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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服就上:将军请自重-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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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炀没应声,转身出门。
温婉蓉不知是身体冷还是心冷,听见大堂里传来一声声刀剑金属撞击,额头渗出密密细汗。
她想如果不是自己非要跟来,不会招来杀身祸事。
果然不该任性无理。
温婉蓉有些懊悔,寻思还是明天一早天明就返程燕都,下面的路,别给覃炀添?烦。
正思忖,忽而门被一脚踹开,来不及反应就被斗篷上的帽子盖住头,被人扛起来,往外走。
温婉蓉起先吓一跳,但看见那双玄色蟒靴,知道是覃炀,一颗心放回肚里。
覃炀没走大堂,而从楼梯拐角的窗户跳出去,稳稳落在下面的草垛上。三两下,轻而易举着地。
再等温婉蓉回过神,两人已经坐在马车里。
“你先睡,我还有事。”覃炀把她放在榻上,起身被拉住衣角。
温婉蓉想到刚刚他侵犯她的样子,会意道:“你是不是听见外面有问题,才那样对我,不是要撵我走对不对?”
以为覃炀会说是,或者安慰几句,恰恰相反,他瞥她一眼,钻出马车,声音从外面飘进来:“老子是要撵你走。”
温婉蓉别别嘴,想起以前在温府,几个嫡出的姐姐欺负她,大半夜把她从闺阁撵出去,赶到妘姨娘屋里去睡,就因为白天她替妘姨娘说句公道话。
被人撵的滋味,很不好受。
所以不管谁再撵她,她都主动离开。
再说覃炀我行我素惯了,她不该找他要更多。
温婉蓉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决定等覃炀进来,就跟他坦白,也别等天亮,就现在找两个随从,护送她回去。
可左等右等,覃炀一直没回。
温婉蓉等得快睡着。忽而外面响起覃炀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屑:“什么娄知府,米知府,一个?店别说是他小舅子开的,就是天王老子开的该杀就杀,顺道把店烧了!”
随从得令,接着问:“将军,同伙里跑了一人,追不追?”
覃炀略微沉吟:“穷寇莫追,办正事要紧。”
随从应声退下。
覃炀随即上了马车,温婉蓉马上闭眼装睡。
被识破:“别装了,赶紧起来,陪老子喝酒,你不是带了二斤女儿红吗?”
温婉蓉心里不大乐意,还是起来,把酒拿出来,借炭盆余火温上,又把肉干热好,一一摆在矮几上,退到一边,等候发落。
覃炀才不管她什么心情不心情,把她拉过来:“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温婉蓉挣扎一下,没挣脱,主动要求说:“我伺候你吃完,你找两个人送我回燕都就行,我不会给你添?烦,你也别撵我走,我自己会走。”
覃炀就知道她小脾气又来了。他刚杀完人,心里的戾气没收下去,见她一副小样子,就想变本加厉欺负,看她哭才觉得有意思。
“温婉蓉,老子最近是不是把你惯坏了。”他倏尔捏起她的下巴,大力拖到面前,管她愿不愿意,把满满一酒盅的酒灌下去。
“我,不……”温婉蓉不会喝酒,被辣的呛喉,挣扎着往后缩,结果酒从嘴巴灌到脖子里,连带里面亵衣都打湿了。
“你是不是有病!”她终于忍不住。红着眼眶,一手打翻矮几上的酒壶,卯足劲推开覃炀,捂着捏疼的下巴,退到车子角落里,瑟瑟发抖地盯着他。
温婉蓉一哭,覃炀的理智被拉回来。
两人间的气氛尴尬又凝结。
温婉蓉一开口眼泪就下来了:“我都说回燕都,回燕都,你还要怎么样?在府里都好好的,出来就打回原形,变着花样欺负我。”
她狼狈用袖子擦了擦脖子上的酒水,泪水抑不住往外冒:“我以后再不跟你撒娇,跟你提无理要求,我保证不会了,我只求你一点,别心情好对我各种好,心情不好就拿我当出气筒。”
说着,温婉蓉开始解衣服扣子,一颗接一颗:“你说找?烦要付出代价,我付还不行?”
