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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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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吉时快要到了,园子里的喜乐之声也换快递吹奏出来,我这才忙伸臂抱了抱恬馨,凑在她耳边柔声絮语道:“孩子,今儿个是你的好日子,不要想太多,啊?”

馨儿将头往我怀里埋了埋,语声颤颤地道:“额娘,馨儿……”

我见她一时说不出话来,随即想起卷毛儿交代的话来,便忙又抚摸轻拍着她的后背笑道:“乖,再过几天就是你回门儿的日子,到时额娘好派人过去接你和额附回来。”

刚说完,耿青岁便笑着进来道:“妹妹,吉时已到,你不要再舍不得了!咱们快给孩子上盖头,让喜娘扶着出去行礼吧!”

我看她身穿吉服进来,又见喜娘也披着红在一旁等着,这就忙笑:“姐姐,你是馨儿的长辈,平日又待她如同亲生,孩子的盖头,还是由你来吧!”

青岁听了,当即欢欣一笑,小心翼翼地把红色盖头搭在了恬馨的冠帽上,然后便又一路带笑拉了我出去。

卷毛儿此时已在正位就座,见着我们一起过来,随即忙开口说道:“你们快坐下吧,额附已在外等待多时了。”

按着满族的习俗,新娘上轿前,新郎需要在院心儿处待着等候。卷毛儿这么说,看来那个尚庆是早就过来迎亲了。

我和青岁坐下后,室内的西洋钟表刚好敲响卯正六点,随后馨儿便蒙着盖头由那个喜娘扶着一步一步走了出来。从她的卷毛儿老爸开始,经我和青岁,最后再到怡亲王那里,一一拜别问安。

新娘上轿前是需要家里的亲叔伯搀扶相送的,卷毛儿一向和怡亲王亲厚交好,所以今儿个便请了他过来。

卷毛儿同志也是舍不得闺女的,等馨儿礼成起身,他这才对孩子温声缓缓说道:“你既已出阁,以后就愈要知事守礼,宜室宜家……”

这人平日交代起事来,一般都是长篇大论。怡亲王见他此时忽地顿住不再往下说了,这就忙起身示意喜娘扶着馨儿往屋外去,然后他才向卷毛儿躬身一拜,随着一起去了……

孩子一出园子,后面的便没有我们长辈的事儿了。卷毛儿皇帝素来勤政,今儿个又嫁了闺女,刚刚的样子心里怕是也不好受,一声不响地用过早膳后,这便去了前面的正大光明殿。

我这个做额娘的,就只在屋里一边和茹双哄着宁馨,一边和她又算着成婚的时辰儿,何时轿子该到,何时该射三箭、下轿,还有拜天地、行合卺礼。等到了第二天上午,随嫁的人回园说一对新人一切都好,我这才完全放心。

一般人家是三朝回门,到了皇家公主就变成了九天。等到九月二十四日清晨,我和卷毛儿同志这就依礼遣人备车去迎接恬馨和额附回园。

成婚那天,我们是以普通人家的规模嫁女。现在回门儿,一切都得按皇家的规矩办。等一对新人进园后,先让他们随卷毛儿皇帝一同前去祭拜祖宗,然后才又回程给我们这两位父母叩首行礼。

这是我第二回和尚庆见面,因为头发留起了的缘故,所以看着又和上次不同。他是琉球国皇室中人,长的倒还俊俏,之前又在寺院里呆了那么多年,第一眼看来面善而不呆板。我最满意的,就是这人的年纪比恬馨大了七八岁。中午举行皇家宴会时,他的一举一动看着都落落大方、稳重知礼。当馨儿和她卷毛儿老爸对话时,他就在一旁听着,眼中也都微微带着些笑意,完全一副宽厚温存的模样。

