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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有归舟-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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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我可得被紫蔷教训到明年。花房昨日不是去瞧过了么?姑娘怎今日还去呢?”
  江妩脚下走得可快了,余光只瞟到紫菽出声时一朵一朵白雾一显就散,嘴角就弯弯地笑了起来,“快些走罢,这般冷的天,我可不想多说话。”
  紫菽怕江妩冻着,也没再发问,两人快着步子,到了花房。
  江妩脱了篷帽,立时就跑到自己亲手照料,亲手栽的几盆牡丹前,见皆覆了稻草,这才安了心,再多看了两眼,这便要回了。
  紫菽见江妩只是来瞧一眼,甚也不做,很是不解,“姑娘这就回了?”
  “嗯。”江妩戴上篷帽,哈了一口气。
  “甚都不做?”紫菽满脑袋的疑问。
  “嗯。”江妩装作正经,一脸理所当然。
  紫菽的好奇心儿被撩拨地不行,见江妩脚下一动,立时就跟上去,忍不住地发问,“姑娘究竟是来作甚呐?”
  江妩就知紫菽的性子,一件事非问清楚不可,就起了逗其的心思,此时见紫菽终于发问,才狡黠地笑着答,“昨日来施过肥,不记得是否有覆上稻草了,就跑来瞧瞧。”
  紫菽无奈,“就为着这啊,您让我们过来瞧就是,还自个儿来。”
  “这不成,一株是二姐姐的,一株是爹爹的,我得亲自来瞧过才安心。”言罢,江妩就缩了小手,抬了轻莲小步,出了花房。
  江妩斗篷上沾了白白细雪,原想快些回了漪云院,怎知路过念月洲时,见到许久不见的铖哥儿从赴闻书院回来了。
  看铖哥儿的这幅样子是刚从念月洲出来,但面上却无久别重逢的欣喜,只挂着忧愁纠结之色。
  江妩久着未瞧到铖哥儿,此时遇见自是满心欢喜,也不急着往漪云院走了,就小步进了念月洲,跑到抄手游廊上堵铖哥儿。
  “大哥哥!”
  铖哥儿被江妩的一声吓得抖了抖,显然是未曾发现江妩何时来了。
  “五妹妹,你怎来了?”
  “大哥哥怎魂不守舍的,莫不是在书院犯了事?让娘给你说情,娘不肯?”江妩脱了篷帽抖雪,铖哥儿见了便伸手帮江妩拂去肩上的雪。
  “浑说甚呢!你大哥哥是会犯事的人吗?”经得这几年在昌平念书,铖哥儿再也不是一遇到顽便兴起的孩子了,当年是小儿的稳重,现时十二岁,才真真渐沾了些大人的稳重可靠。
  江妩听了嘻嘻直笑,“那大哥哥怎心不在焉地从娘屋里出来?”
  铖哥儿回头瞧了一眼白雪盖定地念月洲正屋,心里也似被雪沉沉压住了一般,不知怎办才好。原是一匣子话要问的,但见着娘亲时,憋在喉中的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是都不敢说出来。
  铖哥儿微扯了扯嘴角,轻叹了一口白气出来,对江妩摇了摇头,只敷衍了事地说了句:“无事。”
  

  ☆、不嫁江晔

  归家的这段日子里,铖哥儿憋得慌,终于等到年近,阖府回了昌平,才匆匆去找妧姐儿。
  江妩从那日在念月洲见着铖哥儿,那副心不在焉又敷衍塞责的样子,就留了个心眼,旁敲侧击了几回,可铖哥儿嘴儿还是严实着呢,半点风声都没透露。
  这些日子江妩便养成了观察铖哥儿面上神色的习惯,她才下了马车,就见铖哥儿左顾右盼,似在寻谁的身影。
  又见铖哥儿一时眉间就松了松,江妩定睛望去,妧姐儿扶着江老太太正缓缓地向这端走近。
  原是想同二姐姐商量一番么?究竟是何事?自己三番两次装傻卖楞地想要打听,可大哥哥一直避之不谈,谨慎如斯。
  江妩心下有些不忿,这付身子也不知要到几时,才能长到能让人信赖得地步,以至于府中诸事她都不得详情,即便有心要助,也无力而为。
  大哥哥定是觉着她不是可靠且有主意之人,遂才隐而不说,要等见了二姐姐,才会将事情吐露。
  江妩食指绞在一起,脚下步子随着众人走近老宅,心下却暗忖着前世铖哥儿身上牵扯出了何事,可她想了大半天,连最得其胃的芫爆仔鸽也没吃几口,想到半夜也未想出来。
  原是寻常的落雪夜,江妩思来想去也没能想个明白,这才放弃了,闷头睡了过去。怎知才睡了个半熟,就被外头的忿忿地步子声和轻轻的咳嗽声吵醒,便爬了起身,透过窗纱能模糊瞧见有人提着灯笼,打甬道过了。
  在屋内守着的紫蔷也只是眯了眼,听到有动静就到门前,伸头瞧了两眼。
  灯笼的光柔和地打在主仆二人身上,金朵面上难堪又不满,手也硬梆梆地持着灯柄,脚下步子声略重,反倒是卫氏脸色更好些,但也不如往时一般神情淡淡,眉间也蹙了一层薄怒,冲身旁掌灯的金朵道了一句:“步子轻些。”
  两人回了屋,紫蔷才轻手轻脚地进来瞧了瞧江妩,见江妩裹着被子坐了起来,便上前去问:“姑娘,可是要饮水?”