她一边说,一边脱衣服,从斗篷,到外衣,从外衣到棉袄,再到棉坎肩,一件件的脱,脱到最后只剩亵衣,她又开始解亵衣带子。可肉眼都能看出她冻得手发抖。
“你在胡闹什么?”覃炀彻底回过神,赶紧把自己大氅拿过去,给她包上,拉到怀里,坐到炭盆边,紧紧捂着。
温婉蓉终于受不了他的忽冷忽热,放声大哭:“我就想跟你出来照顾你,不想离开你,为什么最后还被嫌弃?我哪里做错了啊!为什么你们一个二个都欺负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是不是觉得我傻,没有感觉,随便对待都无所谓啊!”
“有所谓。有所谓。”覃炀见她哭成这样,慌了,赶紧哄,“知道你好意,这不是带你出来了。”
温婉蓉满心委屈:“你不是要撵我回去吗?”
覃炀想下次说话得过脑子:“不撵,不撵,把你撵走了,谁跟我上药。”
顿了顿,他犯贱似的把温婉蓉的衣服都拣过来,放她身边:“快穿上,别冻病了,下面还有八九天的路要赶。”
温婉蓉还在哭,说亵衣领子被酒水都打湿了,贴在身上凉凉的。冷。
“好,好,换,都换。”覃炀又从行装里翻出来干净衣服,递给她。
温婉蓉看着衣服不接,非说覃炀是打一巴掌给个枣的套路,不知道下次还想什么坏心思欺负人。
覃炀被哭得头都大了,心想外面下属都听见了,他这个平北将军还做不做了?
换别的女人,早一巴掌拍出去,对温婉蓉,别说动手,现在说两句重话都不行。
以前不这样……现在小绵羊脾气见长。
不就仗着他喜欢她吗?
覃炀好话说尽,没辙:“温婉蓉。你先把干净衣服换上,换好再哭。”
什么叫换好在哭?
难道哭还分上半场下半场?
温婉蓉脸上还挂着泪,被逗笑了,赌气似的说:“我换衣服,你转过身回避。”
覃炀心想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老子哪里没碰过,换个衣服还回避?
转念,回避就回避,只要不哭。
“我好了。”等了一会,温婉蓉穿好衣服,叫覃炀可以转身。
覃炀看她脸哭得通红,着实心疼,拿了块肉干喂她嘴里。
“先说好,别哭了啊。”他被她哭怕了。
温婉蓉吸吸鼻子,点点头,嗯一声,开始提要求:“我要抱。”
“抱,抱。”覃炀想祖宗要抱能不抱吗。
温婉蓉钻他怀里,把脸埋他胸膛,感受他的体温,还是想哭。
“覃炀,你以后能不能别对我时好时坏,我受不住。”温婉蓉眼泪不停流,打湿他的衣襟,湿成一片。
覃炀抱着她,任她哭,心想自己也是贱,把人弄哭了,又收不住场。
“好好好,你说怎样就怎样。”为了哄好小绵羊,二世祖豁出去,什么平北将军,脸都不要了。
小绵羊见好就收,渐渐不哭了,爬起来,收拾满地狼藉,又重新给二世祖温壶酒。
二世祖劝她喝一口,暖暖身子。
小绵羊本来不想,架不住二世祖的盛情,凑过去呷一小口,辣得直伸舌头。
“吃点东西压一压。”二世祖笑她好玩。
小绵羊吃口肉干,觉得咸,覃炀马上给她倒杯热茶。
哄归哄,有些正经话该提醒还得提醒:“温婉蓉,你知不知道,刚才那店小二认出你是女的。”
温婉蓉愣了愣,说自己没说话也没做什么,怎么被认出来的。
覃炀敲敲桌边,从手开始分析:“你看看你的手,再看看我的手,常年拿刀拿剑的哪有细皮嫩肉的?”