虽说是他的正牌岳母,但我又是后宫嫔妃,也不能一直老盯着人家看。等宴会结束,卷毛儿和怡亲王带着尚庆去了别处吃茶会客,我这才得空和馨儿一起回屋。

新嫁娘回门,走时要带些衣服鞋袜赠给婆家的人。尚庆在京没有家人,所以我们就只做了他的。馨儿见我让人搬出两箱子衣物出来,这就忙笑道:“额娘,我们十一月就要出京到江南去,我们拿不了这么多的。”

新婚夫妇出门游历,就像是蜜月旅行一般,我自然很赞成。可他们安排得如此靠后,看来这次就是去民间做流动义诊了。

想到他们以后要过苦日子,我心里顿时怅惘不已。但看着她现在一张满是幸福的笑脸,我便又欣慰地笑着出声:“也好,下月是万寿月,你皇阿玛的生辰又在最后一天。等你们尽过孝心,到时额娘亲自到郊外送你们走。”

说完,我就拉过她的手坐下,满眼含笑地柔声问:“今儿个额娘见你气色还好,怎么样,额附他对你还好吧?”

馨儿一听我问,立马就羞红了脸。等我伸手把她揽进了怀里,这孩子才低下头嗫嚅着说:“额娘,馨儿这几天……挺好的……”

“这就好。”我舒了一口气,然后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笑道:“随你过去的那些人,都是额娘特意选出侍候你们两个的,有什么需要的,就对他们说一声。”

之前给恬馨做婚前教育时,我怕她太过难为情,所以不好当面儿直说。现在她既知人事,我这才附耳低声说:“馨儿,你是大夫,现在又嫁了人,闺房之内也不能太过拘谨了,不然……时间一长,这也会伤感情的。”

“额娘……”

我看这孩子的脸又开始发烫,随即忙轻拍着她的后背笑说:“好好好,额娘不说了。夫妻之间对不对脾性,说起来都要靠缘分。你们的日子还长着呢,那就以后再慢慢地摸索相处之道吧。”

————————————

人们常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卷毛儿皇帝的这个万寿月过的可真是有点儿不顺心。因今年秋夏雨水太多,导致各省州县均发生了水灾,一时之间便有很多灾民涌入了京城。

青岁以前说要多做善事,这次我们两个就身体力行,依着卷毛儿皇帝下发的命令每天在城内煮粥安抚灾民。灾民一多,随之而来的便是各种各样的疾病。这样一来,馨儿和尚庆就不打算远走了,反正到哪里都是做同样的事,所以就主动留了下来。

我和青岁只顾着这边儿的事儿,园子里的各种动向倒给忽视了。直到这日晚上回去,茹双送了宁馨过来,我这才听她悄声说道:“主子,今儿个中午……年贵妃到咱们这儿来了。”

“哦?”我微微一怔,“那她说什么了吗?”

茹双摇头低声道:“她什么也没说,只说想要见见您。”

我叹口气,随后便又问她:“今儿中午皇上来歇晌了吗?”

茹双低下头:“皇上就过来抱了抱小公主,不到一刻钟便走了。”

年贵妃哪是来找我的?我看她是借故来见卷毛儿皇帝的!

想到这里,我这就轻笑问茹双:“最近年羹尧是不是又有什么事儿了?”

听我问起这个,她先是发了个怔愣,接着才又压下声音说:“主子,听说前儿个他就披枷带锁地被人押回了京城。”

原来她真是来找卷毛儿皇帝求情的。想想那个年羹尧的下场,我就不由得嘘了一口气:“好,我知道了。茹双,你这几天受累了,就也早点儿休息吧。后天我休息,明个儿你再帮我带带宁丫头。元寿那里,咱们都要多上点儿心,可千万别让他再出什么事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顺道说一句,咱们的额驸尙庆可是早就出现过的,做和尚受伤那已是第二次了~~~~~~

第一六三章

前几天卷毛儿已对我说过,初八要离开圆明园到遵化谒陵。他一走,我和青岁自然不能再到外面去做那赈灾煮粥的事。

以前外出时,这人每次都会详细地交代一大堆事情。就像嘱咐小孩子一般,细枝末节都相当地清楚,几乎快到了话痨的地步。这回他心里有事,所以走前也没有特意让我忙些什么,只说自己很快就会回京,要我注意保重身体,不要为了园子里的琐事太过劳累。

依据以往的经验,心情不好的人最好是不要招惹的,更何况这卷毛儿皇帝还是一脾气不怎么好的大老虎。为了安全起见,他说什么我都听着,只管顺着他的意思应声点头。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乖巧顺从过,这家伙却又起了疑心:“沐莲,你怎么了?在外这么多天,没有发生什么事儿吧?”

