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步步锦-第5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她抬眸扫视了一下整个院子。
    前面是穿堂,左右两边是厢房,中间杂植着花木,一目了然,唯有右边东厢房后头的跨院花木茂盛,是个极佳的藏身之地。
    她正思忖着,忽然右边东跨院里草木窸窣一阵乱响,紧接着传来一阵利器刺穿血肉的刺耳声,同时,还有一名男子尖促地叫唤声响起。
    阚育正在门前勘察那四名青衣小厮,听到动静,立刻握起长剑腾身闪入了东跨院里。
    梅荨连忙紧步跟了过去,单独呆在这个地方总是不安全的,虽说文绣没有杀自己的动机,可万一她真的想要逃出山庄,那么自己很有可能就是她挟持的对象,谁让自己看起来这么弱呢?
    更何况她动机不明,当敌人躲在暗处,你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出什么招时,防御是最重要的,尤其是要护住心脉。
    梅荨虽然已经想到了,但她的脚步却比脑子慢的多,终是迟了一步。
    她只往进赶了两步,阚育的身影就没入了前头的翠障中消失不见了,然后,脑后忽然有冷风拂过,她下意识地回头,却见一支短箭对准自己呼啸而来,尖端的寒芒迅速放大,扭头的功夫,她已经能感觉到箭镞上传来的幽幽寒意。
    既然闪避已经来不及了,那就无需躲闪,梅荨静静地立在原地。
    阚育似乎已经明白过来那是调虎离山,正执剑拼命地往梅荨身边赶,只恨肋下没有生出双翼,可是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
    周遭似乎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耳边划过一道利器撕裂寒风的声音,震得耳鼓生疼,紧接着背后传来“笃”的一声钝响,是利器钉入木桩的声音。
    原是那支箭擦过梅荨的颈边,扎入了她身后的一株杏树上。
    阚育松了口气,使劲全身力气赶到梅荨身旁,确认她无恙后。方长吐了口气。这才惊觉自己后背已经全被冷汗透湿了。
    梅荨转身循着利剑飞来的方向看去,一株桃花树后盈盈走出来一个双十女子,纤挑的身材。柔婉小巧的鹅蛋脸与她冷冽的表情极不符合,普通的紫衣紫裙,看不出哪里佩戴了武器,但看那支精致的短箭就知道一定是某种类似于弓弩的武器击射出来的。可能十分小巧,藏在了袖中。
    阚育转过身子。挡在梅荨身前,幽深的眸子冻成了寒潭,直直盯着来人,极冷地质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女子走到阚育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抬眸觑了一眼被他护在身后的梅荨,眸底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微微冷笑:“我只是想知道能让阚大哥你忠心卖命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罢了。小小玩笑,还望姑娘你莫要见怪”。说着,拱手执了一个江湖之礼,慢笑道,“你不会和我这个笨师父一样真的以为我要逃走吧。”
    阚育正要呵斥,却被梅荨摁住肩膀阻止了,她施施然地走了过去,淡笑道:“文绣姑娘,在我的地方我劝你还是收敛一些好,我这里什么药丸毒蛊都有,保证可以让你乖乖屈服,不过,我倒是希望你不要服从的那么快,否则,就没有乐趣了。”
    这样狠辣的话连阚育听了也不禁皱眉,他还从未见过随性从容的梅荨放出这样的狠话,更可惧的是她说的时候竟是一派闲散,像扯家常一样。
    不过,没办法,在自己的地盘被别人打了一百杀威棍,总要反驳一下吧,否则,以后还怎么从她嘴里套话,对付像她这样烈性桀骜的人,只有比她更烈性桀骜才行。