温婉蓉看看自己的,再看看覃炀的,发现确实如此。
“还有呢?”她接着问。
覃炀:“还有你走路姿势,你老低头走路,而且习惯用手去挽耳鬓头发,再者你笑起来,是最大破绽,你自己对着镜子去看看,哪个男人会抿嘴笑。”
经一提醒,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温婉蓉很虚心接受:“我平时都没注意。”
“你习惯了,肯定注意不到。”覃炀倒没有责怪意思,“男人看女人,和女人看女人自然不同。”
温婉蓉哦一声,说以后会注意。
覃炀说:“你确实该注意,不是老子先发现不对劲,别人早对你下手了。”
温婉蓉好奇:“你怎么发现不对劲?”
覃炀立即露出“猜你个傻样就不知道”的表情:“小二说商队回燕都,还说北上太冷,冻死人,要按他说,北上冷还冻死人的地方只能是安吉,安吉遭雪灾的时间不短,哪个商队会往受灾的地方跑?这是其一,其二说出来怕吓到你。”
温婉蓉以为他故弄玄虚,白他一眼:“我胆子哪有那么小。”
“是吗?”覃炀忽然凑她眼前,阴鸷鸷盯着她,一字一顿道,“那小二身上有血腥味,很新鲜,证明刚杀过人。”
“你,你别瞎说。”不知是说话的人太声形并茂,还是温婉蓉想起小二的笑脸太过真实,心里一阵阵发怵。
覃炀使坏,把小绵羊吓到还挺乐,戳戳她的额头:“老子救你,你还说老子欺负你,自己说错了没?”
“错了。”小绵羊认错态度良好。
但她想不通,二世祖明明是来救她,为什么变成睡她?
覃炀听了哈哈大笑,一把把她搂过来,使劲亲了亲:“温婉蓉,我告诉你没问题,但先说好,你别闹脾气。”
小绵羊很大度:“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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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异样
覃炀认真道:“我知道有人偷听,要不对你狠点,他们一定会在你身上做文章,用你威胁我。之所以没出手,是推敲你的身份,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往往是最后下手对象,因为知道你跑不掉。”
稍作停顿:“这也是我想撵你回去的原因,你说他们抓到你,威胁老子,老子救是不救?不救,回去怎么跟祖母交代?救,耽误赈灾行程,没法交差,就不单单跟祖母交代这简单。”
一席话把温婉蓉说懵了,她低下头:“我,我真没想这么多。”
覃炀摆摆手,示意算了:“我知道你会有什么反应,没提前告诉你,怕误事。”
小绵羊很诚恳的道歉:“我收回刚才的话,说你欺负我不对,你也不得已,总归这次我跟你出门,是我自己考虑欠妥,怨不得别人。”
“话说开就行了。”覃炀把温婉蓉往怀里搂了搂,“?店跑了一个人,又见过你,你现在折返,反而不安全,你就老老实实跟我去安吉。”
温婉蓉转过头,一脸真挚:“好,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这是你说的啊,”二世祖趁机提条件,“以后别动不动跟老子大哭特哭,偶尔哭哭是调剂,别哭起来没完没了。”
“好。”
温婉蓉答应后,又觉得哪里不对。
她哪次哭不都因为覃炀,转念,她发现自己似乎,好像变矫情了。换以前忍忍的事,换到覃炀头上就忍不了,特别在意他一言一行。
细想想,她在温府十年也没对谁这样上心,当满心满意扑在一个人身上,下意识也希望对方能全心全意回报自己。
但覃炀又知道她多少心思……
温婉蓉偷瞄他一眼,闷闷叹气,把心思拿出来想一圈,又放回心底,指了指车里的软塌,语气软软:“覃炀,不早了,睡吧。明天不还要赶路吗?”