  江妩摇了摇头,声音中还略带了些朦胧睡意,询问道:“方才屋外是何人经过?”
  紫蔷见江妩裹得不全,便伸手去帮掖了掖,低声答道:“是夫人携金朵而过。”
  江妩皱了皱眉,这不应该啊,晚膳用罢之后,分明安排了娘亲今夜在祖母房里值守,怎这天色还未亮,尚在凌晨时分,就回来了。
  江妩又问:“可见有何异样?”
  紫蔷轻咬了唇,有些犹豫道:“异样倒说不上,就是夫人与金朵脸上都不好看,看着似得了谁的难堪一般。”
  江妩脸上浮了一层疑惑之色,见有些夜寒天凉又拢了拢被子,遂即让紫蔷也上床歇了。
  紫蔷自是不肯,哪有姑娘还坐在床上,自个儿先去歇着的道理,劝了几句,就把江妩劝歇下了。
  紫蔷又出门去瞧了几眼,回来禀了江妩:“姑娘,夫人也歇下了,想必也无甚大事,明日天亮了,再让紫菽去探探消息就是,您趁着天未亮,再歇会罢,不然明日即便是有事,您也无精力去管啊。”
  江妩觉着紫蔷说的在理,便抛去了乌七八糟的杂念,很快就睡着了。
  妧姐儿此时却不得眠,捧着个鎏银百花香炉掐丝珐琅的手炉,靠在江老太太的床边守着,半点睡意也无,心下一顿火气。
  娘许久才回老宅一回,难得一回在祖母跟前值夜尽孝,就铺了几层厚被隔着屏风在榻上歇息,半点诚意也无,明明自个儿都特意说过几回祖母偶会起夜吃些汤面,让娘记着给祖母披衣保暖。若不是自己不放心,前去一瞧,怎会发现祖母只着了一层单衣就坐在桌前吃面。
  卫氏这般不尽心,也怪不得自己说话带刺,当场给了她难堪。
  妧姐儿告诉自己,生卫氏的气皆是因为卫氏照顾祖母不尽心,可心里也总有股不知名的郁气在作祟,越临近她及笄之日,就越是闹得慌。
  妧姐儿眯了眯眼,再睁眼时,天已转了青灰色,府中已有轻微的步子声在响了。
  江妩迷蒙中由着紫蔷服侍着起了身。原先净面洗漱,都应轮到紫菽来替了紫蔷,但今日紫菽一来,便被紫蔷派了去打探昨夜的消息。
  紫菽探听消息自有一手,紫蔷方帮着江妩梳好了双丫髻,紫菽就面带无奈地回来了。
  “你是说昨夜二姐姐又同娘亲吵了一架?”江妩把玩着一粉白堆纱绢花,略吃惊地问道。
  只见紫菽点了点头。
  虽说二姐姐同娘亲不和早就闹得阖府上下皆知了,但随着二姐姐年岁渐长,娘亲也不甚搭理,两人早就无甚机会能搅在一起了。娘亲这又是怎的惹了二姐姐不痛快了?