    一个性子如此冷傲之人竟然能入宫当一名低声下气的宫女,还做的如此成功,只能说明她确实有手段,尤其是伪装功夫十分了得,或者说训练她们的人更是了不得,不过,也有可能她本身是文静之人,因为不想在别人的地盘任人宰割,才装成这副的性情,先给别人来个下马威,但无论是那种,都说明她是一个极不容易对付的人。
    不过是人都有弱点,只要抓住了七寸,就不怕她不招,即便她真的毫无破绽,也有的是办法能让她开口,梅荨方才的话虽然有故意夸大的成分在,但那些可以摧毁人心的药丸毒蛊是真的存在的。
    文绣面上冷傲的笑容果然僵了一瞬,但仅仅只是一瞬。
    若不是方才梅荨表现的镇定自若,她方才那番话文绣根本连一个字也不会信。
    梅荨接着道:“阚育,我会把她带回府上,府里有霓姐姐和栊晴,没有关系的,你在外头奔波了这么久,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这桩事,无论怎样还是要谢谢你。”
    洱泉山庄有通往荣王府的密道,让这么一个捉摸不透的人呆在这里总是不大让人放心,谁知道她会不会拿这个秘密去和别人交换什么。
    阚育很是踌躇,文绣武功极高,她方才又做出对梅荨不利的举动,他实在放心不下,而且他也不想呆在山庄里,见梅荨一面实在太难。
    见阚育面有犹豫,梅荨接着道:“她既然来了,就不会逃走,而且她是不敢随意出府门的,毕竟京城要杀她的人实在太多,这一点她应该很清楚”,最后那句话,却是对着文绣说的。
    文绣坦然面对她的目光,冷笑不语。
    阚育沉默片刻,笃定而关切地道:“我跟你一齐回府。”
    梅荨错开目光,敛容道:“你要违背我的命令么?”
    阚育眉头皱的紧紧的,抓住梅荨的胳膊,固执道:“让我跟在你身边……就当是报昔日你对我母亲的恩情。”
    梅荨心底长长叹了口气,默然离开。
    文绣立在一旁,将二人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收入眼中,她的眼底闪过一道不为人知的精光。
    见梅荨默认,阚育不由露出一个雨过天晴似的笑容,扭头对文绣道:“走吧。”
    文绣面色柔和下来,与阚育并肩往山庄后门行去。
    阚育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看向一旁的文绣时,面上闪过一丝疑惑。
    “阚大哥,你还是像个闷葫芦一样”,文绣笑靥如花,“我知道你疑惑什么,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一直不问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是不是?”见阚育面上有讶然之色,她“噗嗤”一声笑道,“阚大哥,我现在被你们捏在手心里,若是知道了她是谁,岂不是有被灭口的危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说是不是呢?阚大哥”,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她脸上的笑意似有深意。

  ☆、第一百六十章 条件

阚育脸上却没有丝毫笑容:“太子妃的死是不是真的和你有关?”
    文绣依旧是一脸的漫笑:“你说她能保障我的安全,这一点我毫不怀疑,因为在这个世上,除了李砚云,也就只有我才知道太子妃的真正死因,也只有我是唯一的人证,我不管她的真正身份是什么,但我只要知道她的目的是为了对付李家就行了,我也巴不得李砚云赶快死,所以我们是同盟者。”
    目光锁住阚育的脸,辞气婉柔许多:“阚大哥,你知道的,李砚云以为我已经死了,所以我只要不来京城,她死不死的跟我没有太大关系,可我还是答应你的请求再次来到这个虎狼之地,你可知为什么吗?”