覃炀想都没想,应声好。
他确实困了,天冷外加客栈里一场厮杀,虽然对方没占任何上风,但体力消耗不少。
两人挤在榻上,覃炀从后面搂着她,任她枕在胳膊上,很快睡着。
温婉蓉听他均匀的呼吸声,不由自主去握粗糙的手,才发现覃炀手上有利刃划开的细小口子,渗出点点殷红血丝。
她本想爬起来找创伤药,怕弄醒身边人,最后掏出怀里的丝帕,在受伤的地方围一圈,轻轻打上结,想了想,又起身,动作尽量放轻把炭盆挪过来。
覃炀怕冻着她,睡在靠近窗口的位置,把暖和的地方留给她。
温婉蓉不是不知道,她??感受他不于言表的好,也??用自己的方式付出。
比如她也怕他冻着。
因为客栈的插曲,接下来的路程,覃炀除了当地官方驿站,所有民间客栈不管规模大小,一律不住。
倒不是不信。现在情况特殊,人吃不饱穿不暖,就会激发掠夺本能,天大地大,活命最大。
他无所谓,但不能拿温婉蓉冒险。
而温婉蓉自从那天晚上后,一直乖巧待在马车里,覃炀不开口,绝不随便出来露面。
其实她也无聊,闷得发慌,但尽量忍,避免找任何人麻烦。
覃炀怕把她憋坏了,只要下榻驿站。就会趁天亮带她到处转转,感受感受当地风土人情。
“覃炀,赈灾那边,有没有我力所能及可以做的?”温婉蓉和他十指相扣,想尽绵薄之力,能帮一点是一点,早点交差早点回燕都,消消停停过他们的小日子。
覃炀拒绝好意:“赈灾都是体力活,你一个女人,能做什么?”
温婉蓉低头,想想也是:“总有轻松点的活吧。”
她想到上次在汴州:“比如施粥,发放物质什么的,我想帮你减轻点压力。”
覃炀看她满眼内疚,一把把人搂到怀里,笑起来:“真想减轻压力,下次就老老实实在燕都待着,等老子回来,别整天跟着到处跑。”
温婉蓉点点头,跟他保证:“我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覃炀看天色渐渐暗下去,带她往回走:“行了,回客栈吧,下寒气了,你冷不冷?”
温婉蓉表面摇摇头,下意识捏紧斗篷的领口。
细微的动作落入覃炀眼里,他没说话,放开手解下大氅盖到温婉蓉头上。
温婉蓉就感觉眼前一暗,把手撩开挡在眼前的衣物,微微愣了愣:“你就穿棉外套不冷吗?”
覃炀没说冷也没说不冷,只说快点回去就行。
温婉蓉应声好,小跑几步,跟上覃炀的步子,身体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
回到客栈,她怕覃炀受风寒,赶紧要小二送两碗姜汤上来,一人一碗。
姜汤暖心暖胃,两人听着窗外刮起的寒风,坐在烤炉边说话,似乎一切静谧刚刚好。
小绵羊听二世祖歪理邪说,听得乐不可支,正想打趣他,淬不及防一个吻落到唇边。
她睁大眼睛,看着蓦然放大的脸,感受温热柔软的舌头撬开贝齿,在嘴里扫一圈,而后放开。
“亲傻了?”覃炀坏笑。
温婉蓉眨眨眼,反应过来,不知哪来勇气扑上去,咬覃炀的嘴巴。
覃炀没防备,被咬个正着。
小绵羊何止脾气见长,胆还渐肥……
咬了二世祖别想消停。
二世祖拦腰抱住小绵羊,扔床上。身体力行好好调教调教小脾气和肥胆子。
隔着门都能听见两人笑闹。
这回下属们都知道,平北将军和小娇妻的感情,真好……
有人快活,有人不快活。
百里之外的安吉快被漫天大雪覆盖,知府堂里暖炉烧得正旺,上座一个穿四品文官鸳鸯补服的瘦小男人面带愠色,盯着堂下一个狼狈不堪的男人,片刻操起案桌上的惊堂木砸向那人,气急败坏叫道:“你们简直胆大包天!胆大包天!”
