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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服就上:将军请自重-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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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相夫人的话大同小异,平日同党同派会留下来多聊一会,关系浅的走走形势便离开。
不知齐臣相有意怠慢,还是真的悲痛欲绝难以自持,覃炀和温婉蓉去灵堂吊唁完出来,也没看见齐臣相的身影,不但齐臣相,连臣相夫人,齐家三少夫人都未出现,至始至终鞍前马后只有齐家老管家。
老管家跟随齐臣相多年,官场上大小官员基本认个脸,一路送客一路恭敬解释:“还请覃将军和夫人莫见怪,我家老爷从宫里抬回来那日便病倒了,要不是一大家子人指望老爷,只怕早跟着三爷去了。”
话及此,老管家老泪纵横,用袖子抹抹眼角。
“麻烦您转告臣相大人,请他节哀顺变,保重身子。”覃炀绷着脸不吭声,温婉蓉不能不讲礼数。
老管家连连点头,见温婉蓉面善心慈,不由多说两句:“多谢夫人体谅,老夫人和少夫人也因为哀伤过重,相继病倒,照顾不周之处,多多包涵。”
提及女眷,温婉蓉更得好言相劝:“丧子丧夫之大悲,痛入骨髓,老夫人和少夫人且莫伤怀过度坏了身子,尤其少夫人。”
话点到为止,老管家会意,少夫人年轻,和齐佑新婚没孩子,又是大户之女,迟早再嫁:“夫人言之有理,老奴定会转告。”
温婉蓉颔额,没再多言。
三人走到垂花门,老管家鼻观口口观心见覃炀神色很不快,猜到一二,但惧怕他眼底的杀伐气息,转而对温婉蓉赔小心:“夫人,老爷确实悲伤过度,这不纪大人和严大人一连来三天,轮番劝解我家老爷,不敢有丝毫大意。”
温婉蓉下意识看一眼覃炀,见他爱理不理直径走向马车,只好转头对老管家爱莫能助地笑笑,告辞离开。
马车在路上稍有颠簸,车里的两人随着颠簸摇摇晃晃,安静半晌,覃炀闭目养神,倏尔发出冷笑,讽刺道:“热脸贴冷屁股,舒服吗?”
温婉蓉知道他在怨她,垂眸,绞着手里帕子,蹙蹙眉:“我们已尽礼数,叨论起来,别人只会说齐家,不会说我们。”
“妇人之仁!”覃炀不屑嗤一声,睁开眼,火冒三丈,“老子怕叨论,早被唾沫淹死了,我死了吗!成天不知你脑子想什么东西,老子堂堂护国将军被臣相府管家打发,就为了你的礼数,老子丢脸,你高兴吗,开心啊!”
“我……”
“我什么我!”覃炀粗鲁打断,“动不动拿祖母压我,你当我傻,听不出你的弯弯绕?祖母的话听,我的话就是放屁?!”
温婉蓉辩解:“我没有。”
她顶嘴,覃炀更气,开吼:“你没有什么没有!以前你什么态度,现在什么态度?老子不依你,你就拿乔,主意比天大!惯你惯出毛病!”
温婉蓉被陡然拔高的声音吓得眨眨眼,又怕隔墙有耳,不敢乱说话,冷口背住热汤,委屈别过头,掀开车帘见快到覃府垂花门,叫车夫停车,一个人跳下去,气冲冲离开。
她前脚刚踏进垂花门门槛,覃炀后脚就追上来,扯住她胳膊,不悦道:“老子话没说完!”
“我不想听。”温婉蓉大力抽回手,一手捂住耳朵,一手提着裙子往院子的方向跑。
她跑两步,又被覃炀抓到。
温婉蓉拼命挣脱:“我说了,不想听你说话,你丢了脸面就找我撒气,骂也骂了,吼也吼了,还想如何?”
她一抬头,眼底浮出水色,四目相对,看得覃炀一愣。
“我没拿你撒气。”他压压心头火,语气稍缓。
“你还说没有。”温婉蓉憋屈极了,吸着鼻子道,“昨儿个我还在祖母面前替你说好话,说你收敛性子,比以前好多了,我处处维护你,多思多虑,不都为了你,你是我夫君,我图什么,图你丢脸?”