    阚育面无表情,垂下了眼睑。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四年前在李府教授她武艺的时候,她还是个刚过及笄之年的小姑娘,虽然看上去比同龄的姑娘要成熟许多,但眼睛却很透亮,像溪水一样,能让人心生亲近之感,文文静静的,不大爱说话,却很聪颖,无论剑术弓马还是琴棋书画,一学即会,一点即通,还常常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
    在教习武艺的三个月时间里,阚育每天有大半的时间与她呆在一齐,因为同情她的遭遇和喜欢她的慧珏文静,阚育便把她当作妹妹一般来疼爱,每回见她总要带些小礼物,或是亲手制的小巧玩意,或是时新的水果,或是她爱吃的零嘴。
    习武时难免会受伤会发生各种危险意外,那时候阚育总是会及时护住她,有时来不及。受了伤,他也会亲自给她上药,倍加叮嘱。
    流水无情,落花有意,文绣又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便对阚育芳心暗许,但她却一直未有勇气表白。直到李砚云告诉她要将她送出李府。以后都不可再踏足府门,她才鼓足勇气向阚育表达了心中爱意,阚育却沉默良久。只说自己是江湖浪子,四海漂泊,无以维家。
    至此之后,文绣便没有再见过阚育了。直到一年前,李砚云遣阚育追杀她。他们才再次重逢,却不想,短短的三年,二人已悄然转换了立场。成为了对手,可笑的是,他们之间却并无仇冤。只是因为上位者的一道指令,便要拔剑相对。
    阚育最终还是放过了她。虽然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文静的小姑娘,眼中也再找不回从前的清透了。
    “每回你拒绝总是要先沉默”,文绣凄然一笑,“我知道……你已经心有所属了,我这次之所以愿意跟你回来,最大的目的就是想见一见她”,抬眸望向远处落日的余晖,“方才那一箭……对不起。”
    沉默片刻,阚育的声音依然没有温度:“可我把你带回来,目的却不是只让你见她一面。”
    “我当然知道”,文绣脸上添浓的笑意却遮挡不住黯淡的眸光,“可说不说却是我的事,我若不想说,谁也勉强不来……你难道真的要帮她把那些药丸毒蛊用到我身上么?”
    他虽然不赞同,但也不想在别人面前驳了梅荨的面子,淡淡道:“所以你要尽把这些交代了才是。”
    文绣的面容有一瞬间的苍白,望着前头的青色背影,银牙轻咬。
    梅荨走在二人的前头,一直垂眸深思。
    前太子赵暅在时,李家是支持太子的,但太子并不结党,与李家只是纯粹的君臣关系,李家为保将来的地位,或许并不满足于此,所以在东宫安插了眼线,以便更好的掌握太子的动向,可李家应该是没有谋害太子的动机才是,那为何还要遣文绣暗害太子妃呢?
    太子妃……
    梅荨眸子一亮,步子凝了下来。
    李家暗害太子妃只有一种可能……
    “怎么了?”阚育见梅荨忽然止住不前,抢上几步温声问道。
    梅荨抬眸看了文绣一眼,微微摇头:“没事”,转身继续朝前走去,“阚育,到了府上直接把她送过去,你知道应该送到哪里,以后她的一切日常都由你负责,她若是死了或是逃了,你都逃不开干系。”
    安排阚育照顾文绣,一来可以防止她暗害府上的人,二来也可以降低她的警惕心,三来,也不排除她有撮合二人的意思。
    既然他执意要跟去府上,也只有这样安排才是最好的,梅荨不想他在这份根本没有结果的漩涡里越陷越深,这样徒添苦楚的情丝本应该早早挥剑斩断。她是个病体支离的人,身上背负着上百条英魂,九死一生,早已不再是为自己而活,没有必要拖累其他人同她一齐走上这条地狱长途。
    阚育听到梅荨这样安排,就知道她已经洞穿了自己与文绣之间的微妙关系,他想开口解释,但文绣在一旁,却不是辩解的场合,也或许她这样安排有其他的意思,毕竟文绣是自己带回来的,由自己照顾也是理所当然。他嘴角翕动了几下,终是把到口的话咽了下去。
    文绣却在一旁“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赛雪的双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仿若桃花落雪,明艳动人。
    三人出了后门,栊晴还在河里卷着裤管捉鱼,见到他们有回府的架势,登时板起了脸,冲着阚育奔了过去,嗔道:“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不是说好了要给我和姐姐烤鱼吃的么”,说完,瞥了他身旁的文绣一眼,“你是谁啊?”
    文绣漫笑一声,操起手道:“我的厨艺连阚大哥也是要连声称赞的,当年在主人府上,我可是偷偷给他开过许多小灶的,阚大哥,你还记得么?”