我愕然愣住:“没有啊!你怎么这么问呢?”

他讪讪地笑了笑:“以往我安排什么,你总是会说上两句的。今儿个见你一言不发,我这才想着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若真没有,那我就放心了。”

听了卷毛儿这席话,我忙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臂温柔地说道:“胤禛,你是一国之君,这次出京谒陵,记得要多带上几个功夫高强的侍卫,不然我也不放心。”

柔能克刚,我如此柔声细气地说话,他立时便满眼含情地看了过来:“不要担心。现在的情势早已不同以往,凡事皆逃不出我的权力范围。谁若想犯事儿,只要胆子够大,那就让他们来吧!”

“我哪能不明白这个?”我一听他的朝堂气儿又来了,这便忙故意嗔怪着低下头,“不过还是要当心,我这辈子……可就只望着你了……”

卷毛儿听过,忙抬手缓缓地托起了我的下巴,温着声低语道:“沐莲,你放心吧,我五六日就回京准备冬祭之事,不会在外面呆太久的。”

这人一离京,偌大的圆明园还真完完全全地由我当起了家。吃穿用度,各殿需要删减之处,我都让人写得一清二楚。皇室的家法礼仪,我又趁势学了不少。虽然有些累,但有青岁在一旁实心帮忙,我倒也觉得挺充实的。

冬日里上贡的瓜果,最常见的就是苹果、柑橘。初十这日我刚着人把年贵妃的那份儿送去,这人便跟了那回事儿的过了我这里来。

年家现在虽然败落了,但论起品阶来,人家终是比我高了一级。两人见着,在言谈举止上我还是得按礼敬她几分的。

打年氏进府,她就是一副娇弱灵巧的体态。虽赶不上西子捧心的芳姿,但怎么着也是个美人儿。前段儿时间我听青岁说过她病的厉害,谁想现在一见,我硬是被生生地吓了一大跳。

从她全身的衣着打扮看来,这人看起来确实是装扮过一番的。但她的病拖得太久,通体的灵气精神却已消失不见了。若用“油枯灯尽”来形容她此时的神色,一点儿也不为过。

我心里一向都不喜欢这个人,但现在看着她这副病歪歪的模样,终是不忍心再给人家冷脸,随即就忙对搀扶她的两位宫人说:“贵妃娘娘身体抱恙,你们还是快扶她坐下吧!”

也不知这小年同志安的是什么心,她一落座,就虚弱颤声地吩咐自己的侍婢:“我有话……要对熹妃娘娘说,你们……都退下去吧……”

那些人脑子好像也不灵光,明知道我们两个一直不对盘,却还是不带戒心地乖乖退下。这样一来,我也不好让自己的人在这里死守,只留了茹双一个近身侍候。

我看年氏很是顾虑地瞧了茹双几眼,这就忙笑着对她说:“贵妃娘娘,我有事终不瞒她,你若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谁想话音刚落,这人就蓦地从座位上滑至地上,半跪半蹲地扶着椅子哀声哭道:“莲姐姐,我知道……自己以前做了不少错事,请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我这将死之人计较了……”

我见她这样,立时就呆住了。等回过神儿,我这才赶忙对茹双说:“快,快扶贵妃娘娘起身啊!”