  江妩见时辰也差不多了,便让紫蔷下去歇着,由紫菽陪着去饭厅与众人一同用早膳。
  铖哥儿斟酌了一夜商量用词,方想今日同妧姐儿说,怎知一到了桌上就察觉到妧姐儿与卫氏之间的微妙。他心下叹了叹,觉着此事还是不宜二姐姐商量了,若是让二姐姐知晓此事,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怕是要再结上几尺厚的冰。
  江妩把铖哥儿的神情变化皆看在眼里,见铖哥儿看了一眼卫氏又看了一眼妧姐儿,才将昨日松的眉头缓缓皱了回来。
  江妩心下似通了窍,又想起当时在念月洲遇着铖哥儿时,铖哥儿的那副脸色,立时就有了定计,不想在坐以待毙,打算诈铖哥儿一番。
  玉田香米粥香得诱人,江妩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嗒直响,此时倒不像先前那般无处着力,心里一松,胃口立时就开了。
  两小碗粥下了肚,桌上的各位也快渐渐停了箸。
  等早膳撤去,江妩就一路跟着铖哥儿四处去了。
  铖哥儿显然烦得很,绕了东跨院,又去了西跨院,走走停停,好半天都没发现跟在身后的江妩主仆二人。
  铖哥儿入了先前江老太爷还在世时教书的学堂,此处也只得一入口,堂内空荡荡无一人,整齐地摆着一张又一张书案,他仿佛寻到了宝地,脚下步子也快了不少。
  江妩见堂中只得披了宝蓝色鼠灰袄的铖哥儿,便低声吩咐紫菽寻个挡风挡雪的地候着,自个儿迈步进了院中。
  铖哥儿负手正瞧着屋里的一字一景,忽而听闻身后传来轻细地踩雪声,转身回头,却见五妹妹一张小脸藏在粉色云锦斗篷下,朝着自己走来。
  “五妹妹,你怎来了?”言罢,就见江妩在门外抖了抖雪,才伸出手将篷帽取下。
  铖哥儿走近又关切地说了一句,“这般冷的天,你也不识得带个手炉,就到处瞎逛。”
  江妩听了就呶了呶嘴,好像反倒是铖哥儿的错一般,不服气道:“我怎知大哥哥会逛这般久。”
  铖哥儿听了眉梢一挑,帮着江妩拂去了藏在斗篷肩角的雪,怕雪化了,惹寒。
  铖哥儿取了帕子来擦了手,头也不抬地问道:“五妹妹跟着我作甚?”
  江妩早有准备,心下虽空空无着落,面上却云淡风轻地答道:“想知道,大哥哥究竟想跟二姐姐说甚事?还是关于娘亲的。”
  铖哥儿双目微瞠,嘴巴微张,很是讶然,见江妩眨巴了眼睛,这才搓了搓手,收了收脸上的惊讶,躲着地上的雪水,来回地踱着步。
  “大哥哥也太过分了,有甚事是只能同二姐姐说,却不能同我说的。这事儿要事关娘亲,难不成就二姐姐是与你一母同胞的不成,只把我一人蒙在鼓里……”江妩说着便有些委屈,铖哥儿听了也觉得有点道理。
  先前一心只想着同二姐姐说,是因为二姐姐毕竟较自己要大两岁,平日有甚都是惯同二姐姐商量,娘亲一事无处可说,原想着回来能同二姐姐谈一谈,怎知在这个关头两人却闹了起来。
  铖哥儿看了一眼江妩,眼前已及自己肩头高的少女,已不是当初还需要自己抱着上楼的胖乎乎五妹了。五妹妹在自己不曾察觉时已悄然长大,脸上可爱的婴儿肥也渐渐消了去,露出鹅蛋脸原有的可人样貌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仿佛坠了几点星光,定定地看着自己,带着对自己的信赖及不容敷衍的真挚。
  铖哥儿随意搬了两张杌凳到江妩身旁,见杌凳上浮沉无几,就不再擦拭,让江妩坐下说话。
  江妩知铖哥儿终于肯拿出诚心来了,就也不再摆出委屈样,屁颠屁颠就到另一张杌凳坐下了。
  “五妹妹,大哥哥也从未拿你当外人,但此事还未有十足的可信。你也知二姐姐比我年长,我原想同她商量过,再定计调查清楚,但你也瞧到了,今日二姐姐与娘亲又起了冲突,我怕此事一说,二姐姐与娘亲反而更加疏远,才纠结至今。”
  铖哥儿面色一肃,脸上皆是认真的意味,“事情是这样的,还在书院的时候我遇着了黄成曲,黄家表弟。我们寒暄了一番,他便显得很是尴尬的样子,被我劝得紧了,才磨磨蹭蹭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江妩被铖哥儿感染得五官也有些紧张,“甚事?”