    阚育没有否认。
    她的手艺确实不错,当年她从凤阳流落到京城,一路上途径许多地方,对这些地方的民俗菜色都曾涉猎,且她本身聪颖过人。尝过一遍,便记得很清楚,之后在李家为了能给阚育换各种口味,下了很大工夫学习,后来李砚云知道了,还特意让她备过一次饭,李砚云尝过后也是赞不绝口。
    栊晴孩子心性。一听她会做好吃的。马上就放下了警惕心,眼中满满的殷切:“那你是要跟我们一齐回家么?晚膳你做好不好?”
    文绣爱莫能助的耸了耸肩:“我不是去你们府上做客的,我是要去吃牢饭的。”
    栊晴思考了一下。知道这是姐姐的要求,便不再纠缠,悻悻然地转身上了一旁的马车。
    梅荨早已经在车上坐下,挑开翠帘。透过银红纱窗看向外头的青绿山水,锦绣春光。
    一个时辰后。马车驶到了梅府,这时,已经到了掌灯的时候,梅荨什么也没交代同栊晴一道回了栖雪居。阚育则半扶半押着被蒙住双眼的文绣下了马车,把她带到了后花园东北角假山院的一间底下暗牢里。
    还算疏阔的屋子里阴沉黑暗,光线全无。只在靠墙的矮几上点着一盏豆灯,到处充斥着久不见阳光而散发的阴湿霉味。
    文绣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安安心心地坐到了矮几旁的一把交椅上,颇有些既来之则安之的味道,见阚育有些疑惑,不禁轻笑,面若桃腮:“只要能跟你在一齐,不管在哪里我都开心。”
    阚育移开目光,皱眉冷道:“我只会过来给你送一日三餐。”
    “你不怕我逃走么?”声音有些嘶哑。
    思考了片刻,阚育朝她伸出手,冷道:“把相思错交给我。”
    文绣惨然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巴掌大小的朱漆雕凤弓弩,小巧精致,幽芒点闪,是绝杀暗器中的上品。
    在洱泉山庄的时候,文绣便藏身在院中繁茂的桃花树上,用手中的相思错击射出一枚短箭至东跨院的一名小厮身上,引得阚育离开。相思错高明就高明在这里,即使如阚育这样的江湖高手近在百步之内,也分辨不出短箭的出处。
    “等会儿我会给你送晚饭”,阚育将相思错放入袖中,转身便要离开。
    “这么急着和我撇清关系么?”文绣的视线忽然模糊起来,“阚大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你,无时无刻,李府虽然是我一生的噩梦,可在那里的三个月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要不是心中还惦记着能与你重逢,我恐怕早就没有勇气活下去了”,清泪簌簌纷落,“我一生孤苦,坎坷多舛,当年若是嫁给了花员外,或许是我一生最好的归宿,可我却一点儿也不后悔,因为若是我不逃走,就不会遇见你。”
    阚育伫立在原地,脸色稍稍融化。
    “阚大哥,我若真的想要遁世,你根本找不到我,我是特意留下了线索等你来寻我,我本来想把线索再做的明显一点,可又怕被李砚云发现”,用手轻轻抹去眼泪,眼中却始终水雾朦胧,“我不瞒你,我这次回来全都是为了你,阚大哥,我可以帮她,但是我有个条件。”
    阚育已经隐隐猜到,默了片刻,沉声道:“什么?”
    文绣的双眸忽然璀璨起来,如两颗黑宝石:“我可以说出当年真相,但你就要答应我要同我一齐离开,我们结为连理,逍遥江湖”,声音转为悲凉而笃定,“你若是不答应,你们即使给我用毒药毒蛊我也不会说。”
    像一张巨网撒下来,越是挣扎越是勒的紧。阚育如木偶泥胎一般凝立在原地,许久许久。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先回去好好考虑吧”,文绣试尽眼泪,脸上恢复到以往漫不经心的笑意,“晚饭我要吃烧鹅,可以么?”