说着,她背过身,揉揉眼睛,大步大步往前走。
覃炀跟在后面,没吭声。
等到了屋里,关上门,温婉蓉一肚子委屈释放出来,覃炀给她倒水,她也不喝,气鼓鼓坐在床边抹泪。
“刚才气急了。”覃炀也跑到床边坐着,用胳膊肘撞了下身边人,避重就轻道,“齐府来往那么多人,多少双眼睛看笑话。”
温婉蓉不理,往前挪了挪。
覃炀接着哄:“这么好看的眼睛哭肿多可惜,哎,别哭了,传到祖母耳朵里,我又要挨骂。”
说着,他从后面拢住,贴上来道:“先说好不哭了啊。”
温婉蓉转头看着他,双眼红红的,声音带着哭腔赌气问:“哭一哭都不让了?”
“哭,哭,想怎么哭就怎么哭,哭多久都行。”覃炀顺话哄,心里纳闷,以前怎么没发现温婉蓉这么爱哭。
温婉蓉从齐府出来心里也不舒服,哭一哭,发泄一通,释然几分,用帕子擦干泪痕,情绪平复下来:“你以为我没事找事主动告诉祖母,你看看今天齐府多少宾客,消息瞒得住她老人家吗?与其等祖母来问,不如我先说。”
覃炀赞同:“是,这点你想得周到。”
温婉蓉叹气:“祖母多精明的人,我说齐佑死了,她老人家马上问怎么死的,我当时手心都在冒汗,实不相瞒,你一夜未归那晚,兰夫人邀我去了兰府,她虽未明说,但我心知肚明你干吗去了,柳一一被救回来,没两天温家姑姑告诉我齐佑死了,你知道我心里多怕。”
“我不告诉你,是不想你担心。”覃炀跟着叹气,把人往怀里搂了搂,“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温婉蓉摸着粗糙手指上的茧子,后脑不由自主靠在宽厚胸膛,抬抬眸,“祖母那边我替你瞒着,就怕她老人家动真格,又拿透骨鞭抽你,一鞭下去就一道血痕,我看着都疼。”
“心疼我?”覃炀眼底透出笑意。
温婉蓉从他怀里爬起来,故意反问:“你说呢?”
第254章 秉公办事
覃炀什么话不说,笑意更浓,顺势把温婉蓉压下去,滚进厢床里,幔帐来不及放下。
一段旖旎把两人间嫌隙填满,由身到心的纠缠,直到筋疲力竭,覃炀没一会睡着,温婉蓉却躺他怀里想到齐家所为,不能释怀……
两日后在仁寿宫,和平时一样定省,内殿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两个嬷嬷加温婉蓉陪太后打叶牌,太后连赢十来把,心情大好,又见窗外天气不错,想去御花园走走,温婉蓉自然陪同。
太后喜静,只带了两个贴身伺候的老嬷嬷一同前往。
御花园满园春色姹紫嫣红,衬着亭台水榭多了几分生气,三步一景五步一画,格外赏心悦目。
太后走累了,在一处凉亭歇脚,温婉蓉一面给她捶腿,一面叫嬷嬷端茶解渴。
“哀家看了,皇子皇孙里,就属你最贴心。”太后见她额头沁出细汗,心疼把人拉起来,坐到身边空位上。
温婉蓉在宫里素来不骄不躁,低头浅笑,说敬孝道尽本分。
太后看着眼前唇红齿白,明眸善睐,长相极标致的皇孙女,越看越喜欢,拉过温婉蓉的手,问起她在覃府的起居生活。
温婉蓉一一回答,不忘给覃炀脸上抹金:“覃将军虽公务繁忙,但每日回府必抽空关心孙女还有小郡主,倒是难为他了。”
“他关心你就好。”太后微微颔首,细细品口茶,道,“覃驸马生在朱门世家,身上难免一些纨绔子弟的坏毛病,他以前在燕都的名声不怎么好,哀家一直担心你嫁过去受委屈,现在见你们夫妻伉俪情深,哀家也安心了。”