狼狈男人缩了缩脖子,嗫喏道:“娄,娄知府息怒,我,我们也不知道会闯来军中的人。当时小二在后厨房处理刚杀完的尸体,害怕败露,才一不做二不休……”
“闭嘴!”娄知县气得起身,走到那人身边抬起一脚,将人踹倒,要不是师爷及时拦住,第二脚又落下去,“你说说你们!打着我的旗号干什么营生不好!非要杀人越货!知不知道王法二字怎么写!”
狼狈男人立即闭嘴,爬起来继续跪着。
娄知府怒不可歇,手背在手掌上大力拍几下:“杀红眼,以为谁都能杀,如何?!这下好了!把自己小命搭进去,搞不好连我都要受牵连!”
一旁师爷给跪在地上的人使个眼色,示意离开,又劝娄知府:“大人,也许事情没到那个地步,对方没抓到证据,即便知道掌柜是您小舅子,又如何?空口无凭,说再多也是诬赖。”
等堂下只剩两人,娄知府重重叹口气,坐到太师椅上,冷静不少,眼底翻起怨恨:“你说现在军中人也是,简直目无王法!当地又不是没有衙门,把人送给衙门发落不就行了,杀人不说,还烧房子,和土匪强盗有什么区别?!”
师爷揣测他意思,点把火:“大人的意思是,这事就这么算了?”
“算什么算!”娄知府拍案,眼底闪过阴狠,“以为人死就死了?当我这个知府吃干饭的!”
师爷问:“您说怎么办?”
娄知府思忖片刻:“眼下灾情正盛,等忙完这头再说。”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师爷会意,凑到娄知府身边,音量极低,出起主意。
随着灾情时间拉长,其他事情悉数耽搁下来。
覃炀一行人刚踏入安吉边界,明显感觉与之前的地方大相径庭,气温低得叫人受不了,就连习惯疆戎那种极端气候的将士都不由缩缩脖子,戴起大氅上的棉帽抵御寒风侵袭。
覃炀叫温婉蓉别下车,穿上大氅就钻出去。
掀开车帘的一瞬,寒风卷着雪花冲进车内,吹得炭盆里的火焰来回舞动。
温婉蓉打个寒颤,忙躲进厚被里捂热。
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当初不该闹着一起出来,连覃炀都受不住的寒冷,她更受不住。
“外面情况不是很好。”覃炀回来时,肩头被雪水打湿,连带睫毛上附着一层白霜。
温婉蓉赶紧起来。把炭盆挪过去,用干棉布给他擦脸,轻声问:“那怎么办?你要在这里等宋执来吗?”
覃炀若有所思:“等宋执不是不行,但估计得等两天,主要这两天怎么过?”
温婉蓉不讲究:“要没有驿站,就马车里凑合两晚也行。”
覃炀要她进被子里捂好,又拿起炭盆上烤热的肉干丢嘴里:“风雪太大,人在车里没事,马扛不住,不用一晚就冻死。”
至于驿站,他说派人去打探,看看情况,未必能住。
温婉蓉问他为什么。
覃炀解释:“这么大风雪,驿站作为官府机构,首先成为难民安置点,别说住,有没有下脚的位置都是个问号。”
温婉蓉听了,没吭声,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搓着厚被上的暗纹,半晌轻声说:“都怪我不好。”
覃炀递块肉干到她嘴里:“算了,出都出来了,说后悔的话也没用。”
顿了顿,又道:“我别的不担心,就担心你身体扛不扛得住。”
说着,伸手去摸摸她的脚,嗯了声。说还行。
“车里不冷。”温婉蓉往外蹭了蹭,回应。
“盖好,不要乱拱。”覃炀顺势把人按到被子里。
小绵羊乖乖哦一声,钻进被子里,拍拍身侧的空档,要覃炀过来坐。
“你要不要也到被子里来暖和一下?”她笑着问他。
覃炀替她掖好被子,说不用。
两人正说话,就听外面将士喊一声报。
“驿站那边如何?”覃炀声音沉沉。
外面的人说,驿站前些时被积雪压塌,一部分压进去难民,现在还没挖出来。
覃炀皱起眉,啧一声:“知道了。”
他话音刚落,温婉蓉就从被子里爬出来,问怎么办?