  “他说,娘亲年轻时因不想嫁给爹爹,害死了人!”
  

  ☆、暗通款曲

  江妩嘴角微动,十指相交叠,复述一遍:“你说,娘因不想嫁给爹爹,害死了人?”
  铖哥儿点了点头,脸色复杂,咬了唇思忖一会儿,遂而又摇了摇头,“也不是,我觉着黄家表弟这话有些颠三倒四的,事儿说的应该是娘亲因亲事,害死了人,又嫁给了爹爹。”
  江妩也不急着问事情来由,面上一凛,却问了一句:“黄成曲?黄家表弟?又是哪个?”
  铖哥儿被江妩的问题岔了去,脸上辨不明的神色也稍淡了些,给江妩解释道:“不对,对你而言应是表哥。”
  铖哥儿无奈一笑,笑里全是苦涩,“怎么?你是怀疑事情真假?”
  江妩抿唇点点头,却见铖哥儿摇了摇头,无力地开声道:“正因是黄成曲所说,我才觉得事儿真得可怖。”
  “黄成曲的母亲是卫家姨母,正是娘亲的亲妹妹。”
  卫善夕?黄成曲是卫善夕的儿子?
  江妩眉头就松了一半,就因着这位姨母,后头娘亲也少再带他们回卫府顽了。这样的人能说些甚真的话,听到此,她的心就放下了一半。
  说娘因不想嫁给爹爹,害死了人,十有八九是胡说八道。
  这个姨母满嘴刀子谎言,还记着有一回还冲二姐姐说了甚难听的话,让二姐姐连礼数都不顾就出言顶撞了去。
  慢,好像当时说得就是娘死活不肯嫁入卫府?
  娘对爹爹的无情,对儿女的冷淡,一切就像一面表象平静的湖,让江妩捉摸不透。现时这一说,就似从藏得很深的湖底生出一根茎苗,将湖面破开,悄悄告诉来人,湖里长着哪些东西。
  思及此,江妩原本微低着的脑袋猛的一抬,有些急促地扯着铖哥儿的衣袖,一反先前的不落重点,急声发问道:“黄成曲是怎么说的?他只说了这一句么?还有旁的么?”
  铖哥儿见江妩一时一个态度,原想调笑几句,但见江妩眸子里透出了急切,便也不好再说了别的去,遂接了话:“我原听了觉着荒谬,本不想理会,但他说一切都是姨母同他说的,我见有可听之处,这才听了下去。
  你也知卫舅舅与大伯父是同年的庶吉士,爹爹与娘亲也是因着两人的关系才得以结了亲。
  黄成曲本也只是听其母说的,说是卫舅舅未中庶吉士前,娘亲也未得上京,家住在曲靖。
  曲靖五月,当时发生了一件轰动之事,准确来说,是外祖母严氏娘家,严家出了一件丑闻——严家九姑娘,严愿与古举人暗通款曲,有扇套为证,被沉塘处死。
  可据姨母所说,严愿是受冤而死,是替娘亲而死。
  当初替古举人做扇套的其实是娘亲,严愿当时与娘亲两人交好,严家与卫家又住的近,娘亲常常缠了外祖母,回严家同严愿顽。
  娘亲不知是何时又是从何地,识得了古举人,两人你来我往间,私定了终生。
  古举人当时是在给严家哥儿们当启蒙先生,娘亲托了严愿帮着转交了一回扇套,再有第二回时便被人发觉了。
  而当场抓到两人交接扇套的人,正是古举人的夫人。
  古举人夫人气愤不过,就将此事闹得满城皆知,严愿连连否认,还拿了绣工比对,但私通有妇之夫的名声已传的沸沸扬扬,族长先是将严愿扔进了柴房关押,娘亲下一刻就到了严家,但严家的消息被封得死死,再也未传出半点风声来。
  据卫家旧仆所说,卫家与严家谈了条件,权衡之下,决定保下娘亲,牺牲严家庶女,严愿。
  第二日,严愿就被族长及族人沉塘了。”
  江妩未曾想到当年还曾发生这么一回事,按捺不住好奇心,接着发问:“谈了条件?”