等她过去搀了年氏的胳膊,那人却执拗地偎在地上就是不肯动,随后还伸手死抓住我的胳膊:“莲姐姐,如今……我们年家已经再无出路,我也是……早晚要去的。今儿个……我抛却自尊过来,就是想请您……高抬贵手,以后……就放过我们家六十吧……”

我对她原是存有一些同情之心的,现在听了这等话,立时不由得怒从心生:“贵妃娘娘休得胡说!我是什么样的人,以前就和你讲明要井水不犯河水,岂会再做出这十恶不赦之事!贵妃娘娘,还望你能明示,到底是谁平白无故地如此诬陷我的?到时等皇上回京,也好让她出来和我仔细地对对质,我何曾算计过你的六十了,又如何对他不利了?!”

说完,我就将头转过茹双那边儿:“茹双,贵妃娘娘的事太过重大,咱们实在承受不起,你还是帮我送客吧!”

以前我很少当着众人的面儿如此发威,茹双见我这样,当即便怔在了原地。

年氏更不用提了,一下子就被我震住了,半张着嘴停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直到见我转身想要开先离去,她这才又慌忙紧拽住我的衣襟下摆急急地说:“莲姐姐,是我急糊涂了,你千万不要恼……”

她一提个“恼”字,我顿时便清醒了许多。这人拖着病体过来找我,如果在这里闹成一团,回去后病情若是加重了,最后别人只会说我欺压病人,议论我的不是。

想到这里,我立马就缓了脸色对她低声说:“贵妃娘娘,你最好还是起来吧,千万不要再这样了。我一向都是个急性子,不喜欢别人哭哭啼啼的。你若真有什么事儿,还是心平气和地说吧。不然外面的宫侍看着,还真以为我怎么样欺负你了呢!”

年氏听我语中带了些讽刺之意,这便借了茹双的臂力很是缓慢地重新起身。等重新坐下擦过了眼泪,她才又弱声低语道:“莲姐姐,咱们这些人中,你才是……最最有福气的……”

我怔了怔,随后便冷哼着辩声道:“一个人有没有福气,那都是自己一手挣来的,与外人又有什么相干?”

她明白我说的是他们兄妹,立马便羞赧地低下了头:“你说的是,所以我现在……就是去了,也不会对别人……有半句怨言……”

很是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她就又用手帕捂着嘴咳了咳:“只是……还有……一件事……不能放心,我的六十……他自小就体弱,你也是……做额娘的,岂能……看着自己的孩子……”

年氏的话未说完,我便知道她这次来是为了什么。其实对她这样的人,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所以不等她咳声落尽,我这就正声对她说:“贵妃娘娘,你今儿个来,就是想要我一句话,以后不会对你的六十有什么不利之举。可是你若仔细想想,难道不觉得自己太过糊涂了吗?你的六十可是咱们大清国堂堂的皇子,他的安危自有皇上在前面挡着,岂是我说了算的?别说我没有这样的权力,就是真有,一想到自己的孩子,我也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蠢事!上次我们元寿中毒,你可是亲眼见着的!我能不知道做额娘的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吗?今儿个你既然如此错看我,还屡屡说我以后会危及你的六十,那我跟你还真没什么好说的了,请你走吧!”

说完,我再次转头对茹双吩咐道:“我要说的都已经说了,你去把服侍贵妃娘娘的人请进来吧!”

哪知她刚抬脚走了一小步,年氏却急声拦道:“茹双姑娘!”

等又咳过几声后,她才又看着我吃力说道:“莲姐姐,我还有……一句话想说……”

人们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小年同志目前这光景,确实也活不了多久了。现见她满眼恳切的样子,我只好重新落座对她说:“既然只有一句,那你就说吧!”

“莲姐姐。”这人喊过我,便又喘了喘气说,“在这几位……皇子中,皇后娘娘她最中意的是……天申,上次他中毒,很有可能……真是意外,并不完全……和弘时有关……”

自卷毛儿皇帝废除了弘时的皇子身份后,我最怕的就是元寿和天申他们两个暗地里争胜斗气,那拉氏再趁机掺和进来拉拢青岁。现在年氏这话一出口,立马就像炸弹一样在我的脑海中爆开了花……

怔了怔后,我才又慢慢恢复神智。这个年氏一向和皇后最为亲近,她这么说,难道就不是存有挑拨之意吗?

