从苏家搜出了这封谋逆信的假象,再经阴纲之手转呈给皇上。
自古内朝重臣与外朝将领私交便是天家禁忌,皇上在得到这份信后,龙颜大怒,立刻下令逮捕了苏曾两家的所有人,曾将军也从北关押解进京。当时苏大人还在回京的路上,因为水土不服,中途还大病了一场,所以耽搁了好些时日,但当苏大人终于快要抵达京城,向皇上奏报黎家与屠民案之事时,迎接他的却是枷锁脚镣,他根本没有面圣分辨的机会便被押入了刑部大牢……”刘承义感觉嗓子紧紧的,抬手擦去了脸上的几道水痕。
荣王坐在椅子上双手攥的紧紧的,指甲陷入了肉里也没有感觉。
梅荨仍然保持着那个动作没有变过,外头已经掌上了灯,温黄的火光投进屋子里,在她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剪影,寒风拂过,影子随着火光轻轻颤抖起来。
“李舜的妻子杨泠与苏夫人是同出一个师门的师姐妹,她们同在风旷子门下习琴习剑,二人感情胜似姐妹,但杨泠知道李舜陷害苏大人,却没有阻止。也没有告知。也是因为心中的这份愧疚,才使得她独居在李府的济过堂,吃斋念佛,试图减轻罪孽。
苏大人入狱后,没有丝毫辩解的机会,外头的人把苏大人看的紧紧的,一张纸屑一句话也递不出去。半个月后。皇上旨意下达,苏曾两家满门抄斩,女眷没入教坊司。子女世代为乐籍,苏大人自知已无能为力,自己生死微不足道,可怜拖累了家族。拖累了无辜的妻儿。从圣旨下达后一直到绑缚刑场,苏大人始终一字未言。只在离开牢房的最后一晚,用点燃的稻草杆在墙上书下了“江河不洗古今恨,天地能知忠义心”两句话。一夜间,苏大人须发尽霜。跪在邢台上的时候,蓬头垢面,衣裳脏乱。但腰杆却是笔直的。那时候是十月,却冷的彻骨。寒风如刀,泪落成冰……苏大人书在墙上的两句话被狱中一个受过苏大人恩惠的狱卒发现,并记下冒死递到了苏珏的手里,苏珏看到父亲的最后的绝笔,毅然去了刑场……给父亲和哥哥送行……”刘承义抹去脸上一道接着一道的泪痕,呜咽不成声。
荣王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坐在椅子上垂眸看着地上的水磨大理石面,任泪滴在地上凝成水泊。
梅荨脸色白的吓人,眼中却没有一滴泪。
父亲与哥哥在邢台上最后的表情从那一刻起便深深的烙进了她的心里,那种刚威与无坚不摧,就像血肉一样融进了她的生命里,融进了她的魂魄深处,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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