  铖哥儿颌首作答:“严家当时是借着十年前的一场大旱发了一笔粮食横财,等曲靖人休养生息五六年后,严家的日子就开始难过起来,人人记着旱时严家的吸血贪财模样,各行业相互倾轧,严家处处受制,几年后就成了空壳子。”
  江妩见铖哥儿的面上布了寒霜,声音带上似卫氏一般的无情清冷,开口道:“两方谈的便是银子。十万两白银,就换了一条人命。严家靠着这沾了人血的银子到南边去做了别的生意,自此,丑闻一案便终了了。”
  江妩听完浑身打了个寒颤,心里倏地涌满了疑窦,恨不得立时冲到卫氏面前问个清楚。
  “姨母说,是娘亲求着不让说出真相的,所以娘亲一入了严家,立时就封锁了消息。说是娘亲,求着严愿顶罪去死的。但我不信,她是生我养我的娘亲,我怎么能信。我从书院一回来,就直奔念月洲想要去问她,但一见了娘,我就不敢问了。”
  铖哥儿戚戚苦笑道:“我怕是真的,万一真的是娘不敢认,不敢出头,却让别人顶罪怎么办?毕竟,娘最后还是嫁给了爹爹,生了我们三个。”
  江妩听得明白,铖哥儿是想说,毕竟娘亲害严愿含冤沉塘,无辜顶罪死去,自己却好好活着,还到京嫁给了自家爹爹。
  江妩也跟着是一阵沉默,脑中飞快地掠过一道记忆,思了半晌,便突兀地问道:“大哥哥,他们可有说严愿被沉塘的具体日子?是几月几日?”
  铖哥儿虽被问得一头雾水,但还是有问必答:“只知道是五月,黄成曲说五月时,还特特点出来说,果真是毒月,害人不浅。”
  五月,是五月没错了。
  当初卯晓拾得万天明正是在五月,若不是当初卯晓说要谢娘亲的恩情,自己执意从娘亲处打探,到此时也不会知娘亲明明是回卫府躲端午,可端阳那日却去了万佛寺。
  江妩想起那个特意在念月洲划了屋来做小佛堂,面上时常淡淡无色却一脸虔诚地诵经的卫氏,心的某处就不明地渗出一淌热流,满是定信地同铖哥儿道:“大哥哥,姨母曾当着我同二姐姐的面说过,娘亲死活不肯嫁入江府,娘亲当时定不是愿意的。还有,娘亲这些年来诵经礼佛,还有,我还有旁的一些线索,我觉着我们该相信娘亲。即便她好好活着,嫁到了江府,我们还是要相信她。”
  铖哥儿从黄成曲口中,得知了严愿被沉塘后卫氏的举措,心肠渐渐发冷发硬,几乎都要信了娘亲是这样的人。此时听江妩这般笃定地一说,鼻根一酸,好似这冷硬心肠就等着热力来浇,就等着有人来告诉他,不是这样的,自己的娘亲不是这样冷血无情的人。
  未等江妩继续说,铖哥儿一下子就趴在了自己的膝头,久久没有抬头。
  微微起伏的背部将铖哥儿暴露,江妩见着铖哥儿强忍着胸腔的振动,自己的眼角是又酸又涩,哭意被一下子勾了起来,也伏在铖哥儿背上呜呜地低声哭了起来。
  两兄妹,我趴着膝头,你伏着我,心思明明白白地在空荡无人的学堂里哭了起来。
  到底还是铖哥儿先收了哭意,让江妩起身擦了眼泪。
  “你说你还有线索?是甚?”铖哥儿一改先前难看的脸色,眼里还有水光,明亮亮又带着希冀。
  江妩还是第一次要同铖哥儿分享自己得来的情报,立时就有些不好意思。
  “你可记得,每年的端阳节,娘亲定要回卫家躲端午的。平日里娘亲也不见得常与卫家来往,偏偏只得端阳时,是年年都要回的,连二伯母这般常与娘家走动的,都不见得次次要回呢。”江妩认真地同铖哥儿分析道,“而且,明明是回卫家躲端午,可就我所知的,便有一年。娘亲端阳那日,不在卫家,去了万佛寺。”
  铖哥儿心湖一个激荡,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声音里都含了些喜意,“遂,你是怀疑严愿沉湖那日是端阳那日?娘亲端阳是去万佛寺祭她?”