想到这里,我忙装作毫不在意地回声说:“贵妃娘娘,皇后她平日不是对福慧最好吗?怎么现在又忽地变成天申了?”

年氏很是无奈地苦笑,接着就又咳声道:“莲姐姐,你真以为……我的孩子……都是因为体弱才去的吗?她对我……如何,我心里……也清楚的很,现在……我们年家如此境况,她岂会……再来沾身……”

明明知道别人是要利用自己,还那么一头扎进去,这不是自个儿找抽吗?可说到她的孩子,我立时便又惊恐万分。这年氏不是真病糊涂了吧?那拉氏一向都把她当成左膀右臂看待,怎么可能还去害她的孩子呢?

这人见我怔愣了半晌仍不发声,随即又留着眼泪说:“莲姐姐,那几年……你都在园子里住,府里……那些事,你都……不是很清楚。皇后她……确实对天申……怀有期望,只有这样,才会……对她最有利……”

年氏这话倒是说对了。耿青岁的性子一向豁达朗利,进府这么多年,从没有和人结过大的怨仇。如果以后她的天申继承皇位,想着也不会特别针对某人开刀。倘若我是那拉氏,当然也愿意最后能是这个结果。

“莲姐姐……”年氏见我不再言语,这就又泣声道,“我知道……自己以前对你不起。但上次……你帮忙治好我的六十后,我真的……就没再想过和你争宠,更没有起什么歹心。元寿中毒,确实……是我们年家……惹祸在先,所以……才会被别人利用。我知道……你心里……很讨厌我,但看在……皇上这么多年……心里只有你一个人……的份儿上,你就让我……死个安稳吧……”

见小年同志如此低声下气,又看看她楚楚可怜、撑不了多久的惨样,我心里竟没有半点儿解恨的感觉。

在座位上身心交战地停了良久,直到她按着椅背吃力缓慢地站起了身,我这才招呼茹双过去搀扶了一把,随后也忙跟着起身,对她抬手大声立誓道:“我钮祜禄?沐莲今日对天起誓,只要福慧阿哥今生不对我的儿女心存歹意,那我也绝不会有丝毫祸害之念。如违此誓,将天打雷劈,不得好报!”

年氏来这里半天,为的就是想听我说这些话。现在听着了,她立时就又跪在了地上:“莲姐姐,谢谢您……”

我看她这样,这就忙不迭地和茹双一起扶她起身,然后又急声叫了她身边的宫侍进暖阁儿。

等她们这一行人走了,我才又恍惚着跌坐在原处。想想年氏刚刚说到皇后对天申的那些话,我心里却像泛起了层层波浪般无法平静。

年氏对那拉氏存有戒心,所以为了自己的孩子才过来求我,但这样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她以为当六十以后有危险时,我还能出手帮忙吗?又不是托孤,我可不想操这份儿闲心……

还有耿青岁。就卷毛儿皇帝目前对元寿和天申的态度来看,很少有偏向的地方。所以耿青岁和我的交情,一直以来还算是好的。但她也是做额娘的,当然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地过活,将来能有大出息。更何况天申也是阿哥,大清讲究立贤不立长,如果以后他比元寿有出息,自然也有当皇帝的机会。

我知道最后不可能是这个结果,但……如果她现在就和皇后那拉氏结成一线对元寿下手,那我们以后的日子可要不好过了……

心思转到这惊恐之处,我越发觉得自己的警惕心实在是太低了。

上次耿青岁和我说弘时有谋害元寿和天申的嫌疑时,她就提到过养心殿里的内侍太监。不用说,这人即使不是她的人,也定然和她十分相熟。还有怡亲王,今年夏季他带着皇子们去木兰围场休闲度假,一路上对天申也很是偏爱,元寿回来后还为此吃了味儿。假若这人也帮着天申,我还真是不敢再往下想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心里有了戒备之意,这就对耿青岁的言行举止越发留心,同时又暗暗交代茹双,让她帮我仔细地察看那边儿的情况。