能得太后关心和夸赞,温婉蓉有些不好意思,违心道:“请皇祖母放心,孙女在覃家不委屈,覃驸马待孙女相敬如宾,关怀至亲。”
心里却暗叹,覃炀这辈子都不知道相敬如宾的含义吧。
短暂感慨过后,她重拾笑脸,陪太后说了会体己话,说着说着,好似无意扯到齐臣相头上。
太后虽在宫内,对外界并非一无所知,尤其朝中老臣突然病重,她老人家不免关心一番,如今温婉蓉也提及此事,必然多说两句:“齐臣相为文官之首,你和覃驸马前去探望并无不妥,前几时哀家听闻齐臣相和覃驸马在朝堂争论,正担心两家别为了前仇旧事伤和气,想来多虑。”
所谓“前仇旧事”,温婉蓉心思明了,再说伤和气,太后一点不多虑。
齐家当着来往府邸官员的面,仗着重臣之势,有意轻怠覃炀一个晚辈,寓意何为,明眼人一看就懂。
覃炀被驳了脸面,冲她发火不假,可平心而论,齐家如此轻狂,温婉蓉也高兴不起来。一方面她是覃少夫人的身份,驳覃炀面子就是驳覃家脸面;另一方面她现在进进出出,官场上谁人不知她是半路回归皇室宗亲的婉宜公主,怠慢驸马爷,大抵也没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以前忍气吞声因为无人可靠,今非昔比,覃炀护她护得紧,没让她受半分委屈,是不争的事实。
与覃炀相遇相识相知相爱,也是不争的事实。
她怎能看着心爱的人受憋无动于衷。
温婉蓉平复心中不满,话到嘴边,变成另一个说法:“皇祖母提点的是,孙儿私下经常提醒覃驸马,切勿因小与其他官员不和,让皇叔为难,驸马武将出身性子粗些,但是个心胸豁达之人。”
这话太后相信,但凡沙场上杀伐果敢,必胸怀丘壑,否则担不起“护国将军”四个字;再者,覃炀大小战事事必躬亲,尽职尽责,至于缺点,权衡利弊,人无完人,忽略不计。
温婉蓉见太后点头,一边察言观色,一边继续道:“驸马爷得知齐府哀事,想到同僚之情,拉孙儿一同前往吊唁,以前孙儿只在书中看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不欲生,而今亲身感受,不由伤怀,当时孙儿想我一个人外人都感到悲痛,骨血至亲得多痛心,眼下齐臣相病倒,臣相夫人和佥都夫人又相继病倒,如何是好。”
“齐家竟这么严重?”太后扼腕,叹息一声。
温婉蓉跟着摆出一副惋惜的表情,附和道:“如今齐府连个主持大局的也没有,孙儿和驸马担心叨扰齐臣相及两位夫人养病,并未相见,好在齐家忠仆鞍前马后,避免尴尬。”
最后两句话,听起来很微妙。
太后恍然,公主和驸马拜访臣相府,全程只有下人陪同,府邸主事到底病,还是借病不见,不得而知。
但皇室宗亲登门只派下人打发,嫌公主驸马脸面不够大?
太后脸色变了变,为了以示公正,问温婉蓉那日还有哪些朝中重臣登门?
温婉蓉把老管家的话一字不漏详述:“齐府管家说,齐臣相悲伤过度,由纪大人和严大人一连去了三天,轮番劝解臣相大人,不敢丝毫大意。”
也就是说,纪大人和严大人当日都在齐臣相身边,一个刑部侍郎,一个都察院新上任的副都御使,难道比公主、驸马、护国将军矜贵位高?