  江妩其实也无十足的把握,但心里认了死理,就觉得卫氏端阳那日一定是去祭严愿,以此来说服自己,也说服铖哥儿。
  便点头同意了铖哥儿的说法,又有了定计,立时就同铖哥儿商量道:“严家南迁,卫家居京,看娘亲在江府的境况,就能知江家上下也无一人知晓当年之事。若不是卫姨母嘴碎,此事怕是一辈子也不会传到大哥哥的耳中。
  况且卫姨母说的话颠三倒四,听着虽不完全是胡诌的,但她定是掐头去尾,剜去了不少事情。若从她下手打听当年的事,其中可信的,实太少,你瞧你一听了这事,心里全是怀疑娘亲的。
  依我看,我们还是从娘亲身边的人下手罢,我总觉着这事,要直接问到娘亲头上,可没那么简单能问出来。这事,毕竟是娘亲过去的事。”
  铖哥儿很是赞同,“娘亲贴身陪嫁丫鬟,除了已被送去元成庵的杨姨娘金杏,就只剩金栀一人了。金字头的丫鬟,金朵和金杉资历轿浅,虽更好套话,但怕是不知当年之事。眼下,我们也只能从金栀下手。”
  

  ☆、十七年前

  金栀果真像两人所想的,并没有那么好套话。
  江妩陆续派了紫菽去探了几回话,可每回都石沉大海,金栀那边是半点风都没有透露,口风比往日是要严上许多。
  就浅浅地打探了几日,这岁末的爆竹声噼里啪啦地就响起了。
  春节应酬分去了两兄妹的精力,等铖哥儿来给江妩礼物之时,两人才得以商讨改变计策。
  这会儿,铖哥儿坐下捧了青白素瓷茶盅,喝了几口热茶,江妩支开了屋里服侍的丫鬟,手里绞着帕子,显得有些心急。
  “大哥哥,你月末便要回书院,我这边还半点进展也无。”江妩眼珠子有些慌乱地打着转,她又咬了咬下唇,“不若我们换一个路子罢?”
  “我正是来同你商量此的。”铖哥儿显然也不想再拖了,“金栀既甚都不说,那我们便将我们知的透露给她。”
  江妩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着铖哥儿,问道:“嗯?”
  “金栀这般忠于娘亲,定会将我们近日打探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地同娘亲汇报。此时若是我们问金栀关于端阳万佛寺,亦或是,问严家,都会让金栀警觉,继而回禀娘亲。”铖哥儿手指摩挲着茶盅,抬了眼皮,解了江妩的疑问。
  “大哥哥是想打草惊蛇?”
  “不,是引蛇出洞。”
  铖哥儿呷了一口茶,又接上自己的话尾,“若严愿一事为真,我们一问,金栀的神情十有八九会露出破绽,届时金栀一禀,娘亲定会知晓此事已露,我们再看两人的反应行事。”
  江妩见此法甚妙,两人一拍即合,打算一鼓作气行事,立时就派了紫蔷去请金栀来。
  金栀听闻小主子有请,三下五除二安排好手头的事儿,就跟着紫蔷去了。
  紫蔷替金栀撩了门帘,金栀一进门,见大少爷与五姑娘神色认真,看着似一直在候着自个儿一般,心里不知怎地蓦地咯噔一跳。
  “大少爷,五姑娘。”金栀向两人恭敬地行了礼。
  铖哥儿半点缓神的时间都没给金栀,开门见山地问:“金栀,你可记得曲靖严家?”