    阚育明显没有反应过来,楞了好久,才轻轻点了点头,迈着灌了铁铅的步子离开了。
    听见机括的轰然声,文绣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摊开右手手掌,里头静静地躺着一枚银针,在幽黄的火光中,闪烁着迷离妖冶的光芒,她垂眸凝望着这枚银针,视线再次模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中针

阚育来到栖雪居的时候,栊晴与刘小挚两人正仰着头张着嘴比赛吃豆子。
    二人分别向空中互抛一粒豆子,以栖雪居为限,谁要是能用嘴接到对方抛出的豆子,谁就算赢,这下二人可就玩兴大发了,尤其是栊晴,十颗豆子有九颗是往犄角旮旯里扔,剩下的一颗不是在屋檐上就是在香炉里,弄得刘小挚直撞墙。
    听说这个整人的玩法还是梅荨提出来的,阚育见正兀自坐在屋子里气定神闲看书的梅荨,不由笑着摇了摇头,但他笑意还未舒展开来,很快又褪了下去。
    他走进屋中,将手里的金地百花盖碗搁到大理石书案上,温笑道:“说好的晚膳。”
    梅荨搁下书卷,微笑地道了声谢,却没有立即揭盖品尝,只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玫瑰椅,示意他自己寻个位子坐,淡道:“文绣安排妥当了?”
    梅荨的笑向来都是疏离的,微笑着远离……阚育的心头针尖碾过一般,木然地坐到一旁的玫瑰椅上,许久都没有开口,眼神透过层层虚无,不知看向了何处。
    梅荨瞧着他脸色不对,问道:“出了什么事么?”
    阚育省过神来,敛容道:“当初舞青霓跟我说让我务必要将文绣带回来,她说文绣是你扳倒李家一个十分关键的人,是不是?”
    问题本身是没有什么,但配合阚育一脸杀身成仁的表情,就让人觉得有些怪怪的,梅荨不好直接问,想了一下,回答的似是而非:“可重要。也可不重要。”
    阚育听到这个回答,脸上恢复了一些神采:“也就是说她并不是十分重要。”
    “文绣一直逃亡在外,找不找得到是个未知数,全靠天意,我总不能把扳倒李家的希望寄托在一个不定因素上吧,换句话说,即便你没有把她带回来。我也是要让沂王苍鹰折翅的。只不过,她要是肯吐露一些重要的信息,比如关嬷嬷。那有些棘手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梅荨看着阚育阴晴不定的神色,揭开碗盖,用汤匙舀了一口乳白甜汤。随意问道,“你答应她了么?”
    “没有……”阚育的注意力完全被梅荨喝汤的举动吸引了。不由脱口而出,说完后,立刻惊觉自己失言,垂着眼睑一语不发。
    “看来她真的跟你提条件了”。梅荨浅笑道,“看来还是个很为难的条件……我若是想要从她嘴里得到什么,有的是办法。你不必与她谈什么条件。”
    “用……毒蛊么?”阚育面有难色。
    梅荨瞧着他心疼的模样,不由露出一抹笑容来:“听栊晴说你在后厨做了两只烧鹅?”
    阚育的脸却沉了下来。心中的苦楚难以言表,伫立了片刻,他将袖中的相思错搁到书案上,一言未发的离开了。
    佳人重约还轻别……问谁使,君来愁绝,铸就而今相思错,料当初,费尽人间铁……梅荨的目光滑过案上的相思错,低头喝了一口汤,方才热气氤氲的汤羹已经变得温凉了。
    见阚育满脸菜色的走了,刘小挚好奇地闪进屋,凑到梅荨跟前问道:“荨姐姐,小育怎么啦?”