“传哀家懿旨,明日着太医为齐臣相探病,要他早日康复,为皇上分忧。”太后语气沉沉,瞥向身边的老嬷嬷。
老嬷嬷会意,领命退下。
太医院接到太后懿旨,岂敢怠慢,第二天上午前往齐府,认真把脉开方子,一个疗程后再来复诊,中途有任何问题,随叫随到。
纪侍郎和严副御史进垂花门时,齐府老管家正好送太医出门。
三人擦肩而过,行个点头礼。
纪侍郎是齐佑的老丈人,又是齐臣相同党同派,关系自然近;而严副御史是齐夫人夫君,又曾是齐臣相门下学生,一路仕途多次受老师点化提拔,一念师生情,二念与齐夫人夫妻情深,虽成鳏夫,仍与齐家关系匪浅。
当这两人得知太医是太后下旨派来的,不由皱起眉头。
再到齐臣相跟前,严副御史顾及辈分不敢多言,纪侍郎思量再三,低声劝解:“齐大人,贤侄殁了,我们也痛心,但那日您应听我们一句劝,不该怠慢覃将军及夫人,尤其那位少夫人,可是婉宜公主呀。”
不然怎么解释,太后早不派太医,晚不派太医,偏偏覃炀夫妻二人登门后,太后便有了动作?这不是关心是告诫。
齐臣相靠在床头,心知肚明,却大悲道:“纪兄所言不假,但老夫为官几十载,一向谨慎勉励,兢兢业业,本该享受膝下承欢天伦之乐,却相继失去三个孩子,难道还要憋屈下去!”
“这……”纪侍郎一时语塞,想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严副御史朝他轻轻摇头。
纪侍郎借口去看女儿,暂时回避。
屋内就严副御史和齐臣相两人,齐臣相抹抹眼角的泪,悠悠叹气:“这场博弈,不成功便成仁,你三弟输了,输得彻底,都怪老夫,低估那群混小子。”
一番肺腑之言,严副御史听进心里,听出弦外之音,他忙起身行叩首之礼,表明心意:“请老师放心,三弟的仇学生记下了,学生定不辱老师名望!”
就在师生俩推心置腹时,纪侍郎在齐佑书房里找到自家女儿纪兰。
纪兰姿色在大家闺秀中极普通,甚至不如温四姑娘好看,但性子温和,又饱读诗书,倒是个不折不扣的书香女子,唯一不足年幼时为庶出,纪家主母早逝,生母扶了正室,她到十三岁才上的族谱。
正是因为这点不足,先前准婆家嫌弃,退了亲,她一度心灰意冷,再不挑剔,续弦也嫁了。所以她和齐佑谈不上琴瑟和鸣,但齐佑绝不敢像对温四那样,轻视她,两人过得相安无事。
至于感情,纪兰得过且过,齐佑都以应酬为由去粉巷找姑娘,夫妻生活极寡淡。
现在齐佑死了,纪兰作为妻室理应哭一哭,但齐佑下葬后,那点并不见深的悲情渐渐散开。
纪侍郎见自家闺女端坐在书房正津津有味看一本杂录谈,急得直甩袖子。
“兰儿,你还有闲心躲这看书?”他上前一步,抽出纪兰手里的书,丢一旁,教训道,“素日女先生教你都白教了?前几日你犯了大错可知?”
纪兰没想到父亲突然寻她,起身行礼之余,疑惑道:“女儿一直谨遵公公婆婆教诲,不敢逾越半分,不知犯了什么错,请父亲指正。”
纪侍郎知道纪兰对人际心思浅薄,唉声叹气:“为父问你,前几日宾客中是不是来了位覃将军?”
纪兰看过宾客册子,有点印象,乖乖点头:“经父亲提醒,确有此人。”
纪侍郎直问:“当时你在哪?”
纪兰指指门外,老实回答:“前几日婆母哭晕几次,女儿守在婆母身边照顾,管家代传公公意思,叫女儿好生伺候身旁,不必操劳前院的事,也不用露面。”
纪侍郎听着皱眉:“真是臣相大人说的?”
纪兰表情诚实,连连点头:“女儿不敢欺瞒父亲,未出阁前母亲教导女儿《女戒》、《女训》,公公是齐家的天,他老人家不开口,女儿怎敢妄为。”
纪侍郎不能当着小辈的面坏齐臣相面子,可见纪兰一脸懵懂,大叹口气:“女儿啊,规矩死的,人是活的,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知道覃将军家的夫人是谁?”
纪兰摇摇头:“女儿不知。”
纪侍郎拍拍脑门,头都大了,急切道:“是当今圣上亲认回去的婉宜公主!”