覃炀沉?半晌,重新披上大氅,要出去。
温婉蓉拉住他的衣角,想个折中办法:“要不今晚找个避风的地方,把防雨的油布裹着披风先给马系上,再生堆火,保证火不熄,熬过一晚,应该没什么问题。”
覃炀沉吟片刻,似乎在考虑这个方法的可行性,最终点点头,说可以一试。
问题风大雪大,想找避风的地方不容易。
覃炀带着几个人摸排周边近大半个时辰。赶在天色暗下来之前找到一处破庙,勉勉强强遮风挡雪。
他交代随从把附近检查一边,看看有没有不妥,及时处理,然后一人回去带剩下的人过来。
入夜,寒风肆虐更甚。
温婉蓉本打算下车帮忙,被覃炀拦住,要她老实在车里待着。
可一个人坐在车里,听着外面忙忙碌碌的声音,心里有些不踏实,感觉自己像多余的,除了捂在被子里,什么忙都帮不上。
温婉蓉扫了眼车里的物品,看见剩余半包的肉干和一坛女儿红,想想,下榻按平时的方法,热肉干,温酒,等覃炀回来时,全部弄好。
她把热腾腾食物和酒推到他面前:“大家肯定都累了,这些分给他们吃吧,喝点酒驱驱寒。”
覃炀看看食物,又看看小绵羊,眼底透出笑意,东西一拿,转身出去。
温婉蓉猜他心里应该挺高兴。稍稍安心,心想自己也不是无用。
等一群男人酒足饭饱,覃炀回到车上时,小绵羊已经睡了。
他过去亲她一下,温婉蓉睡眠浅,微微蹙眉,迷迷糊糊醒过来。
她揉揉眼睛,声音软糯:“你回来啦,都安排好了?”
覃炀要她睡:“都安排好了,肉干味道不错。”
温婉蓉被夸得笑起来:“我还以为你们会觉得咸。”
“下酒刚好。”覃炀盘腿坐榻边,一下一下摸她的头发问,“我怎么不记得厨房里还有鹿肉?”
温婉蓉笑:“大概吃的东西太多,你都忘了。厨房地窖里还有半匹山猪肉,等回燕都,我也做成肉干下酒。”
覃炀说好,又准备出去,被温婉蓉叫住。
“好晚了,不休息吗?还出去干吗?”
覃炀叫她别管了:“估计今晚睡不了,需要轮守,一个时辰一换班,我值头班,让他们先睡。”
温婉蓉哦一声,心想将军这个位置也不好做,凡事覃炀领头,大小事都得顾及思量,吃亏是他,受累也是他,累了一天,自己都扛不住,还得体恤下属。
所以脾气不好,也可以理解。
“覃炀,”她体会他的不易,掀开车窗帘一角,对着外面的高大身影说,“我等你值班回来。”
她想,大风雪夜,唯一能做就是等自己夫君回来,让他知道。有人为他暖被,有人为他操心。
覃炀背对着她抬抬手,没应声。
不过枯等一个时辰确实无聊,温婉蓉看了会书,什么时候睡着都不知道,再等覃炀进来,她趴在榻上,睡得很沉。
覃炀看她嘴角流出亮晶晶的口水,笑起来,心想平时看起来乖乖巧巧,装老成,扮懂事,心性就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被疼被爱。无可厚非。
他放轻动作把她抱到怀里,搂着一起安眠。
大概太累,两人一觉睡到天光,天边泛起鱼肚白。
覃炀还在睡,温婉蓉先醒。
车里昏暗,看不出白天?夜,她轻轻爬起来,掀开车帘,正打算往外瞧一眼,突然一声轰响,惊得马匹嘶鸣,车厢一阵晃动,要不是值班下属眼疾手快稳住缰绳。还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饶是如此,温婉蓉没抓稳,一个趔趄从前滚到后,侧腰重重撞到榻角上,闷哼一声。
她捂着被撞的地方,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覃炀被吵醒,看她窝在地上,忙扶起来,坐到榻上,问怎么了。
温婉蓉咬咬牙,摇摇头。
这时外面有人报,说寺庙的院墙塌了,惊动了马匹。现在没事了。
覃炀立即指挥所有人离开此地,再待下去不知还要出什么危险。
随从问他,是不是直接进安吉,不等大部队了。
覃炀沉吟片刻,说不等了,他们先去安吉找当地知府。
一行人稍作调整,整装出发。
路上,温婉蓉一直坐着没动,她不是不想动,而是稍稍侧身,刚刚被撞的地方就扯着疼。
覃炀猜她摔得不轻,拿出药膏,问是他涂还是她自己涂。
温婉蓉解下衣服,要覃炀帮忙,因为被撞的地方看不到。
覃炀把她拉到炭盆边,撩开亵衣看了眼,皱皱眉:“都紫了,刚才怎么不吭声?不疼吗?”