好在卷毛儿皇帝回来的够快,才过了六天,他就依着原定的日期从遵化直接回到了紫禁城。令人意外的是,这人第二日清晨却派了内侍过来园子里宣读圣旨,晋升年氏为皇贵妃,以后园中诸人都要以皇贵妃之礼待之。

年氏的品阶本来就比我高,前几天我们又见过一面,现在卷毛儿升她一级,我心里反倒有些惆怅。嫁个皇帝老公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处处都要留心不说,生死也由不得自己,还得为孩子以后的安危惦念打算,跪求他人。就这短短的几十年,活的实在是太累了!

这几天我为了青岁和皇后的事精神高度紧张,现在又对利益为先的皇室多了些看法,脑子里一天到晚都是乱糟糟的,没有半点儿清静的时刻。

七情郁结的人本来就容易生病,加上现在天气一天天变冷,晚上我照顾宁丫头起夜时又受了凉,当天便头晕鼻塞起来。

我是大夫,当然知道感冒后要多休息喝水,少烦忧思虑。所以每次一用过药,我就借着药劲儿昏昏沉沉地睡下。

谁想第二天午后刚一躺下,我就觉得身边好像有些动静。原想着是宁丫头不听茹双的话又过来闹腾,这便缓缓地睁开了眼,哪知却见是卷毛儿同志身穿冬祭时的礼服坐在自己的床前。

我一见他的穿着,立时便诧异着倾起了身子问:“你怎么回园子来了?冬祭已经结束了吗?”

“早已经结束了。”说完这个,卷毛儿就又看着我柔声笑问,“怎么样,你现在好点儿了没有?”

我愣了愣,随后便赶忙起身道:“明儿个宫里不是还有百官朝贺礼吗?到时你再赶过去啊?”

“那个我已经取消了。”他用手按着我的膀子,满脸带笑地帮我掖了掖被子,“沐莲,你现在身子不舒服,还是好好地躺着吧。”

我听了此话,也只略略地想了想,接着便轻声对他说:“胤禛,皇贵妃这些日子也病的厉害。这两日我生病没有管事,全部交给了别人去办,也不知现在她怎么样了。”

卷毛儿见我对他提起了这个,一张脸立马就速速地往下沉去。过了半晌,他才又低声问:“听说她又过来找你了?”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我们就随便聊了两句家常话。”我淡淡说过此话,这就又对他笑道,“胤禛,你刚回园,还是让他们服侍你歇会儿晌吧!”

他这就也笑:“好,那我还是在你这儿躺着吧。”

见他真伸手来揭被子,我慌忙从床上起身:“不行,我这病会传染的!”

卷毛儿毫不在意地呵呵一笑:“没事儿的,大不了我也喝你几口药汁儿去去病!”

“药哪有混吃的?”我看他这样,只好拖着自个儿的被子往里挪了挪,然后便又重新拿了一床给他,“那你可要静静地躺着,千万不要挨着我说话。”

“知道了!”他侧过身子,亲昵地扭扭我的脸颊,“快睡吧。你刚用过药,醒来说不定就会好了……”

我对耿青岁已有了想法,可自生病后,园子里的事还是交给了她代办,随即又让茹双在一旁协助帮忙。现在卷毛儿同志又回了园子,接下来的几日我就只管吃药、休息。虽说不上立即痊愈,但心情却比前几天好了很多。

哪知到了二十一日这天上午,卷毛儿皇帝却忽地对我说:“沐莲,后湖西北侧有一处房子,不但风景宜人,而且住起来甚为暖和,要不你还是换到那个地方养病吧,好快点儿好起来。”