纪兰睁大眼睛啊了一声,脸一阵红一阵白,也急了:“父亲,女儿真不知覃将军夫人是公主殿下!怎,怎么办?”
纪侍郎本没吓唬的意思,见女儿像没了主心骨的无头苍蝇,又心疼又心急:“你要为父说你点什么好,齐臣相,臣相夫人称病不见,尚说得过去,你一个小辈也不出面接待,别人看见会说我们纪家不懂礼数,轻狂骄纵,更别有用心的会说纪齐两家沆瀣一气,无视皇亲,目无天威。”
“女儿当时没想这么多。”纪兰这才明白自己一时疏忽,闯下什么祸,拉住纪侍郎的袖子,慌张问,“父亲,此事可亡羊补牢?”
“法子肯定有。”纪侍郎紧锁眉头,拍拍纪兰的手,叫她莫慌,“你这几日老老实实待在齐府,凡事机灵些,我这两天与你母亲商量个万全法子,接你回府。”
纪兰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女儿全听父母安排。”
纪侍郎离开书房时,望着朗朗碧空重重叹声气。
他和严副御史离开时,同乘一辆马车,路上两人面色深沉,各怀心思。
到底姜是老的辣,纪侍郎暗暗观察严副御史,再对齐臣相了解,大致猜出这师生二人交谈内容,试探问:“严副御史为何愁眉不展?”
严副御史叹气:“老师他……”
说一半欲言又止,闭眼往后一靠:“愁心之事,不说也罢。”
他越不说,纪侍郎越肯定自己的猜测,犹豫片刻,提醒道:“如今,戍边不稳,随时可能开战,我们应以大局为重,多为皇上劳心劳力,而非个人得失为重。”
“纪大人说得是。”严副御史正襟危坐,拱手作揖。
可另一边恩重如山,他进退两难,向纪侍郎讨教:“纪大人,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学生不忍老师痛苦煎熬,亦不敢不忠不臣,如何是好?”
纪侍郎略微沉吟,给出“秉公办事”四字提点,再无他言。
严副御史是明白人,回府细细琢磨一番,想个两全的法子。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退无可退,所有人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三日后,温婉蓉刚刚定省回府,冬青候在垂花门,亲手递上一封信。
“谁的?”温婉蓉看看信封上的字体,陌生得很。
冬青低声回答:“纪家派人送来的,说是纪少夫人亲笔书信。”
纪少夫人?
温婉蓉微微愣了愣,回味过来:“齐佑的新夫人?”
“是。”
“她怎么送信来了?”温婉蓉看眼落款人名,不记得跟纪兰有什么交集,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粗略扫眼信的内容。
冬青在一旁传话道:“送信的是纪家管事婆子,一再赔不是,说纪少夫人不懂事,坏了礼数,是纪家家教不当,问夫人和二爷能否赏脸,去聚仙阁吃顿便饭,以表歉意。”
聚仙阁随随便便一顿饭看价钱就不是便饭,纪家有心交好,多半因为齐家怠慢覃炀引起的,纪家此时所为,大有明哲保身之意。
而信上,纪兰字字诚心,本打算亲自登门赔礼,却不慎感染风寒,怕过病气给齐家长辈,非常时期搬回娘家养病。
温婉蓉并不想四面树敌,告诉太后无非想敲打齐家,没想到齐家没动静,旁人先着急,不过这样也好,起码看清各人立场。
她思忖片刻,对冬青说:“你送些滋补药材去纪府,叫纪少夫人好好歇养,且莫过于哀思。”
冬青领命下去。
午时末,送东西的丫鬟回来,告诉冬青,纪兰病得挺重,一连烧了两天,床都起不来。
消息再传到温婉蓉耳朵里时,她刚哄飒飒午睡,见冬青来了,去堂屋说话。
所谓不知者不罪,何况纪兰病得厉害,温婉蓉也没把之前的事往心里去,等覃炀回来晚饭时,提了提,让他心里有数。