    “吃豆子输了”?梅荨揭过话题,“你出府一趟,告诉刘叔,让他好好查查沂王妃身边的几个贴身丫鬟。”
    刘小挚不由眯起了眼,心道,难不成小育跟沂王妃的贴身丫鬟有什么……刘小挚吞了吞口水,一脸惊愕的出府去了。
    栊晴却跑了进来,捧起茶几上的茶壶,对着壶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天,才长了口气,心满意足地走到梅荨跟前:“姐姐,方才高湛来了,问我霓姐姐去了哪里,我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让他不用担心,反正有蔺大哥陪着她呢,她不是一个人出去的。”
    梅荨不由失笑,有蔺勖陪着,他才会不放心。不过,这两人最近老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出去做什么了?
    栊晴瞅了瞅书案上的汤羹:“小育做的呀?他做的烧鹅真的很好吃”,擦了擦口水,“我再让他做一只,当夜宵吃”,说着,就闪出去了。
    栊晴却没在厢房里找到阚育,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到后花园东北角的底下暗牢里去了。
    矮几上的半边烧鹅已经吃得干干净净,半点不剩,阚育在石阶上盯着那只空了的缠枝牡丹磁盘,有些黯然失神,若是梅荨也能吃完他亲手做的食物,他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走进牢中,却有一股细细的甜香,驱散了屋中的霉味,想必是她身上的衣香,阚育没作多想,走到矮几旁,将磁盘搁入了红漆攒盒中。
    文绣坐在靠墙的交椅上,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阚大哥,你做的烧鹅还和以前一个味道。”
    从前在李府的时候,阚育总吃文绣做的东西,他心中过意不去,就想让她也尝尝自己的手艺,便给她做了自己最拿手的烧鹅,并带她飞坐到高高的屋檐上,一人一半,对月而食。
    那时候,星空好像就垂在眼前,触手可及。
    文绣抬眸,仿佛透过重重屋宇看到了当年的星空:“阚大哥,我们还和从前一样坐在屋檐上看月亮,好不好?”
    “你知道……我是一直把你当作妹妹来看待的”,阚育眼底透着愧然,“你方才说的条件,恕我不能答应。”
    梦忽然间破碎,文绣的脸刹那苍白,沉默良久,轻笑一声:“看来我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还妄谈条件,真是不自量力……”她仰起脸,不停地抹去脸上的泪珠,可眼泪实在太不争气,明明说好了不要流出来的,却一滴一滴,止不住的烫进了心里。
    这些始终是要摊开的,早断早解脱,阚育面色一冷,提起矮几上的攒盒。转身就要离开。
    文绣泪落如雨,似要做最后的努力,攸的起身抢奔了过去,从后头拼命抱住阚育的腰身,将雪白的脸贴到他的疏阔温暖的背上,抽泣不已:“我只有你了,我不许你离开我。我不许……”
    “小丝……”阚育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试图唤了几句,却发现她越箍越劲,只好伸手去掰她的手。忽然,他感觉自己右腹一阵刺痛,像是被针尖扎了一下,正要低头查看。却发觉脑袋猛然一晕,一灯数影。意识也正在逐渐远离,他用力甩了甩头,想要恢复清明,可意识却怎么也不受控制了。怀里却有什么温软如玉,他伸手触碰了一下,身子登时炽热起来。最后一点意识也悠悠飘离了。
    *
    几日后,梅荨收到了北关来的最新战报。
    如荣王先前猜测的那样。哈木良此番果然是调动了精良铁骑主攻宣府,隐藏的骑兵取小道逼近关口。
    戚睿事先遣了步兵化装成鞑子百姓进行刺探,了解到大军人数及主帅后,采取了将计就计的策略,隐藏大军锋芒,佯装成先前羸弱不堪的将士守城,并派了一营兵马埋伏在北元军撤退的必经之路葫芦山上,只等他们进了口子,再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待他们撤军之际,再从后方阻截大军退路,城中大军再冲杀出去,前后夹击,必能重创北元大军。