他边问边用手指压了压淤青的地方。
温婉蓉嘶了声,紧抿嘴唇,眉头凝在一起。
覃炀给她上药,嘴上不饶人:“这就是你不老实睡觉,到处窜的后果。”
温婉蓉小声抗议:“我就想看看天亮没,没有乱跑。”
“没乱跑怎么弄成这样?”覃炀快速上好膏药,要她把衣服穿好。
温婉蓉穿衣服时,还在小声抗议:“我没抓稳,才滚过去撞到的。”
“你要跟我睡一起,至于会滚,会撞?”跟二世祖有理说不清,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绵羊翘起嘴巴,不乐意白他一眼。
二世祖被她小白眼逗乐了,顺道吓唬她,说挺漂亮的一双眼睛,多翻几次白眼,小心变斜眼,治不好,这辈子只能歪头看人,多美的姑娘也丑得骂娘。
“你走开。”小绵羊白眼改瞪眼。
二世祖继续笑,忽然觉得带小绵羊出来也不错,有人闹,一路不闷。
车外大雪还在翻飞,车里暖意融融,就算想快点到目的地,速度也提不起来。
一行人不敢停歇往安吉的方向赶,终于在申时初赶到安吉城下。
但城门紧闭,城楼上看不见官府人影,被雪覆盖的青砖墙任由寒风吹打,远远望去,仿若一座死城。
覃炀下车扫了眼周围,皱紧眉头,从怀里掏出一份公文,交给随从,去砸城门。
以二世祖的脾气,砸城门不叫事,为什么会带二尺钉锤这样凶猛的武器就让人不得不生疑,小绵羊透过车帘缝看出去,心想这是来赈灾还是来打仗?
估计城楼上的岗哨在屋里躲懒躲寒,听到动静跑到垛口看一眼,不耐烦地喊来者何人。
下面人把公文打开,举过头顶,说是燕都派来赈灾的。
没过一会,城门打开,迎接覃炀一行人进去。
“没想到覃将军提前到达,娄某有失远迎。”娄知府一听是朝中钦差,亲自接到知府堂,好茶好吃的供着。
覃炀不吃糖衣炮弹这套,也不搞虚礼,他来赈灾,办完差事就走,和娄知府再无交集,大致问过受灾情况,要求查看发放口粮的记录及难民花名册,好安排下一步部署。
娄知府不敢怠慢,叫师爷一一呈上。
覃炀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把几本册子仔仔细细翻一遍,还给娄知府,没说任何意见,先叫他安排住处,凑合一晚,明天大部队就会带赈灾物质达到。
娄知县连连点头,借口手头有点事,失陪片刻,要师爷继续汇报近几日赈灾安排,一边退到后面耳房。
“看清楚吗?是不是他们?他们是来赈灾的,别认错了!”娄知府压低声音,对房内的人小声问。
房里人点头,肯定道:“娄大人,我刚才躲在屏风后看得清清楚楚,尤其那个什么将军身边的小厮,是女扮男装,绝错不了!”
娄知府抬抬手,说知道了,然后要屋里人跟他出去拿银钱。
两人走到中庭,那人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背后突然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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