覃炀隶属枢密院,与刑部来往不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吃饭就不必了,朝堂上相安无事就行。
至于纪兰,遭罪不轻,她半夜连洗两个冷水澡,不发烧才怪,但为了纪家,为了父亲官途,她必须忍一忍,也算吃一堑长一智。
这头纪家在齐覃两大世家矛盾中求生存,那头严副御史看完齐佑留下的公文、文书,抽空去了趟大理寺。
严副御史虽比大理寺卿官高一阶,但为人礼数,给人第一印似谦谦君子。
丹泽不敢怠慢,请人上座,亲自沏茶。
严副御史开口笑道:“丹寺卿不必客气,严某今日为私事而来,说几句话就走。”
丹泽端来茶盅,递过去,恭敬道:“严大人有何指教,敬请详言,卑职洗耳恭听。”
严副御史双手接杯,连连请丹泽也坐,收了笑,语气透出几分悲哀,道:“丹寺卿,严某直言,可否把齐佑遇害的过程再细述一遍,我想还他个公道,以寄在天之灵。”
之前刑部来问过,现在都察院副都御使也来问一遍,丹泽并不意外,同样的慌再说一遍而已。
严副御史听罢,也问了刑部同样的问题:“当时丹寺卿是一人,势单力薄,为何不叫同僚一同前往施救。”
丹寺卿垂眸,同样的问题,同样回答:“当时夜黑,又在树林,慌乱中不易寻找方向,我急于找到齐佥都,再等回过神,已是一人。”
情况紧急,倒能理解。
严副御史又问:“怎么只有头,身子呢?”
丹寺卿握紧茶盅,摇摇头:“卑职不知,四下寻找也没找到。”
“真是残忍至极。”严副御史紧了紧拳头。
第255章 我不走了
残忍吗?
丹泽眼底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嘲讽,要不是柳一一活着,他一定不顾后果血洗臣相府,死个齐佑又算什么。
但面对严副御史的悲愤,他面色哀伤,自责道:“严大人,此事卑职难辞其咎,卑职以为……”
“丹寺卿,此事也不能怪你,生死由命。”严副御史抬抬手打断,反过来安慰他,“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活着的人尽人事听天命,所作所为对得起天地良心。”
所以,都察院副都御使想为齐佑的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对得起天地良心?
丹泽忽而觉得好笑,凶手堂堂正正坐在面前,都察院、刑部怎么不来抓?
轻蔑在心底无限扩大,表象却滴水不漏,对严副御史点点头,正色道:“严大人所言极是,我们三司会审尽心尽力,为皇上分忧,容不得半点马虎。”
两人坐了两刻钟,说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
其实严副御史看出丹泽有意隐瞒,丹泽也看出严副御史言不由衷,但谁也不挑破,齐佑的案子挂在大理寺,和皇后党谋逆放一起,却盖了加密章,证明他为扫平乱党而亡,是大周英烈,为此丹泽联名上奏,请皇上赏赐齐家,安抚那些活着的人。
齐臣相得知此事,被彻底恶心一把,气得一宿没合眼,刚刚好转的病情又严重回去。
然而站在丹泽的角度,他本意并非恶心齐臣相,与齐佑只是个人恩怨,和齐家无关,退一步,即便柳一一相安无事离开燕都,齐佑同样必死无疑。
就算自己不动手,覃炀一样不会放过。
但事已至此,丹泽想再多如果无意义,他现在所做一切就是让皇上,让朝野明了,自己与齐佑生前关系交好,才能洗脱嫌疑。
大理寺这两年历练不是白练,若谈办案程序,且不提大理寺,都察院、刑部哪里有漏洞,如何答话,如何规避,丹泽都了解清楚透彻,可法治能躲,人治就没那么简单,尤其像严副御史这样,与被害人关系交深的亲属,不好糊弄。
好在严副御史没有久留的意思,案情了解差不多,临走时又好似无意环顾一遍丹泽的议事堂,行礼告辞。
他一走,大理寺少卿才溜进来,紧张问:“大人,都察院的严大人此来何意?”