  金栀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两人面前,忽闻铖哥儿提起这尘封在记忆深处的严家,难以置信地抬了头,愣了半晌,立时又低了回去。
  “我问你,可记得曲靖严家?”铖哥儿的声一字一字地窜入金栀的耳中,如雷炸响。
  方才初从铖哥儿口中所闻曲靖严家,自是被吓得愣神,这事她想过千百回,却也不曾想会是从铖哥儿口中提起,金栀当年可是随着卫氏见过大场面的人,等铖哥儿复问过一遍,立时就撤去了脸上的慌乱,摆出一副不知所以然来。
  “回大少爷,严家,奴婢自是知的。只不知大少爷说得是哪个严家?奴婢离了曲靖也有十五六个念头了,实不太清现时曲靖的大户人家。”金栀藏在袖中的手指用力地掐了掐自己,提醒自己提起十二分精神来。
  “哦?那你的意思的十五六年前的曲靖严家,你便是知的?”铖哥儿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茶盅瓷盖。
  金栀故作淡然地点头应是。
  “那你可记得曲靖严家的沉塘丑闻?”哐当一声,瓷盖被铖哥儿重重地盖在茶盅面。
  与瓷器碰撞之声相比,铖哥儿所言才是真正让金栀身子一震的原因。
  金栀狠了心拧了自己一把,强打着精神,笑得有些僵:“奴婢在内宅伺候,外头的事自是少有听闻的。大少爷说得沉塘丑闻,奴婢倒没甚印象。”
  铖哥儿早就料到金栀会这般作答,也不怒,轻哼着嗤笑了一声,“那你便替我问问当年的知情人,明日是二姐姐的及笄礼,那就后日,后日你再来禀我。”
  金栀低眉顺目地点头应是,见铖哥儿无其他吩咐,便离开了。
  金栀一出了院子才觉着呼吸顺了过来,立时提着步子心急火燎地回了卫氏住的屋。
  “夫人,夫人。”卫氏为抄佛经,才净了手,此时正拿了帕子在擦。
  卫氏头也不回地嫌了金栀一句,“这是怎的了,一大清早慌慌张张的。”
  金栀面色铁青,虽急却慎,一入屋便使了眼神让金朵退下去,快步到卫氏身旁禀告,“大少爷,五姑娘今日唤了奴婢去问话。”
  卫氏悠悠开口,“这两个孩子真是不得了了,是问了甚事,能让你如此惊慌?”言罢,便端了茶盏,喝了一口清茶。
  金栀咽了口水,“回夫人,问得正是,十七年前,曲靖严家,沉塘一事。”
  卫氏被一口清茶呛得直咳,金栀见状懊恼不已,连忙上前递了帕子。
  卫氏只觉着口中残留的清茶又涩又苦,十分勉强地弯了弯嘴角,苦笑道:“没想到十七年了,第一个提起此事的,竟是铖哥儿与妩姐儿。”
  卫氏抬眸望了金栀一眼,声音辨不明情绪,“他们是如何得知?”
  金栀左右摆了头,忧心忡忡地道:“奴婢不知。大少爷问奴婢可知当年一事,奴婢不敢贸然声张,便借口说不知。但奴婢瞧着大少爷分明是从何处知晓了此事,心里了然得很。只怕今日唤奴婢前去,不过是为着试探奴婢一番,因着后头大少爷还说……”
  金栀犹豫地看了一眼卫氏,话就停了下来。
  卫氏眼角余光触到金栀探过来的视线,便开声问道:“说了甚?”
  金栀低了头作答,“让奴婢问了当年的知情人,后日再去禀他。”
  卫氏沉默了良久,屋里静得连根绣花针落地都清晰可闻。
  只听见卫氏叹了一气,便发问道:“他可还说了甚?”
  金栀昨夜在小榻上守了卫氏一夜,此时确实有些困乏了,现又站得久了,脚有些发酸,一听卫氏发问,便提起精神来答:“并未说其他,奴婢不敢贸贸然打探,只觉此事甚大,便急急回来同夫人禀告。”
  卫氏难得一见地轻蹙了眉头,“那你后日便去探他口风,看他是从何得知,又知了多少。从前江府无人知晓,才让三房过了好些年平静日子,还有六年,不过还有六年,这事儿便也不会再牵扯到任何一人。这些年来皆无事,怎偏偏日子近了,就要掀起波澜来。”
  卫氏执了茶盖拨弄着浮在水面上泡开的茶叶,“后日你相机行事,少说多听,不可被套了话去,省得让他们多念多想。”
  金栀知当年那事儿实不是甚脸上有光的事,为了维护卫氏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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