    但此番进攻宣府的北元主帅剌真虽然缺乏谋断,但他却并不刚愎自用,能虚心采纳部下意见,哈木良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遣了一位善于庙算的青年谋士乌也作为大军参赞,此人如大漠苍狼一般拥有极其敏锐的判断力,大军在前行到葫芦山的时候,乌也在马上勘察地形,此地道路狭长,两边又是高山峻岭,是打伏击的最佳地点,他便长了个心眼,在大军到达山中腹地之前,先遣了兵卒先行打探,但隐藏在山中的戚家军埋伏的很好,并未被敌人发觉,见到北元大军继续前行,他们方松了口气。
    大军在距离城门四里远时,乌也听探马来报,说城门守备军弱,只比先前多遣了两营兵马守城,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攻下。
    乌也却并不着急攻城,向主帅剌真禀明情况后,他亲自带领两名鞑子兵先行打探,城中确实并无异样,没有太过松懈,也没有太过严密的布防,仿佛与从前一样只是为了防止鞑子军抢掠而象征性的增派了守城兵马,他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正要策马返回时,却见城外一名赶羊的年轻羊倌手法并不娴熟,他不由起了疑心,佯装不知,待绕过他后,再派两名随从杀了个回马枪,将这名羊倌生擒。
    乌也查看羊倌的双手,他掌心有厚厚的茧子,若是常年拿羊鞭所致,那他的赶羊手法不会如此生疏,这就说明他或许是常年拿武器所致,经过严刑审讯,这名羊倌人承认自己是宣府步兵,化装成鞑子百姓打探军情,还透露了戚睿接替原总兵掌管宣府兵马的机密。
    这就足以说明,大洹这次根本是有备而来,那城中羸弱的守军则是他们故意示弱,引诱他们入城,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乌也不由咬牙,中原人果然阴险狡诈,他旋即带上随从回军中把情况禀明了剌真。
    之后,北元大军中途折返,打算退回山阴线后再重新制定作战计划,却不想退至葫芦山腹地时,还是遭到了埋伏,不过,冲杀下来的大洹兵马明显人数不足,不敢久留,只在左右两翼冲杀了一回,便鸣鼓收兵,急急奔回了城中。
    宣府的战事便以这样不输不赢的战果拉开了序幕。
    而大同府却尚未交兵。
    小影也再无信笺传来,这说明荣王在军中并无意外情况,但风暴来临前却总是异常平静的。
    梅荨正看奏报之际,阚育却在栖雪居外来回徘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暗箭

阚育已经好几日不曾见过梅荨了,这几日他似乎一直避着不敢见她,今日还是梅荨特意吩咐栊晴转告阚育让他务必过去一趟谈谈文绣的情况。
    他在房中挣扎了许久,才最终决定去见她,可快要到月洞门时,他又徘徊起来。
    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说那日晚上发生的事,最糟糕的是他自己也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次日醒过来的时候,他与文绣衣衫不整,同榻而眠。
    他记得自己失去意识之前,右腹被银针之类的东西扎过,他连忙低首检查,却什么痕迹也没有了,但他很笃定一定是文绣趁他不备给他下了什么药。
    他登时怒气上涌,“铮”的一声拔出几上长剑,冷锋直指文绣脖颈,叱道:“你做了什么?”
    昏暗的火光一阵摇曳。
    文绣只穿着一件嫣红小衣,如缎的长发垂到了凌乱的被窝里,她低垂着红艳欲滴的玉脸,喃喃道:“对不起……”
    阚育登时双眼赤红,满面煞气,剑锋朝她的脖颈又迫近了几分,雪白的肌肤瞬间沁出一抹殷红,蜿蜒而出:“你说清楚!到底做了什么?”
    文绣扬起白皙瘦削的下颌,轻轻阖上了双眼,清泪无声滑落,面色安详:“你杀了我吧,我死亦无憾了……小丝能在世上苟延残喘,全是因为阚大哥你,如今做了你的妻子,心愿了却,我甘心死在你的剑下。”
    她下药竟是为了……阚育持剑的手头一回颤抖起来,胸口剧烈起伏,良久之后,手臂忽然一松。剑锋从她项上滑落,他眼神空洞,颓然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文绣轻轻睁开双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