丹泽心知肚明,却不能说破,把皇后党谋逆的案卷点了点,捏捏鼻梁,带着些许疲惫道:“为案子而来,你不必多言,只当不知道。”
有时“不知道”是保全的最好法子。
少卿点点头,满眼机警抱拳:“属下明白。”
语毕,他要走,又被丹泽叫住。
他抬抬眼眸,指了指案桌对面的空椅,示意坐,正色道:“你跟我时间不短,今天这些话我说你听。”
对方立刻正襟危坐:“大人请讲。”
丹泽一边收拾案卷,一边不疾不徐道:“齐佥都之死,我难辞其咎,大理寺卿这个位置也许坐不了多久,你作为少卿一职,勤勤恳恳,尽职尽忠,若我离开,大理寺卿一职由你接替,你放心,走之前我会想办法让另外两司同时举荐你。”
“大人,这……”少卿惊讶之余,感激、不舍五味杂陈。
丹泽摆摆手,猜到对方要说什么,示意打住,低声道:“此事暂且保密,你心里有数就行,从明日起我会陆陆续续把公务交接于你,你且莫辜负我的期望。”
说完,他起身拍拍少卿的肩膀,亲自送人离开议事厅。
再回到案桌前,丹泽扫了眼自己费尽心机抓住的权力与官位,忽然感慨良多,仿若浮华一梦。
但梦,终有醒的一天。
他窝进太师椅里,转头盯着春光乍暖的前庭绿树,眼底浮现不再是谨慎、温和的神情,取而代之犀利、寒凉以及若有似无的戾气。
而就在同一天,西伯使者收到千里迢迢西伯大汗传来的旨意,和谈的日子定下来,下下月初六两国黑水河签订和谈文书,也就是说下月初六前他们必须出发,到雁口关,耗时整整一月。
丹泽作为大周使者,收到消息时,算算日子,离出发前后不过二十天。
他无心公务,快马加鞭去了兰府。
自从柳一一苏醒第三天,不知闹什么别扭,吵着要回兰府养伤,还对丹泽百般嫌弃,不要他上药,也不让他碰,一会说他手重弄疼伤口,一会说药抹不匀影响药效,总之鸡蛋挑骨头,没理也变三分理。
丹泽看她有精神闹情绪,彻底安心,凡事由着柳一一,她说如何就如何。
兰夫人倒很乐意接受,毕竟人是从她这里出去的,经过几天折磨,能安然无恙救回来已是万幸,就把柳一一安排在府邸一个僻静偏院,离西侧门最近,既方便大夫复诊又方便丹泽直接找人。
丹泽进屋时,守在堂屋的丫鬟正打算传话,被他打发走。
柳一一听见动静,以为是婆子丫头,坐在里屋靠近窗边的榻上,惬意假寐晒太阳没理会,直到感觉搭在身上的胳膊一沉,才睁眼一瞧,支起身子,高兴坐起来。
“你这几日都回来好早。”她歪着头,咧嘴朝他笑笑,然后想起什么,转身用没受伤的手把布绷子拿过来,递到丹泽面前,问,“我今早绣的打样,才绣一半,你看和以前比是不是生疏了?”
丹泽看看绣了一半兰花,又看向柳一一受伤的胳膊,微微皱眉,答非所问:“你一只手怎么绣?”
柳一一要他先看图样,好似无意道:“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找两个丫鬟,一个帮我拿绷子,一个帮我穿线,我负责绣就好。”
说着,她看着他笑嘻嘻问:“我是不是很聪明?”
“都是费眼睛耗精力的活,这段时间别绣了。”丹泽心疼摸摸她的脸,叮嘱,“你赶紧养好伤,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出发。”
“我不跟你走了。”柳一一倏尔收了笑,挡开抚在脸上的手,垂眸道,“我想了下,这次都怪我自己,当初离开你,我老老实实回绣坊继续学手艺,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也不会给你添麻烦。”
她边说边抠了抠五色绣线,尴尬笑笑:“对不起啊,你别怪我。”
丹泽原本有一肚子安排计划想跟她说,被她一盆冷水泼得什么都忘了。
两人静默半晌,他发现她受伤的胳膊还肿大一圈,收回视线,认真看着柳一一问:“一一,你是不是还怨恨我?”
恨吗?
柳一一自己也弄不清,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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