这人让我到别处住,想是他心里已有了什么打算。既然这样,我这就依他的主意带着宁馨挪出了九州清晏。

卷毛儿皇帝今年已在圆明园办公,真弱论起来,这还不算是正式的搬迁。像我到的这处地方,就还没有匾额。

不过这新居住起来很是舒畅,正如那人所说的那样,它可比我原来的地方暖和多了。唯一不便的,就是这处宅房筑于湖中。虽然四周皆建有粗粗的石栏,但我还是怕宁丫头顽皮,不小心在冬日里落水受罪,从不让嬷嬷们带她往栏杆那边儿跑。

可惜这孩子终是那爱动的人儿,才过了两日,她就有些不耐烦了,有时竟又像以前那样耍赖大哭。一看她这样,我只好耐着性子和这孩子一起玩她最爱的布球儿。

说是布球,其实里面却是虚虚的薄纸,只在外面裹上两层面料柔和的花布。因为色泽不同,每次玩耍的个数不同,我便借此教她指认不同的颜色,数目的变化。

这日,我正陪宁丫头嬉戏着跑来跑去捡球玩儿,却忽地听见从九州清晏那里传来了一阵儿鼓乐声。等仔细一听,我就辨出这是治丧哀乐,心里立时就想起了那个年氏来。

当晚卷毛儿皇帝又一夜未归,我越发确定就是她了,也才完全明白他为何要让我们母女搬到这“前不着岸、后不着殿”的处所里来……

作者有话要说:昨日没更,今儿个肥一点儿~~~~~~~~~

第一百64章

年氏死前已被卷毛儿皇帝晋升为皇贵妃,现在她去了,自然也是以此礼仪下葬的。那人本来就是有意让我避开这场丧事的,所以我们母女一直在那水中宫殿里住到腊月二十三,这才被他接回了九州清晏。

宁丫头被我们拘谨了一月有余,现在好容易重又来到了地面上,真像笼鸟飞天般欢快自在,宫殿之内处处都是她的笑声。卷毛儿同志见她这样,心里也欢喜的很,抱着他二闺女逗玩儿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命人带了下去。

我见他这样,心里便知他定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随即忙用雪水泡了一杯上好的茶。这人很是满意地饮了两口后,果然便出声说道:“沐莲,福慧这孩子今年已过四周岁了,依你看,这后宫之中由何人代为抚养比较合适呢?”

其实自年氏去世后,我就开始想到了六十的归宿问题。前两天回九州清晏,我就又听茹双说了年羹尧前些天依旨自裁的事。

现在卷毛儿皇帝一问,我便忙面露微笑轻声说:“胤禛,六十现在还小,如果让没有经验的人来带,怕是很不妥当。如果你真有意让后宫之人抚养的话,最好还是找宋姐姐吧。她一向与世无争,性情又很温和,我们这些人平日里也对她很是敬重。如果六十交给宋姐姐抚养的话,我想一定会很周全的。”

宋氏是卷毛儿最早的侍妾之一,因为没有什么威胁性,所以那拉氏一直都只敬她,而无拉拢、仇视之心。宋氏在我眼里也是如此,现在把六十这个烫手的山芋扔过去,主要还是想到之前她曾有过丧子之痛,依照常理来想,应该也不会排斥这件事。

卷毛儿皇帝考虑事情比我周到多了,我这么一提,他就凝神想了想:“这样好是好,只是现在住的地方太过偏僻,你若不介意的话,还是费心给他们换个处所吧!”

“我怎么会介意呢?”我赶忙笑道,“反正园子里现在就住着我们几个人,近一些也好。这样你平日里也能常常一块儿见着孩子们,省得到处奔波了。不过……”

卷毛儿同志见我停下,立马便问道:“怎么了?”

我缓缓低下头:“皇贵妃她刚刚过世,抚养六十的事还是不宜早作宣布的好。等孩子适应一段时间后,等明年春上……三月有宋姐姐的生辰宴,还是等那天再说吧,你看怎么样?”

他听我如此提议,只略略顿了顿,随后便叹着气点点头:“好,那就这么着吧,到时我们再把六十交给懋嫔带。”

宋氏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事,等卷毛儿当着众人的面儿说了出来,她先是有些诚惶诚恐,接着就面带喜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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